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下的老怪物龐大的身體蝸居在這一方之地,身體的移動都是困難,只能伸出觸角來應對血池外的情況,隱在血池下的一雙看不清又不明顯的眼楮時刻緊盯著上面的一舉一動。愨鵡曉
龍衿盤坐在五鬼的保護範圍內,摒心靜氣的吸納吐氣,用最快的速度加速體內靈力的恢復。
在她這番舉動剛一做出之事,一股蓬勃的氣運自她體內散出,最有感觸的便是圍繞在她周圍為她護法的五鬼。
白毛鬼驚覺主人體內迸出的罡氣,不由一怔,轉首與紅毛鬼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驚愕的神情。
這股罡氣太過純正,又夾雜著如今已經在陽界消失已久的天靈之氣,以及她身為女子之軀的陰性。白毛鬼敢肯定的說,她一定是純陰之體!
想當年,五鬼尚未入陰司界前,在陽界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他們兄弟無人練就的一套特別的功法,在當時可是無人敢招惹一分一毫,可也因為那功法的與眾不同,被許多衛道士追殺,最後被幾名道士聚在一起設下埋伏,將他們兄弟五個絞殺,這才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而五鬼當初修煉的功法,正是采陰補陽的方式,所以對女子的身體的屬性是最了解。
只是,白毛鬼想不通她體內那股純正的罡氣又是從何而來,要知道女人屬陰,是怎麼也做不到如此正的罡氣,即便是有,那也是偏陰性罷了。
混著天靈之氣的罡氣自她體內向往一點點蔓延,就連距離幾米遠的血池內的老怪物憑借它伸出血池外的觸角察覺到這股能力,頓時覺得美味,那與慕君宸互逗的觸角登時改變方向,朝龍衿所在的方向伸去。
慕君宸不明所以,卻見那些觸角改變方向,手中的黑鞭一揮一卷,倏地將離他最近的那幾條觸角揮斷,同時也朝龍衿所在的地方奔去。
饒是他手中揮鞭不斷,仍是無法阻礙這老怪物如此多的觸角,一兩條觸角就在這種情況下漏出來慢慢的,不著痕跡的靠近龍衿。
五鬼見狀,對伸來的觸角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之前在這觸角上吃的虧不少,心有余悸。一旦接觸,就會被觸角吸取他們自身的陰力,速度之快,就是恢復也來不及,而且速度慢了,會直接被吸得魂飛魄散。
血池下的老怪物嘴一張,一股如墨的噴霧吐出,在血池內翻滾,最後被血池化去。
沒人知道,它的情緒因察覺到龍衿散出的罡氣而變得劇烈激動起來,越發靠近的觸角接觸到那股罡氣,讓它潛在池內的身體都禁不止的顫動。
太美味了!
這股味道,足以吸引它想要迫不及待的將她吞進月復中,它敢確定,一旦將她吃了,它就能變成靈智的生物,開啟靈智,還能說話了。
伸過來的觸角更加激烈的抽動,帶著勢不可擋,要將龍衿抓到手的意圖,又伸出更多的觸角去阻礙慕君宸向龍衿靠近的舉動。
這一次,慕君宸的黑鞭沒再如之前那樣輕易的將那些阻礙他的觸角斬斷,而這時他也終發現,血池下的這個怪物,比他想想的還要難纏。
那一條條比他手腕還要粗,身上帶著令人發嘔的難聞氣味,以及滑膩的粘液,都讓人不想與之踫觸。
手里的黑鞭卷起一根觸角向一旁甩去,失去的靈力以及內力注入的黑鞭,到了慕君宸手里終是發揮不出它該有的力量,只能當作是比普通鞭子再稍微厲害的鞭子而已,而非是一把利器。
也許,只有到了龍衿手里,它才能發揮它最大的能力!
周圍濃重的血腥味,以及濃郁的陰煞之氣中,龍衿安然盤坐于地,運轉體內靈力循環于自身,在與外在的環境相對抗之時,還不忘將自身的能力逐漸提高,形成一個穩健的循環。
此時的龍衿,渾然不知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入定。耳邊听聞一道渾厚的聲音,如老僧念經般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重復的話。
「恆無欲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
「兩者同出,異名同謂。」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龍衿心底猛然一驚,暗暗默念最後那句‘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這不是玄宗門規前的那行小字嗎?
