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夏風穿過窗子吹進來,帶著食物的香氣,和小販的吆喝以及人們討價還價的聲音。夏風打在人們的臉上,都是溫熱的,尤其是身體里面某種蠢蠢欲動的情愫。敬德樓里看風景的人少之又少,算上去也就只有憐卿一個。然而看傾國容顏的吃客,使得整個敬德樓幾乎是人滿為患了已經。
「母親,你怎麼在這兒?」夙沙寧裝作一副各位吃驚的模樣,高聲呼道。起身的時候,還故意踫落了桌子上的碟子。
憐卿格外冷靜地看著夙沙寧這一系列的動作,姐姐,演技還可以再差一點兒嗎?那碟子分明就是你長袖一揮掃落在地的。
大夫人陳氏也佯裝是在听到了夙沙寧的驚呼聲之後才看向這邊,目光在憐卿的身上只是略作停頓,便是快速地看向夙沙寧,「寧兒啊,在陪朋友吃東西?」然後重新將目光落在憐卿的身上,緊隨著便是露出萬分驚愕的表情來,語氣也跟著夸張了,「這位是?」
憐卿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是飄飄然的起身,一副拘謹的模樣,站在夙沙寧的身後,怯怯的表情。心里面早就已經是罵過千遍萬遍了,明明是兩個人編排好的戲碼卻還演得如此做作,她明明是帶著面紗,且前面的留海將眼楮也遮掩去了大半,不得不說該婦人的眼力還著實是了得。唉,這種小女兒的扭捏她果真是學得不夠扎實啊。
夙沙寧將身後的憐卿拉到自己的身前來,語調听上去格外的激動,「母親,這是憐卿,憐兒啊,我們的憐兒回來了
大夫人陳氏推開攙著自己的何嬤嬤,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就來到了憐卿的眼前,一在一步之遙的位置卻又是停住了,想要上前卻又不敢走近的姿態,「是憐兒嗎?真的是憐兒嗎?」
在憐卿答了一句「是」之後,大夫人陳氏的眼淚,就已經是掉落了下來。憐卿幾乎是驚呆了,這分寸把握的,不去當演員還真是可惜了。
「母親,坐下來慢慢說吧夙沙寧拉著大夫人陳氏的手,又一手推著憐卿往那邊的雅座走去。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面,憐卿將自己講給過夙沙寧的那番說辭又重新背了一遍。而夙沙寧也是抓著大夫人陳氏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解釋著憐卿已經失憶了。縱然如此,大夫人陳氏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問了。
這種前前後後、迂迂回回的試探,憐卿已經習慣也已經厭煩了,卻還是耐著性子好脾氣,「是,憐卿確實是失憶了
大夫人陳氏又是忍不住一陣感慨,「憐兒這是受得什麼罪啊,好不容易回來了,卻還失憶了她心里面其實早就已經是樂得找不到北了,此前還擔憂夙沙寧是上了憐卿的當,今日真正驗證,總算是放下心來。不過這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全做足的,「憐兒既然回來了,為何不回去府上,你爹爹,還有我,都是十分想念你啊說著,大夫人陳氏還不忘記再擦了擦眼角。
還沒有等憐卿回答,大夫人陳氏又接著自己的話往下說了起來,「寧兒,你也是的,和你妹妹見著了,怎麼就不知道回府上通報一聲
夙沙寧低頭,「是,母親大人教訓的是,是寧兒考慮不周到
「大夫人,是憐卿還沒有做好準備,不能怪姐姐
「憐兒,怎麼叫我大夫人呢,憐兒還是不願意喚我一聲母親嗎?」大夫人陳氏用一雙哀切的眼楮,直勾勾地看著憐卿。
憐卿垂下眸子不說話,這戲演得也太過了吧,她可不記得眼前的這個婦人是這具身體的母親,尤其是對方的眼楮里面還閃爍著算計的意蘊。
「倒是我逼憐兒太急了大夫人陳氏手中的絲帕又沾上了眼角。
「母親,畢竟妹妹多年未回來,而且還失憶了,難免對我們會陌生,所以母親,我們就多給妹妹一些時間吧夙沙寧安慰道大夫人陳氏。
喵的,明明是不想讓我回去,還裝作一副哀哀怨怨的模樣來,憐卿月復誹,繼續扮著可憐。
大夫人陳氏低低地嘆一口氣,略帶惋惜的語氣,「憐兒覺得什麼時候準備好便就什麼時候回去完全是一副慈母的姿態。
