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滿眼的恨意,蘇柔卻說不出話來,只是流著淚,情真意切地看著易若,試圖將自己的感情表達給易若知道。然而此時,易若卻是懶得再看她一眼,整理了心境,卻是看著那紅衣女修道,「能夠擊殺我沐陽宗的兩位元嬰真人,這位可是羅天峰的墨首座?」
「你倒是頗有眼力。」見他對著蘇柔這般無情,墨沉舟卻是哼笑了一聲。
這就是男修!就算為了他做再多的事情,可其實,卻哪怕一點點的信任都沒有。而蘇柔,竟然為了這種人,害死了那麼多的同門!
「將我留下,只怕真人還有其他想法。」易若卻是淡淡地說道,「易若雖不是好人,然而卻絕對不會背叛宗門!若是真人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麼沐陽宗的信息,只怕是要失望了。」說罷便合上了雙目,準備領墨沉舟的一劍。
「你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斬了你?」墨沉舟冷笑著看著這人,突然伸手拍了拍蘇柔的臉,慢慢地問道,「你可還記得,當日在羅天峰被你擊碎了丹田的那名男修?」見易若驚訝地張開了眼楮,她的目中帶著無盡的恨意冷聲道,「道友真是好狠的手段!我的兄長,險些就那麼被你給廢了!你可知道那種痛苦?嗯?我墨沉舟這一生,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既然道友這般待我,我豈能叫你這麼容易地死了?還有我的那些同門,你以為就那麼白死了?!」她一抬手,將突然面色一變,想要自絕的易若一把抽昏,之後卻是對著兩名無聲將易若拖住的凌雲宗弟子冷聲道,「別讓他死了!我說過,要將這人千刀萬剮,就絕對不會食言!」
之後便一把扼住了蘇柔的脖子,眯著眼楮森然道,「至于你,蘇師佷,怎麼樣?被愛人怨恨的感覺如何?你現在是不是很痛苦?這就是你想要的愛情?!」
此時的蘇柔,卻是終于能夠說話,忍著脖子上越來越近的疼痛的力量,對著那被拖走的易若痛哭道,「師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出賣了你!她的心中,因為易若的表情而痛苦無比,甚至比死了還要難受。她那麼喜歡的師兄啊,就因為墨沉舟的挑撥,而怨恨了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想到這里,她便怨恨地向著墨沉舟看來,「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畜生!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師兄這麼做!」為什麼要挑唆師兄恨她?!那時候,蘇柔覺得整個世界都崩潰了!如果師兄不愛她了,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你這賤人!」卻有一名柔雲峰的女弟子忍不住將蘇柔自墨沉舟的手中奪了下來,一個耳光抽在她的臉上,恨聲道,「沒有想到,竟然是你!」那麼多的同門啊!她們一同在柔雲峰上長大,嬉笑怒罵,可是一夜之間,就全都沒有了!
哪怕吵嘴吵鬧,可是怎麼可能沒有半分感情!
「我什麼都沒有做!」蘇柔大聲地說道,怨恨地看著眼前的眾人,眼淚簌簌地落下來,「我只是喜歡師兄,怎麼了?難道別宗的修士,就不能相愛了嗎?憑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用我的名義將師兄騙來?你們還有沒有感情?」
「就你有感情?!」那弟子一腳踹到她的身上,喝罵道,「為了個男人,你都做了什麼?宗門,同門,你都背叛了!你怎麼就那麼自私?!」
「夠了。」墨沉舟卻是看著眼前的蘇柔,淡淡地問道,「蘇柔,我只問你一句。既然你們彼此相愛,為何方才他听都不听你的解釋一下,就認定了是你欺騙了他?愛人之間,不是應該不相疑嗎?你們之間的愛情,就那麼不值錢?」她突然哼笑了一聲,譏諷道,「蘇柔,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韓白衣把你帶回凌雲宗,你的下場如何?宗門虧欠你什麼了?你的修為是天生地養的?到頭來,你還要這麼理直氣壯地背叛宗門?半點感恩都沒有?」
「我沒有背叛宗門。」從一開始第一面,蘇柔就是害怕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的,此時卻是強自說道,「我只是想和師兄見見面!這都不行嗎?你們高階修士的爭斗,我不懂。可是愛情是無罪的呀!憑什麼你們就要仗著你們身份高,就這麼糟蹋我們?!」
「我們糟蹋你?!」墨沉舟只覺得眼前這人真是分外的可笑,而凌雲宗那麼多的弟子,竟然是因為這麼一個女人而死,她還是忍不住凌空了就是兩個耳光,將蘇柔的臉上抽得滿面是血,方恨聲道,「我告訴你什麼是糟蹋!殺了人還不算完,還要將人家的頭顱掛在羅天峰頂,那才是糟蹋!那麼多的弟子戰死,卻連個全尸都沒有,被左泰全都喂了妖獸那才是糟蹋!」說到這里的時候,她就听到了身後無數的柔雲峰女弟子的抽泣聲,卻是沉默了片刻方冰冷地說道,「就為了你的私欲,你就敢做下這麼多的事情,蘇柔,你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我墨沉舟自愧不如!就你的愛情最值錢?別人都活他媽該死?行!這邪,你去和掌教真人說去罷!若是掌教真人覺得你的‘愛情’真那麼感人,願意放你一馬,我也無話可說!」
修真界中,誰都不是好人。就連墨沉舟自己,手上也沾染著無數的鮮血。其中怎麼可能沒有無辜的人!可是那些都不是同門!同門是什麼?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親人!哪怕是有再多的齷齬,都沒有為了外人傷害同門的道理!
