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第二日的清晨。這一日,那越王攜著越國百官恭恭敬敬將眾人迎到了一處坐落在海拔極高的一座山峰上,提著「升仙宮」的恢弘道觀之中,墨沉舟站在道觀頂端向下看去,就見道觀下方的山道上,無數的凡人眼含敬畏,手中牽著孩童逆著凜冽的山風向著峰頂攀爬,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對著那越王點點頭,表示自己極為滿意,嘴邊卻對著站在她身邊的展青傳音道,「韓師兄還是沒有回來?」
展青臉上不快地搖頭,心中卻對韓白衣產生了一些不滿。這次之事,卻是應該由韓白衣主持,卻沒有想到,如今這人竟是人影全無!
更兼昨日听到之事,眾人之後如何行事,也應該由韓白衣定奪,
韓白衣不在,墨沉舟身為唯一的築基中期修士,便對著一旁的周維等人道,「韓師兄有要事處理,今日招收弟子,便由諸位師兄主持罷
周維點點頭,卻是將一面巨大的石碑放出,立于道觀的台階之前。之後幾名築基修士便坐回台上,由著練氣期弟子在下放操作。
墨沉舟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個一個的孩童將手放入石碑上,就見那石碑或是沒有動靜,或是發出明暗不同的光芒來。
那些石碑沒有動靜的孩童被哭喪著臉的家人帶了下去,這樣的孩子卻是沒有修煉資質的,又有一些將那石碑激發出黯淡光芒的孩子也在凌雲宗修士搖頭後被領了下去,大半日之後,之間道觀的石階之前,竟然排了近百名孩童,而其中的幾個,竟然資質極佳。
這麼多的孩童,卻是要比之前僅僅十幾個要多得多了,一時間,墨沉舟便笑著看向有些坐立不安的越王,意味深長道,「這一次,卻是我們的運氣極好了!看來越國這些年果然不錯,這麼多的弟子,他日掌教真人必會厚賜陛下
那越王卻是敷衍地笑著,一雙眼楮頻頻瞥向道觀之外。
正在這時,道觀外卻又出現了一道秀雅的身影。那越王只覺得這少年分外眼熟,再一細看,卻是怒氣橫生,拍案而起,「你來這里做什麼!」
墨沉舟卻是看著那面容清秀的少年微微一笑,曼聲道,「陛下怎麼生這般大的氣?我凌雲宗招收弟子,莫非還有什麼禁忌不成?莫非陛下竟認為我宗不配在你的地域收徒?」
這聲音隱帶寒意,令得越王打了個機靈,沒有見到應該出現在此的身影,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惱了凌雲宗的修士,使得自己功虧一簣,忙賠笑道,「仙子這話卻是愧殺我等了,這是小兒,生性頑劣不堪,只恐沖撞了仙子
「我倒覺得嚴卿不錯,」墨沉舟笑了一聲,和展青對視了一眼,向嚴卿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邊,「這孩子頗得我眼緣,若是陛下能夠割愛,我願引他拜入昭雲峰元嬰首座真人的門下
墨沉舟說的如此清楚,越王又敢說些什麼呢?雖然心中為此女如此傲慢極為不滿,也知曉再過不了多久,這人還不定有多麼淒慘的下場,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賠笑道,「仙子看重小兒,是他的福氣,既然仙子開口,這孩子日後便承仙子照顧了說罷,臉上竟擺出一副疼愛的表情對著嚴卿微微頷首。
這般作態,只令墨沉舟心中冷笑。那嚴卿站在她的身邊低眉斂目,恭順至極,卻感受到台下無數的孩童嫉妒地向著他望來,心中一嘆。元嬰期修士,在天下人的眼中,可算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拜入元嬰期門下,身旁這人竟也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他自幼在宮中長大,心性早熟,對于險惡的人心認識極深。當日因這人出手幫了他,他懷著試試看的心思去尋她,卻沒有想到,這人不過見他兩面,卻願意為他打算到這個地步,一時間,陰冷的心也微微緩和了起來。《》
卻不知,他身旁的墨沉舟也是極為得意。心中翻滾著撿到寶的喜悅之情。
墨沉舟又不是開善事堂的,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孩子稍稍可憐一些便待他這般盡心。若不是機緣巧合想到了他日後的身份,就算是開恩將他引入凌雲宗,墨沉舟也不會積極地將他引到自家父親門下。
可嘆嚴卿此時竟將她視作一個好人,若是知道墨沉舟此時的想法,只怕要千方百計地弄死她才算完。
又等了許久,見不再有孩童出現,周維便收起石碑,對著越王冷淡道,「時辰已過,這一次,我宗便招這些人吧又對著那些孩童道,「汝等日後,也將是我凌雲宗的一份子,需勤加修煉,護持宗門!」
見那些孩童恭聲稱是,方滿意地點頭,轉向墨沉舟問道,「如此,我們便回轉宗門如何?師妹還等不等韓師兄?」
