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畔,南山麓,峰巒疊幛,青黛浩渺,林木聯袂,郁郁蒼蒼,這就是武林中除了「血泣魔罌」以外最叫人敬而遠之的邪秘暗門所在。
「停。」司懿軒忽然低喝出聲。
宮敬等人困惑的朝前望,遙遠的山道依然看不見盡頭,為何要停在半途?
「司公子,還沒到呀!」
「快到了,因為……」馬上的司懿軒輕笑出聲。「再往前幾步有機關。」
哼,也不看看,在無知老人得意弟子眼前擺弄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真是不夠看,要是在以往,司懿軒眼皮都不會抬一下,今天心情好,完全是因為憐卿剛剛的那一段話,所以司懿軒才好心的出聲提醒。
眾人一驚,連忙策馬退後,唯有周如媚母子三人動也不動。
「胡說,上回我們來也沒事啊!」
「上回在山下就有人來接你們上山不是嗎?」憐卿放佛事先所有預料的說道。
周如媚窒了一下︰「但這回也是我們,他們為何要對我們用機關?」
夜剡冥也笑了,但是卻透著幾分嘲諷︰「他們並不在乎你們,在乎的是卿兒,他們想要捉的也是卿兒。」
「但是她已經來了呀!」
「我說過了,他們不只要我打開玉盒,還要我替他們處理,不先捉住我,不能保證我一定會听他們的話。」馬車內憐卿的笑聲帶著濃濃的調侃。
「要不信,你可以再往前試試呀!」軒轅漠視不在乎的對著母子三人說。
周如媚跟沈學理兄妹互覷一眼,臉色都不太好,旋即不約而同往後退。
「難不成我們就耗在這里?」一邊退還一邊抗議。
「陸公子,麻煩你……」司懿軒聲音慢條斯理的傳出來。
「右邊那株枝葉最茂盛的樹,砍斷它!」上位者一貫都習慣了發號施令,所以這話從身為國師的他嘴里說出來,也沒什麼不對,而听在別人耳中,也是很自然的服從,這就是司懿軒的厲害之處。
陸仁甲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但仍依言照做,結果令人驚訝,樹一倒,前方就多了一個人,那個到宮敬鏢局去傳話的人,傲慢地站在山道中間,用冷漠的目光掃視他們每一個人。
「我們要的人呢?」他們要的人?
馬車布簾掀開,在紫玉的攙扶下,憐卿動作緩慢的步下馬車,如果時機不對,估計司懿軒跟夜剡冥是很想上前直接抱她下來的。
慢吞吞的來到那人面前,笑吟吟的頷首。
「我就是掘取毒血蘭的人,不過你們要不起我這個人。」憐卿狂妄的說。
那人面色微變,但仍保持冷靜傲慢的態度。
「你可以打開玉盒?」見憐卿一副病弱之姿,還是個女子,除了那雙眼楮明亮逼人,也沒什麼過人之處的時候,那人面對憐卿的樣子更是不屑。
「我可以,但我不會替你們打開,事實上……」軒轅漠視笑嘻嘻的露出整齊的牙齒接口︰「她不但不會幫你們打開,還要你們把毒血蘭還給她。」語氣中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真是不知道他來幫忙的還是看戲的。
紫玉狠狠夾了一眼軒轅漠視,看樣子後者多一些,軒轅漠視模模鼻子嘿嘿一笑,也不介意。
那人輕蔑的冷哼︰「你們不想要解藥了嗎?」
那人眼中驀而閃過一絲陰狠,手臂抬起,指向宮敬等人︰「你不想要,但他們呢?我相信他們……」話說道一半,忽又驚呼著踉蹌後退兩步,駭異的瞪住憐卿,實在不明白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看上去半條命都快隨風而去的羸弱女子會……
「你……」
「不是她,是他!」軒轅漠視笑眯眯的瞥向面無表情的墨紫臣。
「在他面前使毒,再回去苦練個二三十年再來吧!」
那人的傲慢不見了,冷靜也不翼而飛了,眉眼間隱約有幾分畏懼。
「說道這,我倒忘了問候貴掌門一下,」憐卿眨了眨眼。「請問貴掌門的毒解了沒有啊?」
那人更是驚駭,失聲大叫︰「你怎麼知……」驀又噤聲。
「你們想要毒血蘭,不就是為了調配為貴掌門解毒的藥?不過……」軒轅漠視又瞄了一下墨紫臣。「想要解我二叔的毒可不容易啊!」
「你二叔?」
一听軒轅漠視口里的稱呼,那人頓時嚇得臉色刷一下雪白,咚咚咚連退了七八步,旋即手臂高揚,咻咻咻連續射出三道響箭,然後再退個五六步,忌憚又戒慎的盯著他們,再也不敢妄動。
憐卿搖頭,遺憾又無奈的對軒轅漠視說︰「別想我會謝你。」
軒轅漠視苦笑︰「我可不敢要姑娘謝我,只要別讓姑娘的親衛隊少賞我幾個眼刀子,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響箭一破空,不過片刻,山道那頭便如飛馳來十數道人影,帶頭的人一落地,那人便慌忙湊過去低語,僅僅數句,帶頭人也變了臉色,又驚又疑的上下打量軒轅漠視,那人一說完,帶頭的人就上前一步,雙手抱拳。
「老夫是……」
