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嵐、玉欣與司馬瑩三人向德王府的大門走去,距離大門還有十幾步遠時,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了德王府那巍峨的建築,過高的泥牆,門口蹲著兩座石獅子,大理石雕塑的匾額高高地懸掛在門口的正中央,上面是柳體寫就的德王府三字。
在門口處,站著幾名男子與幾名丫鬟,其中還有一些侍衛,一名身材微胖,臉有些圓的中年男子伸手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三位小姐請出示請帖。」玉欣的臉有些不自然,手往袖口處攏了攏。司馬瑩淡笑著把帖子遞了過去,中年男子接過帖子認真地看了一遍,這才神色淡然地對著司馬瑩道了一聲,「小姐里面請。」司馬瑩走了過去,復轉過身等玉嵐、玉欣兩人。
玉嵐也把帖子遞了過去,男子立即伸手拿了過來,原是漫不經心的表情立時變得恭敬起來,微微發胖的臉頓時笑成了一團,眼楮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原來是鎮國候府的二小姐啊!我們郡主早就在等著你了,今晚都不知道對老奴嘮叨過多少次了,說是這鎮國候府的二小姐都這麼晚了怎的還不見過來。」
玉嵐淺淺一笑,道了一聲︰「有勞你與郡主的記掛了。」男子听後,表情更生動了,馬上轉過頭對著他身旁的一名年約十四歲的小丫鬟吩咐道︰「梅香,你領著二小姐去找郡主,可不要讓郡主久等了。」
梅香輕輕點了點頭,語氣恭敬地應了一聲,「福伯,奴婢曉得了。」說完,便從眾丫鬟中走了出來,倒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雖不是絕色,但頗有幾分秀氣,梅香一走出來後,立即挪開步子站在玉嵐的右下方,與玉嵐錯開兩步的距離,臉色一片恭順,絲毫看不出不恭不耐的神色,玉嵐微微笑了笑,這德王府不愧是德王府,隨便一名丫鬟的禮儀都如此的到位。
玉嵐邁開步子往前走,梅香與煙兒並排站在一起,分左右隨侍在側,玉欣也邁開步子意欲隨著玉嵐一起過去,中年男子卻突然就伸出手攔住了她,「這位小姐,請出示你的請帖。」玉欣的臉閃過一股惱怒,但很快又收斂開去,只是神色復雜地盯著玉嵐,暗示叫她開口,接收到她的暗示,玉嵐剛想開口說話,不想中年男子又再次語帶嚴肅地徑自說起了話,「我們德王府有規定,沒有請帖的人是不可以進去的,不管你是誰。」
玉嵐的神情一愣,這德王府的規矩當真這麼嚴?玉欣也是一滯,這德王府的規矩這麼嚴,自己今晚不是白來了嗎?自己今晚都來了,難道就這樣空手回去嗎?
