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盯著星空的某人突的開口。睍蓴璩曉
顯然這麼近的距離,她這樣明目張膽的注視早就被人家看在眼里。
唐淺淺彎唇,難道不是他想要說什麼,所以才跑到她這里來的?
「太子莫不是因為今日之事……」
唐淺淺這話也就是試探,畢竟身為一朝太子,那些朝政什麼的更是讓人頭疼,只是她這話剛開了個頭,緊挨著這位太子的身子就敏感的察覺到身下的僵硬煨。
唐淺淺扯了扯唇,「太子可是覺得今日臣妾處置的不公?」
若只是因為唐嫣然,這位爺根本就沒必要過來這一趟,畢竟今兒不管是她還是他都已經足夠給了唐嫣然臉面。日後就是唐嫣然進到府里,上下對唐嫣然也已經有了該有的尊敬。所以,他是因為那個叫無煙的女子了?
南耀羽沒理她,目光仍看向頭頂上那片唐淺淺實在是看不出什麼花來的星夜紙。
默了默,唐淺淺道,「臣妾已經安排了下人去探望無煙,想來無煙也是無事的……」
「嗯!」
這次,南耀羽的鼻子里總算是哼了聲。
唐淺淺了悟,果然是因為那個無煙。
唐淺淺道,「太子睿智,臣妾今兒這麼做也是為了安保無煙……」
眼前看著頭上星空的男人只是稍稍的挑了下眉頭。
只是看著這位毫無表示的爺,唐淺淺不得不有些不安,先前冒出來的「我是很善良小女子」的念頭立刻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身為太子,應該是看慣了宮中的那些爭斗,可這太子府里,這樣的宮心計,應該還是第一次明目張膽的鬧騰起來,而且還是在那些侍妾微進府之前。先不說這爭斗的兩位角兒都是這位爺喜歡的,就單單看這位爺此刻的模樣,莫不是心里頭已經有了延緩納妾的念頭?
唐淺淺咬唇,決定還是要表達下自己的決心,「太子殿下只要顧及前朝就好,太子府中有臣妾打理,太子便可安心!」
終于,她這話起了些作用。
一直盯著星空的南耀羽緩緩轉頭,黝黑的眸子里好像帶著星點星辰的璀璨。
「當真?」
「嗯!」
唐淺淺重重點頭,只是怎麼突然覺得他眸子里似乎很有些陰謀的詭異笑意。
只是倒也沒容她繼續研究這位終于從那漫天星辰中移開目光的尊貴太子爺,人家攬在她腰身上的臂膀一用力,她幾乎整個人就趴到了那個寬闊健碩的胸膛上。
眼前再也看不到那張俊美傾城的面容,只听著頭頂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就按著太子妃的意思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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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來儀宮。
「听說昨兒太子府上發生了一件趣事?」
姿態雍容的淑妃娘娘穩穩的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一邊品著手里的香茶,一邊看似隨意的和坐在一側的唐淺淺閑話著家長。
唐淺淺嫣然微笑,「承蒙母妃掛念,不過小事……」
「那就好!」淑妃點頭,手里的香茶方向,「只是本宮怎麼听說,太子也過問了?」
唐淺淺笑的更是靦腆,「昨夜里太子殿下已經告知臣妾,日後太子府中一切事宜,都按照臣妾的意思辦!」
她早就知道太子府中的事情,尤其是她處置府中侍婢的事情會傳的沸沸揚揚,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捅到了宮里。只不過,她才不管這背後告黑狀的是哪個官員的哪個誰,只要太子的態度明朗,那她不管怎麼做,她們都沒有置喙的可能。
只是這會兒也算是明白了那位太子昨夜里怎麼突然跑到她那里和她講了那麼一番話的當中原委了。
對于唐淺淺的回答,淑妃很滿意,至少能看得出太子對這個太子妃還是上心的。
只是隨後看向唐淺淺的目光里還是多了一抹淡淡的隱憂,「本宮知道昨日之事,是你照顧親妹。只是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盡少為之……」
頓了頓,淑妃又唯恐唐淺淺听不明白,道,「太子府中的侍妾是太子妃親手挑選,各自的身家也自是不凡,太子妃也要處理得當才好!」
雖說這位淑妃娘娘說的隱晦,听上去是要她一碗水端平,可怎麼也听著像是在暗喻著其實這位淑母妃對唐嫣然並沒有什麼好感的意思?不然也不會把她照顧親妹的話說的這麼直白了。
唐淺淺愣了愣,才像是明白過來淑妃話中所言,臉上一閃緋紅,最後還是應聲,
「是!承蒙母妃教誨!」
「嗯!」淑妃點頭,「不過昨日之事,你也算是處置得當,太子納妾之前,你也不宜和眾親貴走的明顯!」
「是!」
唐淺淺應聲。
這個唐淺碧本來就和旁家的小姐沒什麼交情,從嫁入太子府之後除了唐嫣然就沒什麼人拜訪過,所以這番話也便是可有可無了。
隨後唐淺淺又是訥訥的听了淑妃的一陣教導,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淑妃總算是打發唐淺淺回去。
走出來儀宮。
這次,唐淺淺沒有在宮中閑逛,直接就往宮門口自己的駕輦方向過去,只是剛舒服的坐到駕輦上,隨著她一同入宮的桃香就怯怯的掀開車簾,「太子妃……」
「怎麼?」
桃香把手里的一個紙團遞過來,「奴婢適才無意接到的……」
