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院里,玉欣憤怒地狂掃掉自己自己面前的瓷器,一肚子的怒火,剛才去買衣料時,居然踫到了御史大夫家的司馬瑩,這司馬瑩居然如此的可惡,當場就對著自己嘲笑起來,回想當時的情景,自己剛剛下馬車,就見對面有一輛馬車隨之停了下來,馬車上伸出一個頭,正是御史大夫家的司馬瑩,今天的她著一身淺粉的百褶水仙長裙,三千烏發挽了個飛天髻,髻上斜插了枚羊脂玉的蝴蝶翡翠,在淡淡晨光的映照下,倒也顯得膚如凝脂,貌美如花。
司馬瑩見到自己後,眼帶輕蔑地朝自己輕瞥了一眼後便往光源布店而去,自己氣不過,隨後跟了上去,不想這司馬瑩卻忽的轉過了頭,拿著帕子輕掩了一下她自己的嘴角,發出了輕蔑的笑聲,「這不是鎮國候府的大小姐嗎?怎的這會還好意思冒出來,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挖個地洞鑽進去了,嘖嘖,真是有夠厚臉皮的。」
「你說什麼?你只不過是御史大夫家的女兒罷了,論身份,你並不比我高貴,你有什麼資格嘲諷我。」從小到大就心高氣傲,從未被人諷刺過的玉欣最近連連受到別人的白眼與奚落,肚里早就積滿了火,只是苦于沒有機會發泄,現在一踫到這司馬瑩的挑釁,立即像只充滿氣的斗雞,真恨不得馬上就將這幾天的怒火發泄出來。
「我說什麼?我說某些人咯!明明是個偽善女,偏偏裝作一副純良的樣子,明明想搶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卻硬是姐妹情深地一口一句好妹妹,嘖嘖,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司馬瑩繼續諷刺起來,御史大夫家的女兒怎麼了,鎮國候府的女兒又怎麼了,兩人還不是都沒有封號的,半斤八兩的,誰也不比誰大,大的只是她的老爹而已,她憑什麼囂張。
「你竟敢如此侮辱我,你給你等著瞧。」玉欣憤怒地上前意欲找司馬瑩算賬,不想明心郡主卻在這個時候挑開簾子走了過來,嘴里嚷嚷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鎮國候府的大小姐要打人了,真想不到她是這麼凶殘的人。」
附近的人還有廣源布店里還在選布料的官家太太這時都朝她們看了過來,一下子就認出了玉欣,當中有不少人是知道她那晚誣陷她妹妹,最後卻被晉王咬了出來的事情,此時,都不由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看著她的眼神一時間晦暗不定。
玉欣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奚落過,以前的官家太太提到鎮國候府的大小姐簫玉欣時,哪個不是豎起拇指夸她的,仿佛她生來就該是這樣被人稱贊的,但是現在呢?往日的贊揚聲全都變成了今日的諷刺聲,而且這聲音還是如此的刺耳,她只要一想到這些,就恨不得立即將這一切事端的罪魁禍首簫玉嵐碎尸萬段,如果不是她的話,自己又豈會陷入如此糟糕的境遇,自己也必定還是往日那人見人夸、恨不得立即就娶回家去讓人供著的鎮國候府大小姐。
秋月神情惶恐地望著眼前的大小姐,自上次大小姐將怒火發泄在她身上後,她每次見到大小姐有了發火的征兆後,總會事先找個隱蔽些的地方躲起來,最近倒也沒有受過她的虐待,只是今天,她卻是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視野里,因為剛才大夫人派人過來,叫自己告訴二小姐,說是一會全家集中去醉仙樓吃飯,吩咐她趕緊叫大小姐梳妝打扮,全家提早一點出發迎接大軍入城。
