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外面烽火連天,這座洋樓依舊平靜如初。
房間里,一片寂靜。
睡夢中恍恍惚惚听到杰恩哭泣著喊著娘,我無力地睜開眼,力氣只能支撐我微微睜出一條縫。有限的視線里,杰恩紅腫的雙眼印在眼里,還有爹娘憔悴無比的臉。
無力地喚一聲︰「爹,娘」
杰恩聞聲掙開娘的懷抱沖了過來,靠在我心頭,正在靠在傷口上疼得厲害。他哭道︰「娘,你終于醒了」
爹大聲地呼喚著鄭承何,他一進來見我醒來,急急為我診看,高興地道︰「只要多加休息不久便多休息!」
我微微點頭。
醒來後便一直不見慕容峰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睡已經去了多少時日。努力回想著那晚發生的事情,耳邊只是響起兩聲槍聲,便是一片空白。
鄭承何絲毫不放松對我的照顧,他又像幾年前時那般細細照看著我。心里一直很慌亂。于是問道︰「鄭醫生,那晚後來發生了什麼?」
他似乎有點不願意說,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慕容峰一槍往李龍玉的心頭開去。」
心咯 一下,再多的問題一時間堵在喉間無法說出。心想他一定是回去照顧她了。
不料,鄭承何又道︰「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只管守著你。听說,李龍玉醒來後卻瘋了。」
什麼?如同一聲驚雷劈在腦門,一下子思緒異常清醒。李龍玉瘋了,她的父親怎麼可以作罷。我急問︰「後來呢?」
他正要出聲,慕容峰匆匆推門而入,看了一眼鄭承何,他便出了房間。
莫不是我這一昏睡去多少年華。此時看到的他居然如此蒼老。一步步走來帶著一股濃濃的**味。
他快步走來,手竟變得如此粗糙,撫在臉上猶如北風刮著臉生疼。兩滴晶瑩的淚水從他眼眶中滑落,他俯子,一只手摟著我,耳邊響起他滄桑的聲音。「靜秋,你終于醒了。」
半晌,我吐不出一句話,直覺得他這一聲是多麼地無助。
門外一名滿臉灰的士軍跑入,嘴里急道︰「督軍,不好了。前線失守,李承」
話未說完,慕容峰已經站直了身子,一步作兩步到他面前,只見他太陽穴處青筋爆起,一句怒吼︰「滾出去」他臉上的神色復雜難測,過了許久,才轉身過。臉上的笑容卻是那是牽強。他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
我已經猜想到了,在他出門之際,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只是小聲地道一句︰「你還想瞞我嗎?」
慕容峰未回頭,只是淡淡回道︰「我沒瞞你,只是不想打擾你休息。」
我掙扎著起身,他跨到身邊,扶起我,我無力地道︰「扶我出去!」
他不讓,只道︰「不行,你要休息!」
見他不肯,我只有用硬的,直接將手上的針藥摘掉,努力地起身要出去。見我固執,只能從了我。
到了街上,只見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路人不見得一個行人,一副秋的蕭索。一陣風吹來,竟輕易地將門吹開,往里望去人去房樓。我掙開慕容峰的攙扶,一間一間打開如是。
原來只是一座空城。繼續向前走去,出了城門,到了郊外,又是另一番風景。
空氣中凝聚著濃濃地**味,一股股灰黑灰黑的煙氣涌上半空,將天空染成一片灰暗。恰在此時,似乎山的那邊傳來幾聲槍聲。這是在打戰。
只前進幾步,在路旁一間炸塌的屋里不知怎麼一下子涌出許多難民。他們衣衫破爛不堪,身形消瘦無比。一名年邁的婆婆抱著我和慕容峰的腳,苦苦哀求道︰「督軍,夫人,施舍一碗粥給我孫兒吧,他已經餓了三天三夜了,就快不行了。」
俯身扶起她,下一秒卻是如蜂涌地難民將我倆團團圍住。他們渴求的眼神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
突然一位中年婦女大聲喊道︰「她不是督軍夫人。她只是一個情人。是她引起這場戰爭的,是她害我們失去家園的,是她」
聞言之下,這場戰爭因我而起。我想是必然,李承百絕對不會休手的。然而,我並沒有想到,這場戰爭中還有他
百姓一下子向我狂涌下來,慕容峰緊緊地摟著我護在我身前,最後不得已才向天開響一槍。這一槍也打中了百姓對慕容峰的敬重和忠誠。
「鄉親們,為了這個女人,他居然要殺我們了,我們何苦為了他,陪著他苦守著,不值啊。」
這字字句句都是刺根根刺中心頭,都是我,都是我。若沒有我,是否會還你們一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