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終于在眾人的期待中打開了那個布包,果然不出玉嵐等人所料,布包里面所放的是一件肚兜及一枚金釵,玉嵐看見李氏將這布包打了開來的時候,眼里閃過了一抹不為人知的笑意,李氏面上雖還力持鎮定,其實心內也極其的歡喜。愨鵡曉
「這些東西是怎麼一回事?」李氏有些怔愣,這肚兜的布料怎麼看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稟夫人,這些東西都是二小姐的貼身之物,俱是她離開時沒有帶走遺留在我家中的東西。」宋遠志的眼里閃過了一抹惡毒,簫玉嵐啊簫玉嵐,你既然對我如此的不屑,那我這次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場。
「哦,你想用這些東西說明一些什麼?」李氏的內心暗喜,難道這次真的就可以除去這個賤人了。
「夫人,你想啊!如果二小姐不是我娘子的話,她的貼身之物又怎麼可能會在我手上,所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二小姐真的是我娘子。」
「哦,你這話倒是有著幾分的道理,女子的貼身之物一般都會小心保管,除非是自己最親密的人才可以拿得到。」說到這里,李氏剛才一直都在看著宋遠志的眸子這個時候忽地就扭轉過來盯著玉嵐,「嵐兒,你有沒有什麼想對娘說的?」
玉嵐一臉的淺笑,「原則上來說,是沒有,但想來想去,女兒覺得還是應該將心中的疑惑解開來,娘是如何知道這肚兜是女兒的,而且看這金釵,似乎不是年輕女子尋常喜歡佩戴的飾物,女兒又怎麼可能佩戴此種上了些年紀的婦女配飾,娘,您說對嗎?」
李氏一愣,這才細細看了看肚兜身旁所躺著的那支金釵,果然與玉嵐所說的一樣,那支金釵明顯不是時下年輕女子喜歡佩戴的飾物,倒像是自己這種上了點年紀的中年婦女所佩戴的飾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所交給宋遠志的明明是這年輕女子所喜歡佩戴的時下最為流行的款式,怎麼現在卻又變成了這種中年貴婦所佩戴的飾物,怎麼會這樣的?
「娘,這宋公子怎麼一回事啊?他的娘子不會是一個中年女人吧,看他年紀輕輕的,萬想不到居然會喜歡那種上了年紀的。」玉嵐疑惑起來,音量也提高了一些,力盡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听得到卻不刺耳,果然,她這話很快就傳入了眾人的耳中,眾人听到玉嵐的話後,皆是有些茫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遠志卻是有些發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夫人與二小姐怎麼會說這麼一番怪異的話,這布包里面包著的東西不就是這二小姐的貼身之物,時下年輕女子最喜歡的款式嗎?無論是這肚兜還是這朱釵,自己接手時還曾經親自打開來看過的,怎麼二小姐此刻卻說這朱釵是中年婦女喜歡的款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李氏的心里這一刻也有著極大的疑惑,心里隨之升騰起一股不安,轉頭看了看玉嵐,發現她自始至終都如一個看戲人,這心里就有些怪異起來,這種情況不對勁啊!而且還是極其的不對勁!玉嵐不該是這樣的一副神情!任何女子在面對男子的指摘,說布包里面的東西是她的貼身之物意圖毀壞她清白時,多少都會有些反應,但這簫玉嵐的神情卻太過鎮定了,莫非,莫非她一早就知道這布包里面的東西不是她的貼身之物亦或是她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李氏暗自琢磨起來。
玉嵐這個時候沒有吭聲,瞥見那肚兜與金釵的趙媽卻是臉色一片慘白,神色有些惶恐地望了望李氏,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玉嵐了然地望了趙媽一眼,「趙媽,你的臉色怎麼如此難看,莫非你已經知道這金釵是誰的了?」
「不,老奴不知道。」趙媽神色惶恐地朝玉嵐擺了擺手,雖然力持鎮定,但她那帶了三分顫抖的嗓音還是讓玉嵐懷疑起了此事,現今不僅是玉嵐疑惑起了此事,就連李氏都帶了一絲懷疑的神情望向趙媽,這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今天的時似乎都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範圍。
玉嵐上前兩步貼近了李氏,語氣恭敬而又親昵地對著李氏道︰「娘,女兒能否看看這金釵?女兒一定要查清楚這宋公子的娘子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陷害女兒。」玉嵐的語氣變得堅決起來。
李氏的心內立即有些警惕,有心不給玉嵐看吧,這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自是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拒絕她這個請求,她是受害人,有權力看這枚金釵,想著,李氏有些不太情願地朝玉嵐輕點了一下頭,從頭到尾都在李氏的趙媽看到李氏這個動作後,臉色變了幾變,還不待玉嵐伸出手時,立即就想伸出手拿過那金釵,玉嵐仿佛知道她心思一樣,先她一步快速地拿起了這金釵,炫耀似地朝趙媽笑了笑,趙媽瞬間如五雷轟頂,二小姐這笑怎麼如此滲人,莫非她知道了一些什麼?
