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候府的書房外,夏荷瞧瞧候爺上早朝的時間該到了,今天卻還沒有听到他吩咐自己進去伺候他的聲音,心里不禁有些疑惑,環顧四周一遍,也沒有見到韓舍與謝峰的影子,一時間只以為候爺昨晚沒有歇在書房,便沒有深想,只是如往常一樣隨意地打開門走了進去,不想這一進去後,整個人立即就驚呆在了現場,只見候爺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臉色發青,衣衫單薄,壁爐里的碳火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熄滅了,這麼大冷的天,候爺卻無緣無故地躺在地上,要是真凍出病來的話,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這是什麼情況?候爺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躺在地面上的?這事是誰干的?韓舍與謝峰呢?他們是怎麼保護候爺的?想著,夏荷不由得緊張起來,要是候爺真出了事的話,自己恐怕也難辭其咎啊!回過神來的她趕緊跑了過去,推搡起候爺的身子,「候爺,你醒醒啊!」
候爺沒有吭聲,也沒有什麼反應,就如死人一樣,夏荷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把手放到了候爺的額頭處,這一模,立時驚嚇得跳了起來,候爺的額頭怎麼那麼熱的?瞧如今的情況,他明顯是受了風寒,只是候爺如今怎麼會一個人躺在這地面上的?往日服侍候爺的韓舍與謝峰呢?他們怎麼就由著候爺這樣了?
夏荷還待要深思,門外忽然就清晰地傳來了腳步踏在積雪上發出的清脆 嚓聲,夏荷立即警惕地回過頭去,韓舍與謝峰兩人走了過來後,隨即見到書房的大門敞開著,一時間都呆在了原處,候爺的書房此刻怎麼會大敞開的,這麼冷的天,候爺都沒有把門敞開的習慣,兩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夏荷已經眼尖地發現了兩人的身影,隨即就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對著兩人怒控道︰「你們昨晚去哪里了?」
兩人都微微有些尷尬,昨晚兩人在下半夜的時候都沒有听到候爺的吩咐,便以為候爺睡了,于是都放心地喝起了酒,不想最後卻是喝醉了,之後兩人就隨便找了個地方躺進去,直到現在這才醒過來,不想,這才進來就遭到了夏荷的質問,兩人也自知有罪,該受罰,畢竟兩人在當值的時間內,之後沒有再守在候爺的身邊,雖然那是候爺吩咐的,但今早無論如何都是該早點過來的,誰知道,兩人都到了這個時候才過來,夏荷往日都是比他們晚到,今天自己居然比她還要晚到,這明顯是他們兩人失職了。愛睍蓴璩
望著他們兩人的神情,夏荷也多少都猜到了一點,昨晚的風雪那麼大,這兩人必定是喝酒暖身子去了,畢竟叫他們一夜都守在外面,也的確是難為他們了,只是這樣的情況,在往日的話的確不會有人指責他們,可如今,候爺還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呢!看來,他們兩人終還是免不了一頓責罰的了。
「你們兩人快點進來幫忙吧,也不知道候爺現在怎麼樣了?」夏荷擔心地道,隨即吩咐起兩人。
兩人听了,心內俱是一驚,听夏荷這語氣,候爺莫非出了什麼事,要是當真這樣的話,自己看來總是要免不了一頓責罰的,還不等夏荷再次招呼,兩人已經急著跑了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候爺躺倒在地下的身影,韓舍急切地跑了過去,迅速扶起候爺,聲音焦慮地道︰「候爺,你快醒醒啊!」
謝峰也加入了焦慮的隊伍,掐起了候爺的人中,候爺這才悠悠醒過來,只是一瞬間還是覺得眼皮有些沉重,頭也暈乎乎的,似乎一下子就要沉睡過去似的。
「候爺,你醒過來了?」夏荷驚喜地上前望著候爺,還好,候爺終于醒過來了,這就證明,候爺還是可以有救的,也許病情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嚴重。
「本候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躺在地上的?」候爺醒過來後,只覺得腦子現在一片空白,壓根就沒有往昨晚所發生的事情身上想。
