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幾人就這麼上路了,葉君天按照十分模糊的方向感帶路,大約十幾分鐘後,過了一個以巨大花壇為中心的十字路口,一棟眼熟的高樓大廈轉過前方的大樓,出現在幾人的眼中。
原來是這里啊,葉君天這麼想到,似乎依稀有些印象,可實際上也說不出自己到底來過沒有。
不過只要將那棟大廈定為坐標,就不會錯了。
一路上沉默著,一種遺世**的靜謐和美好讓葉君天不想開口。
幾人在第二個十字路口上了公共汽車。這一路的公車並不直達家門口,不過卻經過邱甜家,這已經是最接近家門口的路線了。
因為行車路線有些偏僻,所以車上的乘客不多,葉君天將邱甜放在身旁的座位上,閑來無事,和坐在身後的沈冰聊起來。
「沈冰的家在什麼地方?」
「家?」沈冰愕然,有些苦惱的樣子。
「怎麼了?」
「葉君天是孤兒,六歲前住在北方城市的孤兒院里。」
「啊,抱歉。」葉君天連忙說。
「用不著道歉呀。」沈冰笑起來,「並不是什麼傷心事,不過被人問起家在哪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樣啊。」
「怎麼說呢,因為一開始就沒有父母的記憶,所以也不覺得沒有父母是件辛苦的事情。」
她的意思似乎是因為沒有比較,所以無從談起好壞。葉君天是獨生子,和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即便在字面上能夠理解她的說法,但在感情上卻無法釋懷。
在小說和電影里,即便是像沈冰這樣的孤兒,當看到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也會感到寂寥和妒忌。雖然嘴巴說得輕松,不過事實真是如此嗎?
當然,葉君天也知道,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去揣測他人是相當失禮的事情。而且,對方看起來並不需要同情和安慰。
「那個孤兒院所在的城市是做沈冰的家鄉?」
「不知道。戶籍原來落在那里,不過之後就轉走了。」
「之後?」
「嗯,因為各種原因,在許多城市都有呆過。當然,生活來源都是別人提供,除了活動受到限制之外,待遇還是相當不錯。」
她說得十分含糊,葉君天根本無從想象她究竟是過著怎樣的生活。不過從她的話里可以判斷出,她六歲之後的生活和大多數孤兒並不相同。
一般來說,孤兒若不是一直在孤兒院呆到成年,就是會被一些渴求孩子的家庭收養。然而,沈冰模糊的語氣和說法表明自己並非是那樣的情況。
「輾轉于各地」,「他人提供生活費」,「活動受到限制」,「待遇不錯」……
——這種說法通常是依附某個組織機構的描述,對一般的家庭和社會福利機構,不太可能使用這樣的詞匯。
也許不是什麼合法的組織機構,說不定是邪教呢。葉君天不由得這麼想到。因為非法總是摻雜著不安的因素,生存在那樣的環境下,一定有著他所不了解的困難吧?
正因為是那種惡劣的環境,所以才不得不犯罪,然後為了躲避刑法扮成精神病人——這麼想是因為她雖然說自己有人格分裂,但是從她們的言行舉止中,根本看不到精神病人那種癲狂的癥狀。
從沈冰口中得知的線索,依稀可以串聯起來,只是其正確率不知道是多少。
葉君天有些難過,氣氛也因此變得有些沉重。
「沈凌說,她打過黑市拳。」葉君天旁敲側擊道。
結果沈冰失笑起來。
「那是騙你的。」沈冰這麼說著,頓了頓,「不過,也不完全是騙人。」
「你這麼說,我不明白啊。」
「簡單來說,就是妄想癥。」沈冰微笑著。
「哎?」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因為我們是精神病人呀。不過,雖然沒有實際經歷過,不過依靠妄想,得到的體驗卻是無限貼近真實。」
這算什麼啊?葉君天啞口無言。
「很奇妙吧?這也是一種才能哦,妄想的才能。」
「沈凌的才能……是妄想的才能?」
「不,是我的才能。」沈冰說,「我稱呼它為妄想體驗。」
真是天方夜譚。
不過,沈冰和沈凌是一體兩面,沈冰的才能不是沈凌的才能,從這種說法中可以推演出許多驚人的猜想。
就此打住吧,猜想總歸是猜想。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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