這時候,德王府的大門外已經有不少的官家太太、小姐朝這邊走了過來,有些已經圍攏了過來,听了中年男子的話後,俱詫異地望著玉欣,玉欣的臉霎時紅得就像熟透的蝦子,也顧不得旁人在場了,馬上就惱怒地靠近了玉嵐,怒斥道︰「簫玉嵐,你是不是要我出丑你才會覺得開心。」
玉嵐點了點頭,壓低聲音輕笑道︰「的確是。」
玉欣突然就發出了呵呵的冷笑,「你是故意的?」
玉嵐的內心憋得都要笑起來了,面上卻一臉的不解,「我故意什麼?難道是我故意叫你來出丑的嗎?不是你央求祖母說你要來的嗎?」
「簫玉嵐,你太可惡了。」玉欣用著眼神暗諷玉嵐,內心不滿地喊了起來。
听了玉嵐的話語,又听了玉欣的怒喊,旁邊的官太太、官小姐兩相一比較,對玉欣的指責更甚了,這個人可當真是沒有禮貌,又沒有教養,手里都沒有請帖還敢跑來這里,可真是夠厚臉皮的,當真以為這德王府是可以隨便進去的地方嗎?想到自己手里的請帖,俱都一笑,看來自己還是挺有面子的,居然可以得到德王府的邀約。
一旁的司馬瑩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听說玉欣沒有請帖後,又在這個時候嚷開了,「玉欣,原來你沒有請帖的啊!真想不到,你沒有請帖都敢來,如果是我的話,我可是不敢來的。」
玉嵐的心里笑得更歡了,她一早就知道,這司馬瑩的嘴巴可是最不饒人的,這玉欣的事一會經她加油添醋後,今晚她的名聲在貴女圈又會多了一條笑料︰不要臉,厚臉皮。
玉欣听了司馬瑩的奚落,終是沉不下氣了,立即就怒瞪著玉嵐,「你來之前,祖母是如何交代你的。」
司馬瑩听了,霎時就瞪大了眼楮,露出惶惑之色,直接就詢問起玉嵐,「該不會是你祖母特意吩咐你帶她進去的吧?」
玉嵐狀似無奈地點了點頭,復輕輕說道︰「祖母也是無奈,最主要是那個人想來。」
司馬瑩的眼里閃過一抹了然,這玉欣可當真是夠不要臉的,自己沒有請帖,還硬是要來,這都求到鎮國候府老太太的面前了,也難怪嵐兒不得不帶她來,眾人一時間望向玉欣的眼神就更加深了。
「福伯,我是與我姐姐一道來的,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姐姐進去?」玉欣對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客氣地說起了話。
「這……」福伯一時間不由得為難起來,這二小姐是郡主的至交好友,要是自己今晚拒絕了她的要求,不放她姐姐進去的話,她一氣之下跟著一起回了府,那郡主見她今晚沒有過來,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這二小姐最終沒有進來,她必定會責怪自己,但若是讓她的姐姐進來了,萬一讓固倫公主發現自己放了一個沒有請帖的人進來,自己免不了也會被責罵一頓,今晚這事難啊,無論做出那種選擇都會得罪一個人。
覷見福伯的神色,玉嵐已經猜出了他幾分的心思,剛想開口說話,不想司馬瑩卻又嚷叫了起來,「二小姐,你那姐姐既然是沒有請帖的,你也不要管她了,我們只管進去就是了,誰叫她沒有請帖。」
「不行,我是與我姐姐一起來的,自當與姐姐一起進去,要不祖母問起來的話,嵐兒不好回答。」玉嵐咬了咬嘴巴,堅決地說道。
一旁的官小姐紛紛對玉嵐豎起了拇指,這人當真是個好妹妹,對祖母又孝順。
福伯卻是心內一沉,糟糕,自己要是不放這二小姐的姐姐進去的話,這二小姐就有可能跟著她的姐姐一起回去了,郡主都等了這二小姐老半天了,要是她真回去了的話,自己過了今晚之後就甭想清靜了,那小祖宗必定不會放過自己的,想著,福伯覺得自己後背的冷汗都要出來了,才剛想著睜只眼閉只眼放這大小姐進去時,不想耳邊就傳來了一道清越的嗓音,「福伯,既然你如此的為難,我也不忍讓你做這為難的事,這樣吧,你只管放我的姐姐進去,要是固倫公主責怪的話,玉嵐願意一力承擔這責任,絕不會讓你難做,在場的這麼多人都可以替玉嵐作證。」
福伯的神色一動,這二小姐真真是個可心的女子啊,這麼會體貼人,當即就爽快地應下了口,「好,有了二小姐這一番話,老奴這就放心了,二小姐里面請。」
