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就在眾人都覺得再這樣下去,實在是受不了這空氣中的低迷氣壓時,雲兒卻是嬌羞地抬起了頭,對著上官煜道︰「雲霄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中在關心著我,可是關于我今晚受傷的事情,我實在是不願意提起,還望雲霄哥哥可以體諒我的這一片心。舒愨鵡」
「那玉姑娘的事情?」上官煜的眼角眉梢落到玉嵐身上,眸中快速地閃過一抹復雜之色,只是在眾人還沒有來得及細察的情況下又迅速消逝開去。
「玉姑娘的事情?玉姑娘有什麼事情嗎?」雲兒佯裝迷糊的樣子,態度懇切地對著上官煜道︰「我既然說過不願意再提起此事,那今晚自然就不會有玉姑娘什麼事,雖然她傷了我是不爭的事實,可說到底,玉姑娘卻是撫台大人的朋友,所以,我為了鹽梟幫上下的兄弟,無論如何都會原諒玉姑娘的。」
雲兒此話一出,鹽梟幫的眾多兄弟頓時就紅了眼,瞧雲兒姑娘多麼的善良識大體,那玉姑娘傷了她,她為了全幫上下,竟然想著的不是替自個報仇,而是替那玉姑娘開月兌,不打算追究她,實在是難為她了,可反觀這玉姑娘,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仗著自己是撫台大人所派來的人,便在鹽梟幫胡作非為,為了一點口角之爭連大小姐都不放過,可見此人心胸狹窄,實在是不配得到眾人的同情。
早在雲兒姑娘說出那話的時候,玉嵐的眼中就閃過了一道陰婺之色,自己前後兩世活了幾十年,見過臉皮厚的,卻沒有見過比她臉皮更加厚的人,一方面口口聲聲說自個絕不會追究自己的錯從而顯示她的寬宏大量,另一方面,卻又不斷暗示給眾人知道,是自己傷害的她,她此舉看著是維護自己,實際上卻是逐步將自己置于險灘上,讓眾人知道自己的險惡用心,從而更加的稱贊她,此番心計,不可謂不深啊。
上官煜的心中自然也是極其怨恨雲兒如此說玉嵐,只是為了能夠替玉嵐解月兌嫌疑,還是不得不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語氣帶著幾分驚詫地道︰「當真是那玉姑娘傷的雲兒,那我可就萬萬不能放過她了,不管她是不是那撫台大人的朋友,我今天決計都要替雲兒討還一個公道。」
上官煜此話一出,雲兒的眼楮笑得都成了一輪彎月,她剛才之所以會暗示給眾人知道是玉嵐傷的她,其實也是有試探上官煜的意思在里面,沒有想到,上官煜果真為了自己,不惜對玉姑娘出手。
「玉姑娘,我這里對不住你了。」上官煜沒有過多的猶豫,一說完後立即就出手狠狠地拍上玉嵐的天靈蓋,玉嵐沒有躲閃,反而閉上了眼楮,一副等死的模樣,大當家與雲兒卻是瞬即就大驚失色起來,兩道聲音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喊了出來,「慢。」
上官煜一愣,手滯了滯,只是隨後,待回過神來之際,那手並沒有收回來,還是繼續重重地拍向玉嵐的天靈蓋,氣氛在這一瞬間又變得冷凝起來。
「老二,你干什麼?」拉扯開玉嵐的大當家一臉憤恨地望著上官煜,自己之前本以為他只是開玩笑逗自己的妹妹玩的,所以便沒有出語戳穿他,料想他話說得再如何的冠冕堂皇總不會對玉姑娘出手,自己的妹妹最終也會看清這二當家的真面目,他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她,不想,上官煜竟是對著玉姑娘動起了手,還是一副要置她于死地要不決不罷休的神情,自己迫于無奈之下不得不出手救玉姑娘,卻是對上官煜充滿了疑惑,他此舉究竟想干什麼?難道當真是因為看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所愛的人其實是自己的妹妹而不是那玉姑娘?
