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人喝完半碗雞湯後,臉色紅潤了些,氣色也好了不少,心情也因為剛才小蘭的一番話而豁然開朗。愨鵡曉
想到等會兒楚玉兒可能會在自己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她的心里便有了幾分得意。
三天前,那楚玉兒可是當著一眾宮娥的面答應她替她抄寫地藏經的,呆會兒她若是交不出來,失信于人事小,說她心懷不軌,就是故意挑事,心里怨恨她婉貴人懷了龍種,嘴里答應替她抄寫地藏經,卻陽奉陰違,分明就是想害她夜夜被噩夢纏身,到時候影響肚子里的皇子。
再加上她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一番,看皇上還能寵她多久?
婉貴人兀自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盤,很快便率著眾人浩浩蕩蕩地朝璞玉殿而去 。
楚玉兒只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整個身子就像是已經飄在了半空中,眼前甚至開始出現幻影。
但是修長的手指,仍緊緊地握著毛筆,認真地在宣紙上抄寫著。
雖然身子開始搖晃,可是僅存的意識告訴她,一定要堅持下去,還有幾行字,就履行了自己的承諾鵡。
整整三天,她幾乎沒閉過眼楮,可是……可是總算要完成了,想到這兒,楚玉兒的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小姐,您喝口茶吧,」小梅伺候在一旁,心疼地直抹淚。
小姐身子才剛好些,經過這番折騰,恐怕又得養些日子了。
她深知小姐的性格,答應別人的事一定會盡全力去做。
更何況對方還是有意刁難,小姐就更不可能會讓自己落人話柄,無故挑起事端了。
就如小姐所言,在這個皇宮里,她輸不起,也賭不起,她不能拿自己最親和最愛的人去賭。
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和生死,但是她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她也有她的軟肋,也在她在乎的人。
楚玉兒搖了搖頭,咬了咬下唇,再用左手在右手手臂上重重地掐了一下,以便自己能夠清醒一些,強迫自己抄完余下的幾行字。
小梅見罷,默默地將茶水放在書桌上,忍不住轉身跑到院子里偷偷地抹淚。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會如此對待像小姐那麼好的人。
小姐那麼善良的人,卻一直都忍受著痛苦,她處處為人著想,可得到的又是什麼呢?
看著小姐身子已極度虛弱,卻還在強撐著抄寫地藏經,小梅只恨自己幫不上任何忙,因為擔心楚玉兒的身子,匆忙拭干臉上的淚痕,再次回到內殿。
「小梅,我……我終于抄好了,」小梅剛來到楚玉兒身旁,只見她的縴長的身子正在晃動著,嘴角還扯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小姐……」小梅見楚玉兒的身子搖搖欲墜,趕緊伸出手扶住了她,攙著她朝床上走去。
「你等會兒送去宛如殿,親手交給婉貴人,」楚玉兒已是極度虛弱,身心疲憊,雙眼都睜不開了,她真的好累,好累,但仍在失去睡著前交待小梅。
「小姐,您就安心地睡一覺吧,」小梅的心里掠過一絲傷痛,細心地替楚玉兒蓋好錦被,才來到書桌前,整理好小姐所抄寫的地藏經。
跟在婉貴人身後的宮娥們見主子走得挺快,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小蘭和小珍一左一右分立兩旁,攙扶著她。
小珍見婉貴人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膽子也大起來,一邊小心地攙扶著主子,一邊在想著等會兒恐怕得有一場好戲看。
以主子的脾氣,呆會兒若是看不到那楚玉兒抄寫的地藏經,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百零八遍?三天時間?恐怕她就算不眠不休也沒辦法完成得了吧?
只是不知道這婉貴人與楚玉兒鬧起來的話,皇上會偏向誰?
只要主子不為難于她們,在外面鬧得再凶又何妨?