「候爺,你可能得了風寒。」說完這話,夏荷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隨即緊張地吩咐起韓舍與謝峰,「你們兩人先把候爺扶回房里去,謝護衛,一會你去將這事稟告給老夫人與夫人知道,韓護衛,請大夫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們都務必要快啊!」
兩人快速地扶著候爺進了書房中的大床後,這才急著各自跑了出去,兩人這時候也知道了事態的緊急性,絲毫耽擱不得。
李氏在大夫還沒有來之前便先一步來到了書房,一進門,看到候爺面無血色地躺在大床上,寬大的床映出了他有些薄弱的身子,還沒有給候爺行禮便立即夸張地撲到了候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候爺,你怎麼了?候爺,你快醒醒啊!是妾身啊!」
已陷入昏迷狀態的候爺只覺得腦袋就如灌了一團的漿糊,痛得不得了,這才想好好地休息一下,靜一靜,不想耳邊就傳來了女人刺耳的痛哭聲,心也跟著抽了抽,嘴巴嗡了嗡,發出沙啞的聲音,「本候都還沒有死呢,你哭什麼哭。」
李氏刷地一下就收回了還在痛哭著的聲音,驚喜地望著候爺,「候爺,你醒了。」
候爺沒有吭聲,此時的頭痛得實在是厲害,也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別人,只要眼前的人不再哭喪似地朝自己痛哭,自己這個時候可受不住她的尖銳哭聲,她還是消停一會比較好。
「候爺,你覺得怎麼樣?」李氏久等都等不到候爺的回答,又關切地詢問起來,不難听出,語里帶上了濃濃的關心。
「死不了,只要你不再吵著我。」候爺也發起了脾氣,這人還有完沒完了,難道一點都听不出自己現在已經氣若游絲,懶得搭理她了嗎,還在這里問東問西。
李氏本是關心的臉瞬間就凍結在了空氣中,一時間有些愕然,老爺難道當真如此的討厭自己嗎?夏荷頗為同情地瞧了李氏一眼,夫人往日也不是如此愚笨之人,可能正是因為關心則亂的緣故吧,她由于過度地關心候爺,見到他不舒服後自是不免想關切一番,不想這剛好觸了候爺的逆鱗,候爺現在還在病著呢,最需要的就是清淨,她偏在他身邊吱吱喳喳地叫起來,那會不引來他的厭惡。
好在這個時候,老太太在李媽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謝峰跟隨在後,幾人的到來一下子就打破了房中這種微妙的氣氛,老太太三步並兩步走到候爺的身旁,關切地對著候爺道︰「我兒,你可是有那里不舒服的?」
候爺掙扎著想要起身給老太太行禮,老太太趕緊上前按住了他,語氣親昵地道︰「我兒,你的身體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如此多禮了。」
候爺听話地沒有再動,老太太緊著用手撫模了一下候爺的額頭,發出了驚恐聲,「怎麼這才一夜而已,你的額頭就這麼燙了?莫非是受了風寒?」還不待候爺回答這個問題,又立即怒目瞪向謝峰與夏荷兩人,「你們兩人昨晚是如何照顧候爺的,怎麼這麼不小心讓他受了風寒。」還不待兩人回答,又隨即再次怒氣沖沖地朝著這兩人逼問,「你們可曾派人去請大夫了?」
夏荷才剛剛要回答「早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不想房里就響起了候爺的咳嗽聲,「咳咳咳……」候爺輕咳了兩聲,這聲音隨即就擾亂了老太太的說話聲,老太太沒有再顧得上責罵謝峰,立即轉過頭一臉急切地望著候爺,「我兒,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還好,娘,你不要再責怪他們了,昨晚是孩兒特意支開他們的。夏荷也早就派韓護衛去請大夫了,你不要太擔心。」候爺有些氣弱地答道,看得出,他有些維護眼前的謝峰、夏荷與還沒有回來的韓舍。
「哦。」老太太此時沒有再說話,但心里還是不禁就升起了一股疑惑,海兒昨晚為什麼要特意支開這兩人,莫非昨晚發生了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大事嗎?但瞧著候爺此刻一副蒼白虛弱的樣子,也知道此時問這個問題並不適宜,便沒有再詢問下去。
