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候府的書房里,一身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的候爺外披著烏雲豹氅衣負手而立,眼楮微眯地望著窗外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皚皚的白雪鋪滿了整個院落,下人們在忙碌地清理著積雪,意圖掃出一條道來。愛睍蓴璩
院里已不見一絲的青色,整個院落有些蕭索,候爺皺了皺眉頭,自己的府邸最近喜事連連,大女兒懷上了秦王的孩子,四女兒生下了一個活波可愛的女兒,自己的五夫人眼看著也即將臨產了,本是應該感到喜悅的他卻無端的起了一絲的愁緒,他的思緒仿佛一下子就飛回到了十多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雪紛飛的時節,他遇到了倒在雪泊中的她,當時的她著一身米色拖地大衣,外罩銀狐輕裘披風,似要與這白雪融為一體,自己見她的那一刻,看著這茫茫的白雪似乎轉瞬就要掩埋了她,卻莫名的動了惻隱之心,立即毫不猶豫就救了她回來,只是,只是……
候爺還待繼續追憶往事,「咚咚咚」,門外的輕敲聲立時就打破了他的冥思,候爺有著一剎那的失神,自己最近究竟是怎麼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怎麼忽然間又想起了這事,「進來」,已經收回神思的候爺隨即旋轉過身子走回他往日辦公時所坐的椅子上。
韓舍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恭敬地向候爺行起了禮,「卑職見過候爺。」
候爺微微動了動嘴巴,「何事?」
「稟候爺,二小姐求見。」韓舍繼續恭敬地道,語氣絲毫不敢怠慢。
「哦,她可曾說起有什麼事要找本候?」候爺頗有些疑惑,但莫名地,心內又涌起一股喜悅,似乎自己一直以來都很期待這樣的答案,自己的這個女兒總是不太親近自個,以前的她膽小懦弱,見了自己總是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自己本想親近她的,但長久見到的都是她這樣一副神情,這親近的心便淡了不少,現在呢?她一夜之間變得勇敢多了,但自己從她眼中看到的卻是一片冷漠疏離,而且她從來都不掩飾她的這種情緒,今天難得她肯過來尋找自己,難道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居然想起自己這個往日讓她總是覺得可有可無的父親了。
「不曾,二小姐只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見候爺,還說無論如何都請候爺見她一見。」韓舍恭敬地道,機械地說起玉嵐當時所說的話。
「那就叫她進來吧。」說這話的時候,候爺的語氣頗有些輕快,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是,屬下這就去叫二小姐進來。」韓舍說了這話後,得到了候爺的首肯,隨之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玉嵐就走了進來,今天的她著一身銀綠色棉外袍,外披一件銀白底色翠紋斗篷,白色的斗篷映襯得她嬌女敕的肌膚就如三月的桃花,整個人嬌艷欲滴,加之她又是剛剛從外面走進來,這臉吹得有些紅,不施粉黛的臉就如自動涂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今天這本是極其尋常的打扮,也本是往日早已見慣了的臉孔,候爺卻有著一瞬間的發愣,情不自禁就對著玉嵐呢喃起來,「雪月。」
這一剎那,不僅是候爺驚愣住而已,就連玉嵐也有些愕然,父親口中的雪月是誰?他為什麼見了自己後就如此的失態,還對著自己直呼那人的名字,莫非自己當真與那人長得很像嗎?
「女兒見過爹爹。」玉嵐的心里雖然有著許多的不解,但還是暫時壓下了自己的心思,恭敬地向鎮國候爺行起了禮。
「起來吧,孩子。」候爺神情難得地柔和下來,望著玉嵐時一臉的慈愛,與往日的冷峻簡直就判若兩人,玉嵐更加驚詫了,父親這是怎麼了?今天怎麼表現地這麼怪異,眼前的他一點都不像自己平常所見到的他。
「孩子,沒有想到,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候爺感慨起來,眸光專注地凝視起玉嵐,隨之又輕聲地呢喃了一句,「你長得可真像你娘。」
我娘?我長得很像我娘?為什麼府里從來都沒有人這樣對自己說過?耳尖的玉嵐無意中听到候爺的輕聲呢喃後更加愕然了,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孩子,你長得真像你娘,跟她一樣的美。」候爺再次呢喃道,望著玉嵐的神情似是陷入了回憶中,良久,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玉嵐沒有打斷他,只是更加的疑惑起來,自己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听女乃娘提起過自己的娘,府里也從來都沒有人說過自己長得像候爺夫人的,但父親為什麼又口口聲聲說自己長得很像娘,但此刻,玉嵐因為心里有事,便沒有繼續深思這件事,因為她今天之所以前來尋找她這具身體的父親,目的並不是為了單純與他增進感情,想著,玉嵐便趕緊收回了自己的心神,一臉認真地對著候爺道︰「爹,女兒有一件事想要懇請你答應!」
候爺還是有著一剎那的錯愣,像,眼前的人當真是很像她啊!這容貌,這性子!