玉嵐拿過那金釵後,詳細地端詳了幾下,最後,就在眾人都跟著疑慮起來時,玉嵐卻驚呼出聲,「這金釵上怎麼會有翠菲兩個字,這不是娘的閨名嗎?」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懷疑地投向了李氏,仿佛她真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李氏听後,卻是神情一震,這金釵莫非當真是自己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金釵的確是自己往日最為喜歡的那款式,但自己的那枚金釵此刻還在自己的妝奩中啊,自己今天早上出門時都還看著呢?怎麼這才一會,這金釵就跑到了這里,而且更為怪異的是,這金釵怎麼還會有自己的閨名,自己清楚地記得,自己的金釵上可是沒有那名字鐫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香凝,你替我看看,這金釵上可是有我娘翠菲這兩字的鐫刻,莫非當真是我看錯了?」玉嵐疑惑起來,轉身想把那金釵遞給香凝,李氏卻搶先一步朝玉嵐靠了過去,語氣有些惱怒地對玉嵐道︰「嵐兒,不得胡言亂語,快把那金釵拿過來。」
玉嵐眨了眨自己的星光水眸,一臉的迷惑,「娘,女兒沒有胡言亂語啊!這上面的確鐫刻著娘的閨名翠菲兩字啊!不信的話,娘可以親自看看。」說著話的同時,玉嵐已經把金釵上鐫刻著字體的那部分遞給了李氏察看,但金釵卻還是緊緊地握在了她的手中。
趙媽的臉這一刻也升起了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己剛才看到這金釵時,幾乎被嚇了一跳,這不是夫人的金釵嗎?雖說她往日不經常佩戴,但她的飾物一向都是交由自己保管的,自己自是一眼就看出了這金釵是夫人之物,只是這金釵此刻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夫人的金釵上明明都沒鐫刻有字,二小姐此刻為什麼卻會說它有字,而且還說得跟真的一樣?
李氏此時早已經把頭湊了過去,待清晰地看到那金釵上所鐫刻著的翠菲兩字時,頭一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李氏還在心里暗思起解決的良策時,玉嵐卻在此刻打斷了李氏的遐思,發出了驚訝的聲音,「娘,宋公子為什麼會說這布包中的東西是他娘子之物,娘的東西出現在這個布包里面,莫非宋公子所說的他家娘子是娘?」玉嵐驚懼地睜大了眼楮,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娘,你怎麼,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
「嵐兒,亂說什麼,你娘是這樣的人嗎?」李氏立即回過了神,知道自己本欲往玉嵐身上撲髒水,不想到頭來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快點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
「娘,女兒沒有亂說啊!女兒說的都是事實,盡管女兒並不相信娘會是這樣的人。」說著話的同時,玉嵐發惱似地把那金釵遞給了香凝,「香凝,你替我看一下,這金釵上所刻著的字是不是我娘的閨名翠菲兩字?」
「是,小姐。」香凝恭敬地向玉嵐行了禮,隨之接過了玉嵐手中的金釵,就著一旁的光線看了起來,香凝身旁的人由于出于好奇的緣故,也擠在一起跟著看了起來,不一會兒的時間,人群發出了驚訝聲,「這金釵上的字真的是翠菲兩字啊!沒錯,真的沒有錯。」
李氏的臉更加慘白了,玉嵐恨鐵不成鋼地望了望李氏兩眼,隨之搖了搖頭,一副不贊同的神色,「娘,你為什麼要做對不起我爹的事?」
「沒,我沒有,你們在誣陷我。」李氏抗議起來,突地就想起這布包中還有一件女人的貼身衣物肚兜,驀地就掏了出來,也不顧及在場的人中大部分都是男人,此刻拿出這東西不合時宜了,「這里可還有一件宋公子娘子的貼身之物呢,這件可不是我的。」
玉嵐嘲諷似地看了李氏幾眼,復上前接過了李氏手中的肚兜,細細地察看起來,最後,一副痛心的樣子,「娘,你可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啊,你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字,這還是你的閨名翠菲兩字啊!」
李氏這個時候也已經清楚地看到那肚兜上所刻著的刺繡中當真有翠菲兩個字,整個人差點跌坐在了地上,好在趙媽此刻適時上前扶住了她,在她耳邊嘀咕道,「夫人,穩住。」
