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流星做的……」
「流星!」是了!那天是流星負責保護她,雖然最後她和寶寶都沒事,可是自從那天起,流星臉上的笑容就少了,不管她怎麼開解,他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一轉臉整個人就變冷了。
這口氣,他怎麼咽的下?
「那怎麼辦?」蕭幻幻有些擔心,「我爸很厲害的,萬一他查出是流星做的,再把流星……」
蕭幻幻咬住下唇,沒把下面的話說完。
如果她爸爸知道是流星做的,再把流星法辦怎麼辦?
流星相當于江家的半個養子,先不說江逸帆,蘇芒和江流雲都是護短的人,蕭然如果要替王影柔報仇,把流星弄進監獄里,蘇芒和江流雲怎麼會袖手旁觀?
蕭幻幻有些頭疼了。
難道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要把她安寧的家弄的雞飛狗跳的嗎?
「又胡思亂想了,爸爸不是糊涂人,不會做傻事,放心吧。」他揉揉她的小腦袋安撫她,又把女兒抱過來調笑。
蕭幻幻現在是有女萬事足,一看到粉妝玉琢的小公主什麼煩惱都沒了,小公主沖她眨眨眼她都能笑半天,蕭然來訪的煩惱很快就被她淡忘了。
幾天後,蕭然和鐘靈素又來看寶寶,把給寶寶買的東西放下後,逗弄了寶寶一會兒就問流星在嗎。
蕭家和江家太熟稔了,流星也是在他眼皮子長大的,如果是平時他順口問流星一句,蕭幻幻不會起疑,可是前幾天江逸帆剛說了王影柔的事情有可能是流星做的,蕭幻幻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忐忑著問︰「爸,你找流星干什麼?」
蕭然看了她一眼,「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听蕭然這樣一說,蕭幻幻就知道,蕭然已經知道王影柔的死和流星有關了。
她一向都知道,她爸不是庸才,她爸一心想查到底的事情,沒人瞞的過。
那他找流星干什麼呢?
看在蕭家與江家的交情上,讓流星去自首嗎?
她心里堵的難受,把寶寶放回小床,認真的看著蕭然說︰「爸,我是知道了,我也承認流星做的不對,可是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流星前程似錦,年華正好,他也是您看著長大,您就忍心送他進監獄嗎?」
「幻幻,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就算我想送他進監獄,我也不一定有那個本事。」
蕭幻幻以為他在賭氣,心里堵的更厲害了,「爸,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不行嗎?就算你殺了流星,王影柔也活不過來了,為了一個死人讓蕭家和江家斗來斗去的有意思嗎?」
蕭然沉吟了一下,眼眸幽黑深不可測,「你的意思是,你會為了流星和我翻臉?」
「不!」蕭幻幻否定,「我只是不想讓我的親人之間彼此互相殘殺,爸爸,我和孩子都差點死在王影柔手里這是事實,看在我和孩子的份上,原諒流星一次不行嗎?」
這次蕭然沉吟了很久,最後才說︰「可以商量,但是我要先見流星,我想問他幾句話。」
他一生英勇正直,從來都是寧可委屈自己,絕不委屈別人的人,他這一生,上對得起天地,下對的起良心,讓他明明知道犯罪的人是誰,甚至那人害死的是他的養女,他卻任那人逍遙法外,不是他為人處世風格。
蕭幻幻無奈,只得派人把流星叫來,流星正和江逸帆一起,所以流星到了,江逸帆也就到了。
流星看到蕭幻幻的臉色和蕭然的架勢就知道他做的事情敗露了,進門和蕭然打了個招呼,屈膝就跪在了蕭然腳下,「王影柔是我殺的,事前我們少爺和少夫人都不知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您想公了還是想私了,我都擔著,和我們少爺少夫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蕭然的臉色沉靜如水,「哦!我倒是想听听,公了是怎麼個了法兒,私了又是怎麼個了法兒。」
流星抬眸與他對視,目光清澈而堅定,「公了就是我上法庭,判我多少年我領多少年,私了就是如果您希望我自殺謝罪,我可以馬上抹脖子。」
蕭然閉了閉眼,再一次清楚的明白了什麼叫兩難。
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了,早知查出的結果是這樣,他還不如糊涂一輩子!
現在倒好,不將流星法辦,他對不起死去的王影柔,更對不起身上這身警服。
可是如果將流星法辦,江家豈會袖手旁觀?
多年的兄弟,難道要因為這件事生出嫌隙嗎?