「說吧,你究竟想要懇請的是什麼事?」候爺很快就回過了心神,但還是不免有些疑慮,這孩子究竟要說的是什麼事呢?怎的用起懇求這樣嚴肅的字眼了?
「爹,女兒想懇求爹讓女兒暫時離開這個家一段時間。」
「什麼,你要離開這個家?你要去哪里?」候爺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霎時就涌起了這樣的一股念頭,她也要走了嗎?她也要離開這個家了嗎?
「爹,你怎麼了?」玉嵐心里的疑惑更加大了,自己只不過說是要離開鎮國候府一段時間而已,父親的反應怎麼就這麼大?自己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他這反應似乎不太正常。
「哦,爹沒事。」候爺終于斂起了自己的情緒,意圖避開玉嵐疑惑的目光,隨之似是不經意實是有意地詢問起來,「你為什麼突然想要離開家一段時間?難道呆在府里不好嗎?」
不好,非常的不好,玉嵐在心里嘀咕了幾句,但面上,她並沒有將自己的心思表露出來,只是誠懇地對著候爺道︰「爹,女兒有點事要去辦,不得不離開家里一趟。」
「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非得你自己去辦?你拖下人去不就可以了,如果你的身邊實在是找不出合適人選的話,爹完全可以派人替你去辦的。」
「謝謝爹,但這件事爹恐怕幫不上忙,這事非得女兒去辦不可。」玉嵐神情認真起來,言之鑿鑿地道,似乎這事不用再思考了,大抵就是這樣了,但心里的疑惑之色卻沒有立時就放下,反而是越來越深了,眼前的這人當真是自己的父親嗎?這麼多年來,他對自己都是不聞不問的,怎麼此刻與自己說話的語氣居然如此親昵起來,仿如自己就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一樣,這情況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莫非他對自己有所要求,所以現在討好自己來了,對,一定是這樣,要不,自己還當真想不出他對自己如此親切的理由。
「你要走多久?」候爺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為人所察覺的輕顫。
玉嵐沒有吭聲,因為她的心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走多久,一個月,兩個月,半年還是一年,這些都是說不準的,自己只要一天沒有找到他,就不打算回來,直到找著他為止。
「你準備要去哪里?」候爺久等都等不到玉嵐的回答,便繞開了這個話題,看似隨意地問起了其它的話題,內心卻在留意她的答案。
玉嵐不做它想,只以為這是一個父親在關心自己的女兒,便隨之把話接了下去,「女兒想要去別的國家走走。」
「去什麼國家?」候爺忽地就加大了音量,那目光一時間看起來似是有些復雜。
玉嵐雖然有些訝異,但也只單純地以為這是一個父親不放心女兒的行為舉動而已,並不曾多想,隨口就回應道︰「羅剎國。」
「什麼?你要去羅剎國。」本是安靜的房里一下子就響起了杯盅破裂的聲音,候爺在說這話的同時無意識地把他面前擺放著的杯子推倒在了地下,杯子發出好大的一聲回響,玉嵐被嚇了一大跳,父親這是干什麼?自己只不過說是要去羅剎國一趟而已,他的反應怎麼就這麼大?莫非他與羅剎國有什麼淵源不成?