徐大夫這時候終于在韓舍的相請下走了進來,他的身影一出現在書房,老太太與李氏等人俱都急切地迎了上去,「徐大夫,你終于來了,快過來給候爺看看,這一大早的就開始鬧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徐大夫朝候爺走了過去,老太太這時才想起候爺今天上朝的事,看他眼下的情況,八成是上不了朝的,便隨即吩咐起韓舍,「韓護衛,你現在立即出去一趟,守在宮門口請秦王代候爺請假一天,讓他告訴皇上,候爺因為病重的緣故,今天不能上朝了。」
韓舍領命後恭敬地退了下去。
徐大夫此時已經替候爺把起了脈,神情一片肅穆,眉頭都深皺了起來。
老太太不太放心地對著徐大夫問︰「徐大夫,犬兒的病情如何?」
徐大夫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沉重地道︰「候爺昨晚受寒過重,加上他原來常年累積的郁積,恐怕有些難以醫治。」
「怎麼會這樣子的?」老太太驚叫起來,海兒的身子骨一向都硬朗,昨天還見他好好的過來給自己請安,怎麼這才一個晚上而已,就成這般模樣了。
李氏也有些驚訝,候爺的身子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嗎?他平時又極其的注重保養,怎麼徐大夫卻把他的病說得這麼嚴重,莫非候爺的病現在當真的極其嚴重,這要真是這樣的話,可如何是好啊?
謝峰卻是听得心驚肉跳,候爺剛才在老太太面前維護了自己一番,老太太這好不容易才不追究自己昨晚的過失,不想候爺的病情現在卻如此的嚴重,看來自己這次還當真是難逃責罰了,都怪自己,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了,居然不听韓舍的勸,說什麼都不過來看望候爺一番,要是自己與韓舍昨晚回來一趟的話,這情景就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了,都怪自己。
「病來如山倒,候爺平時看著極其健康的人,這病一旦來了,便是來勢洶洶,也怪他往日憂思太重。」徐大夫發出了一聲輕嘆,候爺這病多半是積郁成疾的緣故,平日瞧著沒有什麼,其實這病根一早就存在了身體上,這病一旦發作起來了,就是極其要人命的。
憂思太重?在場的眾人不禁都咀嚼起這幾個字,候爺往日有什麼憂思?是什麼樣的憂思讓他一直都放不下,以致讓他積郁成疾?
「徐大夫,海兒的這種病有得醫治嗎?」老太太急了起來,這孩子,心里究竟都藏著一些什麼,難道都不能對自己這個娘說嗎?莫非,莫非他還在為當年的那件事恨著自己,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難道他還當真放不下嗎?
「這病想要醫治,說難也不難,關鍵都在于候爺自己,如今看來,候爺的病也只能慢慢養著了,只要他肯放下這件事,這病想要醫治好,相信不會太難。」徐大夫神情慎重地對著老太太道,同時也是告誡候爺,如果他這病想要醫治好的話,最好就是放下心里的憂慮。
「海兒,你都听到了嗎?這事只有你肯放下了,你這病才會慢慢的痊愈,你可不要再讓娘擔心了。」老太太不放心地再三叮囑。
「娘,你放心吧,孩兒明白這事的,以後定當全忘了這事。」候爺對著老太太鄭重許諾,內心也的確不斷地告誡自己,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自己也的確是該忘了,不是嗎?
「徐大夫,煩請你給候爺開張方子吧。夏荷,一會你親自去替候爺抓藥。」老太太隨即吩咐起來,李氏的內心也有些焦急,但在一旁又插不上手,只能干著急。
徐大夫開了方子後,夏荷隨之跟著走了出去,書房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老太太揮了揮手,讓身邊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同時轉過身子對著李氏道︰「你也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要與海兒說一下。」
李氏原本還想留下來照顧候爺的,但听了老太太的這一番話,只得不甘心地跺了跺腳走了出去。
「海兒,你的心里是否還是放不下她?」待所有的人都離開後,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同時也是語出無奈地問了起來,自己當年難道真的做錯這事了嗎?如果當年,如果當年自己不那樣做的話,今天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境況?