「我知道,暗門大長老,」軒轅漠視擺擺手打斷對方的自我介紹。「還有,他沒騙你,貴掌門的毒是我二叔下的,理由︰自己想。斷魂絕居然沒有解藥,你們就不該拿出來使用,可是你們不但拿出來使用,還教給別人使用,告訴你們,你們暗門現在還能延續到今天,已經是祖上燒了高香了!」說完還對憐卿諂媚一笑。
「但那是被不肖門人偷去……」
「不該使用的毒藥不好好保管,卻被人偷去,這責任依舊在你們掌門身上!」
說道這里,大長老終于能確定對方是誰了。
「可是敝掌門已為這件事受了二十多年的苦了,」他低聲下氣的央求。「難道還不能……」
「為他解毒?」軒轅漠視滿臉笑容卻毫無笑意,「那也不難,紫臣是二叔的兒子,」他指指墨紫臣。「二叔一身所學都已在他的腦子里,想解貴掌門的毒,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問題是……」
他聳聳肩︰「貴掌門身上的毒是家父要二叔下的,家父沒說話,我們做晚輩的可不敢隨意違逆長輩的意思,所以我只能說︰抱歉了!」
「但令尊……令尊……」
「如何才能松口?」
「是」
「很簡單,讓死人復活吧!」這還叫很簡單,眾人瞬間凌亂了。哪里簡單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
憐卿這時候心情也凌亂了,看來爺爺藏的也很深,居然跟他們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現在憐卿越來越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個迷宮,進去越往里走岔路越多。
大長老當場傻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廢話說夠了。」憐卿突然游戲心浮氣躁,一切的一切好像有人暗中操作,讓她很是沒有踏實的安心感,只想盡快解決完一切,回到皇都,看看可以不可以找到些頭緒。
「現在,請把毒血蘭還給我們!」看出來憐卿的異常,夜剡冥冷酷開口。
大長老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回頭吩咐兩句,再轉回頭來看一眼周如媚。
「我想你們也不需要我們的解藥了吧!」
軒轅漠視還沒來得及回答,周如媚就叫過來了。
「誰說不需要了?」
「但那位公子……」大長老用下巴指指墨紫臣。「他就可以為你們解毒了,多半是你們得罪了他,他才沒有替你們解毒吧?」
聞言,周如媚母子三雙錯愕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墨紫臣,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于是在轉注憐卿跟軒轅漠視,後兩者一個看左邊說那朵花好漂亮,而笑的一直溫柔如水的司懿軒則下馬為她摘那朵她所說的漂亮的花朵。
一個看右邊贊嘆山下的風景真美,好像什麼也沒听見,唯一的不同是他自言自語,唉,心下不禁黯然,美女啊,待遇啊,就是不同啊,然後還哀怨的看了墨紫臣一眼,後者還是老僧入定般,無動于衷。
突然看見宮芙兒嘴角來不及收回的笑,沈佩怒吼︰「宮芙兒,是你搞的鬼。」
沒听見,沒听見,什麼都沒听見,風好大,蒼蠅好多……這什麼跟什麼啊?
「卿卿,這里交給軒轅公子就行了,我扶你進馬車里休息吧!」紫玉若無其事旁若無人的扶著憐卿回馬車。
見宮芙兒離她太遠,而某些人近在眼前,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某人怒火是燒的如日中天︰「站住,我在跟你說話,你……」
沈佩怒火越加藏漲,竟想連人帶馬撲過去,但是宮敬馬上策馬擋住他,這要是等到那兩尊大佛動手,還不知道她死了多少回了。
「你想干什麼?」
「明明是他們……」
「閉嘴!」宮敬不耐煩的喝斥,「你們兩個活該受罪,別把罪過扯到別人身上!」話落,他飛身下馬,朝大長老拱拱手。
「大長老,可否把解藥給我們呢?」
大長老狐疑的端詳他︰「你是?」
「他是我世伯,宮家鏢局局主。」軒轅漠視慵懶的說︰「家父跟世伯是至交,交情很好的哦,所以,勸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世伯跟他家人,至于其他人,隨你便。」
大長老心頭一凜,趕緊探懷掏出解藥交給宮敬,宮敬在轉給周如媚。
就在沈學理兄妹倆忙不迭地服下解藥之際,紫玉忽而自馬車布簾里探出腦袋來。
「大長老,勸你一句,下回他們不管誰,又得罪你們時,別下那種要死不活的毒,要下就下那種見血封喉,想服解藥都來不及的毒,那是他們自找的,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找你們尋仇!」
大長老頓時愕然,周如媚母子三人倒抽一口氣,隨即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