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知慕容家跟方家的事情,我倒不注意街上那些巡邏的士兵。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如今走在街上我都自覺心里有些怕怕。這頭,爹已讓管家盡快地整理好家里的物件,好盡快地離開平安鎮。可事情往往總是不如人意。
就在準備明天搬走時,家里已經來客人。來人正是方少陵。數是第二次見他。他是一個人來的,也沒有穿軍裝,反倒是身著一條白色長袍。白長袍撐在他高大的軀體果然很襯。如今一看,他皮膚出奇的白皙,絲毫不像征戰沙場人般滄桑、比起軍裝帥氣,這條長袍也顯出他的文氣。
方少陵笑顏微露,說道,「白老爺,方某冒昧前來拜訪實在有失禮節!」
起初爹一臉板黑,見他以笑相待也是強作笑對,客氣地道,「督軍說笑了。督軍蒞臨實乃白某之幸。」
因為要搬家,爹早已讓管家先安排些下人遷搬,家里侍候的人沒幾個。見許久無人奉茶,爹喚我前去泡茶。
不一會,我便端著熱茶前來。雖然今日他身穿便裝,可一對上他的眼,便是不言而威的氣勢。我輕輕地走到他面前,盡量伏平內心的緊張,柔聲道,「督軍,請用茶!」
他嘴角微翹,目光如水看了我一眼,內心是又驚又羞,哪敢抬眸。待他接過後,我步到爹身邊,始終低垂著頭。
爹拉著我到跟前,介紹道,「督軍,這是小女靜秋。」我只是笑笑福了。
片刻,大廳里死寂如夜。爹目光停留在方少凌臉上,卻不言語。終是他先起了頭,但道明了來意。
「白老爺,我今日前來只想問一句前陣是否有姓慕容之人在家里住過?」他滿臉笑顏,語氣客氣,目光卻如炬。
爹頓了頓才答道,「督軍,白家向來清靜,並無姓慕容之人來過!」
听言,他哦一聲滿是狐疑,卻不再問下文。
氣氛極其的緊張,尷尬。三個人,爹不言他不語,而我眼巴巴看著兩個男人表面冷靜的模樣,心里卻是波濤洶涌,就怕方少凌來硬的。
直到管家的出現,這場表面的平靜終于被打破。
管家步伐匆匆跑入大廳,無視方少凌的存在便大聲地說,「老爺,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日便可以啟程了。」
他實在來得不對時。聰明如方少凌,話一出,他便听出了貓膩,平靜的臉上漾著異樣的笑容,那笑帶著陰沉,令人看了心驚。爹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色,故意回管家道,「那好。你現在幫我整理下行李,明日就可以和老李共游長城了。」
就怕管家反應不過來,我又順勢迎上前,盡量地靠近他說,「是啊。管家,我也要去,你叫小桃收拾下細軟。」話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伏在他耳邊,用僅僅兩人貼耳可以听得清的聲響說道,「他就是方少凌!」管家眼角微微往他一掃,一時神色驚慌,只是點頭便出去了。
管家走後,我又回到爹身邊,再不敢抬眸看方少凌一眼,生怕被他一視卻露出了破綻。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意,只見起身道,「白老爺,明日是要去北平旅游嗎?如此甚好,老來享福甚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祝白老爺和靜秋小姐旅途愉快。」話落,他已經邁步跨出了門檻。
爹亦起身相送到門口,我隨步。他笑道,「督軍慢走!」
他不回頭說了回,「請停步!」
他終于走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一顆心終于放下了。卻聞得爹嘆氣道,「看來留不得明天了。今晚我們必須走!」
我明白,應聲好。方少凌如此聰明,管家那幾句話雖說得不夠明確,可他此來定是知道些什麼事情,這就足夠讓他用心思去猜想,他是一定要猜到我們是要離開平安鎮的。
扶著爹走到大廳坐下,突然間,爹有些哽泣起來,語腔中帶著哭調。他模著桌面,老淚微滲,嘴里道,「沒想到,住了一輩子的家今晚就要離開它了。想想還真舍不得。」
我安慰道,「爹。如今事情顯擺著方少凌一定會再次找我們。如果我們不走,那不只我們,就連僕人們都會受災的。」
爹用袖角拭著眼角,雙手握著我的手,悠悠而道,「是啊。人在世如果沒有生命拿什麼說是家。只要我們一家子在一塊,在哪都是家。」
我笑笑,抱著爹,他的身體在微顫。望著屋檐,我心想,「明天就要走了。此次一走,恐怕再無歸期。慕容大哥,你會回來嗎?只怕到底已是人去樓空!難道相識你,帶來了災難,如今我們的緣分就要斷結于這場災難嗎?難道我們的緣分僅限于兄妹情就如此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