「娘,你是永遠都不會有錯的,錯的是孩兒,孩兒不該愛上她。」候爺抬起頭睜大眼楮望著頭上的蜜色雙繡華帳不斷地飄飛來飄飛去,悠悠地長嘆了一聲,這事自己放在心里已經放了十幾年,自己原本也早以為自己忘記此事了的,不想再次見到她熟悉的面容後,愁緒又無端涌了起來。
「海兒,你是否還在怪娘,怪娘當初狠心拆散你們,致使她難產而死?」老太太發出了無奈的慨嘆,自己當初這樣做,難道真的錯了嗎?海兒當初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回來了一個美貌的女子藏在外面,後來,自己听人說這女子還偷偷地懷上了海兒的孩子,海兒回家對自己說,想要娶她做平妻,自己立時大怒,說什麼都不同意,便千方百計拆散她們,那女子想不到也是個倔強的人,听到自己趕人的話語後,二話不說,收拾起包裹便走了出去,不想這一走,就讓早已經動了胎氣的她最終難產而死,海兒得知這個消息後,整整五年都沒有理過自己,很多時候,只會抱著那孩子流眼淚,慢慢地,他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開始疏遠起了那孩子,與自己恢復了往日的關系,自己一直都以為他心中的傷早已經好了,不想,現在要不是徐大夫查出他病原的話,自己還當真被蒙在鼓里呢。
「孩兒是永遠都不會怪娘的,娘多想了,孩兒知道娘當時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這幾年也試著諒解了娘當年的心境,娘就不要將這事放在心上了。」候爺語氣真誠地對著老太太道,不難听得出,他話語中的不作偽,這些話語仿似都是他的真心話。
「娘終歸是做錯了。」老太太虔心懺悔起來,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復對著候爺道︰「好在她這麼多年來也平安地長大了,你終歸是可以放心了。」
听了這話,候爺本還是有些柔和的臉這一瞬間又變得極其難看起來,這時,經老太太一說,他也終于憶起了昨晚的事,是了,昨天她過來尋找自己,說是要前去羅剎國辦點事,不得不離開鎮國候府一段時間,自己怕她這一走之後從此便不再回來,說什麼都不允許她前去羅剎國,她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便向自己跪了下來,自己最後還是沒有應允她的請求,只是憤怒地離開了書房,自己走出去後,因為心情不好急需發泄的緣故便喝起了酒,不想最後,最後自己似乎是把她錯認成了她,對她做了不該做的事,也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誒,都怪自己,昨晚為什麼要喝那麼多的酒呢?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惱怒自己?想到這里,候爺便覺得自己再也呆不住了,自己現在無論如何都要知道她的情況,立即馬上,隨之,便嗓音黯啞地對著老太太道︰「娘,你先回去吧,孩兒還有些事要辦,孩兒等過幾天身子骨好些了,這便過去給娘請安。」
「海兒,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一向都是個節制的人,昨晚怎麼會跑出去喝那麼多酒的?」臨走時,老太太還是不太放心候爺同時也是非常的疑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致海兒跑去喝酒,弄得現在還一身的酒氣。
「娘,這事你就不要管了,孩兒會自己處理此事的。」候爺神情鄭重地對著老太太道,同時也是給她提個醒,這事她最好還是不要管了,要不,自己有可能當真會生氣。
「誒,那好吧,這事娘就不再插手了,你保重身子。」老太太臨出門時,再次長嘆了一聲,看見候爺沒有什麼挽留之意,這才走了出去。
「謝護衛,你進來一下。」謝峰望著外面皚皚的白雪,一下子看得呆了,待看到老太太走了出來,候爺又喚他進去,這才趕緊收回自己的心神,一溜煙跑了進去。
「候爺,你找屬下?」謝峰恭敬地向候爺行起了禮。
「韓護衛與夏荷回來了嗎?」候爺氣弱地問了起來,但話語里又不免帶上了三分的威嚴。
