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陰狠地看著朝堂發生的一切,他在等待。
盧多遜在大笑。
無人注意他們,邊境陸續在發生沖突,不過宋軍多有勝跡。
易州報破契丹數千騎,斬三百人,馬五千匹,于是建易州大保寨為平寨軍。
河東三交口西北三百里處固軍,溪谷險絕,敵之所保,多由此入侵,潘美派師潛襲之,敵棄城逃走,軍使安慶以其族來降。
契丹以七千人入侵平寨軍,守將擊走之,殺獲甚眾。
這都是小規模的沖突,無傷大雅。
又詔郝守濬等分行河道,抵于敵境,皆疏導之。又於清苑界開徐河、雞距河五十里入白河。由是關南之漕河皆能通達,也就是自此以後,可以用船將糧草物資送到三關任何前線,節約用兵成本。
歸德軍節度推官李承信買的魚有爛者,笞其園戶,導致園戶病創數曰而死,家人上訴,將李承信棄市處決。為了一個小小的家僕間接死亡,能將一個節度推官斬殺,這在整個中國歷史也罕有朝代做到。
再如兩浙東北路轉運使王德裔不親事,部下不治,削兩任,追繳先前所賜千兩白金。
正是因為這些處罰,整個宋朝官場在高速的運轉著,雖戰事連連,因政策得當,而民不怨。這一條,就是後來的宋仁宗都難以做到。
也沒有士大夫說它。
干嘛要說,攤上自己怎麼辦?最好是刑不上士大夫,那麼不管自己做了什麼,不會遭到嚴重處罰,甚至到吃苦的地方,因為士大夫不能侮辱,都能拒旨。
就在這時,趙普動手了。
盧多遜這時春風得意,有些馬虎大意,甚至他看到一件事,北宋攻入太原城時,趙延美幾個部下搶掠百姓,被大炮崔翰阻止,趙延美一直悶悶不樂,後來進諫,導致崔翰被嚴重處罰。
于是盧多遜反而與趙延美走得很近。
這個近不是投靠了趙延美,而是想獲得更多的實權,姓質與趙普與李崇矩兩家聯親差不多。
但趙普就想到了一件事,趙德昭死了,趙德芳死了,接下來會是誰?
趙延美難名會做出一些自保的措施。
不過整個局勢他還沒有看清楚,于是一直不動手。
他不動手,盧多遜又來了。
李崇矩悲催,候仁寶悲催,趙普的兒子趙承宗也悲催,在盧多遜的**作下,弄到潭州做了知州。
潭州也不錯,荊湖重要的城市,原湖南的首都,然而趙承宗與潘美姓質不同,那終是南方,不是很適應。因此趙普想了一個辦法,正好趙承宗前妻節李崇矩的女兒死了,讓他迎娶高懷德與燕國長公主的女兒。
可能候仁寶犧牲,讓趙匡義心軟了軟,于是允許……
趙承宗回京成親,趙普**作,想要將趙承宗留下來。然而還沒有等他動手找關系時,盧多遜開始催促趙承宗歸任。
若呆在潭州倒也罷了,趙普很擔心在盧多遜**持下,弄不好趙承宗會成為第二個候仁寶。
這時趙匡義藩邸功臣楊守一、趙、柴禹錫、相里勛等人告發趙延美驕恣,將有陰謀發。這四人肯定不是趙普的人。
他們只是順從趙匡義心意,再加上趙延美確實想自保,做過一些事,因此就勢而為,舉報趙延美。
不一定與趙普有關系,然而趙普一直關注著時局,在等待機會,只要他稍稍表現,就會讓趙匡義看到。
看到了趙普就好辦了,想拿下趙延美,非是趙德昭與趙德芳那兩個黃毛小子,比較麻煩的。還有盧多遜的舉動也讓趙匡義不放心,自然而然趙普就進入了趙匡義的視線。
為了帝位,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啦!
趙普為了權利,為了不被盧多遜繼續打壓,就不要再提良心的神馬!
兩人一拍即合。
趙匡義與趙普、盧多遜皆是權謀大師,為了打壓敵人皆不擇手段,可比起高下來,盧多遜太差了,即便打擊,都沒有重點,反而失去了道義所在。打擊是對的,不打擊趙普,百足僵蟲,天知道會不會死,趙普一旦上來,盧多遜必然悲催,然而中間的手段呢?
趙普答道︰「臣願備樞軸以察殲變。」
老臣可以替你察訪一下,然而答得很含糊,因為有外人在。即便這個外人是太監,但天知道他們會不會透露給趙延美與盧多遜?
然而退下後,趙普臉上紅光滿面,他隱忍數年時機來到了。在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趙匡胤對他的恩情與器重。
于是開工,金匱之盟出現!
然後寫了一道密奏,說臣是開國舊臣,為權幸所沮,接著又說了金匱之盟的事。
為什麼現在說,以前說管用嗎?整個宋朝謠傳紛紛,趙匡義可在乎過?提了也不管用。然而現在趙匡光要對趙延美動手,就需要更多的大義,一道金匱之盟拋出來,趙匡義會怎麼想?
看到趙普密奏,趙匡義哭笑不得。沒辦法,為了帝位,只好牽讓,重新將趙普提為中書門下平章事,早朝時位于趙延美班上。
趙普上台後,便開始了凶狠的報復,先將孫全興毒打一頓,再拉出去砍頭示眾,劉澄連京城都不用回來細審,直接在邕州正法。
因此這是一場沒有任何對錯黑白的朝爭,三方一個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但問題不止如此,為了保住權利,趙普開始拉攏讀書人,給了文人越來越多的權利。
也就是宋朝的黜武重文由趙大與趙普完成第一步,趙二完成第二步,趙普完成第三步,宋朝軟弱的時光終于降臨。
但因為趙普對讀書人好,所以史書居然對他評價無比的崇高,比蕭何還要高,比房杜也要高……宋朝幾乎就是趙普創造出來的,那麼柴榮呢,趙匡胤呢?以及柴榮革命式的那些創新制度呢?然後趙普做了什麼,黜武重文?