玉嵐還在疑惑之際,耳邊忽然就傳來了候爺清晰的說話聲,「此事我是絕不會同意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候爺語氣堅決地道,沒有絲毫回瞏的余地。
「為什麼?」玉嵐抬起頭直視候爺,她實在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對這件事反應得這麼激烈,在她的想象中,曾經想過她父親對這事的反應,包括他拒絕自己時的神態,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對此事如此的抵抗。
「不為什麼,反正我就是不會允許你去。」
玉嵐神色愕然地望著候爺,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件事,父親為什麼對這件事的抵觸情緒如此之大?莫非他與羅剎國有著什麼仇恨不成?但這麼重要的事,自己在府里卻怎麼都沒有听人說起過。
想著蜀王還等著自己前去相救,想著自己如果再去晚一刻的話,他的危險性就越大,但自己的父親現在又不允許自己出去,這事可當真就是夠難辦的了,想著,玉嵐便在心里思量起可行的辦法,悄無聲息地人不知鬼不覺地出去,不行,自己消失的時間一旦過長的話,必定會引起李氏等人的懷疑,還不等自己回來,林兒就會因此遭受到了責難,女乃娘與煙兒也不例外,她們都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親人,自己實在是不忍心她們為了自己的任性而遭受到府里的處罰;帶上他們幾人一起走,這種方法就更加的不好了,她們跟著自己一起出發的話不僅幫不到自己,反而只會增加自己的負擔,自己此次出去是為了尋人的,路上也不知道將會遇上一些什麼風險,他們幾人又都不懂武功,面對敵人時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這一旦帶了她們前去的話,自己不僅不能專心辦自個的事,還得時時分心照顧他們的安全,不行,自己說什麼也是不可能帶她們前去的,這條道明顯走不通。可是這兩種方法都行不通,父親又不同意自己外出,這可如何是好呢?
最終,玉嵐咬了咬牙,試著以委婉的語氣與候爺商量起這件事來,「爹,如果你實在是不放心女兒外出的話,你盡可以派人保護女兒的,女兒又不是不回來,女兒相信爹派給女兒的人必定都是有力的幫手,他們一定會保護女兒安全回來的。」
「不行,這次說什麼我都是不會同意你外出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候爺態度堅決起來,依舊不改他的初衷,語氣冷硬得似乎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余地。
玉嵐萬般無奈之下,見到自己父親的態度如此的堅決,而自己等待他答應讓自個外出這件事的時間又實在是有限,自己拖的時間越長,蜀王就越危險,自己實在是不放心別的人去尋找他,非得自個去不可,一時間確實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讓候爺答應自己的這件事了,便噗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神情認真、態度真摯地望著候爺道︰「父親,懇請你答應女兒的請求,女兒這一生沒有懇求過別人什麼事情,但願父親在這件事上,能夠對女兒高台貴手。」
候爺的神情一下子頗有些復雜,「你非去羅剎國不可嗎?」
玉嵐態度堅決地道︰「是的,非去不可。」
「你為什麼一定要去哪個國家?你為什麼一定要去哪個國家?」候爺厲聲質問起來,語里帶上了一絲不可自抑的怒氣。
玉嵐警惕地抬起頭,父親難道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干什麼?不想她的心思還沒有轉過神來,卻發覺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候爺的心思明顯與自己心里所想的不一樣,從他的話語中就可以隱約听得出來,此時的他似是在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還是不免帶上了兩分的怒氣,「我是不會允許你去那個地方的,也是不會允許你離開鎮國候府的。」
啊?父親要說的不應該是不允許自己去尋找蜀王的嗎?怎麼變成了不允許自己離開鎮國候府了?玉嵐有些詫異地暗想著。
玉嵐還在呆愣之際,只見候爺已經憤怒地擺了擺衣袖,意欲叫她退下,玉嵐察覺到了他的動機,但沒有立即退下,反而抬起頭倔強地凝視起候爺,態度堅決地一字一頓道︰「父親如果不允許女兒離開的話,女兒就長跪不起,直到父親同意為止。」
「隨便你,反正這事我是不會同意的。」鎮國候爺的態度也堅決起來,說完這話後,沒有看玉嵐一眼,怒氣沖沖地就甩袖離開了書房。
