卻見蕭懷諾並不惱怒,聲音卻帶有一些陰沉沉的味道︰「你倒是聰明,怪不得皇上會喜歡你,一有美貌,二有頭腦,要是換做本宮是皇上,恐怕也會對你動心。」
「皇後娘娘過譽了。」薛若芙佯裝謙虛的對著上首福了福,她從不相信表明上看到的東西,一如現在。
那日在冷宮的屋檐之上,她親眼看到蕭懷諾用皮鞭狠厲的抽打裴媛媛,一鞭一鞭的下去,皮開肉綻,鮮血滿地,那時的蕭懷諾還不是皇後,而裴媛媛也只是一個廢棄之身,一個被皇上遺棄的人。
就是因為裴媛媛前段時間那樣得寵,蕭懷諾才恨上了她,這也是常理。可是裴媛媛已經落到那般境地了,再無翻身的可能,蕭懷諾乃是未來的皇後,連一個被遺棄的人都不願意放過。
足以見得這個人的心腸有多麼的狠,嫉妒心也極其的強,哪怕染指了一點點她喜歡的東西,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薛若芙從不相信,蕭懷諾會不恨自己,但這種恨的尺度利用好了,也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過,本宮還是棋差一招,」蕭懷諾輕輕嘆息一聲,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本宮方才的那招殺雞儆猴,似乎並沒有嚇到縣主你?」
只見薛若芙也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毫不避諱的答道︰「娘娘說的沒錯,臣女確實沒有被嚇到。」
「哦?這是為什麼?」蕭懷諾好奇道。
「皇後剛成為皇後不久,極其需要人來立威,以正宮紀,但宮中的嬪妃不多,且母家大都是幫助皇上登基的功臣,娘娘為了和皇上夫妻和諧,自然不能拿她們下刀。在這種情況下,便只有拿我薛家來做幌子,」薛若芙淡淡的一笑,像是根本就不把這當一回事兒一般︰「我薛家雖是大家,但一直都是中間派,皇上極力的拉攏,卻一直都沒有結果,皇上心中未嘗沒有一絲怨氣,而娘娘正是抓了這個空子,隨意的尋了個錯處來懲罰。一來,自己在宮中立了威嚴,二來,皇上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來找娘娘的麻煩。」
蕭懷諾心中一冷,這個薛若芙果然聰明!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全然想清楚了!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日後皇上若真的招她進了宮——
蕭懷諾不敢再想下去了!看著這個滿室皆紅的清寧宮,雖然極力的裝點,拼命的想要顯得貴氣一點,卻怎麼也比不上隔壁的未央宮!那邊的繁華,是十個清寧宮都比不上的!這也說明,在上官南陽的心中,薛若芙早已超過了自己!終有一天,她會取自己而代之!
強烈的記恨充斥著蕭懷諾的內心,她只恨不得把薛若芙拖下去,狠狠地打上一板!可是她強迫自己鎮定,方才打了薛若英不要緊,上官南陽不會追究,可若是自己再打了薛若芙,她絲毫都不懷疑上官南陽會把自己的皮給剝下來!
