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真凶浮現
許鴦亦、唐敏皓同坐一只飛禽,由司徒遠帶隊,在夜幕的天然垂映下,從高曠的青岡崖上直往異域的名都晉陽飛去,莫紗如則留與李虛毅一同上雲嵐峰之巔。
暗夜聯盟的具體方位雖不確定,但它肯定就在北漢與宋廷的交界處,既然如此,天之凌從滁州別後所要去的,也該是此地吧,李虛毅這時方才覺得當時詐死是多失敗的告別方式。
在巨禽上凌風夜行,如同船行波中,許鴦亦裹著御鳥團特備的衣衾問唐敏皓道︰「師太,我還是不太懂西岐耀為何會放我們走,他又沒輸。」
唐敏皓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揚,感嘆道︰「你是沒听懂兩人話中的意思︰千招之後,李虛毅必勝。他在外元上的修為,加上一身錘煉的肌肉,在技藝比拼的末尾,這種優勢自然就體現出來了,西岐耀何等聰明,又豈能不自知。
倒是李虛毅不刻意點破,還真的言出必行地帶我們去醫治浮毒,‘醫神’扁仲景晚年傳醫給暗夜聯盟中人,其實這幾大宿主都是心知肚明的。」
許鴦亦卻似不勝傷感地望向青影層層的險峰,像是在思人又是在懷念,李虛毅一定要她離開名劍城,真的是怕其受傷麼?只一瞬間,她後悔了,但有她所親給的獨霸宮宮主令牌,想必會對他多上一重助力吧?風煙沉沉。
卻說李虛毅等到許鴦亦帶著一批人撤退之後,很快就帶著莫紗如坐上皇族夜斑鳥的背上,在伊尹居二樓,仔細搜尋了整個被火焚得即將開裂的廚廳,並沒有找到伊青絲後。
他本想就此離開,恰看到一小碗的羹湯還在通往三樓的桌上,那是伊青絲對他端上金尾鱸魚的特別犒勞,他還與她笑著勾手說不喝不散的,哪知異變橫生。
羹湯已涼,匯聚舌尖的味道卻還清香依舊,如果破斬開鐵精牢籠的當下,他立馬就去尋找伊青絲,結局又會怎樣?李虛毅感到微然的歉意,不及多想地掠影而出。
他是順著煉藥坊那條幽長蜿蜒的長徑顧飛過去的,以江水逝、溫氏兄妹為首的穹蒼殿人馬主要集中在這座山峰上,更重要的是那個殺害慧嗔大師的真凶,是否便如江水逝此前推斷的那樣?
在跋涉到煉藥坊後,李虛毅一把搶進去,恰發現歐陽夏、西門破、南宮等三人橫躺地上,背上的硬是被人活活割去了一層皮,其血跡斑斑的恐怖場景,使得莫紗如在一瞬間驚叫出來。
不但如此,此人削皮的手法干淨利落,似是一招到位的,唯獨慕容痕沒有遭到剝皮,想來是他逃避開了。
「誰?」李虛毅仙傲逆鱗氣時刻蓄著,此刻貫穿于任雄劍,以破空之聲極快地斬殺過去,立身側院的一道人影似被驚起,很快就飄蕩開去,顯然,對復姓家族痛下毒手的正是此人!
等到他追跑過去的時候,看到白衣侯傷痕頗重地躺在那里,若非李虛毅的頓喝之聲,恐怕這老家伙也難免會慘遭毒手。白衣侯指著攝風而去的人影一字一頓道︰「周揚!」
莫紗如道︰「你是說素有‘九州鏢王’之稱的周揚?他什麼時候上的青岡崖,他不是從不過問江湖世事麼?好像太過詭異了。嗯,我探過歐陽夏等人的氣息,只是失血過多昏厥過去了,若不及時施救怕是很難存活了。」
李虛毅經歷一系列事情後,早就成熟很多,對于離奇事件也不覺怪誕,他撫著白衣侯的背部輕為用力,一番療傷之後方才說道︰「如此看來,復姓家族所懷有的所謂的聯體神功,竟然就是五祖血脈圖,還用針刺于背部。
既然當日和代櫻聯手的蒙面男子便是風雲排行榜第三的周揚,那《六祖壇經》第四、五幅血脈圖自然是他們所要找的……糟糕,無由女恐怕也極凶險了,葛臨風、葛浩與裴諾之這三人性命卻不關我事。」
白衣侯好容易喘定氣息,說話微顯艱難道︰「江水逝姑娘與正被葛家人馬圍攻,就在前方數百米處,好像是關于風野社什麼紫英骨的事,先前溫氏兄妹也是趕往那個方向的,再不過去恐怕就晚了。
周揚這老匹夫,剛一重出江湖,就把他所修煉的獨門刀法用到我頭上,哎,我所受的傷痕,非要由他本人才能徹底治愈,只我們卻去何處找尋呢?不提也罷。」
李虛毅立馬吩咐說道︰「把白老頭趕快扶到夜斑鳥背上,他的青龍刀暫由我來拿著,周揚與刺客門究竟是什麼關系!既然周揚再度出手,那宋廷京都開封所要舉行的天下鏢局大會,他沒有理由不參加。」
他的心思極為極為縝密,又繞著煉藥坊檢查了一遍,僥幸遇到暫時躲過一劫的聶娥,花幽筱的萬毒之蠱早在李虛毅閉關之前就已去除,但他對聶娥還是極為感激的,他又指了下歐陽夏等人,極快地駕馭而去。
救不救復姓家族的人,那就是聶娥本人的事了。
數百米後的平枕處,代櫻站在一塊磐石頂上,對著霧嶂四伏之地的某個邊角道︰「章冠雲,現在縱使你有公子辰撐腰我也不怕你了,趕快交出江水逝,你這點槍法還不夠我過招呢。」