玉嵐呆呆地望著這一切,覺得腦子里一團糟,父親不是一向都不愛理自己的嗎?怎麼這才一听說自己要去羅剎國,這反應就這麼大,這完全不像是一個會漠視自己的父親所該有的態度啊?只是一時間,玉嵐也當真是理不出個頭緒來,如果自己不是因為林兒的話,大抵是會丟下一切一走了之的,反正這里如今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東西,除了她們幾個人之外。
這一天,鎮國候爺沒有回書房,玉嵐就一直都跪在書房里,當然,依照她往日的脾氣,她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但這種辦法又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除非,除非她能夠與這個家瞬間月兌離關系,否則,她現在還是要受制于這個家。這次無論如何,自己都是要離開的,如果,如果這種方法確實是行不通的話,看來,看來自己也只有走極端,與這個家月兌離關系了,但想到林兒,想到他對自己的依戀,玉嵐又微微有些不忍,便強制著自己繼續跪了下來,思量著目前並不是與這個家斷絕關系的最好時機。
夜越來越深了,玉嵐望了望早已經熄滅下去的碳火,覺得寒意不住襲來,心里微妙地起了一絲的變化,自己何必還要這樣為難自個呢?這個家反正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自己一向都是個灑月兌的人,既然走不通候爺這條途徑,自己又說什麼都是要前去羅剎國的,唯今之計,看來只好走下策——離開這個家了,這個時候,玉嵐盡管對林兒還是有著太多的不舍,但已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不想,就在她下定了決心,待要起身之際,門外卻清晰地傳來了開門聲,那聲音一聲又一聲地撞擊著玉嵐的心,都這麼晚了,會是誰呢?莫非父親想通了,打算答應自己的請求了。
隨著人影的越來越靠近,玉嵐清晰地看到了那人,心內閃過一絲喜悅,當真是父親回來了,夜都這麼深了他還回到書房來,看來,他必定是打算答應自己今天的請求了。
候爺慢慢地向玉嵐走了過來,隨著他的動,一股酒味立即向玉嵐撲鼻而來,玉嵐皺了皺眉頭,用手輕掩了一下鼻子,但還是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待下去,因為她還在等著他的答復呢?
只是令玉嵐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她沒有等來候爺的答復,倒是等來了他的撫模,候爺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在裝懵,居然撫模起了玉嵐的臉,玉嵐的內心立時就起了一股厭惡,借著說話之機往後退了三步,「爹,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誰說我喝醉了。」候爺與玉嵐爭辯起來,玉嵐沒有理他,大抵一個醉鬼,喝醉之後總是說自己沒有醉,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看來也不例外,反正他醉與不醉,這個也不關自己什麼事,自己只是想要他的應乘而已,想到這里,玉嵐便稍微把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一些,對著候爺道︰「爹,你是不是打算答應女兒今天的請求了?」
候爺本還是溫和的臉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你就死了這份心吧,我是絕不會讓你離開鎮國候府的,你生是鎮國候府的人,死是鎮國候府的鬼。」
玉嵐更郁悶了,父親這說的都是什麼話啊?什麼生是鎮國候府的人,死是鎮國候府的鬼,自己將來是要出嫁的人,又怎麼會生是鎮國候府的人,死是鎮國候府的鬼呢?依自己看,他八成是喝多了酒,亂說起了話,只是再次令她想不到的是,玉嵐還在出神時,候爺倏地就緊抱住了玉嵐,嘴里再次嘀咕起來,「雪月,你不要離開我。」
玉嵐心內一驚,試圖掙月兌開候爺緊抱住自己的身軀,不想候爺卻把她攥得更緊了,似是在用全身的力氣摟抱住她,玉嵐一時間掙月兌不開,立即驚呼道︰「爹,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雪月,我是你的女兒玉嵐啊!」
候爺沒有理玉嵐,嘴巴不住往玉嵐身上湊去,玉嵐大驚失色,趕緊用手擋住候爺意欲襲來的大嘴巴,候爺見自己的計劃沒有得逞,圈抱住玉嵐的手臂更加的大力了,似乎是要把玉嵐融到他的身體里面去,玉嵐這一瞬間劃過了一股深深的不安,父親究竟是在干什麼?難道他當真只是認錯人了?