原來今天是軒轅國大軍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的大好日子,難怪鎮國候爺今天自早朝後就一直都沒有回來過,候府的人一早就都被告誡了今天不許出門,但這大小姐愣是一早就跑出去買布料了,也難怪會被氣到,據說帶領這支軍隊打了勝仗的人竟然是德王府的韓世子,明心郡主韓暮雪的哥哥,這明心郡主听說她的哥哥打了勝仗,今天就要班師回朝了,哪里會不急著早點去等她哥哥,她們兄妹自小感情就要好,也活該這大小姐運氣不好,撞到了這明心郡主,這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誰踫到她只好自認倒霉。
「大小姐,夫人剛才派人過來,叫你趕緊梳妝打扮趕過去,全家人都已到齊,就等你了。」秋月鼓起了勇氣,上前恭敬地向玉欣行過禮後,便對著她說起了這番話。
「等我干什麼?」玉欣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心思還停留在今天被司馬瑩及明心郡主奚落的那一幕。
「大小姐,你忘記了嗎?今天是軒轅國大軍揮師回朝的好日子,候爺昨晚不是告誡過,候府的所有人除五夫人外今天都要出動去迎接這大軍的嘛。」秋月盡管內心有著諸多的不滿,但還是盡力向玉欣解釋開來。
「哦,我差點忘了這事了,好在爹爹此刻並不在家。」玉欣回過神後,也急了起來,立即叫秋月替自己妝扮起來,好在這秋月特別的手巧,很快就替玉欣挽好了發髻。
玉欣拿出一套女敕黃色的衣裙在自己身上比拼了一會,又放了下去,復拿起一條藕色的百褶裙比拼起來,最後挑選了老半天,還是沒有選到合心意的,秋月額上的細汗都冒了出來,這大小姐可真是會磨蹭時間,眾人都在等她一個了,這時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耐性等她。
才剛想著,就見一個小丫鬟形色匆忙地跑了進來,向玉欣行過禮後,對著秋月道︰「秋月姐,夫人又派人來請大小姐了,說是所有人就等她一人了。」
秋月急著把小丫鬟趕了出去,讓她馬上去對外面的人道︰「大小姐這就過去了。」小丫鬟一溜煙跑了出去。
「秋月,你幫我看看,我究竟穿哪條裙子比較好看?」玉欣皺了皺眉頭,對著床上的幾條裙子猶豫起來。
「奴婢覺得大小姐穿這條女敕黃色的比較好看,大小姐的皮膚比較白,穿了這條裙子,可以更襯膚色。」秋月輕言說道。
「這條裙子的確是襯膚色,就是款式舊了點,現在還有誰穿這款式的,都怪這司馬瑩與明心郡主,害我今天買不到布料,要不我現在就有新裙子穿了。」玉欣喋喋不休訴說起來。
瞧著玉欣還要繼續往下說的樣子,秋月的頭都大了,最終不得不提醒玉欣一句,「大小姐,她們都還在等著你呢。」
玉欣听了,一時間也急了起來,最終迫于無奈,這才穿上那條女敕黃色的長裙帶著秋月走了過去。
老太太的芍藥院里,眾人東張西望的,就期盼著這玉欣快點出現,本來今天一大早听說今晚可以在外吃飯,下午可以出去觀看大軍入京的壯觀場面,眾人的心思都活絡開了,中午小睡了片刻後便起床急著趕了過來,只盼著可以早點出去,但偏偏在這里等了老半天,還是沒有見到這玉欣的蹤影,眾人都氣得要命,這大好的心情都受了影響。
眼尖的三夫人見到玉欣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狀似無意地對著二夫人說起了話實是借此出言諷刺玉欣,「也不知道有些人的臉皮怎麼就那麼厚,禍害了自己的姐妹還覺不夠,竟還要把全家人都禍害完了才覺甘心。」
「你……」玉欣一下子就听出了三夫人的弦外之音,待要出口反駁,老太太卻威嚴地分別瞪了她們一眼,「一人少說一句,現在還出不出發了?」
兩人立即噤了聲,眾人瞧著這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大半,便隨著老太太一起往外走,由于出去的時間晚了一點,鎮國候府的馬車剛剛駛到大道上,眼看著對面就是醉仙樓了,大軍卻在這時浩浩蕩蕩地入了城,鎮國候府的馬車頓時就被攔在了一邊,眾人的心里不斷埋怨玉欣,但看見老太太威嚴的臉色後,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數千名將士騎在戰馬上,身穿冷硬鎧甲,頭戴銀白盔帽,手持殷紅長槍,氣勢如虹,威風凜凜地向城門口而來。