不一會兒,就有宮女從外面采來了一捧菊花,各種顏色,爭奇斗艷,讓整個大殿都顯得生動了不少,蕭懷諾看著那捧菊花,讓婢女將花舉到薛若芙的面前,輕聲問道︰「南晴縣主看看這菊花開的怎麼樣?」
薛若芙不解其意,身子往前面傾了傾,低下頭來,對著那菊花聞了聞,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似乎還帶著一點點清甜的味道,便如實說道︰「這花兒開的這樣好,生機勃勃的,味道也很清香,晾干了用來泡茶,是再好不過的了。」
「是嗎?」只見蕭懷諾冷笑一聲,眼神猶如無數的寒光射了過來,死死地盯著薛若芙。
下一秒,雍容華貴身穿一身華服的蕭懷諾從上面走了下來,從那宮女的手中奪過那菊花,狠狠地丟到了地上,一腳將那些花兒盡數碾成了泥。而後又抬起了頭來,滿臉的挑釁。
薛若芙站在原地,看著蕭懷諾的舉動,卻若有所思起來,她好像很喜歡和自己對著干呢——心中立刻便有一計,于是說道︰「這花兒惹了娘娘嗎?娘娘竟然如此討厭這些花兒?」
「沒錯,在我的心里,這些花兒就像是某些人一樣的討厭。」蕭懷諾意有所指。
薛若芙佯裝不解的道︰「娘娘乃後宮之主,大興國的國母,竟然也會有討厭的人嗎?」而後,又輕輕地嘆息一聲,無限唏噓︰「也對,娘娘縱然是國母,也只是凡人而已,只要是凡人,就必定有自己不喜歡的人。」
「沒錯,每每我見到自己討厭的人,都恨不得將她粉身碎骨!」一個字一個字從蕭懷諾的嘴中蹦了出來,只恨不得把牙齒咬的‘蹦蹦’的響,蕭懷諾眼中的恨意絲毫不加掩飾。
「是呢,」薛若芙裝作並沒有看到蕭懷諾的恨意,相反跟她推心置月復起來︰「娘娘不知道,以前的那個裴榮華,搶了臣女的位份,頂替了臣女的位置,最後皇上發現了,便把她降為庶人,打入了冷宮,我活到這麼大,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和她一樣的沒臉沒皮,李代桃僵還能這麼的安然,還好老天開眼,如今她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算是對她的懲罰,那個地方,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來了吧。」
蕭懷諾心中一驚,當時只知上官南陽突然冊封裴媛媛為榮華,寵了沒幾天就打入了冷宮,竟不知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故事?
若真的像是薛若芙說的這樣的話,恐怕不僅她恨裴媛媛,裴媛媛也是恨毒了她吧?兩個人互相恨,這可會有不少的好戲呢……
立刻來了三分熱情,蕭懷諾問道︰「那個裴媛媛,是代替你得寵?」
「沒錯。說起來,她也是怪可憐的,不得家里人的疼愛,一心想要找個靠山也不錯,只是她行錯了門路,把心思打到了皇上的身上,縱然皇上是九五之尊,能給她無盡的寵愛,可是,她的名分原本就來的名不正言不順,皇上知曉她騙他,又怎能繞過?真是活該!」薛若芙憤憤不平,一副恨不得把裴媛媛生吞了的模樣。
這話听在蕭懷諾的耳中又是另外一層意思,蕭懷諾的耳中一直回想著那句「裴媛媛一心想找個靠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與其讓自己首當其沖的正面和薛若芙起沖突,還不如拿她去當刀子使——
心下立刻有了想法,蕭懷諾揚眸一笑,雖然極力的控制這種不合時宜的表情,出聲輕斥,但眼底的得意卻是怎麼都沒有辦法掩飾下來的︰「你也真是的,她畢竟可憐,一心想要高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縱然奪了原本屬于你的位份,你也應該大度才是,這般樣子,哪里像一個官家的千金?」
薛若芙見蕭懷諾中計,心下了然,面上卻也還是不動聲色,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來。
只見蕭懷諾對著守在身後的女官說道︰「傳本宮的旨意,將裴媛媛放出來,恢復她榮華的位份。」
「可是,皇後娘娘——」那女官有些猶豫的說道︰「皇上說過,沒有他的旨意,不得探視裴庶人,皇上更是說過,要將她囚禁一輩子——娘娘就這樣把她放了,恐怕——」
「若是皇上問起來,你就說本宮的旨意。」蕭懷諾巴不得給薛若芙添堵,眼下將裴媛媛放出來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她又怎肯輕易的放過?于是一口打斷了那女官的話︰「帝後大婚,理應大赦天下,而我又是六宮的表率,更是應當有一個慈悲的心腸,你就去吧。」