「逸帆小子,你的意思呢?」他把目光落在江逸帆的身上。
「爸爸可以送流星上法庭,但我會保他。」清亮的聲音擲地有聲,同樣無可轉圜。
蕭然與江逸帆的目光在半空中踫撞,互不相讓,蕭幻幻一顆心又是疼痛又是酸澀又是焦灼,小臉緊張的煞白,喉嚨似乎被一雙手掐住,仿佛下一秒就會窒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忽然一聲清脆的童音響起,「你們進來!」
幾個人的心思都被牽動,目光瞅過去,江玉暖領著四五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進來,這幾個十幾歲的少年,都是江流雲為寶貝孫子精挑細選的貼身護衛,小小年紀就目光堅毅,身板筆直,面容冷肅,處處透出一股令行禁止的氣勢。
正在屋里眾人費解間,江玉暖指住地上跪著筆直的流星,「他犯了家法,拖出去給我打!」
那幾名少年看也不看江逸帆與蕭然,將流星反扭雙臂拖了下去,剝光了上衣,皮鞭毫不留情的便招呼上去。
「兒子!」蕭幻幻失聲驚呼,看不懂她的寶貝兒子這是唱的哪一出。
江玉暖把妹妹放進她懷中,把她進入了里間,「媽,這是我們男人的事,別嚇著你,你進屋里去休息。」
蕭幻幻哭笑不得,還要說話,門被江玉暖從外面鎖上。
她望著門板苦笑。
她這個兒子不是一般的早熟,有時她甚至覺得她兒子根本沒經過童年,直接就是成年人的智商和思維了。
雖然他很聰明很聰明,聰明的簡直離譜,可是這樣一點也不可愛好不好?
蕭然和江逸帆都是聰明人,江玉暖心里想的什麼他們自然都清楚,院子里,皮鞭的啪啪聲不絕于耳,沒有絲毫放水,幾十鞭流星就暈了過去,其中一個少年過來稟報︰「少爺,他暈過去了!」
江玉暖偏頭問蕭然,「外公,解氣了沒?不解氣潑醒了接著家法伺候!」
蕭然明白江玉暖的意思。
王影柔是他的養女,對他來說,王影柔的死可以算公事,也可以算家事,江玉暖口口聲聲說要對流星執行家法,這就是要把王影柔的死當家事處理。
雖然他這辦法未必是最好的,但是他只有七歲,能轉出這種心思已經是不易,人人都說隔輩疼,他對玲瓏剔透的外孫子也是打心眼兒里喜歡,江玉暖已經把這事做到這份兒,他還能說什麼?
雖然他心里明白,卻還是板著臉孔問了句︰「小暖,你這是干什麼?」
「外公,我听別人說過,我媽和我爸還沒結婚時,我媽差點被那個叫王影柔的女人活活燒死,可是您說這是家事,所以只把那個女人趕出蕭家了事。」
江玉暖看著蕭然,慢條斯理的說著,臉上雲淡風輕的樣子,頗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風範。
「外公,您心里應該明白,那個女人當初殺人未遂,至少也能判她二十年,如果您當初沒有按家事處理這件事,而是送她進監獄,她現在還在監獄服刑呢,這次她就沒機會害我媽媽和妹妹,既然上次她殺我媽,您要按家事處理,這次我流星叔叔殺了她,那就也應該按家事處理。」
「還有,上次那個女人殺人未遂應該判她二十年,這次她又是殺人未遂,又是二十年,兩罪並罰,足夠他做一輩子牢!所以,按理說,即使家法也不該罰我流星叔叔這麼重,而我之所以罰他,是因為他讓您傷心了,您要是覺得解氣了,我就放了他,您要是覺得不解氣,我就打到您解氣為止。」
一番話,合情合理合法,蕭然還能說什麼?
只能搖搖頭嘆息著擺手,「真是服了你這個臭小子,你把話都說了,外公還說什麼?」
「外公,你的意思是……」
「是什麼是?」蕭然板著臉,「你把人都罰成那樣了,我不算了還能怎樣?」
江玉暖昂著小臉看著他,滿臉認真,「外公,咱們都是男人,說話算話,你說夠了,這件事就翻篇了,以後誰也不準再提了!」
「是是是,都听你的!」蕭然又是一陣慨嘆著搖頭。
那話說的不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他這外孫子秀美絕倫,也聰明絕倫,幸虧是他的外孫子,要是別人家的孩子,他指不定眼饞成什麼樣呢!
就這樣,一件原本可能弄的針鋒相對,兩敗俱傷的事情,就被江玉暖揮揮手指解決了。
流星被攙回房間之後,江玉暖隨後就跟了過去,端茶倒水喂藥親自伺候,哪一樣也不假手他人,甚至還和流星說,如果他心里不開心,回頭再打他一頓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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