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什麼看,還不趁著天色尚早練兵去,看不見了就帶著人去跑步,快點兒。愛睍蓴璩啊,從今天開始,所有士兵,吃過飯了跑十圈兒再睡覺。」梨霜好像罵上癮了。
「是。」那些既沒權力也沒勢力的將軍趕緊答應。
「既如此,那我便也走了,忠天,走吧。」
「行,那三表舅慢走,表哥慢走哈。」
「好,二姨夫,忠天告退。」
真是,陳海一家親啊。
跟剩下的有權力或有勢力或者二者皆有的將軍客套了一番,梨霜跟陳元帥行了禮,便要往自己的地盤兒走。
「下次不許再如此。」
「嗯?」
「你是女子,即便當了大帥,也不可隨意打人。」梨霜佯裝無知發出疑問的那一霎那是極為好看的,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為梨霜那身少年裝扮笑了笑,陳元帥微微板起了臉,低聲,「不想被朝中大臣參一本給你惹麻煩,凡事就收斂一些,從前做的不是很好嗎?」
「哦,知道了,爹,那我去休息了。」從前,從前父親應該也是這樣笑著看自己的吧,不過自己似乎一向是用背影看父親的。若有所思的看眼陳元帥的眉眼,梨霜笑笑,轉身回了營帳。
緊跟著聖旨就傳回來了,第一自然是提升杜仲為將軍,封號討伐;第二則是同意梨霜招兵二十萬的請求,同時負責新兵的將軍由梨霜選擇。並且,以後除元帥,副帥,少將軍及護國將軍職位,其他所有軍隊和武職,梨霜皆享有決定權,當然,和皇上的旨意對上的時候還是听皇上的。
以往的大元帥,權力應該沒這麼大吧?疑惑,梨霜歪著頭看了眾人一眼,接了旨意,怎麼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呢?
「萬夫莫開,在旁人的眼里,世間無敵,即便護山迷蹤陣,地勢不好也一樣不是萬夫莫開的對手。」低聲,陳元帥眼見著眾人都走了,只剩下梨霜一人還擱那兒發著呆,不由眼神一暗,低聲解釋。
「那在爹的眼里呢?」
「世間沒有絕對的無法戰勝。這是你爺爺的原話。」
「哦,爹,我想讓蔡將軍和鄧將軍負責招收新兵,行不行?」
「鄧將軍•••••••••好。」
鄧將軍自然也是陳元帥麾下的一員,這個姓氏大概在陳家軍也只此一家,所以梨霜總听人們稱呼鄧將軍,具體名字梨霜也無從知曉。這個人嘛,武功不怎麼樣,心眼兒倒是挺多的。
第二天一早招收新兵且是討伐軍的命令就傳遍了整個西榮,別懷疑,聖旨嘛,很神聖的。
大清早的站到城牆上,梨霜運行了一周天的內力,抬眼,向外看去。如今和北華作戰的大體步驟已經確定了,就實施方面也很有可行度,只是,時間!越遙!
辰糧城以北便是棉城,遠遠望去地勢平曠,春霧漫漫,壓根兒不存在什麼樹林山溝的。小城外圍自然也是有城牆的,相比之下辰糧城的城牆自然比棉城高級,可惜也高不了多少。五丈高的青石牆,熙熙攘攘的磚頭縫,現修肯定來不及,而且擋不擋的住也是問題。
越遙,按照這人的成長環境以及絕冥大陸的整個形勢來看戰術應該也是比較人工化的,就攻城而言也只有兩個方案,一,雲梯和木頭,二,木頭和箭。第二種相對而言是很難得,也體現了這片大地對武學的崇敬。木頭,撞門,箭,拳頭粗的箭射到城牆上,然後由人使出輕功踏箭而上——目前而言,梨霜這邊,達到這份功力的不到五十人。而越遙那連射營和豹雲營一半兒都可以!真是,用武功欺負人啊。
如今重要的是,越遙,他下一步會攻向哪里。
就如同梨霜在西榮軍營的地位一般,越遙明面上雖只是個將軍,卻是實際的掌權人。而且因為他贏得了北華連續三年的木赫英雄,手上的權力可比自己多得多了。暫時的失利,也沒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
花城,極北,辰糧,安凌,下一步,會是哪兒呢?