「還沒有回來,屬下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了,本候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昨晚之事,就是二小姐曾經來過本候書房的事,你不得再對其她人提起,要是這事泄露出去了的話,小心你的人頭。」候爺說這話時,語里隱隱帶出了一絲的殺氣。
謝峰噗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身子顫抖了幾下,語氣立即緊張地對著候爺道︰「候爺但請放心,昨晚之事屬下絕不會說出去的,屬下昨晚什麼都沒有看見。」
「嗯,下去吧,一會他們兩人進來後,你去叫他們過來見我,現在,你親自去一趟二小姐的梨花院,看看她現在是否還在那里?」
「是,屬下這就過去。」謝峰領了命後,恭敬地退了下去,剛巧這時候韓舍與夏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謝峰便對著兩人道︰「候爺在里面等你們,快進去吧。」
兩人以為候爺有什麼急事找他們,便匆忙地走了進去,謝峰隨之出了門,疾速地往梨花院而去。
不一會兒,就在候爺昏昏欲睡之際,謝峰終于走了進來,候爺擺了擺手讓伺候在一旁的夏荷退了下去,等房里只剩下自己與謝峰時,這才開口詢問起來,不難听出,他的話語中此時帶上了三分的急切,「她是否還在那里?」
「稟侯爺,屬下過去察看了一番,發現二小姐已經不在那里了,不僅是二小姐不在而已,就連她的女乃娘與那個小丫頭煙兒都不見了人影,屬下怕自己會遺漏什麼,又特意趁無人之際進去二小姐的房里查探了一番,發現她的衣櫃空空如也,她往日經常穿的服侍全都不見了。」
「什麼?這麼說,她這是已經走了?」候爺大驚失色起來,一時間情緒由于過于激動,便沒有來得及收斂自己的情緒。
瞧見候爺的這種神情,感到怪異的謝峰趕緊把頭低了下來,但心里的暗潮還是不斷洶涌起來,候爺這是怎麼了?他與二小姐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二小姐為什麼要連夜逃走?候爺為什麼又要如此大驚失色?昨晚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謝護衛,剛才本候叫你查探的事,除了你知我知之外,這事絕不可以讓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候爺威嚴地對著謝峰道,從他此刻的話語中,不難听得出,他說這話時所潛藏的殺意。
謝峰惶恐地跪在了地上,朝候爺磕起了頭,語音顫抖著說︰「候爺但請放心,屬下是絕不會將這件事泄露出去的。」
「如果你一旦泄露了此事,有第三個人知道了的話,你就不要怪本候了。」候爺再次加重了語氣。
「候爺但請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的。一旦有人問起二小姐之事的話,屬下只會告訴別人,二小姐最近想外出散心,候爺便將二小姐送去了田莊。」
「嗯,這事大抵就這樣說,你把此事告訴韓護衛一聲,以免他說錯了話,還有,你現在立即私下派人前去尋找二小姐,這事不要驚動其它人,見到二小姐的人後,綁也要把她綁回來,但絕不可傷她一根寒毛,知道嗎?」說最後一句話時,候爺故意加重了語氣,無論如何在,自己都絕不能讓人傷了她。
「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候爺但請放心,屬下無論如何,都一定會把二小姐平安地找回來的。」
「去吧,不要讓本候失望。」候爺滿意地對著謝峰點了點頭。
「屬下這就告退了。」謝峰恭敬地朝候爺拱了拱手。
候爺再次點了點頭,謝峰走了出去後,房里又再次恢復了它往日的安靜。
皇宮的御書房內,下了朝的燕王與晉王一起相攜著進入了武宗皇帝的御書房內,孫公公早已經替兩人安排好了金絲楠木的椅子,兩人進去後,一臉恭敬地向武宗皇帝行起了禮,「皇兒見過父皇。」
「免禮。」武宗皇帝一臉慈愛地望著兩人,目光難得地柔和下來,「坐吧。」