章冠雲將長槍插于地面,睥睨如若無人之境道︰「江姑娘料敵在先,鑽在這霧嶂蠻煙里頭,看你如何辨識方位,嘿,老夫站身此處,乃是一處宮體踏位,再過半個時辰就會自動轉變。」
代櫻冷哼道︰「那你們就在那躲一輩子吧!」
一抹冷光如同霰霧浮過,她所站立的巨石後頭瞬間走出葛家的勢力群,就中最是不同的,還要算羅秋生這胖子,他肥胖的豬頭臉露出縫線似的眼楮,卻听他淡淡道︰
「代櫻,像你這種級別的刺客,一年能接到一筆訂單,就可以獲得常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財富。眼前這撥人是小事,但對于我們的主要目標,你卻務必要讓這人死在最燦爛的頂點!」
代櫻回轉過來,唇邊翹成燦爛的花色,輕輕道︰「羅總管,你們葛家的大財主那麼早就預約,還給足了我準備的時間,作為誠意的報答,霧嶂中的這個葛家叛黨,我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教放過一個。」
羅秋生拍手叫好道︰「既是如此,我和臨風這就下崖,你知道的,你眼下的副城主之位,本就出于我們多年前的設計。」
代櫻像是瓔珞花瓣一般,眼神中抖出無限不可捉模的淺痕道︰「代代相傳,我自然知道的。」說罷,羅秋生攙扶著葛臨風遲遲離去,唯獨裴諾之、歐陽正、「江上二怪」等人還與她一同死圍著不放。
「誰若惹我穹蒼殿,我定讓他有進無退!」長空之中忽然劃過如此詞句,便像一根芒刺,瞬間刺破此前的悶局,躲、守之戰,總是需要一種力量前去打破的。
「誰若傷我穹蒼的人,我定讓他身死名裂!」連般霧嶂的平疇之地,應對著李虛毅的聲音傳來極鏗鏘的對句,青霧低蔓,章冠雲站身的位置,恰轉過江水逝朦淡白的臉孔。
「亂世尚武,便以此身鏖戰江湖——」
「——不求獨霸天下,但求情義永恆!」
李虛毅與江水逝遠遠對望,恰把兩人共同擬定的穹蒼殿精義,以悠揚的句子,從容不迫地吟念了出來。李虛毅的任雄劍瞬間拔出,以霹靂弦驚的聲勢崩揚出來,斬弧開裂的極大!
劍罡鋒出,武皇級的氣勢已然具備,挾此鋒芒一決雌雄又何如?
代櫻很快閃身避過,冷笑道︰「又是你,既然是你在包庇江水逝,那我就連你們穹蒼殿也一並拔除了!」
她話語出口後,很快就揉身搶攻過來,但李虛毅早已有所防備,勁氣猛轉為魔煞噬魂勁,與刑界相同的魔氣呼嘯出來,代櫻本來已經用之在手的袖箭很快就遮掩了過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對李虛毅的劍招武功倒並不擔心,唯獨元力被反吸的怪事,恰與這種魔氣相關,因此連退了一丈之遠,目光中還多了猶豫神色。
風煙再起,任雄劍的斬痕接連而上,如同鬼斧神工,竟是勁道深似一道地連劈了一十八劍,劍影落後,似是夜雨蓬蒿,在代櫻身後的石頭上堆簇起紛然塵氛,落拓下來的石粉尤其含著金柝之色。
劍過,而意才瞬發,這中間的攻戰之力,猶如臨空的夏陽在屋檐遮擋之後,還能散發出耀揚的灼感,是傲劍訣下劍式中的藏字訣。
劍招縱橫卻先縮著,定要等到合、破之式貫徹,才瞬間爆發,集結了眾多劍光的凝焦,比夏陽的灼感自然要強上太多,強在萬劍齊開的尖攢之力。
若是此中的劍意非要用筆墨前來描摹,那奼紫嫣紅的春芳恰可當之,就像楊貴妃倚靠在瑤池欄桿之前,雲之衣裳,花之月容盡皆落俗,同樣的妙在不知處。
一體變轉都未曾完成的任雄劍,縱使還未熔鑄到極巔峰,但仙刃之體從煉成起就已確定,它底下的招式豈是用來賞玩的?
劍如美人,招式便是笑顰,這十八劍的風情,揉轉成一體,著實是把三月初春的香韻,都輕為蘸點到了,並不多出一分,也不少卻一絲,但人若燻之,非死即傷,沒人能抽身引退更多。
代櫻不由自主地後退開數步,這妙境獨創的十八劍,她自問能夠能抵擋下來,但對方挾仙刃出世之威,若要戰勝還真得費上些許勁頭,片在此時,劍意再轉為硝煙四起的狼戰,蜂擁而上。
反正羅秋生已走,那便讓這些人離開又能怎樣,重要的是對方所能給出的價碼——代櫻袖袍一掠,腦中的沉吟已自深深,她似夜間的燈盞般,還在靜靜等著。
裴諾之還待往前沖去,李虛毅的劍風瞬間激蕩,就似他的衣袂沾了花香,而劍鋒如蝶翩連而至,手忙腳亂。而代櫻似曾猶豫地喊話收手道︰「我們撤,馬不停蹄地撤,自然,有誰還要留下對戰的,自可上前,本人事忙,就先走一步了。」
歐陽正強咽下一口氣,極為不甘地回轉過去,卻發現代櫻的衣袍早像晚雲,冉冉飛至不能看到的地方。他還沒想明白,穹蒼殿的人手已然從中沖出來,將他和裴諾之包圍起來,李虛毅更是斜向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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