大校場里士兵們自然訓練著。百人一崗,一個時辰一哨,嚴謹以待。哦,昨天梨霜順嘴又公布了道命令,以後若在訓練中,士兵見到自己不必行禮。無奈之下其他幾個將軍也跟著宣布了,陳元帥倒沒什麼表示,這使得梨霜更喜歡她爹了。
海家軍,在訓練陣法。不,準確的說自打到辰糧城那天起他們就緊鑼密鼓的訓練,還大喇喇的讓所有將軍圍觀,用的,卻是梨霜留下的那張紙上的橫橫叉叉。
不得不說海仁祥是很聰明的,根據梨霜那張守城陣法竟能舉一反三,加以變化,轉個彎兒就成了戰場上極為靈活的陣法。不過,如今,怎麼越來越厲害也更完美了呢?還出現了一點兒海家軍根本無從接近而梨霜也不懂得東西?
可惜,還是沒到達精髓。
興致勃勃的微笑,梨霜負手站著,頭微微歪著,看著海家幾位將軍在其中來往的英姿。
「見過大帥。」海忠天的眼楮自然是很尖的,順著梨霜的目光望去,他有些尷尬的笑笑。
「嗯?表哥,不都說了不用行禮嗎?怎麼了,今天不用訓練?」
「沒有,看著你過來了。那張圖紙,抱歉!」
「表哥說什麼呢,我既然給你了,便也算是三表舅的了,三表舅,您說是不是?」說著便一臉了呵呵的看向朝這里望的海仁祥。
「不錯,末將將這陣法大略改了改,大帥以為如何?」溫文而笑,海仁祥微一拱手,書生氣十足。
「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梨霜,佩服!」大聲說著,梨霜猛地作了個揖。頓時,一票將軍士兵都看過來了,臉上紛紛洋溢著大帥真懂禮貌的感嘆。禮賢下士啊。
「哪里哪里。」大略掃了一眼,海仁祥依是笑著,襯得一身的深藍錦袍越發溫軟。
「客氣客氣。」
客氣了一番,梨霜搓搓有些發僵的手指,又走向了下一個目的地。巡邏!
軍陣!這是梨霜看見陳元帥在指揮訓練時的第一感受,接著眼發亮,眸發直,身子一下就抖擻起來了。梨霜覺得,一切以以少勝多或毫不吃虧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尤其是這個,簡單即復雜,復雜也是簡單。和陣法同宗同源卻有著不同歷程和優點的,軍陣!
要是那幾十萬大軍都是由一個個軍陣組成的,那該多美啊。
陳大帥蹲一邊兒入神的看著,陳元帥在陣中仿佛未覺的指揮著,時間就這麼過了許久,許久。
不得不說討伐軍和陳家軍那五百兒郎的意志力十分強大,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擱一邊兒訓練著未曾受半分影響。尤其是討伐軍,因為陳家軍眼下只有這麼點兒人,對于軍陣又早早熟悉,因而陳元帥和幾位將軍的注意力早已放到這三萬人身上,如今也正在對他們進行加強訓練,而他們,除了早先的激動外,再未出任何狀況。
「看出什麼了?」走出來歇息,陳元帥整整微亂的袍甲,端了杯涼茶,「快些起來吧,如今越發沒樣子了。」
「爹對軍陣很熟悉。」眯眼看著,梨霜慢騰騰的站起來。
「是啊,父親愚魯,陣法總是學不會,只得將心思全放在了軍陣上。」半打趣兒半認真,陳元帥注視著天空下士兵臉上的汗水微笑,「都歇一會兒吧。」
「是!參見大帥!」
「嗯,起來吧。」梨霜只得無奈而悲憤的用了她的內力。「我倒不這麼覺得。這軍陣看著簡單,其實人員分配,步法,時間要求的都很高,如果用的得當,破除那什麼護山迷蹤不成問題。」萬夫莫開更不在話下。
「你,小點聲兒。」陳元帥就差捂住梨霜的嘴了。抬眸,他警告性的瞥一眼幾個家將。那些人趕緊低下了頭。
「開玩笑嘛,爹你難道當真了?再說了,就算破,那得多少兵力多少精兵啊,就以西榮目前的情況,不可能!」梨霜剛才說的自然不是說笑,不過,看似寬厚的父親怎麼會對這些事這麼敏感呢?想著,梨霜不由仰頭看了眼陳元帥略微平靜的側臉,沒辦法,她爹這身高沒遺傳給她。若無其事的笑笑,梨霜揉揉太陽穴,「爹,我今天來是有事情要請教。」
「何事?」
「我剛才看見三表舅在那兒練兵,好像用上了陣法又不太像,沒準兒還是軍陣呢,想找爹一同鑒賞鑒賞,行不行?」
「是麼,好,陳將軍,你們繼續吧。」陳元帥,似乎呆了一下,才沉聲吩咐。
