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世人眼中的玉.峰山與玉凰山便是隔淵相望,遠遠望去兩山似依偎而立,只有到了兩山頂端才知道,原來那深不可測的淵底已硬生生將兩山阻隔。0
就好像一把開天地劈地的神斧當空劈下,筆直將兩山分開百十丈,陡峭如削。
這樣的崖壁根本是連攀爬都極難做到,又有遮天蔽日的濃密樹木隔絕外界一切,想要架通鐵索,根本是形同登天,絕難實現。
世人不說聞所未聞,便是親眼看見,也極難置信。
可慕容祚卻如此肯定地找到了準備位置,並且不出所料地讓蒼墨擎下去發現了鐵索,即便他稱自輿圖上無意發現,卻也深深值得在場的每一個人懷疑驍。
作為一位經年在外領兵作戰的一國主帥,他對風暖甚至天下各地的輿圖有所涉略這是正常,可這樣險惡的淵底存在這樣的奇跡,世上根本無人知曉,又怎會有人將之詳細記載到輿圖之上?
即便是再精工細量的軍事輿圖也不可能。
其他人不說,同為皇子的慕容燁卻是最清楚的胃。
自小便熟閱風暖各類山川地圖的他們,所見識的從來都是最精致、最準確全面的軍事輿圖,就連皇宮不為人知的秘道地圖,身為太子的他也比其他人多了見識的機會。
可即使這樣,他也不曾見到有關凰山崖底的任何記載,可見至少風暖開國以來,還從未有人發現這一秘密。
「陸雲和我都受了傷,思弦就由你帶下去吧。」對慕容燁投來的質疑目光並不理會,慕容祚只淡淡看了始終扶著華思弦的陸雲一眼,提出讓舒逸辰帶著華思弦下去。
對于所見輿圖的來歷,他是不會告訴慕容燁,這一切都源自他幼年早逝的母妃。
作為性情古怪、手段狠辣的一名皇妃之子,他自小便不討宮中的所有人喜歡,即便是父皇,也因母妃的聲名越來越糟而一度厭惡冷落他。
而這一切,擁有跟其母妃一樣溫潤性情、受人愛戴的慕容燁,是從來不曾體會過的。
「不用了。」清冷的聲音不假思索便拒絕而出,一度沉默無聲的華思弦已抬眸定定看著面前這個眼里並無多少意外的俊美男子,神色淡漠道︰「你自己也受了重傷,舒公子帶著你比帶我更合適。0」
「也好。那便麻煩皇兄幫我照應思弦吧!」對她的反對慕容祚只置之一笑,便轉顏看向靜立一側的慕容燁,從容隨意的神情與之前沒什麼不同。
可他話音剛落,卻再度被華思弦一口回拒,「也不用麻煩太子!」
這一次,不僅慕容祚的面色聞聲而變,本便神色落寞的慕容燁更是俊容驟變,如被人一刀重傷致命點,剎那間連同唇色都泛著令人難以置信的慘白。
可那個輕易便將他傷于無形的女子卻絲毫不顧忌他的痛楚,竟是連看也未回頭看他一眼,只是平淡如舊地轉身向著正因突然被點名而原地怔愣的莫言微一施禮,完全不理會幾道深淺不一的目光緊緊凝落在自己身上,「太子需要照顧太子妃,怎可因我而顧此失彼,還是有勞莫大人辛苦一番了!」
「屬下不敢當。」莫言回神來忙慌亂還禮,「照應王妃乃屬下份內之事,怎敢擔王妃之禮!」
說著他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並未出聲反對的主子與慕容祚,顯然對康王妃的提議始料未及。
到是澹台沁舞看著行事涇渭分明的清麗女子,一雙美麗迷人的大眼里不經意地流露一絲感激,與酸楚。
微緊了緊袖帕,她抬頭看一眼根本不願意向自己身邊走來的男子,無比澀然地抿了抿唇,「王妃不用在意的……有莫侍衛和冷侍衛保護我,太子無須分心。」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那人,根本不會為了自己而有所分心。
他的心早已全部落在了別人身上,就連表面的應付他都不肯施舍,她又何須讓他再添一份厭煩,再多一個不喜自己的理由?
