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國兵簡 第二章 施小恬(下)

作者 ︰ 華山近

一個老者走到少女旁邊,道︰「小姑娘,你也別太難過,其實除了繳納一個銀幣,還有其他法子可以進城。」少女又驚又喜,抹了抹眼淚,道︰「真的嗎?」

陸雲看著少女,臉上掛著冷笑,老者道︰「是真的,老朽帶你去個地方,那里有很多人跟你一樣,都沒錢進城。」少女破涕為笑,道︰「好,多謝老大爺。」

「不用說謝,都是窮苦人,還能不互相幫助麼?來,我幫你拿包。」說著老者便伸手去取少女背上的包裹,少女笑道︰「不用了,大爺,我自己來吧。」

「沒事,沒事,我幫你拿。」說著老者已抓到少女包裹,猛地用力一拉,頓將包裹扯散,包裹里的東西散落一地,老者眼疾手快,抓起三吊銅幣飛也似的往城里跑去,隨手扔給陸雲一吊銅幣,以作入城之費。

少女反應過來,又驚又急,忙朝城里追去,陸雲手中長槍一橫,道︰「站住,繳入城費!」少女急的哭了出來,指著漸漸跑遠的老者,道︰「他搶了我的錢,你們看到的,放我進去,我要去追回來……」說著不顧陸雲阻攔,便往城里跑,陸雲冷哼一聲,腳步一閃,橫槍打出,槍尾重重打在少女頭上,頓將少女擊飛數丈,頭破血流,摔倒在地,爬不起來。

城外一群乞丐立馬蜂擁而上,將少女包裹中散落的衣物雜物哄搶而光,最搶手的乃是數十個燒餅還有一小袋咸菜,幾乎瞬間便被眾丐瓜分,少女倒在血泊當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搶走,卻無力阻止,有氣無力道︰「別搶……別搶我的東西……別搶……」眼淚順著面頰留下,滴入血中,模樣十分淒慘,路人來來去去,都只投以憐憫一瞥,沒有任何人上前幫忙。

石笙早欲上前相助,卻被龍施攔住,石笙十分不解,龍施說道︰「弱肉強食,天經地義,這世界無時不刻都在上演比這還要悲慘千倍萬倍的慘事,你管得了幾件?」

石笙道︰「我記得你曾給我說過‘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天下事我管不了,但眼前我看見的事,就一定要管!」龍施道︰「好啊,你管啊,你幫得她一時,能幫她一世嗎?」

石笙道︰「干嘛要幫她一世?我只是有些多余的錢,足夠幫她進城報考,之後的事,只能靠她自己,我不會再管。」龍施哈哈笑道︰「你看你說的話,是有多蠢?你忘了一嗔說過菩薩畏因,眾生懼果?你現在幫她就是造因,你造了因卻不管果,可笑不可笑?」

石笙眉頭一皺,道︰「這如何能扯到一起?你別胡攪蠻纏!」龍施冷哼一聲道︰「就你這樣的道心,趁早熄了修煉的念頭,你知道修煉之路有多殘酷?就這一場青雲大會,起碼要死一半以上的人,這女子才築基境的修為,你送她去參加青雲大會,就是要她的命,你說你可不可笑?蠢貨!」

「你……」石笙不由一滯,氣勢一餒,道︰「你說得對,我不幫她參加青雲大會便是,但給她一些盤纏回家,總不會錯。」龍施無所謂道︰「隨便你,濫好人。」

石笙走到少女跟前,將她扶起,少女被老者搶走錢財,戒意大增,見石笙相扶,不由驚慌失措,顫聲道︰「你……你要干什麼?」

石笙微微一笑,道︰「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說罷伸手入懷,從界石中取出傷藥和紗布,界石有衣服擋住,旁人自然無法看到,少女見石笙拿出藥瓶,戒心更增,愈發害怕,連聲道︰「不……不……我不要你幫忙……救……救命……」