「我既答應過雲兒姑娘,要懲治那傷害過她的人,我這便要做到。」上官煜淡淡的聲音一旦傳了開來,立即引起了眾人的側目。
玉嵐適時地露出了一抹受傷的情緒,至于是真的受傷了還是假的,也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雲兒的虛榮心在這個瞬間膨脹到了極點,一臉挑釁地看著玉嵐,只是,為了繼續在眾人面前博得那麼一個美名,雲兒還想繼續勸服上官煜不要對玉嵐出手,盡管她此時也恨不得立即將玉嵐除去。
「雲霄哥哥,算了,我受點傷受點苦算得了什麼,可不能讓幫里的其他兄弟都跟著我受傷受苦。」雲兒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低下了頭,又弄又密的眼睫毛遮蓋住了眼中的陰狠之光。
「雲兒,你听我說,這事絕不能姑息,有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總之,這次任是誰傷的你,我都絕不會放過她。」上官煜緊握住了手臂,眼中一片肅殺。
大當家的心中驀地就不安起來,總覺得上官煜說這話別有用意。
「二當家一味說要替雲兒姑娘懲治那意圖傷害她的凶手,那二當家可知道,此舉實是在讓那凶手逍遙法外,因為
,傷害雲兒姑娘的凶手並不是我。」玉嵐順著上官煜的話接了下去,眼里閃現出了一抹犀利之光,︰「二當家既然如此極力想要替雲兒姑娘懲治那意圖傷害她的凶手,想必也會查清楚一切的事情始末,找出那背後的真凶這才懲治那凶手的吧?」
「這……」上官煜的神色中出現了一抹猶豫,目光不住在大當家與雲兒的身上溜達,「大當家的,你如何看此事?」
「老二,你不要听那女人狡辯,傷了雲兒的事千真萬確是她做的,她此舉只不過是在為自己拖延時間罷了。」徐四見上官煜剛才強硬想要對付玉嵐的心在這一剎那有軟化的跡象,心中就如堵了一口氣,自己就說嘛,這老二什麼時候轉性了,居然關心起雲兒的安全問題了,如今瞧著,八成是想要替這玉姑娘開月兌。
「三當家的可是親眼看到我傷害雲兒姑娘了?還是說,有人在傷害雲兒姑娘時,二當家一直都躲在暗處窺視著?」玉嵐所說的這話不可謂不毒,要是二當家承認了自己親眼看見玉嵐傷害的雲兒姑娘,那眾人就會懷疑起他的動機,他什麼會看到玉嵐傷害雲兒姑娘,莫非他一直都躲在雲兒姑娘的房內,他當時究竟想要干些什麼,另外?他如果不是躲在屋內,而是在屋外看到玉嵐傷害雲兒姑娘,那他不為什麼不上去幫忙,反而還要讓玉姑娘傷了雲兒姑娘?這事怎麼解釋都說不通。
「這……」三當家的臉瞬時漲成了豬肝色,自己當時的確沒有看到玉嵐傷害雲兒,可要是自己說了假話,欺騙大伙說自己看見玉嵐傷害雲兒的話,那雲兒的名聲與自己的名聲也毀得差不多了,雲兒會被人認為深夜私藏男人,而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被私藏的男人,就算自己狡辯說自個當時並不在這屋內,而是在屋外,那也萬萬說不通,你當時既然看見這玉姑娘傷害雲兒姑娘了,那你為什麼不上去幫助雲兒姑娘,為什麼不趁機抓住玉姑娘,那玉姑娘可是一介女流之輩,你可是幫里的三當家,武功高強,難道還有什麼你怕了的地方不成?