墨沉舟搖頭不語,卻听得展青冷笑一聲,道,「回轉宗門?幾位道友在外看了這麼久,此刻必然心急不已,竟到了此時也不出來與我等相見嗎?」
展青這話出口,滿場皆驚,不說凌雲宗弟子驚疑不定,墨沉舟留意到,那越國大半的官員,竟也是一副模不著頭腦的樣子,心中冷哼一聲,一雙鳳眸向著觀外銳利無比地看去。
就听得觀外幾聲大笑,便有十數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些人俱是築基期修為,走在中間的幾名沐陽宗修士,竟都到了築基後期。
正中那人得意地對著越王頷首,顯然極為滿意。就見那越王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雖然早知如此,那展青還是忍不住寒聲問道,「陛下此舉,卻是何意?」心中卻為宗門還遲遲不見的支援焦急不已。
那沐陽宗修士卻是笑道,「道友這話問得好笑!越王此舉,當然是順應天意!汝等凌雲宗這數百年來無甚作為,難道還不許這越國另投我宗不成?」
又對著凌雲宗臉色難看的眾弟子笑道,「鄙人沐陽宗石磊,今日便向各位道友討個人情。這越國自願投入我宗,那這些弟子理所當然是我沐陽宗的弟子!勞煩各位道友辛苦半日,來日若有機會,石某必會好好答謝各位目光又轉向臉色平靜坐在台上的墨沉舟,眼中閃過一絲之色,「也請這位師妹雖我們同游幾日,日後我等必將師妹好生送回凌雲宗
听得他這般說,凌雲宗眾弟子俱是滿面怒色,雖然面前的都是築基修士,然而還是有人忍不住喝道,「你做夢!」
凌雲宗身為一等大宗,其下弟子大多傲氣,何曾受過這般羞辱。又見他竟敢辱及門下女修,也不顧境界相差極大,紛紛刀兵出鞘。
見門內弟子維護自己,墨沉舟眼神微暖,止住了眾弟子的動作,她收了笑意,面上帶著令人看不出情緒的表情轉向越王,淡淡問道,^H小說
她的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卻使人莫名生出幾分寒意,那越王突然心中膽怯,然而在看到沐陽宗一方皆是築基期修士,膽氣一壯,道,「是!」
墨沉舟又看向百官,「我凌雲宗庇佑越國數百載,自問並無不妥之事,爾等也願意拜入沐陽宗?」
這一次,她的眼中隱含威勢,那些官員在這目光下有些遲疑,卻見得一名老者越眾而出,捋須笑道,「鄙人忝為越國國師,不得不代我等越國百官說上一句,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沐陽宗眾位仙師待我等甚厚,改投他們,卻是我國所願。留不住門下諸國,諸位仙師卻也要檢討一下自身他一出頭,那越國的官員就俱是往後一縮。
「原來如此墨沉舟點頭,慢慢站起身來,目光轉到諸宗修士的方向,慢慢道,「我凌雲宗萬年以降,自問待爾等宗門不薄,素日從不苛刻欺凌爾等。原以為爾等諸宗至少也會心中感念,卻不想今日一見,我凌雲宗竟是眾叛親離,諸宗逆反。那麼爾等站在此間,便是爾等宗門掌教之意,想要徹底與我凌雲宗作對了?!」
「是又如何?」就有一人笑嘻嘻地站出,色迷迷地在墨沉舟的身上逡巡一圈,笑道,「凌雲宗凌駕吾等頭上萬年,我等卻是忍夠了!雖然你宗高階修士眾多,然而我諸宗高階修士加在一起,卻也不輸給你宗,風水輪流轉,便是逆反又如何?」
墨沉舟此話問出口時,那沐陽宗的石磊便覺得不好,未待阻止,便有這等蠢貨將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不由心頭一涼。
他的確是打著給凌雲宗一點顏色看看的主意,卻也是只想將事情歸于小打小鬧的範圍里。諸宗之間,偶有爭端並不算什麼,凌雲宗自持大宗風範,並不會與他們計較太過。然而若是妄圖挑戰凌雲宗的地位,卻恐會禍及宗門。
眼見不能阻止,他的目中劃過一份狠厲之色,看向在場眾人的目光透出淡淡的殺機。
如今之計,只能將听得這話的眾人盡數斬殺,只要今日這話無人傳出,又有誰能夠知道!
心中殺意一起,卻听得對面那個美艷無匹的女修突然薄涼一笑,側頭向著一名容貌普通的男修問道,「展師兄可是記下來了?」
他心頭一驚,卻見那男修抿嘴將一枚球狀法器收入懷中,眼中一縮,正要出手搶奪,卻見那女修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個藍色碗狀的法寶,將那些孩童牢牢護在其中,又手持一柄黯淡的黑色長劍轉向自己等人。
「既然如此,」她的臉上露出一個透著濃厚血腥氣的森冷笑容,突然一道凌厲無比,令人心生戒懼的劍光向著這方劈頭斬來,將剛剛說話的修士一劍斬成兩段!
鋪天蓋地的血光中,就見那女修一雙眼帶著無盡的殺意看了過來,聲音陰冷入骨。
「你們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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