眾人一時間都瞧得呆了,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如此龐大隊伍的士兵,眾人還是第一次,只覺得內心也受了感染,跟著振奮起來。
隨著隊伍的慢慢靠近,遠遠地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名年輕的將領,只見他,身穿銀白盔甲,大紅色的披麾迎風招展,古銅色的臉龐,魁梧的身材,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一雙星目隱隱射出寒星,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整個人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胸脯橫闊,乍一看,有萬夫難敵之威風,此人正是德王府的世子、明心郡主的大哥韓斡舒。
韓斡舒的腳下跨著赤龍兔,此刻本該威風凜凜、策馬奔馳的赤龍兔卻被馴服得只能在主人的牽引下緩慢地向前走,發出滴滴答答的馬蹄聲。
玉嵐一時間呆住了,如此聲勢浩大的隊伍,生平第一次見到,以前觀看十一閱兵時,都只是在電視屏幕上觀看,不曾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霎時有股熱潮沖擊著她的內心,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對于強者的震撼。
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玉嵐動靜的玉欣此時見到玉嵐放松了警惕,內心劃過一股興奮,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這簫玉嵐放松警惕了,這人的警惕性一直都是那麼的強,往日想要對付她實在是不容易,老天保佑,這次終于有了機會。
玉欣悄悄地朝玉嵐靠近,玉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觀看這隊伍上,一時間沒有察覺她的小動作,近了,近了,玉欣離玉嵐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趁著四下無人注意,忽地,玉欣用盡生平的力氣往玉嵐的身上狠狠地推去,玉嵐一時間沒有防備,整個人就往馬車外飛去,煙兒第一時間看到後,立即發出了痛苦的悲鳴聲,急著爬下了馬車,往玉嵐飛出的方向奔過去。
听到煙兒的悲鳴聲後,注意力全都放在隊伍身上的鎮國候府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此時只見玉嵐已經飛蕩在了半空中,眼看著就要驚險地掉在地上了,眾人的心里一緊,這玉嵐不會當真摔在地上吧,這麼多人都在看著呢?她又是個姑娘家的,萬一真掉在了這地上的話,大家都瞧見了,以後這名聲也必定會受損了。
玉欣的眼里劃過了一抹驚喜,簫玉嵐,我看你這次還不出糗,玉嵐也在心里暗叫糟糕,她可不會輕功,只能勉強支撐著自己在這半空中翻幾個滾,這下去時,看來只能瞄準一個地方緩緩地下去了,最好是選擇有點墊背的東西,眼楮瞄到坐在赤龍兔身上的韓斡舒身上時,眼里涌上了一抹幽光。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就在玉嵐將要降落在赤龍兔身上時,韓斡舒卻突然就將赤龍兔轉了個方向,玉嵐立即降偏了方向,眼看著就要跌落在地上了,玉嵐心里暗罵這韓斡舒狡猾,真恨不得扇他幾巴掌好出出自己心中的這口怨氣,不想她的腰肢卻在這時突然就被人抱住了,耳邊清晰地傳來男子的輕笑聲,「姑娘小心了。」
玉嵐大為詫異,眼前抱住自己的這人不就是韓斡舒嗎?剛才自己想借勢利用他的馬下來時,他怎麼不允許自己下來,此刻又怎的這麼好心救自己?
「我比較喜歡英雄救美。」韓斡舒大抵是猜到了玉嵐的心思,揶揄地對著玉嵐的耳邊輕聲嘀咕了這麼一句話,玉嵐只氣得差點失了冷靜,這都是什麼人啊!
