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真的!」南耀澤看著她,臉上沒有一絲的失神慌亂。
只是面前的人越是這般,唐淺淺覺得自己腦袋里就亂成一團。
他口口聲聲說是喜歡她,相信她。甚是前幾日才把心中謀劃告訴了她。所以,即便現在南耀澤並沒有說他如何如何尋她,她也相信他是惦著她,此刻也定然是四下派人尋著她。
而南耀澤若是真的有心謀*反,那兵權就是最為重要的,又怎麼能允許旁人給拿走熹?
是乎此刻儼然內憂外患,又怎麼能如此鎮定自若,還有心情和她閑談?
還有那個盧尚書……他早先就說了,要盧湛箐懷孕是因為盧湛箐她必須要懷孕,也就是說他就是在算計著盧尚書。而盧尚書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既然能和父親在朝堂上爭斗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兵權的重要?尤其還是京畿重地?
突然間,唐淺淺腦袋里疑問叢叢。
n多個疑問在腦袋里盤旋著想要問出來。只是還沒容她想到哪個糾結重要,南耀澤就已經先聲打斷,「該你了!」
「……」
唐淺淺一滯。
她用一個隨時可以胡編的故事得來兩個消息,對她來說,已經是佔便宜了。
…………
唐淺淺扶額,走到院子當中葡萄架子下面的椅子上坐下。南耀澤也坐到了她身側。
唐淺淺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葡萄架子,枝葉斑駁的樹葉上,錯落的葉脈好似交錯。
她轉眸側目,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肅然,「澤哥哥可相信前世今生?」
南耀澤臉上的神情一凝。
唐淺淺扯了扯唇角,眸底幾若空蕩,「人都說前世過黃泉路,都要喝下孟婆湯,那些前塵種種就都不記得了。可我覺得我可能沒有喝孟婆湯……」
南耀澤的眸子閃了閃。
他本是聰明的,在听到她先說的那句「前世今生」,就想過他所听到的或是讓人震驚,只是卻萬萬想不到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南耀澤張了張嘴,幾番猶豫。
「淺淺,你在說什麼……」
唐淺淺輕輕一笑,瞳孔內,只有南耀澤的身影,「先前失憶,我忘記了今世所有,可偏偏,前世的一切都記得!」
南耀澤倒吸了口氣。
她剛才到底在說什麼?
唐淺淺繼續說道,「所以,我才以為是不過是一縷孤魂……也幸而澤哥哥沒有相信,不然恐怕我還真是魂飛魄散了!」
嘶——
南耀澤盯著此刻眼中既已然有些恍惚的唐淺淺,南耀澤的眸子一縮,沒有再听下去,長身而起,「你累了,早些歇息!」
「桃紅一會兒就會過來!」
言罷,南耀澤轉身離開。
唐淺淺張了張唇,最後到底還是閉上。
她看著南耀澤離開的身影,眸子里終有些掩飾不去的苦澀。
在她回復記憶之後,她便想把她這個秘密,帶到墓地里,權當作只屬于她的隱秘罷了。可既然他問了,再加上心里或多或少都還有些被他算計擄獲的惱意,便月兌口說了出來。而結果——
所謂信任,何嘗脆弱!
…………………………………………
莊園之外。
京城近郊,車馬緩緩。
南耀澤坐在車馬之內,眸色幽深,臉上的神色隱在半似陰暗的車廂之內,晦暗不明。
他相信她不會騙她,哪怕她失憶時所說的種種,他也深以為情有可原。
只是剛才她說的那些,他該信麼?
……應該信吧!
那般的匪夷所思,听在任何人的耳中,都無疑是神鬼之言,巫術莫測。可若是她說出來……似乎從年幼相識時到現在所以為的她的異常聰慧種種,都好似有了可靠,有了可能。
比如區區三日便編奏出霓裳之舞,比如銀號之法,比如她失憶後的三首如今已經傳唱耀國的箏曲,比如她的防患水患,
tang變廢為良田的法子。比如她一手輕易整頓了上官商號的良謀等等……
呵呵!
他的淺淺,當真是世上無雙,無論是她的過目不忘,還是經歷種種……
只是,孟婆湯呢?
原來這世上當真是有孟婆湯!
淺淺沒有喝下孟婆湯,所以記得前世種種。那他若是也執意不喝,那下一世,是不是也會記得今世?
南耀澤不由又是苦笑。
今世之事還有爭取之日,他又何必傾心到後世?
而這般心灰氣勢,又豈是他的所為?
南耀澤轉頭看向車簾之外,層層掀開的車簾,車窗外的景色絡繹入目。
不遠處的京城城門赫然,而就在城樓之上,颯颯而立的又是誰?