「雪月,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離開我,你放心,我會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當親身骨肉看待的,絕不會委屈了她。」候爺呢喃起來,那話語就如一個陷入了情愛中的男子柔情地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細訴,玉嵐卻一瞬間如五雷轟頂,父親剛才說了什麼?他說她會把雪月肚子里的孩子當自己親身的骨肉看待,雪月是誰?雪月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誰?父親為什麼會把自己錯認成雪月的,難道自己當真和她長得很像嗎?還是說自己與雪月有著什麼關系?
玉嵐還在兀自出神時,候爺又顧自嘀咕開了,「雪月,你放心,我會給你的孩子一個光明身份的,只要你不離開我。」這一次,玉嵐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听錯,候爺的確在對著自己咕噥著要給雪月的孩子一個身份,而且這孩子還不是候爺的,有可能是雪月與別的男人所擁有的,要不然他為什麼不說會給我們的孩子一個身份,而要說給你的孩子一個光明的身份,這事太蹊蹺了,自己來這異世都差不多一年了,卻沒有听說過哪位夫人的閨名是叫雪月的,明顯地,這雪月並不是候爺的夫人之一,極有可能是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候爺卻想娶她,只是最終,卻不知道這雪月去了哪里?最後如何了?真沒有想到,候爺的心里喜歡的居然是別人,一直以來,看他對五夫人的寵愛,還當真以為他喜歡的人是五夫人呢,如今看來,這五夫人也未必是他的最愛,大家都被他的表象蒙蔽了。
瞧著候爺越來越緊地箍住了自己,玉嵐的手心一動,一包藥粉就撒到了候爺的身上,這可是她最新研制出來的迷藥——千金醉,這藥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旁人吸入之後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初時的神情就像是喝醉了一樣,慢慢地,這效果才發揮出來,自己研制出這千金醉後都還沒有運用過呢,也不知道這效果靈不靈,玉嵐一邊用力地抵擋地候爺不斷襲來的嘴巴,一邊在心里暗自觀察起這藥性,還在不斷往玉嵐湊過去的候爺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停止了自己所有的動作,玉嵐一下子大喜,看來她的藥必定是發揮功效了,想著,便伸手拉開了前一刻還在拉扯她的候爺的手臂,輕推了一下,候爺噗通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下,在這個寂靜的夜里發出了好大的一聲回響,玉嵐警惕地往四周環顧了一遍,側耳傾听外面的聲音,握緊了手中的迷藥,直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那麼長,還不見韓舍等人沖進來,心里這才微微放松下來。
剛才的那一刻,她不是沒有想過用手槍對付候爺,也不是沒有想過用武功對付候爺,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內,經過高人指點的她,武功雖不能說是一日千里,但現在的武功想要對付一個中等以上水平的高手,相對來說還是不難的,但她一來怕自己的槍聲會引來外面的人,二來擔心候爺醒過來會懷疑自己,便沒有用這種方式,武功方面,她也是擔心候爺醒過來後看見他身上的痕跡會懷疑到自己身上,所以也沒有用,考慮來考慮去就只有這種可以暫時擺月兌他,又不會驚動其他人的方式了。
推倒了候爺,又沒有見到韓舍等人沖進來,玉嵐斂了斂剛才被候爺拉扯亂了的衣服,小心謹慎地往外面走去,她可沒有忘記,候爺的兩名貼身侍衛韓舍與謝峰此刻還在外面,剛才自己推倒候爺時,也沒有見他們沖進來,也不知道是他們沒有听到還是他們現在已經不在外面了,自己剛才是故意推倒候爺的,目的就是想引他們兩人進來好在里面對付他們,不想卻沒有見到他們進來的身影,自己的確是對這事有些疑惑,莫非他們現在已經不在外面了,莫非候爺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讓他們兩人下去了,但無論是哪個答案,自己目前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好。
