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天走到他的腦袋邊端詳他的瞳孔,渙散的目光和葉君天對上時,猛然緊縮起來,他似乎看到了某種令人恐懼的物事。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他慘叫起來,用力搖晃腦袋。
中毒,致幻,身體抽搐,迎合逐漸衰弱的心跳。
「你看到了什麼?」
「惡,惡魔……它,它來接我了……哈,哈哈……哈哈哈……」空洞的眼眶,鮮血順著臉頰流出,殘缺的五官升起某種復雜而莫名的神采,「血肉如草木……榮耀……如曇花,草,草會枯萎,花亦會凋零……咳咳……然而……死亡並非終結,一如,一如真理……永遠長存……」
葉君天听不懂他在說什麼夢話,于是將臂刃插進他的心髒,徹底絞碎。
然後用他的衣服把凶器擦拭干淨,將尸體和殘肢拖進置物室。打開洗手處的水龍頭,接上膠管,用水流沖淡地上的血跡。
此時有客人走進走出,但只是立刻捂住鼻子,掂著腳,一臉嫌棄地匆匆跑開。
之後葉君天帶著夸克走進置物間,將紅門重新關上。
尋常的置物間,並列兩張床的大小。牆上有沙灘美女模特的掛歷,除此之外,掃把,拖把,垃圾鏟,沖水膠管,空氣清新劑,分門別類擺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有一個鐵皮櫃,貼滿本店的廣告紙,里面有幾套清潔工套裝,以及墊在最下方的黃色雜志。
葉君天拿起黃色雜志,是從未見過的國外刊物。
在這之前,葉君天見過的最大尺度的雜志是小書店擺在最陰暗角落的明寫真,故作姿態的女性穿著泳裝沐浴,令人心跳不已,臉紅耳熱。但是眼前的比那些更大膽,更細膩,更講究身體的曲線和隱秘。
葉君天堂而皇之將雜志塞進鎧甲里。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眼看去就覺得特別的地方。
可是帽子男從這兒出來,這里並非住得下人的地反,而他也並非清潔工人。
按照結構學來說,如果有什麼機關,那一定是不方便移動的東西。
或者說,是那些一眼望去能夠輕易移動,實際卻限定在某個軌道上的物件。
葉君天將所有的櫃子打開,模索其中的凸起。用力踩踏每一塊木地板。把所有看似可以移走的物件搬到另一側。
在試圖取下掛歷的時候,發現它並非掛在牆上,而是背面和牆壁粘成一塊。
葉君天用手將掛歷從上到下模了一遍。
發現在沙灘美女模特的左胸有輕微的凹凸感。
並非是掛歷原本就制作成這種樣子。
葉君天將當前的一頁翻開,擁有凹凸感的位置在下一頁是另外一個模特的左眼。
這只眼楮初看上去如同圖畫一般,但只要改變角度,借助光線,就能看到非紙質的光澤。
類似貓眼的鏡頭。
葉君天將眼楮湊上去,看到左眼鏡頭對面浮現山羊公會的黃金分割惡魔的標志。
但只是注視的話沒有任何效果。
葉君天試探著用力按下。
一種帶著微弱彈性的嵌入感。
氣窗傳來輕微的馬達聲,房間震了一下,開始向下移動。
速度逐漸加快,輕微的失重感。
原來如此。
置物室本身就是一個通往隱藏地下室的電梯。
趁房間下降的空蕩,葉君天重新整理武器,將收繳來的手槍的彈夾卸下,然後將空槍扔掉,只留下兩只手槍,別在最順手的位置。
大約五秒鐘左右,失重感迅速消失,仿佛地板朝腳面壓來。
抵達了。
葉君天上前正準備打開紅門,忽然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踝。
心髒急劇跳動。
可是大腦並沒有產生恐懼的電流。
仿佛情緒和身體反應已經割裂。
抓住葉君天的東西擁有比普通成人更強大的力量。
嘶嚎的聲音從身下傳來,有種既視的熟悉感。
葉君天轉頭低下視線,穿制服的死人如同痙攣般扭動身體,抓著葉君天的腳踝,將失去腳踝的軀殼拉上來。他的五官扭曲,不停流血,詭異的笑容如同僵化在臉上,如同能夠感受到葉君天的視線般,嘲笑般張開嘴巴。
如同下顎月兌臼般,大大地張著,一口咬上來。
盡管隔著鞋子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可葉君天的心髒卻更加不爭氣地急劇跳動。葉君天擺動腿部試圖將它甩開,可它緊緊抱著,咬住鞋子,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葉君天用另一腳踢它的腦袋,可是就算臉骨折斷,也無法阻止它的行動。
超常的氣力,不懼傷痛,如同毫無知覺的機械,執著而單調地行動著。只有一個詞能夠描述這個異類的存在——行尸走肉,或者另外一個名字——喪尸。
帽子男的遺言至少說對了一點。
他的身體復活了。
這就是服用迷-幻藥「樂園」的後遺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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