石笙啞然失笑,這少女是嚇怕了,自己好心救人,卻被她當做歹徒,無奈之下,渾身真氣盈張,一股強大的懾人威勢凶猛迸發,以石笙生靈七層的修為全力發出的威懾,根本不是少女區區築基期的功力能夠抵抗,瞬間便被石笙懾住,身體出于本能的僵直,無法動彈,雙眼充滿驚恐的望著石笙,小嘴微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此乃石笙從畫像傳承中揣摩出的威懾之法,將少女唬住後,便拾起少女的水壺,替她清洗了傷口,涂上傷藥,然後用紗布纏好,做完這一切後,才收回威懾,少女身體又能動彈,現在她已知道石笙確實乃是好意,心頭十分感激,卻又有些後怕,怯怯的看著石笙,細聲道︰「謝……謝謝。」

石笙微微一笑,道︰「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青雲大會不參加也罷,你還是回家去吧。」說罷取出一吊銅幣,遞到少女手中,道︰「這一吊錢,就算我資助你的盤纏。」

少女拿著銅幣,怔怔望著石笙,只覺如在夢中,方才被人搶錢,如今又有人送錢,少女一時實在難以反應過來。

忽听一人說道︰「兩位,能借一步說話麼?」石笙轉眼看去,但見說話之人,乃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短發少年,衣衫襤褸,比那少女更像一個乞丐,石笙一怔,道︰「兄台何事?」

少年道︰「我有辦法能幫你們籌足錢,進城參加青雲大會。」石笙淡淡一笑,道︰「多謝好意,我並不缺錢。」少年忙道︰「那也不用浪費錢啊,大家都是貧家子弟,賺錢不易啊。」

石笙奇道︰「為何浪費錢?」少年咧嘴一笑,道︰「一看你們就是頭回進城,不懂其中關竅,你要進了城,晚上睡哪里?睡大街上?那不成的,會被巡夜趕出來,一吊錢的入城費就算白交了。」

石笙道︰「可以住客棧啊。」少年搖頭道︰「客棧太貴了,最便宜的也要兩百個銅幣一天,平時都只要七十個銅幣,那些殲商趁著青雲大會,聯合起來宰我們這些參賽的外來人。」

石笙點頭道︰「原來如此。」少年又道︰「听說原先這縣城四周都是有民房的,後來那些殲商為了青雲大會撈油水,把這一帶的房子全部買了拆掉,搞得這回青雲大會城里的東西漲價好幾倍!」

少女咬著嘴唇,緊皺眉頭,不知如何是好,少年又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前面五里地外有個小村子,是咱們這些貧家少年的聚集地,專門招待住不起客棧的參賽者。」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真的麼?」少年用力點了點頭,道︰「真的!咱們聚在那個村子里,不光是為了省錢,還可以讓大家相互熟悉,交流一些情報,以便青雲大會的時候,可以彼此照應,村里已經有好幾千人了,大伙團結起來,一定可以勝過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

少女喜道︰「那太好了!」猛地想起自己的錢已經被人搶走,根本繳不起青雲大會的報名費,不由神色一黯,道︰「要是早點知道就好了,我現在已經繳不起報名費了。」

少年拍拍胸膛,道︰「這個包在我身上,報名費只要三吊錢,咱們有幾千號人,每人捐上一個銅幣就給你湊足了,你別擔心!」少女喜出望外,不住向少年道謝。

少年看向石笙,道︰「這位兄台,你要和咱們一道麼?」原本石笙並不如何感興趣,听說可以交流情報,不由心頭一動,畢竟他對這青雲大會的了解實在太少,當即答道︰「好吧,我去看看。」

「好,我來帶路,兩位請。」說罷領著石笙與少女朝東走去,路上三人相繼自我介紹,少女名叫施小恬,短發少年喚作寇南風,其實寇南風邀請二人,主要還是為了拉攏石笙,適才石笙威懾施小恬時散發的氣勢太過凶猛,將從旁路過的寇南風也一並駭住,寇南風頓知石笙絕非常人,邀其入伙,青雲大會必然能多幾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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