「三當家的為什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口口聲聲應得很爽快,說是我傷害雲兒姑娘的嗎?我此時倒是要听听看,三當家究竟是哪只眼楮看見我傷害的雲兒姑娘,當時夜深人靜了,大家皆以熟睡,三當家的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雲兒姑娘的屋子內外?」玉嵐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三當家,語氣變得灼灼逼人起來,整個人也在這瞬間升騰起了一股無人可以比擬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就信服她的話語。
屋子中靜默得可怕,三當家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玉嵐的問題,最後,也只能囁喏著道︰「我當時的確沒有親眼見到玉姑娘傷害雲兒姑娘,我這都是听雲兒姑娘屋子內的小丫鬟說起的,她們那時是這樣對我說的,她們在屋外听到了雲兒姑娘淒涼的喊叫聲,立即就跑了進來,此時就恍惚看到一個人影快速閃了出去,那個人影瞧著有些像玉姑娘,就著這淡淡的月光,她們看見那衣服的顏色也極其像玉姑娘今晚所穿的衣服顏色,再者,我進了屋內時,雲兒正躺在床上,胸口處插著玉姑娘平日經常佩戴的那支翡翠簪子,所以,我這才大膽猜測,這凶手就是玉姑娘。」
「你當時為什麼就那麼巧地趕到了雲兒姑娘的屋子內?」
「這……」三當家的神情一滯,自己之所以會急著趕過來看望雲兒姑娘,那是因為自己將要就寢時就莫名地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面清晰地寫著︰雲兒姑娘今晚有危險。自己這才急匆匆向雲兒姑娘的屋內走去,才到了她的屋子外不遠處,就听到了里面的驚慌失措聲,自己立即趕了進去,不想,見到的就是雲兒一身是血地躺在床上,自己當時只覺得整個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也沒有多思量這事,听了丫鬟的訴說以及自己親眼見到了那枚簪子,便直覺地以為這事是玉姑娘做的,可是如今瞧來,這事似乎又有些蹊蹺,那人為什麼要留言給自己,單單是因為自己平日比較關心雲兒的緣故嗎?可大當家遠比自己更加關心雲兒,為什麼第一個趕到的不是大當家而是自己?三當家越想越覺得此事透著詭秘,一直都抱持著玉嵐就是凶手的想法在這一刻也產生了動搖。
三當家將疑慮的目光投向了雲兒,只是,當雲兒那蒼白的臉色,眸中帶怯的嬌俏神情清晰地映入三當家的眼中時,三當家的心一軟,說出的話語也違背了本心,「我今晚見到雲兒的情緒頗有些失落,心里不放心,便想著在夜里前來探望她一下,不想……」
「三當家來得可真是夠巧的,竟沒有看到那凶手,卻只看到了雲兒姑娘受傷,這恰巧趕到的時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掐得那麼準的。」玉嵐的話語耐人尋味,璀璨的星光水眸更是似笑非笑地睨起三當家,這其中的意味,就算玉嵐並沒有點穿,在場的人不由得還是升起了一股疑慮。
三當家霎時就閃過了
一抹惱羞成怒的神色,人也立即朝玉嵐嚷叫起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莫非在懷疑我?」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說你,你不要對號入座。」玉嵐的嘴角邊輕勾起了一抹淺笑,神色淡淡地道︰「正如大家現在所听到的,三當家並沒有親眼見到我殺人,僅憑丫鬟的話語以及那支據三當家所說的插在雲兒胸口上的簪子就斷定我是傷害雲兒的那個人,這理由明顯不能信服人,三當家那時候那麼巧地趕了過來,為什麼看不到凶手卻只看到雲兒姑娘受傷,此事不能不令人懷疑,再者,當時都沒有人瞧清楚那凶手的面容,都是說似乎覺得是我而已,既然說似乎是,那就說明連她們自己都不敢確定那凶手是不是我,她們所說的話又何以讓大家信服那凶手就是我呢?出來指認我的人可都是雲兒姑娘身旁的人,要是這樣的指認都可以成立的話,那我的簪子在幾天前就丟失了的事,想必我也是可以讓我的丫鬟作證的。」說到這里,玉嵐的語氣微頓了一下,待察覺屋內眾人所有的目光此時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玉嵐這才又將話繼續說了下去,「我懷疑雲兒姑娘今晚受傷的事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我。」
此話一出,屋內靜得可怕,連根針掉在地面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屋內眾人的心思一時間各異起來。
短短的一瞬間,沒有人再吭聲,玉嵐森冷的眸光逐一掃視了一遍在場的眾人,這才將視線投向了大當家,態度懇切地道︰「還望大當家可以還我一個清白,我可不能平白讓人污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