「好憐卿簡單的應答下來。不過今日單靠著玉姐姐這張臉面,想必明日整個皇都都是清楚國師府有美人了,而玉姐姐身邊戴著面紗的她,也自會被多人調查。如此,就算是大夫人陳氏以及夙沙寧百般阻撓,很快她那個多年未見的父親就會親自來接她了。畢竟,她的手上,可是攥著歐陽世家這張王牌呢。
大夫人陳氏又是一番寒暄之後,才是施施然的離開。
「妹妹,我今日出門前母親還在禮佛,沒想到竟是在這兒踫上了夙沙寧很有解釋的嫌疑。
雖然夙沙寧看不到,但是憐卿還是笑了笑,何為真假,她還是可以分得清楚的。夙沙寧這樣無力的解釋,倒是多此一舉了。
「那位是寧小姐的母親啊,怎麼瞧著不像啊紫玉繼續拆台。
夙沙寧的臉色變了變,她生平子記恨的,莫過于有人在她的面前揭穿她的出生。那些掩藏在心底的自卑和低微,迅速破土而出。就算是無心之過她都不能夠原諒,更何況紫玉是有心為之呢。
「女兒最像父親憐卿心情好,于是便為夙沙寧解圍。
夙沙寧難得感激地看了憐卿一眼,她的母親本就是因為出身卑微的原因,在丞相府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後來更是被折磨致死。
而在夙沙寧的親生母親死後,夙沙寧更是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即便是被過繼給了大夫人陳氏,卻仍是沒有得到庇佑。責罵和毒打還不算,還要忍受著,她兄長的騷擾。這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也幸得後來有了望月第一才女的名號,這才是有資本可以仰著頭來走路。那些不斷在體內騷動的**,正是支撐著夙沙寧想要變強的理由。
在外人的眼中,她夙沙寧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是望月王朝的第一才女,在眾多千金小姐的面前趾高氣揚、驕傲自負,卻鮮有人知曉,她私下里過著卑躬屈膝、苟延殘喘的日子。
或許,夙沙寧也並不一定是要非夜剡冥不可,也不過是恰好她喜歡的類型,以及她想要的權勢和榮華,恰恰都是在夜剡冥一個人的身上所體現出來了罷了。而夜剡冥那權勢和地位,也正是能夠與丞相府相抗衡的。夙沙寧想要的,莫過于是一個能夠擺月兌丞相府束縛和要挾,並且能夠日後富貴添花的生活。
若是有能夠牽制住丞相府的更加強大的力量願意找上夙沙寧的話,她也是絕對不會去排斥、去拒絕的。苦難受過的實在是太多,也就決定了她的心態如何。
年幼時候夙沙寧最妒忌和羨慕的人就是夙沙憐卿,穿最好的衣裳、吃最好的飯菜、有足夠的銀兩,還是丞相府的嫡女。而反觀她的一切,都是與之相對應的天壤之別。所以年幼時候的夙沙寧,就已經是學會了勾心斗角、挑撥離間。
再後來有一次夙沙憐卿在院子里面暈倒,夙沙煥請了皇都最好的大夫,甚至是連御醫都出動了,診斷結果都是無法根治。夙沙寧記得自己偷偷打听來這一消息的時候,那種歡天喜地的心情。在那之後,夙沙憐卿就每日每日的住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再也沒有外出過。也有幾次,夙沙寧見到夙沙憐卿的娘親望著女兒的病容垂淚傷心,那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說起來,大夫人陳氏有了男嗣之後,對待夙沙憐卿及其生母的態度就開始一落千丈,也一日一日地擔心著丞相府的財產會被夙沙憐卿這個嫡女分得不少。所以後來便是有了布女圭女圭事件,再往後推便是憐卿所乘坐的馬車墜崖,此後丞相府就對外宣稱憐卿患了很重的病不得外出,憐卿母親因急火攻心最終撒手人寰。外人雖有各種猜測,卻無法證實。
對于夙沙寧來說,她明明知道自己娘親的死與大夫人陳氏是有關的,心里面卻是另外一番想法,她想要攀附上大夫人陳氏,這樣才會有想要的未來。
如今的丞相府中,夙沙煥也就只剩下了兩位,除了大夫人陳氏,便就是二夫人夙沙舞的母親了。雖然生得望月第一美女的夙沙舞的母親也是大美人兒,現在也是風韻不減當年,但是因為她一心禮佛,對于丞相府後院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野心,對大夫人陳氏構不成任何的威脅這也是為什麼二夫人一直得寵,卻能夠平安活到現在的原因。