玉嵐一直謹慎地走到了書房外面,往四周環顧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發覺韓舍與謝峰兩人的身影,直到這時,玉嵐剛才一直都在高懸著的心這一刻終于放了下來,她邁開步子意欲往自己的梨花院走去,但隨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往其它的方向走去,其實,她所走的方向正是前往林兒住處的地方,經過今晚之事後,她更加堅定了離開鎮國候府的決心,這鎮國候爺也真的是太惡心,逮著個女人就上,也不管這具身體是不是他名義上的女兒了,自己要是再留在這里多一天的話,未來還不定發生什麼事呢,這次自己離開後,就不打算再回來了,反正這個地方也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的留戀的,但既然這次是真的決定要走了,那自己是勢必要帶上所有人的了,首先要帶的第一個人就是林兒。
玉嵐毫不猶豫地往林兒的住處走去,忽然,寂靜的夜里突然就傳來了一陣說話聲,玉嵐立即警惕地往四周望了一遍,不敢再隨意走動,但前面的說話聲一時間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她自從經過高人前輩的指點後,這耳力目前想要探听這方圓十里內的消息,都不會是什麼難題,她朝聲源處走近了一些,找了個隱蔽些的地方躲了起來,那聲音立時就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中,听聲音,似是韓舍在說話,「謝峰,你說我們倆要不要回去看一下候爺的情況。」
「回去干什麼,候爺進去書房前,都已經吩咐我們倆不要進去打擾他了,我們一旦進去的話,這不是討人嫌嗎。」說這話的人,听聲音似是謝峰。
「但是候爺都進去那麼久了,也沒有見他出來,我實在是擔心他……」不難听得出,韓舍在說這話時,語里的確帶上了一絲的擔憂,似乎真是發自內心的擔憂。
「你擔心些什麼,候爺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他進的又是他的書房,能有什麼事?」謝峰漫不經心地說起了話,這天可真是夠冷的啊,想著,又拿起面前的酒咕嚕喝了下去,兩人面前的碳火越燒越旺。
「二小姐不是還在書房嗎?也不知道她此刻回去了沒有?」韓舍語氣里還是帶上了那種擔心,雖然不是很強烈。
「你管她在書房還是不在書房,反正他們兩人是父女,雖說兩人的感情看似不是太好,但父女之間是沒有隔夜仇的,你懂是不懂,來,喝酒,別人家的事你就少管了。」說著話的同時,謝峰已經把自己面前的酒壺遞了過去給韓舍,實在是不明白韓舍憂的是哪門心,候爺吩咐兩人干什麼,兩人干什麼不就好了,那麼多事干什麼,難怪候爺有時候也說這韓舍固執,這都說了多少年了,這脾氣還是沒有改過來。
「謝峰,你有沒有覺得候爺今晚怪怪的,似乎是極其發怒的樣子,我們倆往日一直都陪伴在候爺的身旁,也沒有見到過他像今天那樣喝那麼多酒的,他今天下午這心情還是好好地,你說怎麼這二小姐一進去了,候爺的脾氣就來了,莫非二小姐當著候爺的面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謝峰也陷入了沉思中,心里也覺得候爺今天的舉動怪怪的,玉嵐卻是一時間提高了警惕,只要這兩個人走過來的話,自己馬上就向他們動手,不想,謝峰也只是思索了那麼一小會兒,又再次拿起面前的酒壺扭開蓋子咕嚕的一聲把酒喝了下去,對著韓舍訓斥同時也是提醒道︰「候爺是什麼人,我們是什麼人,我們管候爺那麼多事干什麼,喝酒,喝酒,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以免再討候爺的嫌,如果你再這樣的話,哥們可就再也保不住你了。」
韓舍長嘆了一聲,終是無奈地與謝峰飲起了酒,玉嵐放心地從隱蔽處走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濃濃的夜色中,雪上空留下一道人為走出的痕跡,如果不是這道痕跡的話,幾乎不會有人發覺前一刻這個地方居然還藏著一個人,只是很快地,飄分的大雪就完全埋沒了這條痕跡。