前兩日被婉貴人嚇得不輕的小珍這樣想著。
小梅將小姐用了三天三夜時間抄寫好的地藏經小心地用錦盒裝好,藏于書櫃之上,來到楚玉兒床前,見她的呼吸均勻,已陷入深眠狀態,才稍稍放下心來。
正待去書櫃去取錦盒,卻听見外面傳來緊促的腳步聲,正待去看個究竟,卻見一行人早已毫無障礙地進了內殿。
「主子,您看這蓮妃娘娘根本就沒將那天說過的話放在心上,這個時候竟然還在睡覺呢,」小蘭一眼便瞥見了躺在床上的楚玉兒,不待小梅說話便自以為是地向婉貴人獻媚道。
「主子,您看?」在場的幾個人面面相覷,目光都情不自禁地凝聚到自家主子身上。在來璞玉殿的路上,她們都在猜想著璞玉殿此刻的情景,雖說那蓮妃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但起碼會看見她忙碌的身影,可結果完全出乎她們的意料。
她們非但沒有看見想像中的一幕,反倒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雲里霧里。
難道是因為皇上又來了璞玉殿,楚玉兒重新得寵,就完全不把婉貴人放在眼里,更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了。
「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我家主子剛躺下,請不要吵醒她,」小梅見婉貴人來者不善,身邊還跟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宮娥們,心里很不滿,她盡量將話說得客氣一些。
「喲,好大的膽子,你這個賤婢這是在趕我們婉貴人走嗎?」小蘭這段時間仗著自己主子得寵在宮里囂張慣了,豈能容忍小梅如此態度跟她們說話?
「請出去說話,」小梅並不把小蘭的話放在心里,只是有些擔憂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兒,真的擔心楚玉兒會被吵醒。
「這里還容不上你這個丫頭說話,蓮妃姐姐,難道是因為食言了,所以羞于見妹妹了嗎?」婉貴人趾高氣揚地瞪了小梅一眼,便朝著楚玉兒的床前靠近,對著床上的人兒,大聲說道。
楚玉兒只感覺雙眼皮異常沉重,想要睜開卻十分困難,頭痛無比,但听見了婉貴人的聲音,還是努力地睜開了雙眼,有些迷離地看著逐漸朝自己走過來的人。
「早就知道蓮妃姐姐不安什麼好心了,又豈會真心替妹妹我抄寫地藏經,替妹妹和肚子里的皇子消災解難,恐怕姐姐早就巴不得妹妹肚子里的皇子有個什麼意外吧?果然,最毒婦人心,」婉貴人這兩天原本就很壓抑,有氣不知往哪出,此時此刻,見楚玉兒醒了過來,便劈里啪啦地說出一大堆自以為是的話來。
小蘭說得果然沒錯,如果她真的不吃不喝而氣壞了身子的話,最得意的莫過于眼前的人了。
「說話請放尊重一點,」楚玉兒淡淡地掃了婉貴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
巴不得她肚子里的皇子出意外?哼,她還真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雖然她不是君子,可絕不是那卑鄙無恥的小人,更不是那惡毒之人。
更何況她懷了龍種,那是她的造化,是她的命,與自己何干?
這三天自己不眠不休,就為了抄寫地藏經,兌現自己的承諾,可是她現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張口就罵人,她可不接受。
雖說她一再告訴自己謙讓,可並不代表她沒有底線。
「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皇上深更半夜地從宛如殿出來,直接來了璞玉殿,也難怪三年來這後宮里的女人都不是你的對手,當真是深不可測,」宛貴人見楚玉兒的態度非但沒有一絲愧疚感,語氣反而很倨傲,說出的話自然口不擇言起來。
她就是看不慣這樣的女人,明明就沒什麼可值得驕傲的,偏偏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她清高給誰看呢?
「如果你今天是來挑事的,恕不奉陪,小梅,送客,」楚玉兒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清冷的眸光透著幾分寒氣,直射向囂張跋扈的婉貴人。
「如此心毒之人,也難怪三年了連個蛋也不會下了,哈哈,也不照鏡子瞧瞧,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你以為你還能得意幾日?」婉貴人不怒反笑,嬌美的容顏此刻卻顯出幾分猙獰。
一位小宮娥行色匆忙地來到婉貴人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麼,只見婉貴人停住笑,望了一眼臉色雖不好,卻盛氣凌人的楚玉兒,眼底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
楚玉兒,我只想看看呆會兒皇上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會站在我這邊?
婉貴人一邊想著,一邊以最快速度朝楚玉兒靠過去。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麼的時候,忽見她在靠近楚玉兒的同時,一跌坐在地上,緊接著便傳來一聲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