韓斡舒抱著玉嵐飛了下來,一副享受的樣子,眼楮都快眯成了一輪彎月,但對著玉嵐說話時,卻是一副痞子模樣︰「姑娘長得其實挺國色天香的,我今天可真是有福氣啊!」
玉嵐只氣得火都要冒了出來,饒是她平素冷靜過人,此時一再被人戲弄,也不禁怒火大熾,嘴里邊罵著韓斡舒,「你個登徒子,吃了老娘的豆腐不算,還敢這樣羞辱老娘。」邊伸手就給了他一拳。
韓斡舒裝模作樣地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嘴里小聲地嚷嚷道︰「真看不出你這小姑娘一副薄弱的身材板,這力氣還真的是挺大的,這一拳下去,我的心都痛了起來,這手也酸了,姑娘既然不喜歡我的懷抱,我還是放姑娘下去吧。」說完,便放開了自己的手,玉嵐一月兌離了韓斡舒的懷抱,頭立馬往下扎去。
「你這個卑鄙小人,下次別讓我見到你。」月兌離開韓斡舒懷抱的玉嵐趕緊調整好自己的位置,在心里怒罵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暗罵我了。」韓斡舒在玉嵐往下倒的片刻時間內又趕緊伸手環抱住了她的腰肢,霎時只覺得她的腰肢特別特別的柔軟,簡直是盈盈不能一握,握著握著就上了癮,立時就又覺得有一股屬于女性的芳香味向自己迎面撲來,細聞之下,疑是梨花的香味,這香味挺好聞的,他不禁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察覺到了韓斡舒的異樣,玉嵐惱了,立即壓低聲音對他道,「你快放開我。」
「你確定真的要我放開你嗎?我這一放的話,你就啪的一聲開花了哦。」韓斡舒調笑道,瞧著她變幻莫測的臉,只覺得她特別的有意思,在邊塞呆了三年,大概是生活太過枯燥了,逮著個女子居然就隨便開起了玩笑。
「叫你放你就放,你嗦個什麼。」玉嵐大怒道,大失平時的冷靜,她討厭這個人,她再也不想跟這個人呆在一起了。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女子太過倔強是不好的,男子不喜歡。」韓斡舒淳淳善誘道,眼里卻充滿了揶揄。
「你管我!你是我的誰啊!你快放我下來,要不然我跟你沒完。」玉嵐郁悶地想大聲怒吼,但瞧著那麼多人都在,只好將這口怨氣收了回去,硬是壓低聲音對著男子道。
見到玉嵐真的是發怒了,韓斡舒不再吭聲,只是也沒有放開她,反而抱著她徑直就飛到了地下,放下她的那一刻,居然有種依依不舍的感覺,覺得意猶未盡,玉嵐一離開他的懷抱,謝字也不說,立馬就朝鎮國候府的馬車小跑過去。
韓斡舒望著她遠走的背影,一時間呆在了原處,他手下的兩名副將見了他這樣的表情,互相間擠了擠眼楮,身穿銀白戰袍,臉有點圓的男子靠近韓斡舒後,裝著抬頭望了望天,嘴里咕噥道︰「真奇怪啊!這明明是深秋時節啊!我怎麼覺得現在是春天了。」
另一名臉有些瘦長的男子隨即接過了話,「莫非你小子思春了。」
「是啊!我們這里有人思春了。」圓臉的男子接過了話。
「元奎,不要亂說。」韓斡舒望了圓臉男子一眼後,不再吭聲地跨上赤龍兔繼續往前去。
玉嵐回到鎮國候府的馬車後,眾人紛紛向她圍了過來,煙兒立即從另一邊小跑了過來,關切地對著玉嵐道︰「二小姐,你沒有事吧?剛才差點嚇死奴婢了。」
玉嵐搖了搖頭,煙兒仔細地察看了她周身,發覺她並沒有什麼事後,這才放心地回到了馬車上,眾人這時立即關切地上前圍著玉嵐問長問短的,無論是真心的還是矯情的,起碼在這一刻,都表示了對她的關心。
眾人自那晚親眼見到玉嵐將晉王告到皇上的面前後,心里都對這二小姐升起了一股敬畏,覺得就連這皇上的兒子惹惱了她,她為了替自己出氣,都是可以膽大到皇上面前告御狀的,要是自己當真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的話,下場還不定怎麼樣呢,為此,一見到玉嵐回來後,立馬向她表示了自己的關切之情,至于剛才韓斡舒救她的事情,眾人雖是好奇,但卻是萬萬不敢問她的,要是問了的話,她一個惱怒,自己還不定會受到什麼懲罰呢。