李氏一下子回過頭看了看趙媽,整個人也隨之清醒過來,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宋公子,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我與你往日無冤無仇。」
宋公子卻是瞬間愕然起來,此事不是夫人交代自己這樣做的嗎?她當時還給了自己五十兩銀子,讓自己如此演戲,還答應事成之後再給自己五十兩銀子,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將這二小姐嫁給自己,自己當時本不想答應的,五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憑著自己娘親這幾年的補貼,自己倒是不差這錢,只是自己一心想到以後可以與這鎮國候府結親,自己有可能平步青雲,這才答應的夫人,不想,臨到最後關頭,夫人卻把所有的錯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趙媽這一刻的神色霎時變得有些復雜起來,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一邊是自己的夫人,這到底該如何選擇?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最好是可以來個一箭雙雕,一來是可以幫助夫人除去二小姐,趁二小姐進府前毀了她的聲譽讓她進不了府,二來又可以讓自己的這個兒子趁此機會得到她,從而平步青雲,別人不知道二小姐在老爺心目中的地位,自己與夫人可是清楚地知道的,只要自己這兒子成功地破壞了二小姐的閨譽,她到時候就算是不想嫁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最後還是得嫁,到那個時候,候爺為了讓自己的這個女兒可以得到夫君的寵愛,自會極力提拔自己的這個兒子,怪也怪自己的這個兒子這麼多年來都太過于心高氣傲,得蒙候爺恩寵月兌離了奴籍成為平民後,這心氣就變高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給他介紹的女子他愣是一個都看不上,說什麼都不願意娶親,自己這才想到這茬,沒想到,最後卻會弄成這樣。
趙媽還在疑慮此事該如何解決時,宋遠志已經暗暗向趙媽投來了求助的目光,趙媽的心剎那軟成了一灘水,心思轉了幾轉後,隨即不做絲毫猶豫地朝李氏跪了下來,「夫人,你饒了老奴吧,那布包中的東西都是老奴放進去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李氏的心里閃過不舍,但此刻也知道惟有此法才可以替自己月兌嫌,只得狠下心來,面上一派疾言厲色。
「是老奴心胸狹隘,嫉恨夫人疼愛二小姐多于疼愛老奴,二小姐只是前夫人的孩子而已,夫人卻待她視如己出,老奴在夫人身邊服侍那麼多年,一次因為言語不小心觸犯了二小姐幾句,夫人便狠狠地罰了老奴一頓,老奴實在是氣不過,便起了報復之心,老奴命自己的兒子拿著這布包前來誣陷二小姐,其真實目的是要誣陷夫人,但同時也不想讓二小姐好過,實在是老奴的錯,與老奴的兒子宋遠志無關,還請夫人放過那孩子。」趙媽把頭磕在了青石磚上,發出了砰砰砰的響聲,這額頭都磕出了血。
眾人一時間頗為不忍,這也才知道原來這宋公子竟然是候府夫人陪嫁丫鬟趙媽的兒子,原本他演那麼一出戲,目的是要誣陷這鎮國候府的夫人,這候府夫人的陪嫁丫鬟心思也實在是太歹毒了,眾人不由得對著趙媽指指點點起來。
宋遠志听著眾人對他母親趙媽的指指點點,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但卻不敢出來反駁,他的心里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但卻不得不容忍著事情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因為這是解決此事最好的方法,自己剛才誣陷人的事也可以小事化了,眾人只會以為自己是出于孝道的緣故,不得不如此做,眾人以後說到自己時,也只會說自己是太愚孝了,而不會記得自己曾經誣陷人的事情。
面對趙媽的誠懇認錯,玉嵐心內連連冷笑,這趙媽倒是一個愛子的人,只是這生的兒子吧,看著的確不怎麼樣,人品太差,自己的母親大庭廣眾被人如此辱罵,卻能無動于衷,繼續任之由之,不知道是該說他太過于自私還是太過于聰明?