得到福伯的放行後,玉嵐這才帶著玉欣走了進去,在場的所有人一瞬間都對玉嵐好感大增,眼前的這名女子,為了其姐姐所犯的錯誤,愣是擔下了所有的責任,不能不讓人佩服。
幾人一路都無話,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麼,司馬瑩久不久倒是會輕蔑地瞧上玉欣一眼,玉欣只裝作不知道。
在梅香的帶領下,幾人穿行無阻,很快就來到了後花園,玉嵐等人到達時,發現這里早已經聚滿了人,煙兒忽地就靠近玉嵐的耳邊,小聲道︰「二小姐,你現在該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嫁給靖王爺了吧?」
玉嵐輕撇了一下嘴角,「進來的未必都是沖著這靖王去的,比如我。」
煙兒呵呵一笑︰「你那是例外,但我相信在座的大部分人都不是。」
玉嵐發出了輕笑,心里不以為然。
就在這時,耳邊驀地就傳來了一道嬌嗔的聲音,「你們主僕倆在笑什麼?」明心郡主突的就將頭湊了過來。
「見過郡主。」玉嵐與煙兒忙著給郡主行了禮,兩人皆凝目向郡主望過去,霎時只覺得眼前一亮,這郡主今晚一襲淡粉的百褶水仙絲紡裙,裙擺處戳滿了熒光閃閃的珍珠,腰間用了一條粉藍的絲帶系住縴腰,腰間掛了幾個小鈴鐺,隨著她的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歡呼聲,頭上挽了個飛天髻,髻上插了枚八寶簇珠白玉釵,脖子上帶了條赤金瓖翡翠色貓眼石墜子,耳下一對串珠水晶耳墜,一時間,只覺得光華萬丈,愣是將在場所有女子的風華都壓了下去。
郡主上前虛扶了玉嵐一把,怒嗔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想到她們剛才在談論的是這明心郡主的哥哥靖王爺,玉嵐清楚地知道這話是不能告訴她的,便隨便找了個話題岔了開來,眾人一時間就聊起了天,也不知道玉嵐是故意的還是忘記了,居然忘了提她帶玉欣進來的事。
玉欣跟著玉嵐進來後,眼楮便不住往四處瞄,一時間被德王府的氣派驚住了。到處都是亭台軒榭,重樓疊宇,花團錦簇間,一派欣向榮,就連這亭台軒榭,都與別處的不同,一般的人家只要有三四處這種景致,都可算得上夠引人注目的了,這里卻到處都是,走著走著,便停在一處不願走了,連玉嵐她們什麼時候走了過去都沒有發覺。
德王府主宅的東面,一座院子**開來,里面亭台榭軒榭,小橋流水,一派的雅致清幽,但最難得的是,此時這里居然是百花怒放的,這個時候明明是深秋時節,百花都已凋謝,這里的花卻開得正艷,不得不令人詫異,。
院子的正中間,一所二層高的小樓宇位立其間。此時,這小樓宇的房里坐了兩名年輕的男子,一名身穿大紅色長袍,一名一襲玄色長袍,兩人臉色皆是一片平靜,各據桌子的一角,桌上放了副棋盤,盤中白子黑子分明,屋里很靜,除了他們兩人外沒有其它的人,只偶爾听到一兩聲棋子落下時的聲音,突地,房里原有的一派平靜卻被玄色長袍男子那爽朗的笑聲所打破了︰「煜,想不到幾年未見,你的技藝又更上一層樓了。」
紅衣男子听了,臉微微放開了一些,只是神色還是一片冰冷,眼里的冷漠疏離還沒有完全退去,「你的技藝也不賴,雖說差了我一點。」
「你個好小子,說話還不忘損人,總是不肯吃半點虧。」玄色男子輕拍了紅衣男子的肩膀一拳,哈哈大笑起來,話落,又一臉的意猶未盡,「你我都有好幾年未見了,也不知你現在的功力如何了,要不,你我趁著今晚月色正濃,來個大比拼。」
紅衣男子的臉微微一動,眼里流轉出一種光芒,但最終又蹙了蹙額,神情冷淡道︰「改天吧,不要忘記了,你今晚可是有任務的。」
「那也算是任務,要是你當真喜歡去看那些孔雀開屏的話,我就把這機會讓給你好了,對著這些無趣的女人,實在是有夠無聊的,還不如馳騁沙場來得痛快。」玄衣男子本是明朗的笑臉一下子消失殆盡,臉變得無奈起來。