李氏的內心暗恨玉嵐,但面上卻是笑得慈祥,對玉嵐一臉的關心,絲毫看不出她的矯情。
玉欣氣得臉都變了顏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簫玉嵐竟然如此的命大,這樣都摔不到她,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狗屎運,這樣的境遇下都會有人跑出來救了她,並且還是一個炙手可熱的未婚貴公子,天下間的好男人都快被這簫玉嵐搶去了。
面對玉欣的關切問候,玉嵐不動聲色,她早已猜到剛才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的人必是她無疑了,只是無憑無據的,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這隊伍的身上,如果此時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告這玉欣一狀的話,老太太也只會一味認為自己的眼里容不下人,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先放她一馬,反正來日多的是時間。
經過了剛才那驚心的場面,眾人再也沒有了觀看的**,也沒有了集體在外用飯的興致,老太太便派了個人前去醉仙樓取消今晚的酒席,等那人下了馬車後,鎮國候府的馬車便疾駛著往候府趕。
由于韓斡舒所帶領的大軍打了勝仗班師回朝了,武宗皇帝的興致一直都很高昂,想到再過個十幾天,求和的人員,麒麟國的使者不日就要前來簽訂協議同盟了,內心就喜不自勝,當晚就在皇宮舉行了慶功宴,韓斡舒因為此次打仗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便賜封他為靖王爺,賜府邸一座,可謂是少年英雄了,德王爺听了封賞後,臉上倍覺有光,內心的喜悅實在是不能用言語形容之一二,一時間,對他們父子巴結的人也多了起來,這場面,遠勝于當日對鎮國候爺愛子回來後的恭維。
鎮國候爺與簫玉良因為參加宴會的緣故,直到四更天才回來,當然,這些消息玉嵐都是第二天從消息靈通處的丫鬟嘴里听來的。
連著幾天,鎮國候府一切都風平浪靜的,玉嵐仍舊像以前一樣,有事時就出去,無事時就呆在府里,她所教導的華爾茲舞蹈已經為她帶來了很大的盈利,現在已經在著手教導倫巴了,今天是休息的日子,一大早的,她便在梨花院跳起了倫巴,一襲粉紅的百褶梅花裙,三千青絲迎風飄擺,枯敗的落葉調皮地飛舞在她的身上,只襯得她皮膚白如雪,煙兒望著眼前的這一副美景,一時間看得呆了,實在是不忍上前打擾,但看著手里所收到的請帖,又擔心這德王府的明心郡主有什麼急事要找二小姐,耽誤二小姐的大事就不好了,終是無奈地向玉嵐走去。
「二小姐,德王府給你來請帖了。」煙兒朝玉嵐走近後,恭敬地向玉嵐行了禮。
玉嵐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舞動,只是用手擦了一下額角的細汗後吩咐起煙兒,「你幫我看看請帖上說了什麼內容。」
煙兒抽出了信紙,看完後給玉嵐復述了一遍,「二小姐,德王府明晚要舉辦賞菊宴,明心郡主邀你過去一起賞菊。」
「賞菊,這菊有什麼好賞的,看這明心郡主,也不像是那等雅致之人啊。」玉嵐咕噥道。
煙兒噗的一聲就笑開了,玉嵐疑惑地望著煙兒,煙兒趕緊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對著玉嵐解釋道︰「所謂的賞菊宴只是一個幌子罷了,其實質是為各家的官宦小姐提供交流的機會,奴婢猜測德王府這次舉辦的賞菊宴必是為靖王爺選取正妃的了,他都二十三歲了,身邊還沒有個女人,這固倫公主自是急了。」