而夙沙舞在丞相府的地位雖然不高,但是她的美貌正是夙沙煥所想要利用的,故此夙沙舞在丞相府的吃穿也是相當講究的,甚至是要比這個過繼到大夫人陳氏名下的夙沙寧還要好上幾倍。因此夙沙寧也每每抱怨,男人都是食物色動物。
即便是在夙沙寧的小時候,曾經受過不止一次夙沙憐卿娘親的恩惠,但是這完全不能夠成為夙沙寧放過夙沙憐卿的理由。那些細小的恩惠,遠遠比不上她的野心。
憐卿的目光正落在街道上一身黃色衣裙的女子,面紗下的嘴角上挑,她記得這個女子,是她的夢里面對她惡言相向的其中之一,另一個自然是夙沙寧。憐卿想著,這女子定就是夙沙舞了,果真是不負望月第一美女的名號,看來今日是收獲頗豐啊。
「妹妹在看什麼,一直也沒見你吃多少東西?」于是夙沙寧再次順著憐卿的目光望下去,在鎖定了夙沙舞的身影之後,目光之中快速地閃過一絲厭惡。夙沙舞仗著自己的美貌,尾巴早就已經是翹到了天上去了,整日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出來逛。夙沙寧對其極其鄙視。
「姐姐,那女子瞧著有幾分眼熟憐卿裝作疑惑。
紫玉也掃了一眼,「長得倒是還看得過去若是夙沙舞听到紫玉的這評價,想必肯定是會氣得吐血的;若是讓皇都之內的另外女子听到紫玉這評價,直接都沒有臉活了。
壓抑住內心翻涌的強烈的不喜,夙沙寧笑得勉強,「那是舞兒,也就是我們的妹妹,丞相府的三小姐夙沙舞望月第一美人的那句話,夙沙寧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憐卿點頭表示了然,狀似不經意的道出一句,「妹妹生得真是標致啊不過,一看就知是一個頂著美貌無所事事,且沒有大腦的女子,想必嘴巴也是聒噪一些的。相比較于這種類型的夙沙舞,憐卿其實更是願意和夙沙寧接觸,最起碼識趣不會嘰嘰喳喳。
夙沙寧不以為意,「前幾天因為說錯話,被父親責罰,這不,今日才剛剛解除門禁夙沙寧開始致力于夙沙舞的惡劣形象。不過听大夫人陳氏的意思,夙沙煥似乎是有意將夙沙舞許配給朝中的某位大將。但是夙沙舞一直死活不從,也正是為此說了幾句狠話,才被夙沙煥關了門禁。
「舞兒現在還沒有許配人家嗎?」憐卿問道。前段時間多听了幾句,說是夙沙舞
夙沙寧口中的那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就被紫玉給搶了先,「人長得這麼漂亮,肯定提親的人家無數吧紫玉在往夙沙寧的傷口撒鹽這件事情上,向來是親力親為,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又是一陣不爽在夙沙寧的心中翻涌,語氣那就一個酸啊,「倒是有幾家,舞兒一直看不上雖然夙沙舞對她的威脅並不大,但是誰能夠保證,夙沙舞不會喜歡上夜剡冥呢。以防萬一這種事情,夙沙寧向來都是做得極其小心的。
「不急,舞兒還小古代十分注重長幼有序,夙沙舞的兩個姐姐外加一個兄長,都是未曾婚配,排在最末的夙沙舞自然也是不著急的。
拆台王紫玉繼續,「寧小姐,攝政王這幾日來國師府的時候,怎麼也沒瞧著你的身影?」
夙沙寧恨不得將紫玉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給撓爛,她這幾日也就去了國師府兩趟,而且還是刻意避開夜剡冥的行程的。紫玉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不是因為她現在算計著憐卿,哪里需要如此避開並且好幾日都見不到夜剡冥。
憐卿拉了拉身邊紫玉的衣角,示意紫玉不要繼續激怒夙沙寧了,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夙沙寧還是一只披著兔子皮的惡狼呢。
「我怎麼听說,紫玉姑娘的以前,不怎麼光彩呢?」夙沙寧隨意地撥弄著手中的湯匙,說起話來更是陰狠有力。殊不知,自己被紫玉這麼一激,便是暴露了自己調查憐卿他們的行跡了。
紫玉抿唇,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哦,寧小姐倒是說說,紫玉的以前是怎麼不光彩的?」