「公主的好意思弦心領了。」本想怨怪慕容燁,在此時此刻都不肯顧及澹台沁舞的感受而給她一絲安慰,可當回眸望一眼那分明受傷不輕的男子,華思弦只覺心底抽痛,迅速被滿滿的無奈與歉疚填滿心頭。
上前拉起指尖冰涼的澹台沁舞,她所能做的,只有用冷漠與無情,去消除慕容燁對?自己始終不棄的執著情意,「對不起,全是因為我,才讓你們都跟著受到連累。我本以為只要一死便可以了清所有的恩恩怨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犧牲了那麼許多不該犧牲的人後,我竟然還活著站在這里……
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緊,華思弦這才發現自己說多了,忙展顏一笑,開始牽著澹台沁舞笑著走向站在原處始終無言的慕容燁,「好了,這些沒用的話說了反而添堵,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還是各自小心依次下崖吧。希望大家無論是自已還是身邊的人,都要平安才是!」
最後一句,她是針對慕容燁而說。
既使她有心無情對他,可到底還是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地,帶著棲霞公主一同順利下崖。
「你放心,即使我有事,也不會讓她受到牽連。至于其他,你可以免強自己忘掉從前,我卻做不到……有些事,你認為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于我卻是未必。天堂和地獄的選擇在我眼里並無區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即使身處天堂,也一樣空虛。」望著那雙鄭重交付的清亮眸子,慕容燁有些自嘲得想笑。
既然她根本不再愛他,又何必總是自以為是地用她的方式,將他極力推向別人?
他是活該,在她曾經心中只有他的時候絕然棄她而去,沒有一句解釋的話語,也曾自以為是地以為那是為了她好。
可到如今他才明白,原來被心愛的人狠心拋棄的滋味,是如此難受。
可她又如何明白,他的無奈,只因關系到她的性命安危……為什麼如今他有了保護她的能力,她卻再也不肯給他機會,再也不肯回到他的身邊?
又要他說多少遍,她才能明白,他這一生都不會再放手第二次。
哪怕這一次她已不再愛他,哪怕這一次他執意相爭的結果會萬劫不復!
可他不後悔!
天堂與地獄,只有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想要的歸宿!
蒼白無色的俏臉一瞬間白得幾近透明,華思弦有些震憾地晃了晃身體,清澈的眸底剎那間映滿驚異。
她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這般不合時宜的話來。
即使在場的人大多早已心知肚明,即使他的話里沒有提及與她之間的感情,可他的話卻仿佛一顆驚天巨雷,重重地將她心房炸開層層漣,久久地難以平息。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他不是那種肯輕易放棄的男子。
所以她從一開始便選擇用最無情的方式去面對他,為的便是讓他一點點淡了心、絕了情,才有機會徹底放下對她的執念,從此兩相安。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來不管自己做多少的努力,在他身上也只不過多添幾道傷口而已……
他會一道一道扛下她制造的傷,不躲不閃,一次又一次,無怨無悔。
而她卻以為這些傷口結痂之後,總會復元。只要她不再給他任何的希望,總有一日,他會知難而退。
可她卻從沒有想過,當他在還未想通之前,或許已經活生生被自己傷到不成人形。
而那樣的結果,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皇兄,思弦說得沒錯,我們都該保護好身邊的人,不該讓她們再受半點傷害。」微涼的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握住,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站立不穩的身體,伴著那熟悉至極的寒冷氣息,也迅速傳遞到心底。
不用去猜已知來人是誰,華思弦想也不想便用力甩開,卻一次未成,反讓自己差點因此而摔跌在地。
「哈哈哈,誰說這里不是地獄!只要我想,這里將隨時變成人間地獄!」
四周忽然間陰風大作,刮起一陣濃煙與礫粒鋪天蓋地遮住眾人眼目。
地動山搖的震顫轉眼間自腳下傳達肢體,有異獸的巨吼震耳欲耳自不遠處響起,同時一陣古怪桀笑無端在眾人耳邊不斷回蕩,伴有一道閃電般的火紅身影「嗖」一聲竄到了華思弦的身邊,在她還來不及發出呼叫的剎那,已覺手腕一痛,隨後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凌空飛升,如同幻象般消失在眾人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