林兒睡得正香,不想耳邊就听到有人輕聲地呼喚他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在推搡起他的身子,林兒咕噥了一聲,又繼續睡了過去,玉嵐哭笑不得地望著眼前這個沉睡的傻小子,心里暗思起是不是該把林兒留下來,畢竟他是鎮國候府的嫡子,候爺再是不喜他,起碼也會保證讓他吃得飽穿得暖,但隨之想到候爺到時候會有可能拿林兒來威脅自己,林兒可是自己的軟肋,便堅定了把林兒帶走的想法。
「林兒,快醒醒。」玉嵐用力推搡了還在沉睡中的林兒,時間已經不允許自己慢慢消磨了,自己必須得快點弄醒林兒離開這里,想著,玉嵐又加快了推搡的力度,林兒終于被弄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在夢中似乎听到了姐姐的聲音,便揉桑著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楮,一睜眼,就看到了玉嵐放大在他面前的臉,不由得一愣,「姐姐,你怎麼在這里?」
玉嵐沒有立時回答他的話,只是神情認真地望著他,眼里帶上了一絲復雜的眸光,「林兒,姐姐要離開這里了,你願不願意跟姐姐一起走?」
「姐姐,我們要去哪里,現在就走嗎?」林兒的心里雖然還有著一絲的疑惑,但心思聰敏,比同年人過于早熟的他還是一下子就猜測到了現在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正常非走不可的事情,要不姐姐絕不會在這個時間來找自己。
「是的,馬上就走,假如你不願意走的話,姐姐也不勉強你。」玉嵐小聲地道,天知道,她的心里有多麼的不舍,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是希望林兒與自己一起走的,自己前世沒有兄弟姐妹,這一世,來到這個異世後,自己所收到的第一份關心與感動都是來自于他的身上,自己早已經把他當做是自個的親弟弟了,就算是兩人沒有著任何的血緣關系,自己也是會照顧她的,更何況,他還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嫡親弟弟。
「姐姐,我與你一起走。」林兒不做猶豫地對著玉嵐點了點頭,臨了還對著玉嵐笑了笑,露出一對小白牙。
玉嵐一臉喜悅地模了模他的頭,輕「嗯」了一聲,林兒隨之快速地起身穿好了衣服,這才轉身對著玉嵐道︰「姐姐,我穿好衣服了,我們走吧。」玉嵐不放心地叮囑道︰「還是帶上兩件衣服吧,我怕出到外面一時間很難替你買到合適的衣服。」
「好。」隨著林兒的話落,玉嵐便與林兒一起收拾起他的包裹,兩人都盡量地不發出丁點的聲音,盡管剛才進來的時候,玉嵐已經往林兒的書童的身上撒了一些讓他沉睡的藥,但也不知道兩人如果鬧出的動靜太大的話,會不會驚醒其它的人,畢竟林兒的女乃娘就在隔壁,兩人都小心謹鎮地瞪大眼楮收拾東西,一面又靜听外面的聲音,兩人收拾完畢後,都沒有見到外面傳來一絲的聲音,兩人這才放心地打開門偷偷溜了出去。
玉嵐帶著林兒回到梨花院後,煙兒與秦媽還沒有睡,煙兒坐在躺椅上,用手支著頭,眉頭緊緊地皺著,似是滿懷心事,秦媽卻是在房里不住地走來走去,兩只手交握在一起,一副焦急的神情,不時還抬頭望一眼坐在躺椅中的煙兒,嘴里嘀咕道︰「你說二小姐都出去這麼久了,這會怎麼還不回來?」
煙兒抬起有些惺忪的睡眼,也一下子警醒過來,對著秦媽道︰「要不我過去看一下,說不準二小姐也在等著奴婢過去呢?」
秦媽低下頭略微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去吧,不過你要小心一些,畢竟二小姐之前曾經再三叮囑過,叫我們不要去找她,她會自個回來的。」
「嗯,我會小心的。」煙兒隨即從躺椅上站了起來,伸手扯了扯衣服,邁開步子將要往外走,不想門外就傳來了玉嵐的說話聲,「你們不用去找我了,我已經回來了。」
兩人驚喜地迎上前去,玉嵐隨即就帶著林兒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秦媽與煙兒皆哽咽著聲音道︰「二小姐,你終于回來了?」
玉嵐點了點頭,還不待兩人回過神來,便立即吩咐起兩人來,「煙兒,你去通知一下藍媽,告訴她,我們一會要離開鎮國候府,問她願不願意與我們一起離開,女乃娘,你去收拾我們的服飾,能帶上的細軟都帶上。我們以後有可能不會回府里了。」
兩人听後,俱是一驚,但都猜到現在應該是出事了,便聰明地沒有再問,而是各自按照玉嵐剛才的吩咐下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