玄門,是由古時的玄宗傳下的,時至今日被改名為玄門。其法門眾多,所涉獵之處,無所不有,包攬萬象,可惜因為種種緣由,到如今,只留下幾頁殘本。
這道渾厚的聲音,龍衿確定她不是幻听,那麼它是怎麼出現的。
此時的龍衿忘記了她現在所處何處,又身具危險之中,只不斷思索那出現在她耳邊的幾句話,及其話中含義。
她想了許久,也悟不出其中含義,只好無奈放棄繼續思索下去,默默記下這幾句話,待離開之後,與師公聯系再共同探討。
倏地。
龍衿心底一顫,終于想起她現在應該要做什麼。
緊闔的雙眼驀然睜開,入目卻是五鬼被五條觸角纏繞,並被其吸收陰力的畫面,原本清晰的五鬼身影,在陰力被吸去後,身影變得淺白透明。
白毛鬼見到龍衿睜開雙眸,嘴角蠕動一下,沒有發出聲音,但那口型,龍衿看懂了。
主人……
如暗夜的星辰般璀璨妖艷的黑眸,目露寒光,卻熠熠生輝。
龍衿臉上冷若寒霜,身體劇烈的顫抖,連著那顆炙熱的心都跟著顫動。
她猛地起身,劍指蓄滿靈力,鋒利的劍刃朝纏繞五鬼的那幾條觸角砍去。
「他們是我的人,你也敢動!」
冰冷無情的話,透著無法抗拒的強勢,龍衿自角落里走出,澎湃的內力與靈力同聚,每一步都踏在猙獰的尸骸上。
血池四周散落的,殘缺不全的尸骸,因著她的走動,幾不可見抖動。
被靈力斬斷的觸角,沒有縮回血池內,這與普通的斬斷不同,那可是專門克制陰煞之氣的靈力。
一旦被觸踫到,只有被毀滅的結果。
龍衿目光在血池四周掃了一圈,觸及到那道被幾條觸角包圍圈繞的慕君宸,在觸角的包圍下,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然龍衿還是透過那只此時無故被開啟的天眼見到那幾條觸角的尖端在踫觸到慕君宸的皮膚時,將他身上的血液吸出,傳入自己體內。
見到這一幕,龍衿徹底暴怒。
手中法訣捏起,毫不留情的往正吸取慕君宸血液的觸角擊去。
一道充滿靈力的光圈被龍衿投擲而出,落在觸角上,只听‘砰——’的一聲,那幾條包裹住慕君宸的觸角被炸的四分五裂,落在他的周圍。
慕君宸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變得蒼白,身體無力,之前被觸角包圍時,觸角上的須像一根針似得插在他體內,吸取他的血液,他掙扎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它任意作為,可還是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一刻,他體會到自己的無能,在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況,他竟然連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無能,無力,不但沒有做到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反而還讓自己陷入困境,增加她的負擔。
慕君宸的心,在他尚未察覺之事,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痕。猶如潘多拉的魔盒,從出現裂痕的那刻起,一點點的被開啟。
如果龍衿此時能夠察覺到,她就會發現慕君宸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那是入魔前的征兆。
可惜,龍衿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血池內的老怪物身上。天眼的莫名開啟,讓她不願浪費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側目掃過一旁的五鬼一眼,她只知道他們的情況嚴峻,但究竟怎樣治療,很抱歉,她是人,不知道。
左手虛空一伸,半塊陰司令浮現于上,龍衿輕輕吐出青詭的名字,下一刻,青詭的身影就出現在她面前,卻是虛像,而不是以往常出現在她面前的樣子。
「聖主。」
龍衿向青詭指了指五鬼,「他們的情況不好,你該知道怎麼治療吧?」
順著龍衿所指的方向,青詭見到那五鬼,同樣的,五鬼也看清了出現在龍衿面前的虛像,皆是一驚。
「大哥,他不就是司主身邊的那個人嗎?」黃毛鬼小聲湊到紅毛鬼身邊低聲說道。
他們身為陰司界的陰鬼,自然對陰司界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陰司界的司主身邊有青紅二詭,並稱青紅雙煞,執掌陰司界青紅雙司,主刑法與陰司界的界律。
五鬼有幸曾遠遠見到過,所以在此時見到青詭的出現,他們一眼就認出他是誰。
黃毛鬼的話被青詭听到,朝他們淡淡瞥了一眼,心道,算你們識相,再轉過來看向龍衿時,則又恭敬的道,「他們只是陰力消耗過大,我這就將他們帶回陰司界去修養,待他們無事再將他們送回到聖主身邊。」
「嗯。」龍衿淡淡回應,對青詭的這個安排很是滿意,眼角余光觸及到血池,下顎微揚,又問。「那里面的老東西,你知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青詭為難的搖頭,他雖能看出血池下的怪物原形,但究竟怎麼解決,他並不清楚,畢竟他所負責的只是陰司界的陰鬼,這鬼東西可不屬于他們陰司界的。
畜生,生來死去,都從不如陰司界內。
它們的一生太過短暫,是被上天遺棄得物種。