「什麼,為那個登徒子選妃子,我看這天下間不會有哪個女子願意嫁給這樣的人吧。」一听到靖王爺這個稱號,玉嵐就不由得想起那天去迎接大軍入京時所發生的那幕,只要一想到這痞子對自己的戲弄,心里就劃過一股惱怒,自己一個黑道女皇,什麼時候這樣被人調戲過了,除了冷鋒外以前哪個人不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
「二小姐,你錯了,這天下間多的是女子想嫁給這靖王爺呢。現在京城中到處議論的都是他呢。」煙兒實在是不明白二小姐為什麼會這麼的反感靖王爺,靖王爺那天不是救了她嗎?按理來說,二小姐是該對他感恩戴德才對啊,怎的二小姐的態度這麼怪異。
「想嫁給他的女子必定都是瞎了眼楮的。」玉嵐咕噥道,只要一想到這個登徒子對自己的戲弄,她就無法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這個登徒子實在是太可惡了。
「二小姐,那你明天去還是不去啊?」煙兒雖疑惑于玉嵐的行為,但還是問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畢竟這送信過來的丫鬟還在外面等著呢。
「不去,我只要一看見這個登徒子就覺得惡心,那里還會參加他的賞菊宴。」玉嵐說完後,又繼續跳起了自己的舞,余光瞥見煙兒還沒有走開,一臉為難的神情,不由得疑惑起來,「煙兒,你怎的還不去給對方回信。」
「二小姐,你這樣拒絕此次的賞菊宴不好吧,雖說你是對這事不感興趣,但是明心郡主未必會這樣想,你們倆好不容易和好如初了,要是因為這事……」煙兒吞吞吐吐道,天知道,她多希望二小姐可以去參加這次的賞菊宴啊,德王府的賞菊宴可不是誰都可以參加的,這玉欣此次就沒有收到德王府的請帖,自己剛才可是專門問了來送請帖的人,但二小姐卻是一點都不珍惜這樣的機會,眼看著二小姐就快及笄了,又與晉王退掉了婚約,怎麼的都該趁這個時候為自己覓個如意郎君吧,能夠去參加德王府賞菊宴的,非富則貴啊!
听了煙兒的話,玉嵐停了下來,臉上劃過一抹豫色,略一沉吟後,終是對著煙兒道︰「行,你去給那丫鬟回信,說我明晚就過去。」
煙兒的臉上立即就露出了喜色,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了人影,她真擔心這二小姐一會反應過來後反悔呢,還是立即去回信的好。
瞧著煙兒跑得賊快的身影,玉嵐的嘴角掛起了一抹輕笑,這煙兒,還當真以為自己不知道她的心思呢?說什麼怕自己不去的話,這明心郡主會生氣,嘴里其實還不是想對自己說,你該去找個男人了,自和晉王退婚後,老太太雖然並沒有擺臉色給自己看,但是那目光有時候也是比較隱晦的,畢竟像她這樣的女子,表現得太過于倔強了,大戶人家是絕對不會考慮娶回家的,玉嵐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很多時候,她覺得一個人挺好的,要是在現代的話,自己想單身的話,又哪里會有什麼人說閑話,這悲催的古代。
是夜,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天上,就如在地面撒了一片銀輝。玉嵐帶著煙兒穿過重重的庭院,終于來到了老太太的芍藥院,今晚是德王府的賞菊宴,老太太早在玉嵐收到德王府賞菊宴請帖的當天,就曾私下找過她說話,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叫她去參加這德王府的賞菊宴時,不要忘記帶上玉欣,畢竟你與這德王府的明心郡主交情如此之好,她不會不賣你面子的。