所謂鑒賞,自然是臨時想出來的話頭。不過,看眼陳元帥看似正常的面容,梨霜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懂。
比如說,陳元帥其實很聰明,但似乎,有人給他灌輸了些東西,就像那陣法,可能陳元帥和其他人沒看出來,可梨霜卻明顯的感覺到,那明顯是陣法和軍陣的精妙結合,不過陣法的痕跡很淺而已。但在陳元帥的意識里,自己,很笨,對陣法一竅不通。
再比如說,陳元帥,其實真的很適合戰場,他的思維直接,腦筋靈活,做事勤勉,看起來和當年的陳老元帥也差不了多少,可一看他做的事,總感覺有人把他的思想大大的踩了一筆!好像有個人,在把陳元帥往歪路上引。
可那真的是歪路嗎?想想陳老元帥,再想想陳大元帥,梨霜總覺得,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知道的那樣,好吧自己對這世界了解的本來就少。
「怎麼了?」感覺,很敏銳。
「我看爹爹英俊瀟灑,一時看的入了迷,爹爹莫怪。」
「你這孩子。」果真是夫妻,某些地方,陳元帥和陳江氏是很像的。面色微紅,陳元帥看眼四周,忽然對梨霜傳音道,「日後關于陣法和萬夫莫開,不管你知道多少,不管別人了解你多少,一律當做不知道,什麼也不要說出來,哪怕對當今的戰況有影響,也不要再使用。知道嗎?」
「兔死狗烹?」反正周圍也沒幾個人能听清梨霜的快語。
「霜兒!你,明白就好。」深深看一眼梨霜,陳元帥低嘆一聲,繼續傳音,「天下分分合合,本就是趨勢,這世間更無人可以阻止,不論此次西榮結果如何,你盡力即可。但萬夫莫開,再不可在人前公然使用。」
「知道了,那改動一下總可以了吧?」梨霜也傳音了。
「只要不被人發現,隨你。」
梨霜越發好奇了。根據記載,陳老元帥當年是在家養病,自然而死。陳大元帥則是敵國來犯,戰死沙場。對了,就是北華,也是那一戰,嚇得北華人十多年再不敢進犯西榮,北華皇帝也乖乖的送了幾年禮,如今,又來了!宿命?
不管怎樣,總是逃不過人的貪念吧。不過,父親呢,他可有貪念?
「宣茯苓過來。」陳元帥也知道梨霜剛才那話是推月兌,因而象征性的走了幾圈兒就和梨霜一塊兒吃飯去了,飯後,梨霜問剛分配下來的侍衛,德勝。
堯無雙于是過來了。
「呵,你還挺精神嗎,听說從回來就一直替人看病。」將德勝支出去,梨霜確定周圍無人後笑笑。
「沒有,昨晚小ど兒替我了半夜。」接過梨霜倒好的清茶,堯無雙抿了一口道,「那海副帥全無動靜,會不會,不在他那兒?」
「不知道。不過那人一向是個老狐狸,沒準兒動就是靜靜就是動呢。啊,今天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托你打听,我爺爺,就是陳老元帥,當年是不是上日中市求過醫?」
「是,听說還是四叔親自看的。」話語間一陣可惜。
「我想要一份他的病歷,就是他當時什麼病,以前有過什麼病,都吃過什麼藥,當時怎麼治的,嗯,大概多長時間能治好那一類的。但凡有關的都要。」
「好。試試吧••••••••會不會,是海家人動的手?」
「嗯?」
「叔父有一本筆記,提到過陳老元帥和海老元帥,我總覺得,陳老元帥封為元帥,是不是另有內情。」思襯,堯無雙不斷尋找合適的措辭,話也有些不流利。
「那上面說什麼了?」
「海老元帥,工于心計。那筆記叔父只是大略記載,叔父自己的判斷。不過叔父那人,沒有事實他是不會說的。」
「工于心計?他把鎖堯山怎麼樣了?」
「你,」無奈的笑笑,堯無雙撫撫微燙的杯蓋,「怎麼說呢,鎖堯山雖然避世,可幾百年來和外界還是有接觸的。海老元帥••••••當年西榮皇帝其實有意廢掉海家元帥之位,後來因為海老元帥這才保全。但其實從海老元帥的父親開始海家兵力便已漸衰落,如今卻日漸興盛,還蓋過了擁有萬夫莫開的陳家,這,很不正常。」
「這些,不會是你猜的吧?」
「沒有,一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