龍衿薄唇緊抿,別開眼不再去看青詭,身體早已向慕君宸靠近,雙手擁住他結識的肩膀,將頭落在他的肩上,低聲說道,「你休息一下,等我。」
慕君宸無力回應,被龍衿拉著在她之前恢復靈力之處休息。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青詭先行告退。」青詭在一旁被徹底忽視,無奈模模鼻子,道。
龍衿淡淡點頭,既然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血池下的怪物,那他留在這里也沒什麼用。
青詭離開前,突然想到什麼,轉頭對龍衿問道。「聖主解決了它後,是不是就會離開這里?」
龍衿復有點頭,她來此的目的早已達到,解決眼前這個怪物,自然是要離開的。
青詭暗暗道,還好,聖主沒到那個地方。否則還真不好說會怎樣。
那個地方的陰氣濃烈,就連他這個在陰司界的都承受不來,還有那里有一個讓他很是忌憚的陰魂的存在。
青詭認為,如果要他和那個陰魂單打獨斗的話,他的勝算幾乎為零。
而聖主並未接觸到那里,也不知道,他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也讓聖主少了一份危險的存在隱患。
如此想著的青詭暗暗點頭,不再多話的離開。
龍衿將慕君宸放下後,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靈力注入他體內油走,發現他體內的血液損失嚴重,就連血管都比平時縮小一圈。
龍衿眉心一蹙,手里捏個回春訣,暫時將他的情況穩住,並決定一定要速戰速決,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將慕君宸放好後,龍衿回到血池前,站在血池的邊沿處,對潛在下面的老怪物清冷說道,「我不管你從前怎樣,也不論你之前做過什麼,但你剛才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惹惱了我。」
天眼開啟,一切無所遁形。
她望見血池下,五鬼口中的老怪物,此時在窄小的環境呢擁擠著,軟軟的身體被擠成各種形狀,任何的舉動,都讓它表面的皮膚像經歷了一次波浪般滾動。
那雙掩在體內幾乎看不見的,只有豆大的雙眼在血池下興奮的望著血池邊的龍衿。幾條觸角在水中揮動,帶起血水亂濺,並將龍衿衣服濺濕,血一樣的艷紅,妖嬈多姿。
她手里握著從慕君宸手上拿回的黑鞭,這利器只有回到她的手上,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靈力與內力的同時注入,如出鞘的利劍發出一聲轟鳴,龍衿手腕轉動將黑鞭揮動,躲在滾動的血池中。
似重物落下,激起浪花四濺,被靈力與內力注入的黑鞭在這一刻入水如無水般,清晰可見的落在血池下的怪物身上,並未被水的阻力所減退任何一點力度。
「嗚……」悶悶的聲響,自水下發出,被黑鞭鞭打到的地方,龍衿清晰可見的陷落成一個窩,四處的觸角在水下不斷的揮動,甚至伸出血池之外,朝龍衿而去,想要反擊。
龍衿早有所謀,在自身周圍捏著一個法訣,讓那些靠近她的觸角皆被抵擋在外,靠近不得,而她手中的黑鞭一下有一下的拍擊水面。試圖將老怪物逼出水面。
可龍衿錯估了這老怪物的身體龐大,也不知道在龍衿所見之處以外,也就是老怪物的下面。在這原本是方方正正的血池,因為它的不斷成長,越發龐大的身軀,令它更加難以蝸居在血池之下,除去觸角之外。幾乎整個血池都被它的軀體沾滿,如此之勢,還在不斷的長大……
後來,它發現它噴出的墨霧具有腐蝕作用,血池的壁面在踫觸到墨霧後,長期積累下,便慢慢的被腐蝕掉,留下一個空洞。
那時已經有了一定的只會的烏魚,便無時無刻都在朝四處的壁面上噴墨霧,使得血池下的壁面皆被腐蝕掉後。它的身體也就更能輕松的窩在里面,可除此以外,它卻再也出不來,更甚至連想要伸出觸角都變得有些困難。
龍衿不斷的擊打水面,試圖將它逼出來的方法不奏效,無奈只好放棄,同樣,她也不能入水,與它在水下打斗。
要知道一旦入水,對她只有害處而無利處。
這時,龍衿的腦海里再次閃現那句,「恆無欲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
她此時正是有所欲之時,其欲,就是將血池下的老怪物擊滅,而腦海中驀然出現的這句話,似乎又在預示她什麼。
龍衿手上的動作仍在繼續,而大腦卻在放空,無欲觀其眇,因為對即見的飾物沒有任何的**,所以在觀察它的時候,就會更全面的發現許多沒有被發覺到的地方。可一旦對這個飾物有了**,想要得到它,那麼就會無限放大那些覺得它美好的地方,從未忽略了其他的細微之處。
龍衿想要滅殺血池下的怪物,一味的想要將它擊出水面,這從某種情況來看,可不就是像那句話中所說的一樣,因為無限放大了這一個方法的可行性,從而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更甚至,將那些其他的可能都排除在外,讓自己關在一處狹小之地,艱難困惑。
細細體味後,龍衿知道自己所用的方式不對,也對那句話有了多一分的了解。
她對著水面下的老怪物訕然一笑,右腳向前一步虛抬,身體前傾,正確無誤的落入血池之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龍衿,又豈是那不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道理。
既然山不就她,那就讓她去就山吧!