玉嵐當時就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老太太的心思,能夠參加德王府賞菊宴的人,非富則貴,如果玉欣能夠參加這次賞菊宴的話,沒準可以從中結識一位權貴,從而給這個府邸帶來多一份的助力。
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固倫公主不邀請玉欣的原因,也不是沒有想過別的方法讓玉欣進去這賞菊宴,只無奈,她的身份不夠高,這固倫公主的脾性又特別的怪異,如果她看不順眼這個人的話,那怕你就是擠破了頭,她也不會邀請你的,以老太太目前的身份,她自是不會放在眼里的,老太太自然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讓這玉欣順利進入賞菊宴,無奈之下這才找上了自己,畢竟自己與這明心郡主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自己當真帶多了一個人進去的話,她也是不會落自己面子的,想到此,玉嵐冷笑了一下,這老太太的如意算盤當真是打得好,只是這老太太當真以為玉欣進入了賞菊宴後就可以找到一份助力嗎?是凰是雞,一試便知,可不要做不成凰,反落了一身騷才好。
「妹妹,你來了,姐姐等你好久了。」才剛看到玉嵐的身影進入芍藥院,玉欣便熱切地上前挽住玉嵐的手臂,妹妹長妹妹短地與玉嵐套起了交情。
玉嵐只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凝目向這玉欣瞧去,只覺得今晚的她打扮得特別的艷麗,一襲水紅色的絲織紡百褶牡丹長裙迎風招展,裙上繪著深紫色的花朵,分外美麗,裙角邊幾點明亮的珠花散散地裝點著,腰間一條淡藍絲帶系住了這盈盈縴腰,三千青絲挽了個流雲髻,髻的左邊斜插了枚琉璃珠花,右邊一枚點翠瓖紅瑪瑙鳳頭步搖,從上到下,別有風韻。那本是瓜子型的膚白如雪的臉蛋此刻微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更加粉女敕了。
反瞧自己,倒是顯得素雅了,一襲柳青色芙蓉滿開羽紗裙,裙上僅簡單地用金絲線勾勒了一副鴛鴦戲水圖,烏黑的發絲也僅用一條淡藍的絲帶松松地綁了起來,發髻上除了插著一根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外別無它物,整個人倒是顯得挺素淨的,與這玉欣站在一起,倒是有種綠葉與紅花站在一起的錯覺,紅綠配。借著與玉欣說話的瞬間,玉嵐趁機月兌離開了玉欣的魔掌,淡笑著問她,「祖母在里面嗎?」
玉欣點了點頭,玉嵐便淺笑著走了進去。
「嵐兒來了?」老太太看見玉嵐進來後,笑容一如以往的親切慈愛。
「見過祖母。」玉嵐微微向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多禮。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就不要這麼多禮了。」老太太對著玉嵐殷殷囑咐道,眼里是怎麼掩都掩不住的笑意,自己的這個孫女雖說與晉王退了婚約,但未必不是好事,瞧這德王府的靖王爺,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雖說將來不能坐上皇位,但終歸是皇親國戚,手里又握著這數十萬的兵權,要是嵐兒真可以與他在一起的話,倒也算是為這個府里獲得了一份助力。
「祖母,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嵐兒就與玉欣一起去赴宴了。」瞧見老太太像衡量一件商品的價值那樣打量自己,玉嵐的心里涌過一股厭惡,借著要去赴宴的理由逃月兌開老太太那估量的目光。