先前從來儀宮里出來的輕快立刻消散了大半兒,唐淺淺拿過來揉開,上面細小的字跡清晰可辨,
——「午時,燕舞酒樓。」
唐淺淺皺眉,「這是……」
腦袋里已經有了一個人的身影。
「是大皇子的筆跡!」桃香低語。
唐淺淺看了桃香一眼。
「回太子府——」
桃香面上微微一滯,還是躬身應聲。
隨著馬車晃動,透過隨風微擺的車簾,唐淺淺抿了唇角,看著車簾外漸漸遠去的深厚宮門,眼中多了一抹幽深。
……即便是那個大皇子的手臂已經足以不讓這發生在宮門口類似「潛伏」的舉動出現在某些人的視線里,她也不想去探究。
因為,她不想。
……………………………………………………
太子妃寢宮。
換下了一身沉重太子妃冠冕的唐淺淺躺靠到了軟塌上。
運,氣,調,息。
不是剛才從宮門口到現在這短短一炷香的時候,她尋到了什麼高深的秘籍。也不是突然後悔了沒有去赴那位大皇子的約。而是只有這樣才不會讓她有暴跳如雷的沖動。
——原本這個時候,她總是要到書房里待著的,可剛才才到府里就听說了她書房里的懶人椅被人給不打招呼的就給拿走了。
¥#b!
當她這太子妃寢宮是什麼地方?
當她這個太子妃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嗎?
是!
人家擺明了就是這麼想的,可是她一丁點兒能暴跳的舉動都不能有!
因為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和太子府一牆之隔的皇宮,來儀宮里的那位主子還殷殷的稱贊她是個得體的太子妃!!
¥#b!
明明此刻身上穿的已經是足夠涼爽的物件,剛才也喝了一大碗的「綠豆湯」,可額頭的青筋就這麼蹦蹦的跳的厲害。
得體!得體!!
你丫得體不是這麼容易的,好不好?
實在是忍不住,唐淺淺從軟塌上起身,
「太子呢?」
很快,看似老實的太子府管家到了跟前,「回太子妃,太子在議政殿論政!早朝之後還沒有回來——」
「……」
唐淺淺吸氣。
這麼說,他這人根本就不在這里了!
可明明人都不在,還偏偏把她的東西給拿走了!!!
她不是個小氣的,昨兒晚上不就已經很殷勤的告訴他,給他置辦一個嗎?
她也是個善良的,她這里有的新鮮的東西,他那里什麼時候缺過?
過分!
過分!
太過分了!
打發走了太子府的管家。唐淺淺一口氣喝下旁邊已經再度奉上來的一盞「綠豆湯」,轉身到了屏風後面。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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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街道。
一身男裝的唐淺淺看著眼前的人*流,還有頭頂上漸漸灼熱的艷陽。嘴角終于忍不住一抽。
她先前實在是太過激動了。
從宮里回來就已經不早了,她竟然還一時沖動跑了出來,這會兒就算是不看日冕,也知道差不多快到了日頭正盛的午時。
這七月天里,她不在府里喝著冰涼沁飲,吃著府里的大廚給預備的上好飯菜,跑到這里來受什麼罪!
最重要的是,本想著怎麼也不能虧待自己的她,直到了這個燕舞酒樓門口不遠才想到在宮門口的時候似乎接到了某位要求相見的暗號,而地點正是這里。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要帶身邊的桃紅離開。
只是剛不過轉腳,眼前就已經橫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唐淺淺認得。
正是大皇子跟前的隨從。
「我家公子相邀一見!」
抿了抿唇,唐淺淺抬頭看向那個京城之中最為盛名的燕舞酒樓。
…………………………
燕舞酒樓。
「玄」字雅間。
透過層層簾帳。
桌上琳瑯的美食毫無意外的勾起唐淺淺滿肚子里的食欲。
這里她來過兩次,可除了幾樣糕點,這里的菜色,這還是第一次品嘗。
而顯然,今兒她能一飽口福了。
不用她說,南耀澤似乎也知道她此刻腦袋里第一轉著的念頭,「嘗嘗看!廚藝並不比你宮里的差!」
「嗯!」
雖有些奇怪他怎麼什麼都不說,就只讓她吃飯。唐淺淺還是點頭,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畢竟,她一向以為民以食為天。
「給!」
而就在她吃著,對面的南耀澤也不忘給她的碗里添置過去菜色。
最後,還親自給唐淺淺盛了碗湯羹。
唐淺淺忙接了過來。
來到這里時候不長,她見過的都算是這個耀國最重要的國家元首之類,可這樣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伺候她,這還是第一次。
唐淺淺低頭喝了幾口湯,眼角瞥著對面那位不吃飯,只看著她喝酒的南耀澤,覺得自己身為善良的小女子,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前幾日我遇到了方公子……」唐淺淺開口。
「我知道!」南耀澤點頭,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臨行前日,他和你在一起!」
「……呵呵!」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想著難道是方雲來告訴他,她沒能吃到這里的飯菜,所以他才帶她來的?