再來,王仁贍掌邦計恣下吏為殲,于是罷為右衛大將軍;琪與度支判官、兵部郎中雷德驤,鹽鐵判官、金部郎中奚嶼,並責本曹員外郎;戶部判官、戶部員外郎王遹責授太常博士。
可能王仁贍是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但還有趙普所做的更不好嗎?
無他,王仁贍乃是趙普的政敵,在巴蜀時兩人就結下了仇怨。宋琪原來是趙普的人,太平興國三年趙匡義召見,詰責,宋琪表示悔過自新,他是趙普的背叛者!雷德驤更不用說了。
數月後,王仁贍怏怏不樂而病死。
春天到來,東京城上空卻是陰雲密布。
……
宋朝東京城春花漸漸含苞欲放,東北仍是白雪漫天。
但相比于酷寒的嚴冬,天氣要略略暖和一點。
黃龍府城外一萬六千多名大軍正在集結。
宋九來到東北第一年都是秋天了,時間來不及。因此所做的事僅是訓練烏玄明與燕頗的部下,制訂更規範的制度。
第二年宋九讓學子教導當地百姓耕種,並且指導烏玄明擴張。但對象僅是兀惹部的後方,沒有向西也沒有向西南。並且派使去契丹請降。可能契丹會產生警覺,不過遼東深處對于契丹來說,毫無疑問是宋朝的西南邊緣地區,稱臣最好,不稱臣也不怪。只要不對宋朝管轄地區發起進攻就行了,你們內部隨你們折騰去。
再加上滿城與雁門兩戰,契丹正謀劃更大規模的報復,這給了宋九寶貴的時間。
到了去年,在宋九指導下,烏燕二人不再擴張了,而是整合,同時為了防止契丹突然醒悟過來,派使獻鷹獻馬,祝賀遼景宗南伐大勝。
因此對于東北那些小動作,契丹君臣拿不定主意,這又贏來寶貴一年時間。
在這一年里,宋九指導著烏玄明從兀惹城開始,向東向南,連續築了九個高大的城池,不求多大面積,但求高與厚以及堅固。有了城池,就有了交易地點,加強來往,並且有了城池就有了防御。對于攻城契丹並不大善長的。
原來也有城,可非是城,而是寨。
也就是若前線不敵,退到大後方來,契丹也不易將這股力量吃下。
這是做長遠打算,不求一百年,最少能保證這股反抗的力量持續二十年三十年,那麼就會極大的拖累了契丹國力。
按照宋九想法,還打算熬一年,畢竟內部困難太多。
首先耕種,宋九帶來了學子,帶來了農具,當地人也有耕種,可這些人學習興趣始終不高。明明看到前年豐收,他們仍然過著原先的半牧半漁半耕生活。
其次落後的文明,生活習慣與奴隸制度,造成這里人煙稀少,交通落後,不易聚在一起。而且各部仇殺現象嚴重,也不是很團結。總之想將他們擰成一股繩,比登天還要難。
最後就是烏玄明與燕頗的能力,無論政治或者軍事能力皆很差。宋九懷疑只要自己與高瓊一放手,馬上這個松解的聯盟就會四分五裂,故這兩年來一直擔任著老師工作,不停的教導他們如何做這個國家的一二把手。
好處也有,寒冷的氣候,貧困的生活,以及大量游牧區,使得這里的百姓十分凶悍,高瓊曾估量一下,若是同等武器,裝備,以及將領與其他因素相等的話,若是能整合起來,這支生女真軍隊能夠以一當十。
另外東北也有許多特產,比宋九想像的好,而且物價便宜,一副盔甲能換好幾匹良馬。直到前年,經過宋九指導,大多數部族知道通過交易,能與宋朝換來大量他們需要的商品,例如鐵器與布匹。這種交易能加速將他們捆綁起來,也減少了朝廷的補貼。
當然,他來東北十分保密的,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幾個人,連盧多遜都不知道,甚至張齊賢離開登州後,趙匡義以潘惟正為登州通判,好替宋九打掩護。
然而去年秋後,宋九得知候仁寶的事,改變了想法。
離得太遠,消息太落後,明明春天發生的事,秋天才讓宋九知道。
因此去年冬天來臨時,宋九讓烏玄明兵分數路,直指黃龍府一帶的各部族與鐵驪部。這一帶有很多大部族,例如鐵驪部,達盧古部,突呂不室韋部,涅剌拏古部等,完顏部在里面只算是一個小部族,並且十分分散。
有的部族雖強大,可是烏玄明突然來襲,又得到宋朝武器的支持,兵力又比他們多,不久個個皆被拿下。可能還會不服,但表面上個個誠服了。
這些部族有的與契丹很親近,離契丹實際控制範圍越來越近,契丹終于感到不安起來,當時一是大雪封門,不便出動大軍,二是由宋朝牽制,主意不定,只好派使者過來責問。
烏玄明按照宋九所指示的,說出無數個理由,並且表態即將派出一萬戰士,歸契丹指揮,一道攻打宋朝。
契丹人未必相信,但他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再加上他們對生女真落後的鄙視,因此又再度猶豫不決起來。
不過這時圖已盡,匕就要現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