夙沙寧一怔,今天已經是第二次給別人挖坑自己往下跳了。爾後便是趁著憐卿低頭的瞬間,忿恨地瞪了紫玉一眼,「前兩天出來喝茶,倒是听了那麼幾耳
紫玉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了,依舊是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夙沙寧,「寧小姐這麼一說,紫玉更是好奇了呢,紫玉初來皇都,認識的人十個指頭都數的過來,難得像今天有拋頭露面的機會。寧小姐倒是說說,是誰將紫玉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捯飭初來的呢?」紫玉對著夙沙寧眨眨眼楮。
夙沙寧雖然身為女子,但是也被紫玉這嫵媚給勾住了心魄,痴迷了一下才是緩過神來兒來,夙沙寧暗罵道,果真是個狐媚子,連女人都不放過,「當時人員眾多、聲音嘈雜,倒也記不得是誰了
憐卿安靜地坐在一側,並不打算說話,她早就知道夙沙寧有調查過他們,今日听到夙沙寧親口說露了嘴,她倒是看看,在玉姐姐的逼問下,夙沙寧會做出何種回答。雖然這身與夙沙寧是同根,但是並不意味著她就會對其輕饒。憐卿眯著雙眼看著夙沙寧,她不虧欠于夙沙寧一分一毫,夙沙寧若是傷害她及其身邊的人,她也絕對是不會放過夙沙寧的。
「那紫玉倒是想要再問上一句了,寧小姐是怎麼听出,對方講的人是紫玉呢?」紫玉的手指,狀似無意的在桌面上敲了幾下,問出口來的話卻是十分的有力量的,讓人不容置疑。
夙沙寧手下一個不穩,湯匙再次滑了一下,聲音不大,卻是在安靜的現在格外刺耳,「紫玉姑娘,這話是為何意?」雖然夙沙寧究竟心理戰、口舌戰,但是在面對紫玉這樣的緊緊逼問下,卻還是難免亂了分寸。抓著湯匙得到那只手,手心已經是沁滿汗珠兒了。
紫玉巧笑,「紫玉是為何意,寧小姐心里面可是明鏡一般吧
夙沙寧的臉色異常難看,「妹妹,你身邊這個丫鬟,是不是太不識抬舉了一點?我作為你的姐姐,怎麼也算是半個主子吧夙沙寧自抬身價。
憐卿輕描淡寫,「她不是我的丫鬟夙沙寧那些尊卑貴賤的道道,在她這里根本就不管用。況且,對憐卿而言,紫玉不僅僅是照顧她起居飲食的姐姐,更是勝似血緣的親人。若是夙沙寧想要這樣的方式來離間自己和紫玉的關系,那麼夙沙寧算是用錯方式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了。
夙沙寧的臉色又差了幾分,憐卿舍血緣之親而近紫玉,這是明擺著讓她難堪啊。
紫玉在憐卿的發頂上輕輕地拍了拍,雙眼中盡是寵溺,「卿卿真乖
憐卿偏頭,躲開紫玉對自己發頂的進一步蹂躪,余光掃過面色難堪的夙沙寧,聲色未動,「姐姐,憐卿的娘親,是因何去世?」
夙沙寧愣了一下,「當年妹妹失蹤,大娘傷心欲絕,緊隨著就是大病了一場,爹爹請了許多大夫,但是大娘無心眷戀塵世,沒多久,就去世了
明知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憐卿坦然接受,她如今也不過是給夙沙寧提一個醒,娘親的死因她會調查。憐卿相信,按個夢里對著自己的哭的婦人,定是她的娘親。關于娘親的死因,她一定會調查個清清楚楚,這是她所記得的,幼年時候唯一對這具身體好的人。如今她繼承了這具身體,自然也會幫助將過去的恩恩怨怨算個明白的。
「妹妹莫要難過,逝者已逝,我們活著的人,話有更長的路要走夙沙寧安慰憐卿。這怕是這些日子以來,夙沙寧對憐卿說得最真心的一句話了。同樣的話,她每日也不知道要講給自己來听多少遍,才足以緩解心中的恐慌和畏懼。
憐卿確實是難過的,這難過不僅有這身體的,還有她的。一個女子,被困在那樣的牢籠里面,丈夫不寵,妾侍相逼,就連唯一可以依靠的女兒也棄之而去了。這是多麼傻的女人,每日苦苦等著女兒歸來,卻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帶回來絕望的消息。這樣的日子,活著的希望已經幾近沒有了,那麼不如就死去吧。
紫玉慢慢地收攏五指,將憐卿的小手輕輕地攥起來,以此來給憐卿安慰和力量。
「姐姐的娘親呢?」憐卿接著問道。