思襯間,見南耀澤把杯中的酒再度一飲而盡。
抿了抿唇,似乎眼前的美食也一時沒了味道。
唐淺淺道,「那首霓裳羽衣玄天舞……」
南耀澤往自己酒杯里再度倒酒的動作一頓,「那日我表明心跡……淺淺送給我的。」
這听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唐淺淺手里的筷子都幾乎拿不住。
本來是想安慰下這位深情的男人,沒想到一開口,竟然直接戳到人家的軟肋上。
霓裳羽衣玄天舞,听上去美輪美奐,看上去也精彩絕倫,可實際上不就是一曲男女無緣的悔恨纏綿?
而既然唐淺碧早些年就已經表明了心跡,他卻還如此執著。
唐淺淺嘆了聲,看著南耀澤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憐惜。
只是這抹憐惜還沒有褪下去,面前的男人已經霍得抬頭。
清亮的眸子精準的落在她的面上。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自己剛才快速掩下去的神色有沒有被他發現。
「大皇子……」
南耀澤擺手,沖著她清淺一笑,「先用膳吧!」
「……好!」
唐淺淺只能先埋下頭,努力吃飽吃好。
……………………………………
飯菜收了下去。
點點的茶香彌漫,桌上的糕點也惹人垂涎。
只是這次唐淺淺無了食欲,上好的雲峰香茶在她的口中也提不起什麼興致來。
尤其,對面的男人一個勁兒的飲酒,在她開始喝茶伊始,就越發的頻繁。
「砰——」
終于,南耀澤手里的杯盞落到桌上,那張已經隱隱露出酒意的俊逸面容上,幽深的眸光清湛幽深的看向她,
「你,到底是誰?」
……
唐淺淺手里的茶水險些潑撒開去。
她抬頭,但見著那雙隱含著暗紅的眸子里清晰如鏡。
他喝了這麼多酒,竟然沒醉。
「大皇子,你在說什麼?」唐淺淺盡量溫和委婉的問道。
南耀澤輕忽一笑,「你不是她,即便幾年未見,我也知道你不是她!」
唐淺淺抿唇不語。
連她唐淺碧的父親都沒認出來,他憑什麼這麼肯定?
南耀澤盯著她的目光落到唐淺淺果*露在外的手腕上,那里的一顆紅痣隱隱發亮。
唐淺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心底咯 一下。
前世的她,手腕上也有這個紅痣。所以在今世看到的時候,她並不以為意。可現在看南耀澤的目光,難道這個唐淺碧是沒有的?
「不要以為你也有這個紅痣,就是她了。你不是!」
南耀澤沉聲冷喝,清朗的眼中一閃過唐淺淺從沒有見到過的暴戾。
唐淺淺心下一顫。
她自以為自己還有些小心機,可要是說起嚴刑拷打來,她承認自己若是投身在抗日戰爭時候,一定會是個漢奸。
南耀澤並沒有察覺到唐淺淺心下的小心思,移目看向自己手邊上的酒杯,眼中霧氣微動。
「她聰明,隱忍,卻沒有你精明!」
「你懂得太多,尤其政務……你太過聰穎!」
「所以,你不是她!你不可能是她!」
說道最後,南耀澤一手捶到桌上,手背上通紅一片,甚是滲出點點血絲。
唐淺淺低呼了聲,下一刻,卻是長身而起。
「你錯了!」
南耀澤應之抬眸。
唐淺淺看著這張隱露哀戚的面孔,說的一字一句,「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即便你再怎麼不承認,你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
說完,唐淺淺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身形剛動,南耀澤已經攔身到了她面前。
英挺的面容看著她,只覺意氣風發,方才轉眼閃過的那抹哀切好似只是南柯一夢。
「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果然不是她!」
面前的男子唇角扯動出來的話語只讓唐淺淺頭頂上一黑。
嘶——
剛才,她被算計了!
她只記得那個太子是個月復黑狡詐的家伙,竟忘了同為兄弟的大皇子又能好到哪兒去!
唐淺淺兀自懊悔著,下一刻,手腕一緊。
唐淺淺已經被南耀澤抓住,
「我不管你到底是誰,我只知道你想要做什麼?」
冷沉的聲音猶如寒風凌冽。
溫潤的面容幾乎轉瞬已成了地獄的勾魂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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