「婉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虧得我這麼多年來對你掏心掏肺,還好,你要誣陷的人只是我,要不,你毀了嵐兒名譽的話,你讓嵐兒以後可如何活啊!」李氏的眼圈紅了起來,復親昵而又柔情地對著玉嵐道︰「好在你沒有事,娘這也就放心了。」
「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女兒不擔心。」玉嵐回了李氏一笑,只是半響,這神情又變得有些擔心起來,「娘,這趙媽如此的可惡,娘對她這麼好,她還找人來誣陷娘,實在是太可惡了。」
「是啊!夫人,你對這趙媽如此好,她還找人前來誣陷你,實在是太不該了。」香凝也說起了話。
圍觀的人也隨聲附和起來,「是啊,夫人,你對這下人如此的好,她卻這樣對你,此人實在是不該留了。」
「是啊,不該留了,夫人,你可不能心軟啊,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香凝殷殷勸道。
宋遠志的臉卻是瞬即煞白如紙,驚恐地抬起頭看了香凝好幾眼,手都緊攥在了一起,只是最終,復又低下了頭,似乎連這掙扎都放棄了。
玉嵐不屑地看了宋遠志一眼,這男人也真的是太自私了,他的母親為了他,不惜擔下一切的罵名,如今,眾人一致出口讓李氏不放過他的母親,他卻還是這樣無動于衷,這樣的人,真是人渣。
在眾人的期盼下,李氏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替趙媽推卸,她的心內盡管也清楚地知道趙媽此刻是替罪羊,她本不願意罰她,無奈,所有的人都在逼迫她,如果她不對她處罰的話,眾人又會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動機,玉嵐又有可能有理由尋找自己的麻煩了,想到此,李氏的心一狠,隨即對著趙媽道︰「婉兒,如今我也實在是不能留你了,看在你我主僕一場的份上,就給你留個全尸吧,你自己解決吧。」說到這里,李氏似乎微有不忍,便轉過了頭,目光不再投視在趙媽的身上。
宋遠志听後,神情一震,情不自禁就抬頭朝趙媽看去,趙媽此時听了李氏的話後,心神俱裂,眼淚都留了出來,也立即不舍地把目光放在了宋遠志的身上,兩人的視線一接觸,宋遠志似乎有些不忍,眼眶都紅了起來,趙媽這神情卻是越發的悲戚了,「兒啊!都是娘不好,害你干了這些不好的事,娘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宋遠志的神情終于松動起來,痛哭著上前抱住了趙媽,「娘,我不要你走。」
「孩子,听話,娘走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趙媽不舍地放開了宋遠志,復轉過身朝李氏磕了下去,「夫人,老奴走了之後,煩請夫人派人照料一下我這唯一的血脈,老奴泉下有知,必定感恩戴德。」
「放心地走吧,我會派人照顧他的。」李氏朝趙媽輕點了一下頭,眾人還在繼續驚疑,面有不忍時,趙媽的嘴里突然就露出了一股血,身旁的人看見後,嚇得驚叫起來,秋霜大著膽子上前把手放到了趙媽的鼻端下探听,半響的時間,便對著玉嵐與李氏道︰「她死了。」
李氏的神情剎那如雷擊,整個人也隨之向後退了兩步,一直都站在李氏身旁的玉嵐不放心地上前扶住了李氏,關切地道︰「娘,你沒有事吧?」
「沒有事。」李氏甫一接觸到玉嵐的手,立馬回過了神,只是聲音還是有些哽咽,玉嵐不放心地道︰「娘,你也不要太哀傷了,女兒還是扶你進去吧。」
「嗯,辛苦你了。」李氏的心內苦笑起來,面上,卻還不得不裝出強顏歡笑的樣子。