那女官得了命令,不敢再分辯什麼,便匆匆的下去了。
蕭懷諾一臉得意洋洋的笑,看著薛若芙漸漸蒼白的臉色,冷聲說道︰「怎麼?南晴縣主對本宮的做法有異議嗎?」
只見薛若芙緊緊地咬著嘴唇,看起來像是受了無盡的委屈,簡直是要哭了,淒楚的搖了搖頭。
看著薛若芙這個樣子,蕭懷諾的心里更加的高興,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充斥著內心。
這一切都不重要,裴媛媛在她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只螞蟻,隨時拿捏在手掌之中,不開心了可以一把捏死,重要的是薛若芙,她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
而站在一旁的薛若芙,看著蕭懷諾的神情,哪里猜不到她的心里在想些什麼?心里卻暗暗地冷笑,自以為是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一次還不知道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呢。
一陣風吹來,拂到鼻息間一種特殊的味道,薛若芙立刻集中了精神,直覺告訴她,上官南陽正在往這邊趕來。
只見薛若芙的表情忽然轉冷,用一種近乎陰冷的的聲音說道︰「臣女哪里敢有異議?臣女只是一個區區的二品的縣主,皇後娘娘身份貴重,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哦?」蕭懷諾一掃長袖,袖子如雲墨般流光溢彩︰「听你這說話的語氣,是說本宮專斷了?」
「這可是皇後娘娘您自己說的,臣女可沒有這麼說。」薛若芙抬起頭來,迎視著蕭懷諾的目光,沒有半分恐懼,相反還帶著些微的挑釁。
「你——」蕭懷諾的怒火瞬間就被挑了起來︰「本宮偏偏要把裴媛媛放出來,你能奈我何?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縣主而已!本宮做的決定,還輪不到你來發表意見!」
揚起一個巴掌,薛若芙長袖一揮,狠狠地給了蕭懷諾一巴掌,下一秒,場中剎那間就寂靜了……
這一巴掌打得很是巧妙,雖然聲音很響,薛若芙卻是虛著手打的,所以蕭懷諾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一點傷痕,卻又給了她重重的羞辱——
一國之後,竟然被一個臣子之女打,傳出去將會是天大的笑話——
蕭懷諾驚呆了,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薛若芙哪里來的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在自己的地盤動手?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眼底滿是嗜血的紅色,像是怒極了,蕭懷諾沖著一旁伺候的宮女怒喝一聲︰「將這個賤人給本宮抓起來!」
一旁驚呆了的宮女瞬間反應過來,有三個上前擒住了薛若芙的雙手,恰在此時,蕭懷諾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一把匕首,將匕首的刀鞘拿開,那尖銳的利刃就像是會散發寒氣一般。
蕭懷諾赤紅了雙眼,不管不顧的向著薛若芙沖了過去!只想一刀了結了她!
殺了她,上官南陽的心里就只有自己!皇後的寶座也會穩穩地!再也沒有人會是自己的威脅!只要一刀了結了她!一切的一切,都會結束!
匕首放在了薛若芙光潔的臉上,蕭懷諾眼神森森,像是在欣賞著玩物,眼珠里卻染上了一抹興奮。
「住手!」恰在此時,上官南陽大步流星的沖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眼底有著深深的暴戾,通過他露出的半張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此時的他心情很差。
「把匕首給朕放下來!」命令的口吻,帶著不容忽視的強硬。
蕭懷諾心里一慌,上官南陽怎麼突然來了?從大婚那日起,他便沒有再踏進過清寧宮半步,今日,竟然來了?