龍衿的落水,令更多的血花溢出水面。
慕君宸甫一睜眼,就見到這樣的畫面,大驚失色,驚叫道,「龍衿!」
越來越多的無力和頹然將他席卷,他的手緊握成拳,掙扎著想要奔到血池之處,奈何他的身體僅僅只是向前一傾,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所擋,根本離開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龍衿落入血池之下,沒有任何辦法。
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這麼沒用?
要是他有能力,龍衿就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更不會出現在這里,遇到這樣的情況。
都是他!
是他害的她落得這樣的結果。
慕君宸不停的用手拍打那層無形的結界,緊攥的拳頭,指甲深陷入手心之內,溢出鮮血卻渾然不知。
心底的拿到裂縫再一次擴大。
如果,如果他更強大,他就能護著她,不讓她面對這種艱難的情況了吧。
如果……他再強大些……
至于龍衿,在她落水之後,就屏住呼吸,睜開的雙眼被血水涌入,變得紅通通的,很是嚇人。
她腳下踩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剛一落下,那物體就拱動一下,讓龍衿身體也跟著一動。
一雙豆大的雙眼,出現在龍衿面前,擁有靈智的它,雙眼透著屬于人類的情緒,望著龍衿的目光充滿了貪婪。
盤中錯雜的觸角朝她所在之處挪動,其中,有不少小觸角最先來到她的周圍,即便不踫觸,單從她身體散出的那股令它垂涎的美味,就讓它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龍衿嘴角一揚,氣泡自她的唇角露出,一路盤旋而上。
她的目光堅定注視那雙豆大的雙眼,手中的黑鞭朝它揚了揚。不出意外的又見到它縮動的雙眼,已經身體的顫動。
擁有靈力與內力這雙重力量的黑鞭,在水下也沒有收到任何阻力,只要龍衿稍一揮動,就能準確無誤的落在它的身上。
可龍衿並未這麼做。
她想到那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老怪物之所以能變得這麼厲害,不就是靠它吸取其他生物而得來的嗎,這種能力終究不是它自己的,早晚有一天是會再消失的,現在她就讓它身體內的那些能力,當初怎麼來,現在也怎麼去。
龍衿落在手中的黑鞭上,一直以來,想要讓它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都是要靠龍衿注入自己的能力,如果有了這老怪物身上的力量,那麼以後它就不需要再靠她注入能力了吧。
想到即做!
龍衿握著黑鞭的手一揮,細長的鞭子詭異的朝老怪物的周身纏繞,她左手捏起一個法訣,落在黑鞭之上,在將自己之前注入的能力收回後,法訣落下,讓其自主形成一個吸的法陣,將老怪物身體內吸取的能量統統吸收進黑鞭里。
一股股能量被吸入,黑鞭像個不知足的嬰兒,貪婪的吸收。
而眼前擁有龐大身軀的老怪物,在被黑鞭吸收了能量之後,以眼見的速度不斷的縮小。它那雙豆大的雙眼布滿驚恐之狀和劇烈的掙扎。
蠕軟的身體不斷扭動,令龍衿差點站不穩當,幸好她將自己的後背抵在血池的牆壁上,才穩住。
吸收了能量的黑鞭,同樣以眼見的速度不斷變長,每吸收一定的能力後,它就自發長出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