玉嵐扶著李氏往鎮國候府而去,起身前,並沒有忘記囑托香凝,「香凝,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聯絡你。」
「好的,小姐。」香凝恭敬地朝玉嵐拱了拱手,坐上自己的馬車疾奔而去,眾人也紛紛四散開來,隨著眾人的離開,宋遠志恍恍惚惚起了身,往自己的房子而去,不想,這才走到拐角處,一個麻包忽地就朝他撲面而來,神智已經去了大半的宋遠志此時不知道是忘記了呼喊還是壓根就不想呼喊,任由著麻包套住自己並承受著那棍子一下又一下打落在他的身上,那棍子似乎在泄氣一樣,並沒有因為他的不吭聲就放過他,反而越打越厲害,最後,打的人似乎都累了,這才離開了宋遠志,那些人走之前,宋遠志似乎還听到一個姑娘在嚷叫,細听的話,發覺那聲音與香凝的聲音幾乎如出一轍,「竟敢陷害我家小姐,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待眾人離開後,宋遠志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有人進來不小心踢到了他,他這才發出痛苦的嚷叫聲,那進來的人立馬便嚇跑了,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覺得還有一口氣的宋遠志模索著起了身,神情一片恍惚。
鎮國候府
玉嵐扶著李氏進了鎮國候府,一路上,李氏的心情看起來都頗有些沉重,只是一直強顏歡笑著,玉嵐明知道她這是為什麼,卻裝出一副茫然不知道的樣子,不斷替李氏叫不值,「娘,這趙媽也實在是太可惡了,虧得你往日對她這麼好,女兒實在是沒有想到,娘居然是養了只白眼狼在身邊。」
听了玉嵐這話,李氏的心就更悲戚了,這趙媽無論怎麼說都是自己從娘家帶過來的人,兩人自幼一同長大,雖為主僕,感情卻情同姐妹,她這麼多年來又都盡心盡力地在陪在自己身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己本以為這一生無論去到那里,她都會陪在自己身旁的,不想,她卻這麼快就離開了自己,她是為自己而死的,如今想想,自己也實在是有些愧對她。
看著李氏這悲傷難過的神情,玉嵐的心都要笑成了一朵花,自己這次壓根就沒有想過可以除去李氏,李氏的哥哥是軒轅國當朝的丞相,在李丞相沒有被自己除掉之前,李氏再如何受創,也是壓根都動不到她的根本,沒有想到陰差陽錯,自己倒是除去了李氏身旁的一只臂膀,而且還是最重要的一只臂膀,這也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玉嵐繼續殷殷對著李氏勸道︰「娘,你真的勿須如此難過,女兒看見你為了這麼一個出賣背叛你的人而悶悶不樂,這心都碎了。」
李氏心內連連冷笑,你的心會碎嗎?恐怕你此刻高興多于心碎吧?娘是不是該夸你一句好手段,心里這樣想著,面上,李氏卻愣是對著玉嵐擠出了一抹輕笑,「嵐兒,娘並沒有為任何人傷心難過,娘現在只是有些感慨,白眼狼終歸是白眼狼,不是說你養大了她,她就會對你感恩圖報的,你說對嗎?」
玉嵐嫣然一笑,心內明知道李氏是在隱射自己,卻裝作茫然不懂的樣子,眨了眨自己那漂亮過度的星光水眸,「娘養過很多白眼狼嗎?听娘這語氣,似乎頗為感慨,要是娘當真養了這麼多白眼狼的話,也真是夠可憐的,這麼多年來養了這麼多白眼狼在自己身邊都不知道。」說到這里,玉嵐的語氣又微頓了一下這才繼續把話說了下去,一副極其關切李氏的樣子,「娘,你可真的要擦亮眼楮看看哪只是白眼狼了,可不要再讓那些白眼狼做出如今天一樣的事情了。」
玉嵐話語才落,李氏的心恨得都要裂成了一塊塊,這小賤人說話還是如此的伶俐,這才半年不見,嘴皮子功夫不僅沒有落下去,反而越來越有長進了,自己這才說了她一句,她就回了自己這麼多隱射的話,真真是白眼狼啊!
