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一旁看著的人似也呆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的看著梨霜一動不動,隨即趕緊高喊,接著身形一閃,直直的拽住了梨霜的手臂,劍,這時已到了來人的額頭!下意識的抬臂一檔,白衣的男子身形為劍氣一個趔趄,跟著就看見那劍歪了一下,愈發氣勢絕倫的奔向了自己的額頭,他不由得臉色一灰,掄起胳膊就要強行擋住。愛睍蓴璩
「無雙!」一旁藍衣的中年男子見梨霜仍是一動不動也急了,袍袖一展便要上前,面前卻突然橫過來一支臂膀,「二哥?」
「接下這劍,我便饒了他們四人。」
嗯?那聲音很冷,很輕,卻瞬間就將梨霜從不知該如何處理的窘迫中拉了出來——抬頭,她清亮的雙眼越發懾人,微一斜身,梨霜掏出那把安大師的匕首就向著劍身上砸了下去!
「 啷!」黑夜,突然升起的金色火花!饒是如此那劍也未斷,只是偏了一個準頭,直直的朝著墨衣四人旁邊的樹木射去,切耳,只在寸厘之間!過去卻是四人全然的安然無恙。「呼!」
墨衣四人卻已結結實實的暈了過去。或是被那劍光颯颯的精準刺激的不願看見天上的星星,或是因那真氣翻滾踴躍間被擠得吐血而暈,或者,是因為暗夜下那雙手,梨霜幾乎未被人發覺的一揮袍袖••••••••
「叔父!」堯無雙自然已經醒了,微呆的看著梨霜以匕首砸劍。看她身形一轉掠過四人,看她緊跟著撈起匕首,又重新別回腰間,看她微微一笑,看向了堯家主,他趕緊抱拳一禮,帶些羞愧的道。這次,確實是犯傻了,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堯無雙,你不會也不知道堯家主的深淺吧。」梨霜卻已恢復了常態,敬佩的看向堯家主,她幽幽感嘆,「怪不得人家說天外有天呢,今天這一劍,可真是,梨霜佩服!」說話間梨霜已掏出了自己纏在腰間的真正武器——一根烏黑泛金的鞭子,堂堂正正的握在手里,梨霜抱拳深深地就是一鞠躬,大聲道。
「陳大帥之敬佩,倒真有些稀罕。」驀然一笑,堯家主容顏依舊清冷,看眼堯無雙,「退下吧。」
「見過十長老,堯少主。」梨霜趕緊打了聲招呼,真是,斷臂之救啊,幸好不是斷背之救!
「無雙,過來,我看看你真氣有無走岔。」堯無雙如今是真的不該說什麼了,失態,還是在長輩前的失態。感激的看一眼十長老,他朝梨霜笑笑,低頭一禮便走了過去。
真是,還挺好看的啊。半晌,梨霜也只得了個這麼結論,咧嘴對堯家主笑笑,梨霜接著,「您剛才說了,我接了劍就放他們的。」
「不錯。」
「那,是不是,我,嗯?」
「不交出無境,你休想走出此地。」突然插話,堯刃也不顧堯家主是否同意,大手一揮,兩個墨衣小童便攔住了梨霜的退路,還理直氣壯,「二哥答應了你老夫可沒答應你。」
「•••••••••哦。」梨霜還能說什麼,手一攤,她看向堯家主,「您要問什麼就問吧,我盡量回答,反正堯鉞不在我手里,你抓了我也沒用。大不了,反正好長時間沒跟高手打架了,呵呵。」
「大帥嚴重,我們並無扣留的意思,多次相幫,鎖堯山也萬分感激,只是此次事關重大,迫不得已,還望見諒。大帥只要說出自己知道的即可。」不愧是家主,理智多了,聲音清婉,他看眼堯刃,眸光清冽。
「哦,他還活著,海副帥最近在演練一套陣法,似乎就是他提供的,其他的,我只知道他要麼在楓王手上,要麼就是海副帥。」
「你是說,無境那孩子泄露了鎖堯山的陣法?」堯刃登時眸光就是一縮,轉而低喝,「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啊,不過那陣法應該是外界失傳的,不算你們家的。估計是有人用刑逼迫了吧。」聳聳肩膀,梨霜很無奈的說,「西榮如今你們也看到了,我說過讓他離開的,那小子不答應,還死活要待在軍營里看人打打殺殺的,給個軍醫也不好好做。我也沒辦法。」
「可若非是你帶他來••••••••」堯刃更怒了。
「什麼我帶他來,是他被人追殺我救得他好不好,要不是耳朵,我也得被連累的被人砍死。」哼哼,梨霜解下葫蘆大口的灌口酒,一臉不忿的盯過去,「真是,好心沒好報。」
「那你好端端怎麼會出現在日中市附近,真以為我堯家人是瞎子?」梗著個脖子,堯刃目光比堯家主的劍氣還狠的射出來,直逼梨霜。
「我,我出去玩兒不行啊。順道踫上了不行啊,再說了我有什麼可利用你們堯家子弟的你就那套破本事我還瞧不上呢。」