一開始是驚訝的,後來便是高興,待看到他望向自己眼底的憤怒,蕭懷諾才突然發現,他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面前的這個女人。
那種冰寒的眼神,一如數十丈寒冷的地下,突然冒出來冰寒徹骨的冷凌,直直的向著自己射來,周身冰冷。
起初蕭懷諾還在拼命的反抗那種眼神,漸漸地,便敗下了陣來,上官南陽的眼神告訴她,若是這匕首真的刺了下去,就不是責罵幾句便能完事兒的了。
薛若芙將這兩人對視的目光看在眼中,感覺到蕭懷諾的手在抖,匕首有漸漸落下的趨勢,便趁人不備,裝作臉上一痛的樣子,將臉往匕首那邊一偏,正好踫到那匕首,剎那間,薛若芙的臉上便多了一殷紅的血痕——
上官南陽一聲暗罵,人已經飛身上前,環住薛若芙的腰身,再順勢雙腳往蕭懷諾的胸前一踢,帶著薛若芙便退了數米之遠。
蕭懷諾立刻倒在了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地上的紅色比之殿中的紅更加妖冶。
「你怎麼樣?」上官南陽伸出手來,用袖子擦了擦薛若芙臉上的血跡,那血卻像是怎麼都止不住一般,他瞬間就慌了,臉上難得的露出一副擔憂的表情,沖著身後大吼一聲︰「快傳御醫!」
卻見薛若芙似乎是失血過多的樣子,嘴唇有一絲蒼白,並未說話,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見著薛若芙這個樣子,上官南陽心中的怒意更甚,沖著地上趴著的蕭懷諾,怒道︰「賤人!朕一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你卻不听!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臣妾沒有——」蕭懷諾的嘴唇亦有一絲蒼白,卻仍然極力的辯解道︰「是她自己撞到我的匕首上來的!是她要陷害臣妾!」
「陷害?」上官南陽冷笑道︰「朕方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的宮女擒著她,你舉著匕首擱在她的面上,若是朕晚來了一步,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要了她的命?!當著朕的面兒都敢弄傷她的臉,朕若是不在,她豈不是要任你宰割?」
任何的解釋都顯得那樣蒼白,蕭懷諾這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是輸的。
輸在上官南陽不愛她,輸在薛若芙深沉的心機之下……
這戰爭確實是自己挑起的,卻在她以為即將勝利的時候,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那個人物就是上官南陽,是他扭轉了整個局勢,還有薛若芙的刻意而為之。
因著他不愛自己,縱然一切的對也全然是錯,縱然一切的冤枉也成了理所當然。
蕭懷諾知道自己輸得一敗涂地,卻仍然不死心的問道︰「為了坐實我的罪名,你故意弄傷自己的臉,這樣值得麼?」
這話自然是對著薛若芙說的,悵然的眼神,看了讓人不免動容,可是眼尖的薛若芙還是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那一抹不甘,于是淡淡的說道︰「臣女不明白皇後娘娘在說什麼。」
「好!好!」蕭懷諾連說兩個「好」字︰「薛若芙,本宮還真是小瞧了你!」
蕭懷諾竟不知,這世間還有人為了陷害另外一個人,不惜毀壞自己容貌的。
女子最重要的便是一張臉面,對于薛若芙這樣的美女來說,容顏更是重要。她竟然不怕?
「你這個賤人!到如今了還敢口出狂言!」上官南陽睥睨著趴在地上的蕭懷諾,眼底滿是輕蔑︰「當初要不是母後執意如此,我也斷斷不會給你這皇後之位!就憑你這般歹毒的心腸,也配母儀天下!」
「皇上這是想要廢了我嗎?」蕭懷諾也是個不輕易認輸的,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怎麼也不願意承認,態度更是絲毫沒有改變,直接跟上官南陽杠了起來。
「你是母後的佷女兒,我不能廢了你,」上官南陽幽幽的說道︰「但是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你今日犯下這等大錯,就算是母後在這兒,也沒有饒恕你的說法!」
「皇上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要懲罰我?」蕭懷諾忽然覺得無比可笑,自己和上官南陽成親才短短幾天,他竟然為了一個外臣之女,來懲罰自己?
若是傳出去了,恐怕蕭懷諾在這後宮之中沒有半點兒威信可言了吧?古往今來,恐怕她也是唯一的一個成親才三天就被皇上懲罰的皇後吧?
「皇上你可以懲罰我,但不是現在!」蕭懷諾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了起來︰「我們才剛剛成親,按理要大赦天下!我也有被大赦一次的權利!」
「你?」上官南陽像是忽然間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你應該祈禱南晴縣主的臉會恢復如初!若留下一點點兒的疤痕,朕必定將你碎尸萬段!」
「呵呵——皇上會喜歡她,也不過是因為她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罷了!」
「你給朕住口!」上官南陽突然間氣急敗壞起來︰「朕對南晴的感情,豈是你能明白的?朕每次看到她,身體里的血液就像是全部都活了過來!而每次看到你,都覺得無比惡心!」
說完,上官南陽擺了擺手,後面立刻就有內監走上前來,等著上官南陽的指示。
薛若芙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滿意的笑容,身體的血液全部活了過來?那只不過是因為他臉上的毒素蔓延到了全身,每一滴血都含了毒,血液感受到了薛若芙的存在,自然就沸騰了。
「將皇後給朕拉到宗廟去思過!南晴縣主的臉什麼時候好了,就什麼時候放出來!」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也僅僅是一瞬間,上官南陽又接著說道︰「這還只是剛剛開始,你放心,你是舅舅的女兒,朕不會關你一輩子!若是她的臉好不了了,朕會諒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給你一個了結!」
好一個上官南陽!薛若芙心中想道︰怪不得當初會那樣狠心毒死自己,原來他待自己的親表妹也是這樣的不講情面!但凡是觸怒了他的人,都會被他置于死地!