在李氏暗自惱怒玉嵐、恨不得立馬將她大卸八塊的時候,玉嵐的心卻是高興得都要跳了出來,今天這場仗打得實在是太漂亮了,也實在是多虧了秋霜與冬梅這兩個丫頭,虧得她們兩人之前一人前去盜取李氏的貼身之物,一人回去通知香凝前來相助,自己這場戲才演得如此完美,李氏的肚兜可是冬梅的巧手弄出來的,之前秋霜只不過是順手去李氏的房里拿了一塊她的布料及一枝金釵,冬梅便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那塊布弄成了肚兜並在上面繡上了翠菲兩個字,至于這金釵,也靠的是冬梅的巧手,她自幼可是這方面的行家,可以隨便用一枚針就能夠清晰地把字鐫刻進去這些易碎的飾物里面卻不會讓人看出破綻,秋霜與冬梅這兩人都是自己在軒轅國時發現的人才,之後安排進了羅剎國的皇宮,從而不會引人懷疑地出現在自己的身旁,這李氏再是如何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身旁居然會有這樣的能人異士,秋霜是神偷出生,偷東西已經臻入頂峰,秋霜先是去鎮國候府的祥瑞苑將這東西偷了出來,之後交給了冬梅,在香凝沒有出現之前,兩人故意站在宋遠志身旁大聲說話,目的就是分散宋遠志的注意力,秋霜就是趁那個時候將那些東西調換的。
之所以會叫香凝過來,目的就是讓宋遠志錯認人,自己之前猜測他必定是沒有見過自個的,自己也不曾在鎮國候府中留下過畫像,李氏她們大概也只會告訴他,自己是一個極其貌美的女子,具體說到自己的長相如何的貌美,大概也不會說得太具體詳細,所以自己才會叫香凝過來與自己演這出戲,目的就是要讓宋遠志當場認錯人,讓人懷疑起他,從而在眾人的心中留下一個不是很好的印象,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這香凝一出現後,宋遠志便立即將她錯認為是自己,香凝再借機奚落他,說他認錯人了,眾人這個時候都微微對他有了一絲懷疑,他便不得不為自己巧辯,說自己之所以會認錯人,一切皆因為香凝肖似自己娘子面容的緣故,香凝這個時候故意提及自己與宋公子的娘子當真肖似嗎?從而讓眾人听听宋公子的回答,同時也是要借機告訴眾人,自己與宋公子的娘子極有可能肖似,最後,宋公子不出意料地答了肖似,眾人這個時候也都開始有了一個清晰的印象,認為這鎮國候府的二小姐必定與這香凝姑娘長得極其肖似,要不,他怎麼可能錯認別的女子為娘子,等自己一出現時,眾人看到了自己與香凝壓根就不一樣的面容,這宋遠志的謊言就不攻而破,自己也就不用費心再為自個辯駁了,另外,由于宋遠志之前的巧言令辨,此刻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再想捏造一些什麼謊言,眾人也自是不會再相信,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
李氏在想著事情,玉嵐也在回想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兩人一時間倒是都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就進到了李氏的祥瑞苑,玉嵐乖巧地服侍李氏躺下後便立即走了出來,鎮國候爺這個時候也還沒有回來,但梨花院的人卻是一早就接到了玉嵐要回來的消息,此刻听到有下人說二小姐回來了,立馬跑了出去恭迎玉嵐,「見過二小姐。」
「起來吧。」玉嵐看著恭敬地向自己行起禮的鎮國候府下人,神情一片復雜,自己本不屬于這里,無奈造化弄人,自己醒來後,一夜之間居然發現成了這鎮國候府的二小姐,而且還是極其不受人歡迎與尊敬的那種,明著是這鎮國候府的嫡女,卻沒有得到自己嫡女該得的待遇,自己不服,便極力抗爭起來,面對李氏的步步緊逼,自己巧力化解,這才最終在府里站穩了腳跟,不想,自己最終卻又得知,自己並不是這鎮國候府的二小姐,而是羅剎國的公主,這老天也當真是太喜歡捉弄人了。