「謝父皇。」兩人恭敬地向武宗皇帝拱了拱手,這才坐了下來。
「知道朕今天找你們過來有什麼事嗎?」武宗皇帝向兩人淡笑起來,看得出此刻的神情有些愉悅。
燕王與晉王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變化,他們兩人此時都已經暗中收到了自己手下密探傳遞過來的消息,大致知道武宗皇帝今天找他們兩人過來,而不找秦王與周王一起進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但都聰明地沒有說穿,反而一臉疑惑地對著武宗皇帝道︰「皇兒實在是不知道。」
「呵呵,也難怪你們還不知道。」武宗皇帝笑得更愉悅了,臉上的笑意怎麼遮都遮不住,隨後一臉神秘地對著這兩人道︰「羅剎國的麗莎公主要招駙馬了,這羅剎國的麗莎公主可是羅剎國國王的唯一孩子,誰要是娶了她的話,等羅剎國國王過世後,麗莎公主的駙馬必定就會是新一任的國王,朕要你們兩人即刻就前去這羅剎國應征麗莎公主的駙馬。」
「謹遵父皇之命。」兩人恭敬地同時向武宗皇帝行起了禮,彼此間也是喜不自禁,要是這羅剎國的麗莎公主當真看中了自己的話,自己以後也不是沒有機會成為國王,自己也未必要當軒轅國的皇帝不可。
「走吧,好好做準備,過兩天後就出發,其他國的王子听說早就出發了,你們兩人也不要耽擱太久了。」武宗皇帝此時就如一個慈父再三叮囑兩人。
「嗯,父皇但請放心,我們兩天後必定出發,父皇就等著孩兒帶回來的好消息吧。」兩人皆站起了身,再次恭敬地朝武宗皇帝行起了禮。
「好,朕就等著你們帶回來的好消息了,這不愧是朕的好孩兒。」武宗皇帝輕笑道,隨之分別拍了拍他們兩人的肩膀,三人相視一笑。
燕王與晉王相攜著走了出去,待到無人的地方後,燕王輕拍了一下晉王的肩膀,輕笑道︰「三哥,這次你我一同前去羅剎國,你我兄弟之間,可要同心協力哦。」
「四弟但請放心,三哥無論如何都會助四弟一臂之力的,你我兄弟之間,還分什麼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們兄弟倆個,無論是誰可以娶得到公主,都是一樣的。」晉王回拍了一下燕王的肩膀,對著他呵呵一笑。
「是啊,還是三哥這話說得好,你我兄弟之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還分什麼彼此。」說著,燕王愉悅地笑了起來,晉王也跟著喜悅地笑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彼此握了握手。
御書房中的武宗皇帝看著他們兩人走了出去後,眸子里是怎麼掩都掩不去的笑意,揮了揮手讓孫公公走近前來,「你去替朕斟些酒過來,朕今天難得高興一回。」
孫公公含笑地走了下去,不一會就用掐絲琺瑯描金的梅花托盤捧著一壺酒與一只夜明珠的琉璃杯走了進來,瓊漿似的酒液被孫公公有節奏地倒進了琉璃杯中,晶液似的瓊漿在琉璃杯中發出一閃一閃的亮光,霎是好看。
「皇上,請喝酒。」孫公公恭敬地把酒端到了武宗皇帝的面前,神情受了武宗皇帝的影響,也跟著愉悅起來。
「嗯。」武宗皇帝歡快地拿過瓊漿,品嘗似地輕舌忝了一口,發出嘖嘖嘖的稱贊聲,「朕怎麼覺得今晚的瓊漿喝起來特別的甜美!」
「大抵是因為陛下此刻的心里正愉悅著吧。」孫公公上前替武宗皇帝揉捏起了肩膀,自己服侍武宗皇帝少說也有十年了,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今日這般開心的心境,不用說也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了。
「德福,你說兩位皇子這次前去羅剎國,最終能不能娶得公主回來?」武宗皇帝本是喜悅著的臉一瞬間又暗沉下去,自己的這兩個孩兒,都是人中之龍鳳,特別是燕王,琴棋書畫皆通,還是天下有名的雅公子,讓他們兩人前去求娶這羅剎國的麗莎公主,機會不可謂不大,只是這兩人要是與自己皇兄的兒子蜀王相比,就不只是差了那麼一丁半點而已,三人都同是皇子,為什麼他的兒子就那麼的優秀?自己的兒子與他的兒子相比,就要相差那麼一大截,難道自己當真什麼都比不上他嗎?