「你!」
「我怎麼啦,是,你們堯家人是很厲害,可你仔細想想,打從我進軍營開始,有哪一次戰役我用了你們堯家的什麼神術神法?沒有,反倒是我還差點兒被你們堯家人殺了呢,那狠勁兒,真是,懶得理你,走了。」
「哎,霜兒?」打從梨霜跟堯刃辯論開始堯無雙就閉嘴了,好幾次憋住笑,他看堯家主面無表情沒什麼表示只得閉嘴,此時見狀趕緊出聲。「叔父?」
「等等。」堯家主似乎也笑了一下,卻很快的笑意掩于無形,輕聲,「我用可以對付越遙的人換你再次相助如何?」
「嗯?」好像有好處。
「你不是說有人刺殺你嗎?那人月兌離了堯家,我也無權約束,不過,我送你一個人,只要無境未被尋出來,這人就一直貼身護你,保你性命無憂,如何?」
「誰?」不會是堯無雙吧?瞄一眼周圍,梨霜這才發現那兩個小童不知何時已經退下了。真是,輕功無國界,人人皆第一啊。
「堯家少主,無雙。」
「什麼?」堯刃又急了,堂堂堯家少主,居然要去保護一個女人!雖然那女人•••••••關鍵是那小子對那女人,他他他,他只得看向堯家主,到底,怎麼想的!
「我?」不知該喜該怒,堯無雙一臉愕然,「叔父的意思,是讓陳,大帥去救三哥?」這名字還真別扭。
「算是吧,暗中施以援手,大帥可願意?」
「我,你的意思是他能對付越遙?」梨霜頓時笑了,開玩笑,要真能對付自己何至于露天休息了好幾天?那滋味兒,嘖嘖,「堯無雙,堯家主說你能對付越遙,你信不信•••••••我不信!哎,十長老,您怎麼了這是,抽風啊。」迎面喝住堯刃,梨霜慢悠悠的伸了個懶腰,「啊,順便提醒一下,看在堯無雙救過我的份兒上我特地小小的將抓堯三少爺的人震撼了一下,用我離開作要挾,至于能不能起作用我可管不了了啊,不過就目前來看,他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的,最多就是小小的受一下皮肉之苦。不用謝啊。」
「等等!」這次喝住的卻是堯無雙,「你怎知我打不過九哥?」
「不,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這是——」梨霜突然就看見堯家主微微抿唇一笑,這一霎那竟和堯無雙相似至極,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看了過去,「他不會是你的兒子吧。」指的是堯無雙。
「你,胡說什麼?」
好吧,不是,怒就怒吧,竟然臉紅了••••••••很好,這次像鎖堯山出土的,「開個玩笑。不過我覺得,堯家主應該不止是想讓堯少主當侍衛吧。」
「他扮茯苓,你做不知。」神色漸趨正常,堯家主笑望了一眼因為梨霜那句話也有些不高興的堯無雙,輕聲。
「••••••••」不是,這是堯家人嗎?還真是,無與倫比的,奸!梨霜不由得憐憫的看一眼堯無雙,「喂,你覺得呢,你願意?」
「願意。」毫不猶豫,完美無缺的對接,感覺就像梨霜在自問自答似的。
「不是,你可想好了啊,萬一有人向你下黑手——我剛升了官兒,忙的很,有什麼陰招我可能也顧及不上,到時候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還有那什麼四葉回秋,堯家主,其實,他,應該還有個備用品,比這四人厲害的多了,你,你們,想好了?」
「無雙,怕麼?」無視有些焦慮的十長老,堯家主看向堯無雙,「軍中不比外面,楓王也非常人。」
「事在人為,無雙既為堯家少主,便該負起該負的責任。」
「好。陳大帥以為如何呢?」
這話,真官方啊。梨霜突然就笑不出來了,看眼堯無雙干淨的眉眼,她覺得要將這人抹黑,真是——不對,堯無雙其實本來也挺黑的。撇撇嘴,梨霜看向堯家主,「那,萬一,他死了呢?」
「天若如此,只嘆不公,鎖堯山絕不追究。」
「那,我,我,要是萬一我哪天出去,他可就得一個人留在軍營了啊。」
「無妨。」神色淡淡,可惜語氣出賣了堯家主的心情。
「••••••••行!我答應。當然,堯無雙幫了我很多他要有事兒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只是••••••••」
真狠啊!梨霜最後也只能感嘆著眼一閉,腿一伸,和堯無雙一塊兒出了林子,向著軍營走去。堯家主他們很快也走了。至于墨衣四人,等著吧,穴道和藥力解了再走!