內監們不敢馬虎,駕著蕭懷諾就下去了,清寧宮一屋子的宮女都不知所措,紛紛屏息的站在一旁,生怕上官南陽會遷怒自己。
見蕭懷諾消失在了宮殿的盡頭,上官南陽才回過神來,小心的覷著薛若芙臉上的傷口,痛心道︰「是朕不好,讓你受驚了!朕听說皇後宣你們姐妹進宮,又听說她打了你姐姐板子,就知道她肯定會找你的麻煩!所以下了朝就緊趕慢趕的趕來了,不想,還是慢了一步!」上官南陽滿臉愧疚。
薛若芙緊咬著嘴唇,欲哭未哭,明明受了很大的委屈,卻還是不讓眼淚流下來,淚水在雙眼里打著轉,看起來好不可憐。
楚楚動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看著上官南陽的手附上了自己的手,薛若芙退後一步,巧妙的避開了他的熱情,輕聲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女已經是璃親王的未婚妻了。」
下一秒,上官南陽皺起了眉頭,緊接著,那眉毛又成了緊緊擰成一團,許久,他才說道︰「未婚妻又如何?他還是擋不住朕喜歡你!你們成親的日子朕一天沒有定下來,你便一天還是朕冊封的南晴縣主!大不了朕不要他的那三分之一的番地!」
果然如選秀那日陌塵所說,上官南陽打算將這婚期一直拖延下去……
薛若芙清澈的眸子里帶著一絲驚訝,恰在此時,醞釀在鳳眸之中的淚水總算是從眼眶里流了下來,像是感動,卻又像是不可置信。
事實證明,欲拒還迎的戲碼果然很管用,只見上官南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柔的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那種神情,像是在呵護摯寶。
這是從前的薛若芙從前從未見過的一種表情,她從不知道,這樣的表情還會出現在上官南陽這種冷血之人的身上。
似是心痛,似是疼惜,似是寵愛,似是小心。
不同于前世的假意討好、刻意欺騙,薛若芙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是真的在關心自己。
內心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上官南陽……
他不會是真的愛上自己了吧?
立刻收斂了心神,薛若芙做出一副擔心的表情,小聲說道︰「臣女已然毀容,不值得皇上為了我如此,再說君無戲言,皇上乃一國之君,答允了賜婚就萬萬改變不得!」
「賜婚是母後一口答應的!朕可一句話都沒有說!你毀容了又如何,仍舊是天下無雙!在朕心中的位置仍然無人可以替代!高處不勝寒,這一國之君也耐不得寂寞!朕就是喜歡你!將來要立你為皇貴妃,甚至是皇後!」
話音一落,滿堂皆驚,恰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本宮竟然不知道,皇帝還是個痴情種!」
二人一起回頭,正對上蕭太後,此刻她的身後跟著蕭懷諾,和一個提著藥箱的老頭兒。
薛若芙立刻伏下行禮︰「參見太後娘娘。」
蕭太後正好走到了她的面前,親手將薛若芙扶了起來,出聲安慰道︰「孩子,苦了你了。」說完,便對著身後的張太醫努了努嘴︰「快點兒給南晴縣主瞧瞧,這臉傷的如何了。」
言罷,薛若芙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由張太醫仔細的查探著傷口。
「母後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南陽狠狠地看了一眼跟在蕭太後身後的蕭懷諾︰「她知法犯法,當著朕的面兒弄傷了南晴縣主的臉,母後竟然還要護著她嗎?」
蕭太後像是早就知道上官南陽會有此一問,冷著臉對身後的蕭懷諾斥道︰「還不跪下!」
蕭懷諾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雖然極力的做成一副思過的樣子,但通過薛若芙的這個角度還是依稀可以見到她眼底閃現的恨意。
「她畢竟才剛剛當上這個皇後,才三天就將她關到宗廟里去難免會讓人議論紛紛,」蕭太後難得收斂了平常的凌厲,耐心的勸說道︰「再說,各國的使節都還未離去,少不得她這個皇後里外忙活著,縱然你不在乎她,難得也不在乎他國如何議論我大興了麼?」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蕭太後一針見血,不等上官南陽說話,便又接著道︰「不然就依母後的意思,罰她抄一百遍佛經,讓她靜靜心,你看可好?」