「去吧,記得多多攜帶玉欣。」老太太一臉慈愛地叮囑道。
玉嵐乖巧地點了點頭,只覺得再待下去的話,自己剛剛吃過的晚飯都要吐出來了,這玉欣都夠惡心的了,不想這老太太比她更加惡心,一晚上的就踫見這麼兩個極品的人物,承受力不強都不行。
鎮國候府的馬車緩緩地往德王府駛去,這乘坐的馬車正是時下貴族人家最追捧的七彩琉璃華蓋翠帷馬車,老太太自听說玉嵐可以去參加這德王府的賞菊宴後,便趕著叫人把這輛馬車騰了出來,說是這兩天誰也不許用這輛馬車以免用到的時候壞了,府里的人收到了老太太的令後,倒也不敢亂用,坐在車里的玉嵐微微一笑,這馬車倒是挺舒適的,由于兩天沒有人乘坐的緣故,車里居然沒有一絲外人的氣息。
來到德王府的大門後,馬車就被人攔了下來,玉嵐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只見門口的兩側早已經停了不少的車駕,大部分車駕都是時下貴族人家最追捧的七彩琉璃華蓋翠帷馬車,小部分是黑漆齊頭平頂的普通馬車,其中的一輛馬車煞是引人注目,那是一輛翠蓋珠纓的華車,只見此車黑楠木的車身,周身皆雕梁畫棟,巧奪天工,雕刻的花草皆為金葉,花心皆為寶石,看見此車,玉嵐的內心微微劃過了一股異樣,他也來了,她知道這是誰的馬車,蜀王進京的那天,她就看到了他乘坐這輛馬車。
「嵐兒,我們進去吧。」玉欣瞧見玉嵐只一味盯著眼前的一輛華車發呆,不滿地皺了皺頭,不明白一輛華車而已,怎的就可以這樣吸引她的目光。
「嗯,走吧。」玉嵐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與玉欣並排向德王府走去。
御史大夫家的司馬瑩也在這個時候掀開轎簾朝外望了出去,看見玉嵐後,來不及等下人放下矮墩子就直接跳了下來,在玉嵐背後叫嚷道,「簫二小姐,等等我。」
玉嵐轉過了身子,淺笑著與司馬瑩打了個招呼,「真巧呢。」
司馬瑩擠了上來,叫嚷道︰「我本來早就該到了的,不想馬車在半路出了點岔子,也不知道是誰那麼可惡,居然在城東的大街上灑滿了瓷器碎片。」
「什麼?有人在城東的大街上灑滿瓷器碎片嗎?怎麼我們來的時候沒有瞧見?」玉欣疑惑道。
司馬瑩呵呵笑了起來,「你當然沒有瞧見了,我來的時候因為車子被扎到弄得不能前行了,車夫下去修車的時候,我已經叫人把這些碎瓷器片打掃干淨了。」
玉欣夸贊了司馬瑩一句,司馬瑩呵呵笑了起來,玉嵐的眼里卻劃過了一抹深思,這城東的大街,不也是自己前往這德王府的路嗎?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怎的會發生這樣湊巧的事情,心里一動,便裝作不意地與司馬瑩聊起了天,「你是什麼時辰出門的?大概什麼時辰經過哪里?」
司馬瑩說出她出門的時間及經過那里的時間後,玉嵐的心內大驚,從自己的府邸到德王府的府邸,路程大致與這司馬瑩府邸到德王府府邸的距離一樣,大家走的又都是同一條路,也都是差不多的時辰出門,如果不是司馬瑩比自己早一步出門的話,那現在馬車被扎破的人就會是自己了,今晚司馬瑩的馬車被扎破的事當真只是巧合嗎?
如果這條街上一早就灑滿了碎瓷片的話,必定一早就被人發現了,也必定早就被人清理了,但結果卻是,這司馬瑩過來時,不偏不巧地就扎到了馬車,這麼巧發生的事,想來這碎瓷片必定是人為制造的了,只是那人究竟是要對付這司馬瑩還是自己呢?如果是司馬瑩的話,她此刻未必可以平安地站在這里,那麼說來,那人必定是沖著自己來的了,那人必定是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出發的時間,算好了自己經過那里的時間,事先做好了埋伏,只是這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