回去的路徑是很近的,梨霜卻覺得就跟送人上刑場似的,那滋味兒,她不由偷偷瞥了眼一身茯苓裝扮,一臉寧靜的堯無雙。
「怎麼了,我在你眼中就那般不堪?」
「沒有啦。只是不明白,你如今,很好,干嘛非得出來做這麼危險的活計,一個不下心••••••」這應該算是無間道了吧。不對,是線人。
「你真以為我出去游歷的拿五年只是用來誦讀詩書?可如此,還是不夠。」莞爾一笑,堯無雙看眼遠處深暗的大帳,看眼天上淡淡的星火。「怎麼到這時候了。」
「嗯?」
「我听說,陳元帥在這兒,你這麼晚回去又帶著我,他,會不會責怪?」
「不會吧。解釋幾句不就得了?我如今是大帥,每天公務繁忙,我武功又好,我爹不會擔心的。哎,對了,現在估計剛過飯點兒,我們快趕回去,先到別人跟前溜一圈兒。走。」
營帳處,燈火明明,士兵們陸續放下飯碗準備集合,有的卻還在鍋邊兒扒拉著最後一點兒飯粒。無吵無嚷,一切的活動都在有序進行,只發出該有的聲響。
偌大的營帳,整齊,安靜,淡淡的紅塵氣息。
「你還知道回來?」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暗夜中響起,清朗,高亢,嘹亮,還帶著女子特有的一點縴細。听見的人眼頓時全亮了,這軍中的確有女子,卻也只有一個女子,不是那一人滅北華十萬兵馬的陳大元帥又是何人?只是,望了一眼營帳軍事中心的方向,眾人又低下了頭,听人說,大帥揍起人來是很疼的。
士兵繼續安穩,陳元帥的營帳旁邊那聲音仍在繼續,一般的聲響,卻陸續引來了該引的人。
「身為奴僕,不忠主子;身為醫者,不敬患者;身為屬下,不尊上司••••••••你自己說說,本帥該如何懲罰你?」雙手叉腰,梨霜穿一身墨色短衫,好像一個剛出茅廬的少年似的對著躬身站著的茯苓歪歪。
「小人,知錯。」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地面,堯無雙低聲。
「知錯,那就得認罰嘍。听著,從今天起,連續七天,軍營里的所有病人,全部都由你負責,該活的全都不能死,該死的你要是敢讓他們呢提前死——出現一個就打你一百軍棍,听明白了?」
「霜兒,這是不是,有些重了?」好半晌,一旁看著的陳元帥忍不住過來,看眼茯苓的身板兒,「這軍營總共二十多萬人,病人那得有多少,他一個人,能行?」
「不行也得行,誰讓他自告奮勇跟來的?還不好好干活,當初都說了幾遍不同意不同意他卻非得跟來,要不是看在我師父的面上,我直接就吊起來打了!」越說越氣,梨霜索性一腳踹到了堯無雙身上,「明明我忙的要死,他還整天玩兒失蹤,害的我以為他被人抓了沒辦法跟師父交代了呢。」
「哦,他一個奴僕,有誰會抓他?」這時候,海仁祥走了出來,狐疑的看眼堯無雙,他使勁兒睜著眼楮卻又避著梨霜,那副打罵人的樣子,嘖嘖,潑婦!
「醫者,他也配?人家都是醫者父母心,他呢,純粹就是為了掙銀子。」啐了一口,梨霜接著,「至于抓他,哼哼,只要牽扯到我師父,他就是條貓狗也有人要,更別說精通醫術的活活的一個人了。」
「呵,好了,霜兒,如今你既罰了他就別打罵他了,既是神仙前輩的人,想必是有幾分骨氣的。」海忠天是和海仁祥一塊兒過來的,在一旁看著,他只覺得梨霜那踹人罵人的動作熟悉而好看,一時間他不由得呆了呆。轉而笑笑,打量了眼茯苓,「茯先生醫術高明,飛凌軍好幾個人都感恩戴德的。」
「行,那就看在表哥的面子上饒了他,」冷哼,梨霜一瞥圍上來的幾個將軍,又踹了一腳,「還不快滾,治好了既往不咎,治不好我就把你扔回麥生谷喂蛇去,快去!」
「是。」竟然還不躲不閃彬彬有禮的沖眾人抱拳一禮,然後,身姿翩然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