「母後不覺得這樣的懲罰有些太輕了麼?」上官南陽對這樣的懲罰並不滿意︰「南晴縣主的臉就這樣傷了,也不知幾時才能好!還有薛國公的其他女兒,母後不知,今日的皇後好大的威風,打了薛二小姐板子,好大的一通下馬威!朕一直都想將薛國公收入麾下,現下被皇後這麼一攪合,母後覺得,還有戲麼?」
聞言,蕭太後先是一愣,轉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蕭懷諾一眼,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父親平日里就是這麼教導你的麼!盡給我添亂!」蕭太後像是氣急了,連「本宮」都忘了說︰「以前不是個很伶俐的丫頭嗎!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蕭懷諾的臉上映著五個鮮紅的巴掌印,整個頭都被打得偏了過去,方才上官南陽用內力狠狠地踹了她一腳,折騰了那麼半天,現在又被蕭太後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早就已經有要虛月兌的趨勢,現在卻還不敢倒下,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跪了下去,搗頭如蒜。
「母後!是我不好!我辜負了父親和您對我的期待!我不該一時沖動傷了薛家的小姐,也不該拿匕首刺傷南晴縣主!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母後千萬不要姑息,我的罪過,就算是賜死也不為過!」
「沒錯!你的罪行,就算是賜死也不為過!」蕭太後重復一遍,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我蕭家乃大族,竟然教出了你這樣的女兒,說起來,你小的時候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其中也有我不可逃月兌的責任!」
「母後,求您懲罰我就好了!千萬不要這樣說!」蕭懷諾額頭上的血和眼底的淚混合著一起流了下來,看起來好不可憐。
「本宮要讓你知道!你如今是大興的皇後,一舉一動代表的不是蕭家,更是整個大興國!」蕭太後輕輕地嘆了口氣,轉過了身來,對著上官南陽道︰「皇帝,是哀家對她管教不嚴,就和她一起去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兒思過吧!」
好一出雙簧戲!
上官南陽看著蕭太後和蕭懷諾聲淚俱下的表演,心中一陣冷意,蕭太後這是在逼自己!逼著自己放了蕭懷諾!
從選秀那日蕭太後自作主張將薛若芙賜給上官席光那一刻起,這母子二人的嫌隙就漸漸地產生了,如今這般境地,這嫌隙已然越來越大。
「罷了!」上官南陽重重的甩了一下袖子︰「朕就念在舅舅和母後的份兒上對你從輕發落!就按照母後的意思!罰抄一百遍佛經吧!不過,抄完了方可出這清寧宮!」
蕭懷諾連忙磕頭謝恩,卻還是啜泣不止。
殘陽如血。
上官南陽想將薛若芙留在宮中修養,薛若芙卻怎麼也不願意,推月兌家中還有受傷的姐姐需要照顧。
上官南陽也不好勉強,賞賜了好多珍貴的藥膏,又賜了薛國公金千金,算作補償。
薛若芙前腳剛回到了薛府,宮中立刻就傳來了消息。
冷宮之中的裴庶人懷了身孕,皇上高興之余,將她的禁足撤了。
卻又看著她渾身是傷,憐惜不已,封為了正四品的順儀,算作補償。並且承諾,待他日誕下皇長子,立刻冊封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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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寫了一天,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整,才剛剛寫完~
吆喝一聲︰剛剛出爐的新章節,大家快點兒來看吶~(賣萌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