狗屁愛情!
自己想死想活隨意好了,又為什麼要牽涉無辜的人!
「別和她說這麼多。」感覺到墨沉舟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周婉緩緩地上前安撫地說道,「和她說這些有什麼用?徒增煩惱罷了!」
「對,阿婉你說的對。」墨沉舟捂住了頭強笑。自杜朗之事發生之後,她這幾年本來逐漸平和的心境又開始出現了波動,雖然沒有大影響,可是她卻還是從他人看著自己微帶恐懼的眼中,看到了一個滿面戾氣的自己。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改變。
這是血仇!只有用整個沐陽宗來陪葬,才能化解她的戾氣。她是那麼的後悔。柔雲峰的女弟子,她一向都是看不上的。還在幼年時和那柔雲峰的魏靜發生過沖突。可是這一次,卻讓她看到了柔雲峰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那麼多的女修,包括那她一直都討厭的魏靜,都為了宗門戰死在常州,那個時候,她是多麼的後悔。
同門之間的打打鬧鬧算什麼呢?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會再向從前那麼做了。
她一定會對她們更寬容一點。
還有雲柳,她曾經因為端木錦,是那樣的討厭過她。
再也懶得看蘇柔一眼,墨沉舟便轉過身,看向下方的沐陽宗修士的尸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暴虐,森然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那左泰,竟然那麼喜歡人頭,我等就將這些人的人頭掛到孤平峰頂去!痛徹心扉的滋味,我也要他嘗一嘗!」
而那之後,她就不信這左泰,身為化神修士,會忍住這種屈辱,還龜縮在羅天峰之中!
墨沉舟望著羅天峰的方向,只覺得心中正有一頭擇人欲食的猛獸想要撲出。
沐陽宗急,她也急!常州諸宗如今雖然被她壓制,可是若是日久,只怕就要生變。到時若是被兩方聯手,便是她也不會輕松。而最好的結果,就是一戰定乾坤,徹底將常州穩定,之後直擊沐陽宗山門,將戰火燒到他們自己的頭上去,而那樣,宗門才會松口氣。
至于左泰,既然來了,就別想再走了!
腳踏著這片虛空,墨沉舟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天絕大陣早就完成了,只不過當時逗逗左泰玩罷了。她雖然善戰,卻也不會去硬踫硬。何必多折性命呢?如今的凌雲宗,每保全一名弟子,就是為宗門增添一份戰力。有大陣可用,她也從來都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而羅天峰中的左泰,卻是突然心神不寧了起來。無法入定,他便睜著眼楮等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到了此時都沒有易若的消息,他的心中就生出幾分的不祥來,可是又想到易若的身旁還有兩名元嬰修士跟隨,卻還是稍稍的心安。卻沒有想到正在這時,一名低階弟子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渾身哆嗦著說道,「稟,稟告長老。」
「什麼事那麼慌慌張張的!」左題道,「這般沒有分寸,成何體統!」
「是,長老。」這弟子應下,卻還是難掩恐慌地說道,「長老不好了!昨夜前往孤平峰的諸位真人,已經戰殞了!」
「胡說什麼!」左泰心頭一緊,卻是厲聲斥道,「你從哪听來的!」
「長老,整個常州都傳遍了!昨夜凌雲宗擺了個大圈套,咱們宗門的各位真人,已然被那墨沉舟將人頭掛在了孤平峰上,向我們示威呢!」
「兩個元嬰,全都死了?」左泰幾乎不敢置信地問道。
那弟子卻是狠狠地點了點頭,然而也不敢出聲了。
左泰此時,只覺得胸口被人斬了一劍一般,只恨不得吐出口鮮血來!墨沉舟真是好狠毒的手段!那可是兩個元嬰!竟然一夜就被她給殺干淨了!想到這里,左泰就覺得一股涼意自心頭竄起。卻是想明白了墨沉舟的惡毒用心。
沐陽宗一化神兩元嬰,就是墨沉舟戰力再強橫,她也不可能是己方三人聯手的對手。可是如今元嬰修士戰死,她便可以只一心對付自己,而剩下的高階修士,只怕沐陽宗的這些修士中,再也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想到這里,左泰只覺得萬般的後悔。若不是掌教真人的那次催促,他也不會想都沒有想就允了易若的行動,如今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而想到了這里,他的臉色就變得猙獰了起來。
死了這麼多的高階修士,便是他是宗門的長老,只怕也會受到責罰,倒不如奮力一搏,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不然以那墨沉舟傳聞之中的心性,只怕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這些人的。
想到這里,他便彈指將無數的靈光彈出,向著羅天峰的各處飛出。而就在于此同時,整個羅天峰上,便開始了大規模的動作,立時便進入了備戰的狀態。
而因這兩宗,整個常州便開始風聲鶴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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