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記得出了督軍府便上了一輛轎車後昏昏欲睡。睡夢中,方少凌魔鬼的臉總是糾纏不斷,一聲驚叫中我醒來了。已經在火車上,正依在慕容峰的懷里。他摟著我也睡著了。
他的懷抱好溫暖。記憶回到最初見他的那晚,想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說不上九死一生,可也算驚心動魄。認識他起,我這深宅姑娘算是開了眼界,看清了亂世,同時也在不經意間萌動最真實的情感。此刻,我忘記了爹娘常教導的男女授受不親,忘記自己是有婚配之人,只想在他懷里偎著,甚至貪婪地想要永遠。
他眼皮微動,我收回視線佯裝熟睡。他的手輕輕地模在我的臉上,在耳邊輕輕地說,「靜秋,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因為我受任何傷害。」
我是听得見的。他說話的語氣淡淡的,一股清泉涌上眼眶,我忍不住睜開眼,正好對上他深情款款的雙眼,盈盈淚水卻沒有滑落,只是鋪在眸中慢慢地讓它倒流。霎那間,只覺得空氣被凍結,就連呼吸都似停止。
前頭報站員拿著鐵喇叭喊著,「承州站即將到了,請乘客攜帶好自身物體,準備下車!」
我愣了一下,離開他的懷里,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看,外面一片白,是雪。我回頭望著他問,「慕容大哥,這是承州?」一圈圈的白氣從口中吐出,這時才覺得有點冷了。
慕容峰閉眼點頭,一樣地白氣從他嘴里吐出,他笑道,「很快我們就到家了。」
「那我爹娘呢?還有躍安呢?」我問。
「放心,他們都很安全,在家里等著你!」他答。
太好了。我終于擺月兌方少凌這只魔鬼了。如今是慕容家的地界,他應該不會帶兵來抓了吧。
火車停了。下了車,眼前立著十多位手握長槍的士兵,還有爹娘裹著厚厚的棉衣站在風雪中笑容可掬,娘手上還捧著一件厚厚的棉衣。躍安為兩老撐著雪,雪花飄在他身上白了一身。人前兩輛黑色轎車在候著。
娘一見著我便邁步過來,為我披上棉衣,實實在抱著我,老淚已經流下。「我的女兒終于回來了。」
「娘,靜秋回來了。」同禁一府,分居兩房,想是方少凌也不會告訴爹娘我的實況。抱著娘我把這段日子被方少凌的折磨和嘲笑都化成淚水,母女兩人哭成一片。
爹和躍安走過來,爹撐著雙臂將娘,躍安和我擁在一塊。他笑呵呵地道,「好了。咱們一家子都平安團聚了。以後不會再分開了。」
「是啊,伯母,靜秋,快別哭了。這風大,把臉都給刮紅了。」躍安說一句。
「是啊。伯父,伯母。回府上吧。父帥還在家里守著熱菜溫著老酒等著呢!」慕容峰淡淡說道。
我抬眸望了他一眼,他眼里似乎有些落寞。再看看我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樣子,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疏忽了他了。爹娘沒有為他準備御寒的棉衣,士兵也沒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的眼神一直在我和躍安之間來回打轉。
我和爹娘同車,躍安和慕容峰同車。車上,娘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與我細細聊開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原來是慕容峰在那一夜暗中救出他們直接送到了承州。爹一路上沉默寡言,偶爾听到娘總夸慕容峰時還會加以阻斷,倒是說數起躍安的受苦和好來。這樣的話題應該是該暢聊的,可就是不知是否要贊,贊的又是何人。于是,我當一個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