「二小姐,你回來後就好了,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受人欺負了。」活躍些的小丫頭立即朝玉嵐嘰嘰喳喳起來,玉嵐有些無奈地望了望天,自己本不屬于這里,只會回來一段時間而已,這些丫頭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玉嵐這才進到梨花院,立即有人替她鋪好了床套,回紋雲錦華帳,暗紅蘇繡織金錦被,青玉枕,靈獸呈祥繡錦的珠綾簾子,紫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這里的一切擺設雖然遠遠比不上羅剎國的紫宸宮奢華,但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玉嵐心內不由得一動,「我爹呢?」
眾丫鬟頓時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一個比較伶俐些的丫頭首先站了出來,「候爺今天一早出去後就沒有回來過,奴婢也正奇怪著呢,候爺前幾天就命奴婢等人替二小姐準備這些東西,說二小姐快要回來了,奴婢瞧著候爺這神色,似是極其歡喜二小姐回來,怎麼二小姐這都回來一會了,卻還不見老爺的蹤影。」
玉嵐的眼里閃過一抹了然,聯系到自己在進府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出戲,心里暗思起來,八成是這李氏為了對付自己,故意派人拖住了候爺回來的步伐。
才剛想著,忽然就見到一個小丫頭歡快地跑了進來,恭敬地向玉嵐行過禮後,一臉的興奮,「二小姐,候爺回來了,奴婢看見他正往這處趕呢。」
玉嵐的心思一瞬間復雜起來,自己早在回來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面見鎮國候爺的一切心理準備,只是如今突地一下听說他就快要來到自己的面前了,又不知道該以何種神情面對他,恨他嗎?不,自己並不恨他,雖說自己離開的那個晚上,他曾經把自己錯認為了娘親,叫嚷著不讓自己走,自己那一刻曾經埋怨過他,事後,當自己清楚地了解了他的事跡後,不僅不怨恨他反而欽佩起了他,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母妃無疑是極其喜愛的,要不,也不會多年來都養在他的名義下,還給了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古代的男人最是看重純正的血統,自己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他在自己母妃死了之後還願意繼續照顧自己,盡管他後來並沒有再過問自己,也沒有再給過自己什麼別的照顧,但無疑,自己的這具身體是該感激他的。
玉嵐還在心神恍惚時,身旁已經傳來了婢女恭敬的聲音,「奴婢見過候爺。」
「起來吧。」候爺的嗓音微帶了一絲顫抖,挑開靈獸呈祥繡錦珠綾簾子的手驀地就停住不動,略有些激動地看著玉嵐,「你回來了?」
玉嵐輕點了一下頭,微微向鎮國候爺傾了傾身子,「女兒見過爹爹。」
鎮國候爺的神情卻是一下子激動起來,「你剛才叫我什麼?」
玉嵐朝著候爺笑了笑,語氣溫潤起來,「爹莫不是老糊涂了?女兒叫你爹啊!」
「乖女兒,爹以為你以後都不會再這樣叫爹了。」鎮國候爺三步並兩步走到了玉嵐的身旁,激動的神情還是沒有完全放緩下來。
「只要爹願意,女兒一輩子都會這樣叫爹的。」玉嵐神情有些異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為了自己娘親與自己,不求任何回報的男人,只要他高興的話,自己願意一輩子都叫他作爹,羅剎國的國王也是自己的爹,不過自己只會叫他父皇,爹與父皇這是兩個並不矛盾的稱呼,自己願意把爹這個稱呼給眼前的這個男人。「
候爺的神情此刻雖然還是有些激動,但大抵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精明,立即朝玉嵐屋內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沒事不要進來打擾。「」是,候爺。「眾人恭敬地退了出去。」秋霜,冬梅,看著點。「玉嵐分別朝秋霜與冬梅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起這兩人,兩人立即會意地朝玉嵐點了點頭。
