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攪了你的約會,便還你一個就是啦,給你設計一個都行。愨鵡曉」雲天邊認識的適齡女孩很少,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但是說到可以約會的對象嘛,她心里倒還真有個人選,只是與端木池慎擱一起,那感覺委實有些喜感,簡短的幻想了一下,不禁笑顏燦爛黛眉斜飛,「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鄰居,那個叫肥妞的女孩兒,還記得不?咱們上回在巷子里遇見過的,人家表現得對你很有意思,芳齡十六尚未婚配,生得白里透紅水水女敕女敕……」
肥妞……
端木池慎打了個哈欠,將搭在月復部的薄衾拉起,蓋住了頭臉。
他看起來像是不挑食的人嗎?
「據說黃大人昨晚病倒了,能否幫忙調查一下詳情?」雲天邊扯下薄衾,看著他的眼楮,卻不敢過于專注。
剛才被強力吸引,墜入深淵不能自已,她不喜歡。
端木池慎神情微醺,慵懶的望著雲天邊,意味難辨的輕笑道︰「你那未過門的嫂子甚是了得呀。」
雲天邊尋了個錦凳坐下,奇道︰「誒?昨晚黃府發生的事,你們已經知道了?」
不愧是一支筆啊!
拿了個迎枕放在身後,端木池慎舒服的坐起,拎起幾上的細瓷壺,倒了一冰鎮果飲喝,「鳳惜昏迷十年,于一個月前蘇醒,到現在都沒能完全適應;黃子嬋昏迷七年,從蘇醒那日至如今,還不足一個月,她不但適應得很好,而且令人刮目相看。」
頓了頓,又飲了兩口果飲,享受的輕嘆一聲,「據說七年前,黃子嬋腦子還不太靈光,也就是俗話說的傻子,七年後忽然醒了,非但不再痴愚,竟還多才多藝。」
說到這里,端木池慎笑了。
很顯然,這樣的一個人,必是有問題的。
「我那老實的哥哥,對黃子嬋很上心,我憂慮。」雲天邊點點頭,贊成他的懷疑。
青樓的事還未平息,黃子嬋又跳出來了,在萬壽節宮宴上,以琴曲驚艷全場……
前後轉變太大,作風又太不低調,任誰都會生疑的。
哎,黃子嬋真是個神奇的女人啊……
作為穿越者想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必要這麼著急嗎?
才穿過來幾天?
「黃子嬋想開酒樓,本想瞞著黃英夫婦,悄悄當幕後老板的,不料,卻叫黃英無意發現。」端木池慎回到正題,于昨夜黃府發生的事,言簡意賅說了一遍,「黃英自然不同意,所以便吵起來了,黃子嬋口才很不錯,黃英多年為官,竟然不是她的對手。」
雲天邊無語了,這女人真能作。
二十一世紀自強自立的女強人,不甘心守在一畝三寸閨閣地,開酒樓,做事業,行啊,但總得緩緩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人怪異?
古代人不都是傻子啊喂,有許多古人比許多現代人,要聰明睿智得多。
初次見到醒過來的黃子嬋時,她還覺得黃子嬋冷靜智慧,如今看來那是她產生錯覺了。
黃英夫婦將黃子嬋視作掌上明珠,可黃子嬋干的那都是些什麼事兒?
黃英因為她逛青樓,被御史彈劾,看在黃子嬋傻了多年,最近才醒來,皇帝只是下旨申斥,並未做出實質性處罰,但是往後的三五年內,黃英是甭想升官了。
封懷堯是定國公夫人的心頭肉,若非倆人是在青樓杠上的,畢竟不光彩,事情鬧大了反而不美,定國公與黃英又有些交情,定國公夫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那時黃府不定會怎麼倒霉。
黃英的官途大受影響,黃家的安危受到威脅,黃氏一族聲譽受損……
唉,說起來,雖然倆人干的事不同,可她比黃子嬋更丟人。
算了,她也沒資格說黃子嬋如何如何。
雲天邊默然,過了會兒,起身,對端木池慎道︰「謝了,我回去了,你繼續睡吧。」
「嗯。」端木池慎微微一笑,「你家里有事,我就不留你了,待空閑了,再一起喝酒。」
臨走前,雲天邊又問道︰「啥時候能把燕論弘趕回北齊?」
端木池慎道︰「很急?」
「急死我了。」雲天邊作苦大仇深狀。
端木池慎撲哧一笑,「回去之前順便幫我把吹花叫進來。」
「行。」
晚上兄妹三人用餐時,雲天邊將黃家的事說了,雲天重和雲天藍皆驚呆。
「娘親說了,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女子有所為,有所不能為。」雲天藍喝了口魚湯,一板一眼的道︰「黃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若是真的從了商開了酒樓,黃伯父便要倒霉啦,肯定又會被御史狠狠彈劾的。」
雲天邊贊賞道︰「大伯母教得好。」
連她們家小妹都比黃子嬋懂事!