夙沙寧渾身一顫,她的娘親是受不了折磨而死,她的娘親是受了大夫人陳氏的陷害,她的娘親——是死在她的面前。對于夙沙寧來說,這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樹倒猢猻散,姐姐認為,陳氏還能護你多久呢?」憐卿突然想改變策略了,一個對于自己的娘親還存在感情的人,足以證明良心還沒有完全被吞噬。所以,憐卿如今想要借夙沙寧,以反間大夫人陳氏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憐卿想要給夙沙寧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
夙沙寧看著憐卿的目光里面多了驚恐,憐卿既然敢這樣問她,肯定是掌握了她們所有的罪行,「你,並沒有失憶?」
憐卿搖頭,「我確實失憶了,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知道自己是誰
夙沙寧先是一愣,隨即苦笑出聲,是啊,她怎麼就忘了,能夠和司懿軒、夜剡冥這樣的人相處在一起的憐卿,想要將當年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何嘗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夙沙寧甚至是有幾分慶幸,她雖然做了大夫人陳氏的不少次背後推手,但是好在都沒有對憐卿造成真正的傷害。「所以,我這幾日的表現,看在你的眼里,其實都不過是一些跳梁小丑的行徑
听夙沙寧這樣一說,紫玉對其反感程度倒是下降了幾分。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百般威脅,反而是有自知之明的認清自己的現狀。
「只是想要看清你們想做什麼而已憐卿並不否認夙沙寧的說法。
夙沙寧淡淡一笑,臉色總算也緩和了幾分,「所以,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們?」
「如果我說,想要和你合作呢?」夙沙寧是聰明人,況且在丞相府這麼多年,有些查不到的角落,或許可以通過夙沙寧的口中得知。
「和我?」夙沙寧明顯懷疑道。
憐卿點頭,手指踫上茶杯,水已經是涼了。
夙沙寧似是在考慮著憐卿這句話的真實度有多少,說起來,如果能夠和憐卿合作,那麼她勢必就可以擺月兌掉丞相府,並且在大夫人陳氏面前翻身。可是夙沙寧也清楚,若是自己和憐卿合作了,那麼就是完全喪失了與夜剡冥在一起的可能性。前後兩者夙沙寧做著比較,都是她想要的,自然都舍不得就此放棄。
「只有自己變強大,方可抗拒一切憐卿知道夙沙寧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在她的觀念里面,愛情固然重要,卻是遠遠比不上權勢所帶給她的成就感。依靠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有能力。因為,最不會背叛自己的人,莫過于自己了。
夙沙寧不是不心動,卻也有幾分的猶豫,「你,能夠帶給我什麼?」
「我想,這一點兒姐姐其實是很清楚的她能夠帶給夙沙寧的,絕對是要比夙沙寧在大夫人陳氏那兒得多。最重要的是,憐卿可以幫助夙沙寧洗清其所有的罪惡。讓夙沙寧擺月兌所有,成為一個好女子。憐卿向來認為,這才是夙沙寧的最好歸宿。清清白白,這一生再也沒有陰謀和詭計,與一男子攜手共盡白頭,就算不是自己所深愛的,卻也相敬如賓到溫暖。
「簡單到白頭,還是一生勾心斗角,姐姐覺得這兩種生活,哪一種才是好?」憐卿改變主意,並不想要再給夙沙寧提供野心膨脹的機會了。平淡的生活,未嘗不好。
夙沙寧一震,她又是如何听不出來憐卿這話里面的意思呢。噩夢做了這麼多年,怎麼不想有一個干淨的後來。可是心口,還是有些**蠢蠢在動。她舍不得權勢地位,她舍不得榮華富貴,她更舍不得那麼可以同時兼得這一切的男子。那種粗茶淡飯、耕田織布的日子,夙沙寧不想過。她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男子,定然是天之驕子才好,怎麼可以,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又怎麼可以,她堅持了這麼多年的念想,為了付出了諸多代價,就此作罷呢?