南耀澤眯了眯眼楮,嘴角勾出一抹輕微弧度。
或是他技高一籌。只是有件事,他知道的遠要比他知道的要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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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南耀澤怎麼想,去了哪里。幾個時辰之後,正和乳母嬤嬤聊天的唐淺淺當真如願的看到了桃紅。而桃紅看到唐淺淺,眼中立刻就涌上淚光,幾乎是蝶一樣撲到她身前,上下打量著她,唯恐她出丁點兒的事情。
唐淺淺自然是安然,又給桃紅介紹了乳母嬤嬤和小外孫女兒。自然讓桃紅欣喜的是,她終于恢復了記憶,記起了以往的種種。桃紅不由又是一陣的淚水磅礡。
乳母嬤嬤擔心她太累了,再者唐淺淺桃紅主僕又是一陣子沒有見面,便刻意的留了這主僕二人單獨相處。
而當乳母嬤嬤和小外孫女兒離開,桃紅臉上再度淚水迷離,跪倒在唐淺淺面前,「是奴婢的錯,請太子妃降罪!」
「快起來!」唐淺淺拉起桃紅,桃紅卻是執拗的跪在地上不起。無奈,唐淺淺只能坐到椅子上,問,「怎麼回事?」
桃紅深吸了好幾口氣,哽咽著解釋。
當日果然是如唐淺淺所料,桃紅先被抓,只是桃紅被抓後,大皇子的人以為控制了桃紅的武功,可實際上桃紅的武功並沒有消散,而是桃紅早就備用了唐淺淺原來調制的藥劑在身上,又學會了移穴之法。所以在那些人以為桃紅被困之後,桃紅本有機會逃走。可桃紅卻還是留了下來,只為說什麼也要陪在自家主子身邊,至死不改。
只是當真的看到主子,又覺得自己犯了重錯。主子早就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她偏就忘了主子的金科玉律。主子失蹤三日,太子殿下還不知道有多著急。而她若是早些能離開,或主子此刻早已經回去了太子府。
桃紅越說越覺得自己罪不可恕,到最後竟是面色通紅的喘不上氣來。唐淺淺趕緊的拉住她,沉聲安撫,「你做的很對!方才澤哥哥已經和我說了,所以我勉強也能听得出來這幾日太子的用意……虧得你沒有先逃出去……」
「太子妃……」桃紅哽咽,不明白唐淺淺所指。
唐淺淺也不再解釋,只是拉著她輕彎唇角,「先不要想這麼多,至少這邊很清幽,眼不見心不煩,對我和福兒都是好事……是不是?」
對唐淺淺說的「眼不見」,桃紅還是明白,唐淺淺早就看太子府中的那些美人兒不順眼,只是這邊當真是「好事」麼?
桃紅咬著唇角,使勁的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不管自家小姐怎麼想,她要做的,就是舍了性命,也要保小姐安全!
……………………………………
燕舞酒樓。
「玄」字號的雅間。
兩個相貌相似的英俊男子坐在桌前,一個更顯幾分輕魅,一個眉宇間隱帶輕嘲。
兩人身側,珠簾拂動,伺候的人都立在門外,靜默而已。
到底,還是那幾分輕魅的男子忍不住,一手拍到了桌上。
另外一男子眉宇間隱去輕嘲,一本正經的看向先前的輕魅男子。「太子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南耀羽一聲輕哼,「這里是哪里?大皇兄不會不知道吧!」
南耀澤轉頭四顧。
「臣不知!」
他當然知道這里是哪里。幾日前,就是在這間屋子里,他本想暗用機關壺把唐淺淺帶走,沒想到她竟機敏的察覺到了他的用意。
是啊,他忘了,她竟是有著兩世的記憶了!
南耀澤的唇角輕輕一勾。
而這稍許弧度正巧的落到了南耀羽的眼中,南耀羽的眉角霍得一沉,「大皇兄是要逼我?」
聞言,南耀澤的眼底也倏的一縮。他緊抿了唇角,輕輕一笑,「太子不覺得臣才是被逼無奈麼?」
「……」
南耀羽擱置在桌上的手微微一緊,面上卻是清風和徐,「大皇兄,所謂逼迫,不過是自己逼自己!」
南耀澤只覺得呼吸一沉,陡然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邊上的杯盞,看著杯盞邊沿的琉璃花紋,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越來越有帝王風範了!」
南耀羽輕哼,「大皇兄,慎言!」
南耀澤哈哈一笑,隨後抬眸看向南耀羽,「有人曾告訴臣,臣身上同樣流著耀國皇室的血,所謂爭斗,不過就是兩廂爭斗,外人得利!……親者痛,仇者快!」
南耀羽點頭,「所言倒是不錯!」
南耀澤眸底暗光一閃,「那,若是臣主動放棄,那太子是不是會賞臣一樣恩賜?」
南耀羽眯了眯眼楮。雖沒有說話,卻已然便在沉吟他所求為何!
南耀澤微微一笑,方才臉上的苦澀,糾葛均都消失無見,有的只是輕笑漣漪,一派和煦。
「……臣以為太子妃若是身死,太子殿下所得,定事半功倍!」
南耀羽臉色陡然一青,眼底也頓時冷光四射。
「大皇兄可知道奪弟之妻,便是民間百姓之家也是重罪!」
南耀澤一臉茫然,「臣只是說太子妃身死,並不曾說什麼爭奪之意,太子殿下所言未免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之意!」
「大皇兄!」南耀羽的聲音已經有些冷凝。
南耀澤也毫不示弱,「太子殿下,為人君者,最忌什麼?」
南耀羽眼瞳倏的一縮。
他怎麼會不知道,耀國歷代君主所言,便是「專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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