眾人完全退下去後,候爺這才一臉喜色地朝蟠籠雕花大椅走去,示意玉嵐坐在他一旁的大椅上,玉嵐微笑著走了過去,親自替候爺斟起了茶,」這是女兒剛從羅剎國帶回來的天山雲碧,爹嘗嘗看可合口味?「
候爺高興地拿起了茶,芳香立即迎面而來,候爺笑著呷了一口,忍不住贊道︰」好茶。「」那爹多喝點,女兒這次回來,帶的茶葉絕對夠爹喝上一兩年。「說到這里,玉嵐微頓了一下語氣,」爹如果真喜歡的,一會爹回去後,女兒派人將這茶葉給爹送去。「」行,女兒既然有這份孝心,爹就收下了。「」爹還跟女兒客氣什麼。「」不客氣。「候爺的語氣變得輕快起來,只是隨即,他的話語又似乎變得有些鄭重,」你的事爹都听說了,只是你這孩子也實在是太膽大了,居然女扮男裝進羅剎國皇宮,還以熙耀太子的身份上戰場,你的女兒身身份一旦要是被人揭穿開來的話,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那怕羅剎國國王想要護住你,到時只怕也會惹來那些老臣的閑話。「
玉嵐的心內劃過一抹感動,知道自己的父親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自己,但卻沒有派人前來打擾過自己,自從自己回到這羅剎國皇宮後,他派出的人就消失不見了,自己起初還極其的懷疑,他這究竟是想干什麼?自己如今想來,他多半是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裝進羅剎國皇宮的事,怕給自己帶來困擾,這才撤回的人馬,難為他一直都為自己想得如此的周到。」爹不必如此擔心,女兒自有妙計,女兒倒是一直都很感激爹,這麼久以來,爹都知道女兒女扮男裝進羅剎國皇宮的事,但爹卻沒有派人前去說穿,女兒此次回來,一來是因為有些事不得不離開羅剎國皇宮,二來,也是想親自前來感謝爹爹替女兒保守秘密。「」孩子,你說這話嚴重了,你娘臨死前,爹曾經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你,但這麼多年來,爹卻任由你自生自滅,你不會怪爹這麼多年來都對你不聞不問吧?「」不會,女兒明白爹的苦處,爹大抵是覺得女兒越來越像娘,怕控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思念吧。「」是啊,當你越來越大時,這容貌就越來越肖似你娘,我一來是怕自己再頻繁地照顧你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二來也是不敢面對你,怕自己當真控制不住對你娘的思念。「」爹,我娘臨死前有沒有對你說,你是一個好男人。「
鎮國候爺的臉色一瞬間有些羞赧,」你這孩子亂說些什麼呢。「」我娘應該是沒有對你說過這種話的,那我替她對你說了,爹,你真的是一個好男人,不僅是我娘,就連我,都應該感激你。「玉嵐一臉誠摯地對著鎮國候爺道,這也是她發自內心的話語。」你這孩子,一回來就說這麼多讓爹感動的話,爹都快流眼淚了。「鎮國候爺一面埋怨道一面又暗自歡喜。」哭吧哭吧,男人啼哭不是罪。「玉嵐一時間也有些興奮,突地就想起了電視中的廣告歌詞。」你這孩子,嘴真的是越來越貧了,這才半年多不見,嘴巴就這麼厲害了。「」爹,女兒哪有。「玉嵐向候爺撒起了嬌,引得候爺一陣輕笑。
兩人繼續說笑了一會,玉嵐這才命冬梅走了進來,」冬梅,你去替我打開那妝奩,把我帶回來的禮物拿給我爹。「」好的,小姐稍等。「說著話的同時,冬梅已經進了屋,候爺的嘴上卻是掛上了一抹笑意,心里暗自猜測起玉嵐這次回來會給他帶來什麼好寶貝,听說羅剎國國王當年為了博得玉嵐她娘一笑,傾盡一切為她尋找天下奇珍異寶,玉嵐如今回去後,這羅剎國國王自是疼她如珠似寶,這搜集來的奇珍異寶自是送給了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