「的確是有夠無聊的,實在是難為你這位靖王爺了。」紅衣男子調笑道,語里帶了一絲輕快的意味,倒是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錯,原本冰冷的臉也微微融化下來。
听了這話,靖王爺不怒反笑,眼里涌上了一抹奚落,對著紅衣男子就揶揄道︰「你也不要盡笑我了,我可是听說了皇外祖母替你選妃子的事,怎樣?那晚的場面夠驚心動魄吧,可惜我不在場,白白錯過了這場精彩的戲,我還听人說,你這小子當晚做了一回英雄,救了一名美人呢。」
紅衣男子的臉一滯,不由自主地就浮現了她那傾城國色的臉,但最後潛流在腦中的卻又是她那過于冷漠疏離的眼楮,他實在是不明白,她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眼中怎麼會出現這種眼神,仿佛遠遠地就將自己隔離在眾人之外,讓自己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們是同一種人。
此時,靖王爺又輕拍了一下紅衣男子的肩膀,促狹道︰「在想什麼呢?莫非你當真有了中意的女子?」
紅衣男子立即回過了神,搖了搖頭,一臉鄭重地對著靖王爺道︰「暫時沒有,你也知道我這樣的身份,誰跟了我不定只會受傷害。」
靖王爺的情緒立即變得低落起來,他是清楚地知道他處境的,先皇的唯一兒子,現在的皇上又豈容得下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想著,只得扯開話題,往別的話題上轉,只是這兩人再也無法回到剛才下棋時那一派閑靜的時刻了。
好在這個時候,固倫公主已經輕笑著走了進來,兩人急著上前見了禮,︰「孩兒見過母妃,煜兒見過皇姑。」紅衣男子正是蜀王,他的父皇與這固倫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蜀王按理就該叫她皇姑。
固倫公主一臉的靜笑,眼看著這兩人都向自己行了禮,便笑意盈盈、目光慈愛地望向靖王,「母妃今晚請了好些世家的小姐過來賞菊,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知書達禮的,一會你跟母妃過去,看看究竟有沒有哪個能入得了你眼的?」
靖王調皮地朝蜀王眨了眨眼楮,大意是剛才兩人才說起這個話題,現在就有人來掘人了。
蜀王的眼神一暗,想到自己的母後如果還在世的話,必定也是會替自己操心這些的吧?如果她還在世的話,那現在的自己也一定是可以享受天倫之樂的吧。可憐的母後,硬是被那人給活活逼死了,死的時候,甚至還不能見自己最後一面,想著,眼里便閃現出了一種仇恨的目光。
大抵清楚地明白蜀王此刻的心思,固倫公主只在內心無奈地長嘆了一聲,她是當年這事件的知情者,但是作為一個皇家公主,她能如何做?拼殺的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嫡親哥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只能眼睜地看著他們拼殺而幫不上一丁點的忙。
想著想著,她的眼也不禁微微濕潤起來,只是再抬頭時,又是一臉的笑意,對著蜀王說話時,話語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的憐憫與關切︰「煜兒,你也跟著來吧,都老大不小的了,看見合了心意的,告訴皇姑一聲,皇姑自會替你做主。」
「好小子,這麼快就有我母妃替你撐腰了,走,今晚我們都看看去,沒準你我的終生大事今晚之後就有著落了。」說著話的同時靖王不忘拉扯起蜀王往外走,固倫公主在後微笑地看著他們,自己的這個兒子啊,一時間忘了形,連自己的母妃都丟在後頭了,不知情的,當真以為與他走在一起的是他的親兄弟,自己這個走在後頭的是一個與她無關緊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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