「陛下,兩位皇子都是難得的人中龍鳳,相信他們必能娶到羅剎國公主的,陛下但請放心。」孫公公停下了還在按摩著武宗皇帝肩膀的手臂,安慰似地對武宗皇帝道。
「也是,他們兩人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人中龍鳳,朕相信他們一定是可以把這麗莎公主給娶回來的,朕就等著他們的好消息傳回來了。」武宗皇帝這時候又開始露出了笑意,仿佛兩位皇子這次出馬,必是娶定羅剎國的麗莎公主了,到時候,自己的國土又可以擴充多了一倍,到時候,自己軒轅國的名號也會傳遍世界的每個角落,到時候,其它國都要開始來向自己朝貢了,有朝一日,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為這天下的霸主。
「是啊!陛下的心願一定會達成的。」孫公公阿諛奉承起來,再次替武宗皇帝揉捏起了肩膀。
「是啊,朕的心願一定會達成的。」武宗皇帝端起面前的瓊液,一口氣喝了下去,發出呵呵的輕笑聲。
整個御書房里此時回蕩的都是他歡快的笑聲,這聲音還傳出去了好遠好遠。
無涯谷的谷底里,湘繡帶著綠瑩朝蜀王所在的房子走了過去,那是一個類似地下室的地方,里面鋪滿了冰,冰塊發出一陣陣的寒氣,湘繡才走到半路上,便冷得顫顫發抖,綠瑩的臉凍得都變了顏色,不住地用手搓自己的手臂,心里有些苦澀同時也有些小埋怨,小姐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啊!天天都捎帶著自己過來這冰庫看這個所謂的美男子,她不怕這些冰的寒氣,自己可是怕得要命,真不懂這男子有什麼好看的?瞧小姐卻把他說得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樣子,依自己看,再好看的男子,也不過是兩只眼楮,一只鼻子,一張嘴巴罷了,又有什麼可稀奇的,難得小姐卻把他當寶貝一樣看待。
兩人終于走到了地下室的底部,蜀王此刻一臉平靜地躺在玉石鑄就的冰床上,臉色一片蒼白,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氣息,遠遠地望過去,只以為這是一個死人,湘繡卻是輕輕地朝他走了過去,擺擺手讓綠瑩走到一邊去,綠瑩不滿地撇了撇嘴,小姐自從迷上這個所謂的美男子後,就總是把自己丟到一邊,自己現在究竟還是不是她的丫頭,她所謂的好姐妹了,小姐現今的行為簡直就是所謂的有異性沒人性。
湘繡悄無聲息地朝蜀王走近後,愛慕似地把頭放到了蜀王的心髒上,噗通噗通,听著蜀王的身體里面微弱地但卻是不間歇地傳來這一聲聲令自己放心的噗通聲後,她的心情這才好了起來,他都沉睡四個月了,要不是他的心髒此刻還在跳動的話,自己都一定要以為他已經離開自己了,四個月,他已經沉睡四個月了,這四個月的每分每秒,自己都在期待著他可以醒過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這四個月原來也可以過得這麼慢,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他可以快點醒來。
「嘿,你叫什麼名字?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我叫湘繡,你听得到我的說話聲嗎?你一定要記得我的名字哦,我叫湘繡,還有,你一定要快點醒來哦,我還在等著你醒來呢,知道嗎?」湘繡柔情似水地用手描摹了一下蜀王的唇形,眉心,額頭,復停在了他的鼻端上,手便沒有再動了,心里暗思道,他的鼻子怎麼可以這麼挺的!他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的!像他這麼好看的男子,家里是不是早已經有嬌妻了?或是早已經有了一位如自己一樣痴痴地愛慕著他的女子在等著他回來?想著想著,湘繡又開始失神起來,一時間有些傷感,他來這里四個月,自己就思念了他四個月,自己此刻真希望他能立即就睜開眼楮看看自己,與自己說說話。
呆站在一旁的綠瑩卻無語地抬頭望了望頭頂上的冰窟,無奈地發出了一聲長嘆,同時心里不住地嘀咕起來,又來了,小姐這每天的功課又來了,小姐自從听了老爺的話,說是與這名陌生男子多說說話可以早點喚醒他之後,小姐就必定每天都會抽時間過來與他說話,而且每天所說的話還都是那幾句「你是誰啊!你好,我叫湘繡。」自己現在都可謂是听膩了,也不知道小姐哪里來的這麼大興趣,天天都可以對著一個毫無回應的男人說同樣的話語,從如今這情形看來,小姐今天恐怕又要失望了,這躺在玉石冰床上的年輕男子到目前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自己與小姐今天多半又是白來了一趟,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這都過去四個月了,難道他還要繼續沉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