就算那貨是穿越的,與黃英夫婦沒有感情,可畢竟是原主的父母,佔了黃子嬋的身軀,又怎麼忍心毀了黃英的官途?毀了黃氏一族的聲譽榮耀?
那貨不會沒想到這些,畢竟黃英已經因為她,被御史台彈劾了一次,那麼便是成竹在胸,認為她這次能萬無一失,不會給黃家造成影響?
唉,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麼?真以為古代那麼好混麼?穿越女必然有金手指麼?開玩笑!前世混瀟湘還是混?穿越女強文看多了吧。
被表揚了,雲天藍眯眼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格外秀麗可愛。
雲天重憂急得吃不下飯,放下碗筷深深嘆息,「子嬋妹妹糊涂了呀!」
雲天藍若有所思,托著小下巴神游,過了好半晌才道︰「哥哥,二姐姐,你們有沒有覺得,黃姑娘有些奇怪?」
雲天邊四字評曰,「離經叛道。」
其實她也沒比黃子嬋好多少,雲府上下深受連累,她是不是該好好反省反省?
她本來想著,待救醒了端木鳳惜,解決了雲家的危機,就離開金都的,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因為顏玉琢的造訪,惹來殺身之禍,後來她又暗暗打算,等她身上的傷勢好轉了,便離開金都的,誰知又被燕奇葩給坑了,雲府三位長輩皆重傷,短期之內,她是沒有法子抽身離開啦。
一想到只要留在金都,便會時不時踫見厲觀容,她就恨不能撕了燕奇葩。
瞥見腕上那只妖怪變幻似的手環,雲天邊平靜的心情瞬間又不好了。
「不光是離經叛道哦。」形容詞用得甚好,但還不夠全面,雲天藍舉起紛女敕的小拳頭,輕輕的砸了砸腦袋,「哎唷,這幾天腦子有點亂,我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覺得不對,有點詭異。」
「哥哥,你說呢?你與黃姑娘接觸得最多。」雲天藍扭頭看向雲天重,希望他能說出個子丑寅卯。
雲天重沒有說話,頭低垂,坐著一動不動。
見他這副模樣,雲天藍有點不安,「哥哥,你沒事吧?」
雲天邊蹙了眉,她哥真苦逼,從小守護的未婚妻,一轉眼變妖怪了。
「我沒事,子嬋妹妹她……」雲天重抬起頭,看著兩個妹子,干巴巴一笑,眼圈微微泛紅。
「天藍說得沒錯,是有些詭異,七年間她一直昏迷,按理說,就算她恢復了清明,變化也不該如此巨大。」雲天重心思簡單,可他不傻,雖然他不想承認,也曾做過無數假設,默默安慰自己,為她的變化找借口,可事實擺在眼前。
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他逃避。雲天重的眼圈越發紅,「七年前子嬋妹妹還小,琴棋書畫,都才剛學不久,怎麼可能睡了一覺醒來,便具備令人驚艷的才藝?」
從前的黃子嬋,無論是痴愚也好,長期昏睡也罷,只要看見她,他就會覺得熟悉,溫暖,然而現在,哪怕近在眼前,也如隔著銀河迢迢。即便她遺忘了過往,也不該如此的,他從醫這麼多年,遇到的病患數不勝數,得了失憶癥的人,他也見過了許多,黃子嬋的情況,跟那些人明顯不同。
仿佛此黃子嬋,非彼黃子嬋。
仿佛從前的黃子嬋和現在的黃子嬋,是兩個不同的人。
不光行為舉止不同。
連靈魂都不一樣。
雲天藍捉住了重點,附和道︰「對啊,總不會是這七年間,在睡夢中學習的吧。」
雲天邊繼續吃飯。
由一個傻子變成正常人,雖稀罕,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逛青樓,于官宦人家的大小姐而言,可以說她教養有問題,品行有問題,卻也不會令人懷疑她是異類。但是突然擁有了本身並沒有的才藝,而且還是那般的出眾不同凡響,這就不能不讓人深思生疑了。
那貨的腦子是抽了麼,干嘛要搶著表演才藝?萬壽節宮宴的表演名單,早早便已經定下了,那貨干什麼千方百計,靠走後門也要擠上去?
無意中,又掃到了腕上的手環,雲天邊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
是為了吸引厲觀容的注意!
電閃雷鳴晴天霹靂里女敕外焦啊!難怪最初瞧著那貨還挺正常,後來卻越來越離譜,原來是犯了花痴……犯了花痴的女人智商為零,果然!
可惜,據說萬壽節宮宴當晚,黃子嬋的表演正高嘲時,厲觀容好巧不巧的吐血了,然後直挺挺的昏死了過去。
丞相大人也太不給面子了!
雖然雲天邊沒能目睹,但是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刻的情形,看起來肯定就像是,黃子嬋的歌聲琴聲,把丞相大人震吐血了。
估計當時黃花痴的芳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