看出夙沙寧的掙扎和猶豫,憐卿並不打算將其逼迫的太緊,「姐姐應該知道,就算是你不答應與憐卿的合作,憐卿也是有辦法將一切調查清楚的憐卿說這句話並不是要威脅夙沙寧的意思,而是在自信的陳述一個事實。
夙沙寧對于憐卿所說的這句話,深信不悔。她如今進了一個瓶頸,雖然懂得個中厲害,卻又是舍不得想要的什麼都得不到。「待我再考慮一下吧夙沙寧悠悠的道出這句話來。一下子就做出取舍,對于夙沙寧來說確實是有很大的困難。
「好,」憐卿同意,「妹妹在國師府,隨時恭迎姐姐的大駕
夙沙寧頷首,本來今日是想要將憐卿拉下馬的,誰曾想,結果卻是如此這般。若是大夫人陳氏可以料到如此,那麼,今日勢必是不會出門的。夙沙寧看著依舊是安靜地坐在對面的憐卿,她突然發現,她和大夫人陳氏,兩個人聯手也絕非是憐卿一人的對手。
最終,夙沙寧和憐卿她們還算比較和睦地各自回府。
回去的路上,紫玉和憐卿探討。
「說起來,夙沙寧也怪可憐的紫玉說道。
憐卿的目光追著馬車外面的景色,夏天除了天氣燥熱讓人難以忍耐之外,但是風景卻是真的美得沒話說,「確實幼年時候經歷各種苦難,成年之後還要各種算計著未來。這樣的生活,對于一個女子來說,著實是可憐的。
「她肯定是將攝政王看不上她的理由歸結為是,不常接觸了
憐卿淡笑,「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憐卿的這句話,更像是在說給自己的。
紫玉一瞬不瞬的看著憐卿,被紫玉盯得發毛,憐卿眼色詢問紫玉。
「卿卿,我覺得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往溫柔的一面走了哎剛剛憐卿說那詩句的時候,整個人的周身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磁場,憐卿論起相貌來,確實不是罪漂亮的那一個,但是她勝在氣質上,無人能及。
憐卿的雙眼晶晶亮,「那玉姐姐可真是越來越彪悍了許是在國師府沒有可以磨嘴皮子的人,但凡是有看著不如意的外人來,紫玉定然是都不會放過的。
「生在丞相府,說起來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憐卿接著說道。丞相府的女眷,留下來的都是傀儡,死去的都是冤魂。好在,她早就是已經擺月兌了那個地方的束縛和控制。
這幾日,上官青漪一直都很安分,在十四王府對待下人也溫和了不少。十四王府的上上下下,人人都在揣摩著,看來這上官青漪是正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呢。
智曜國三皇子所傳給蓮荷的消息,也都是由夜剡冥經手的。
「王爺有何打算?」蓮荷問道夜剡冥。才不過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夜剡冥竟然是已經找到了智曜國三皇子的老巢。蓮荷覺得這個消息振奮的同時,對于夜剡冥的忌憚又多了一分。幾次都是忍不住慶幸,棄暗投明是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
夜剡冥負手立于書案前方,他是背對著蓮荷的,心情愉悅的夜剡冥話也多了起來,「下一步就是查出妄月的下落了他已經聯系妄月的家族,對方認為極其有必要將妄月這個叛國求榮的異端除去。如此一來,倒是省去了他的很多麻煩。而一旦妄月露面,那麼他就有了十五的消息。翻閱了幾本關于蠱人的書籍,想到十五就是受著這些苦難,鑽心蝕骨,夜剡冥就恨不得將妄月以及他的主子也經歷千百次這樣的痛苦。
蓮荷也知道這個妄月,沉下心思來想著以前的情景,突然眼前一亮,「王爺,這個妄月,我大概是見過的
夜剡冥回身,從書案上抽出一張畫像,遞給蓮荷,「是這個人沒錯吧?」
蓮荷打開畫像,只一眼就確定了,「就是他
「那一次正逢上蓮荷出宮回去,在宮門口正逢上與士兵拉拉扯扯的他,仔細詢問下,他只說自己是和三皇子是舊識。當時蓮荷身邊有一名手下是略懂些蠱術的,王爺應該知道,但凡是常年從事一種事情的人,其身上多多少少都是會有些痕跡的。
我覺得奇怪,見他的身上確實有三皇子的腰牌,于是便就帶著他進了宮。三皇子在見到妄月的時候,臉色頓時就變了,那也是蓮荷第一次見三皇子大發雷霆。如今想起來,妄月的身上有一股竹香,並不是刻意涂抹的那種。或許,他現在的藏身之地,就是有著大片的竹林的地方
夜剡冥心知,這確實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對于尋找妄月來說。
「那竹香,並不是普通的竹子所能夠散發出來,它對于水土的要求極高,有著固定的生長區域蓮荷接著說道。
無疑,這又將妄月的藏身範圍縮小了,夜剡冥再從書案上抽出一張智曜國的地圖來,「把其生長區域,在地圖上勾畫出來吧
蓮荷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這才是拿起一側的毛筆,勾畫了幾處位置。
夜剡冥遂傳來暗影,將這消息遞出去給正在智曜國搜索的死士。
等到蓮荷將上官青漪要吃的蓮子羹端過去之後,又是免不了引來上官青漪的嫌惡。
「蓮荷,你莫要忘了,三皇子帶著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你的一切行蹤。現在可好了,你倒是學會偷懶了,經常見不到你的蹤影上官青漪一邊喝著蓮子羹,一邊諷刺道,「或者說,你其實是在做著背叛三皇子的勾當,我的公主殿下
蓮荷不怒自威,「既然你知道本宮的身份,那便不要忘了,此次望月一征,他日回國,本宮在父皇母後隨便說起幾句話,你就沒了性命說起來,蓮荷的特殊身份,除卻宮廷之中幾位年長的嬤嬤和皇族人士之外,是無他人可知的。所以現在,蓮荷還可以利用她的假公主身份狐假虎威一把。
上官青漪放下手中的湯匙,陰測測的笑著,「那麼公主殿下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又或者是,公主殿下想要現在讓我修信一封,讓三皇子對你的那個相好下狠手?」
「你說,若是我告訴三皇兄,他一心一意挑選的死士,愛上了敵國的攝政王,你猜三皇兄會怎麼做呢?」蓮荷早就知道,在她們出發之前,三皇子就已經是在她們身上下了毒。如今她身上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若是讓三皇子知道他的死士背叛了他,那麼後果可想而知。
上官青漪一手掃落桌子上的湯碗,怒氣升騰。
蓮荷發現,上官青漪近些日子以來,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此前在智曜國的時候,蓮荷也不是沒有見過上官青漪,但是那個時候的上官青漪絕非是現在的這個樣子。這讓蓮荷很難不去懷疑,或許現在的上官青漪身上所中的並不只是有一種毒。回想起那日上官青漪大鬧國師府的情景,便就不難想到,對于醫毒雙絕憐卿來講,在上官青漪身上下毒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如此,憐卿大概已經是猜到了上官青漪的真實身份,蓮荷這樣想著,不免暗自佩服起來憐卿,到底是一個奇女子。
「既然如此,我的公主殿下,咱們就走著瞧吧上官青漪陰狠的說道。
蓮荷並不去答話,彎子來撿起地上的碎片。心中滿是歡喜,今日夜剡冥告訴她,她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一想到未來的許許多多年歲里面,她都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蓮荷就覺美好。如此一來,即便是再受比之現在多多少倍的苦難,她都認為是值得的。
在智曜國的時候,從來沒有干過粗活的蓮荷,剛開始雖然不適應,但是現在卻是越來越享受了。她往廚房里跑的次數也頻繁了起來,洗碗做菜,這些事情都是她日後要為他去做的。想著他穿著青衫吃著她做的飯菜津津有味,蓮荷的動力就格外大。未來她不止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們還會有自己的兒女,一家幾口其樂融融。
上官青漪斜眼看著正在收拾殘局的蓮荷,忍不住鄙夷上一番,出身好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淪為了丫鬟命。每每看到做起這種粗活來蓮荷甘之若飴的神情,上官青漪就想要嘲笑幾番。
但是她哪里知道,蓮荷現在的心情,別說是讓她做粗活,哪怕現在就是讓她吞下毒藥,只要一想到心中那人,怕是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吃,愛情的力量啊,古往今來都是強大而神秘的。
望月與輝剎國的邊境,雖然是常有一些小的騷亂發生,但是並沒有對兩國的關系造成太大的傷害。而剛將和親公主送望月的智曜國,則是保持著平靜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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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童鞋們?哈嘍?哦哈喲?有人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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