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天和沈冰安靜地撤離現場。
因為打算盡量讓行動變得隱秘一些,所以沒有坐車,繞了一個彎路,從平時很少走的路線回到自家的社區。
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從旮旯角落轉進自家對面的家屬樓,找了一個能夠清晰觀測到自家陽台的單元。躲在階梯轉角的平台里,監視自家的變化。
家里的燈還是熄著,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正在里面。
沒有在陽台上看到夸克,也不知道是沒有回來,還是已經被凶手捉住。
葉君天暗自擔心。
可是此時既不能報案,也不敢硬闖。雖然想要警告同一個家屬樓的其他居民,可是考慮到先不說凶手何時就會動手,事出突然,說不定連自己也會陷入死地,何況居民們是否相信他們的話也是個問題。
太多不確定的因素。
太少的時間。
如今需要的就只有耐心。
葉君天盡量不去想隨時會重演的邱甜家火災的那一幕,他討厭悲劇,好在天生性淡漠,能夠壓抑自己對不熟悉之人的情感。
葉君天和鄰居的關系並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好,只是日常的點頭之交罷了,料想不會被由此而生的內疚和悲傷擊垮。
葉君天知道的,在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出事時,就知道了,自己無法成為所有人的英雄。也在那一刻決定了,至少要成為某人的英雄。
所以,比起無辜的鄰居們,葉君天更在意邱甜和沈冰的安全。
「如果明天早上還沒有出事,那就應該安全了。」靠在牆壁上,抱著雙臂的沈冰說。
她看上去有些冷,葉君天將校服外套月兌下來遞給她,她沒有推辭地接過去穿上了,然後輕輕撥了一下被夜風吹散的發絲。
沈冰不戰斗的時候,是個賢惠溫柔的女性,看起來就像是會為陌生的受害者哭泣的善良女孩。雖然覺得自己有正當的理由去忽略那些無辜的鄰居,可是仍舊感到自己當前的行為十分卑鄙,所以葉君天不太敢和她對視。
並不是認為會因此遭到沈冰的鄙視,只是覺得不應該讓她看到葉君天如此卑劣的一面。
無論這種卑劣出自何等光明正大的理由。
就算明知她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行動,此般動作的緣由在她眼中宛如透明,可仍舊像個鴕鳥一樣,認為她一點都不懂。
「真是難看啊。」葉君天不由得低聲嘲笑自己。
「在說什麼呢?君天。」
「沒什麼,只是稍微反省了一下。」
「反省?為什麼?」
「因為……」葉君天沉吟了一下,豁出去般說︰「我們在放任好鄰居的死亡不理呀。」
「他們才不會听呢。」
真是任性的說法,可是從沈冰口中說出來,卻讓葉君天心里好過了不少。
「是呀,他們不會听。」也許吧……
再一次沉靜下來。
吸完一支煙,用鞋子擰熄了。
一聲巨響,空氣猛然震蕩起來。葉君天和沈冰連忙朝走廊外望去,玻璃、木塊和燃燒的縴維等零碎正不斷從葉君天家陽台處灑落,濃煙和火光充斥在房子中。
樓層的居民們都被驚動了,幾人所在的這棟樓也有不少居民跑出來,或從窗口朝出事地點眺望,一個個驚得合不攏嘴。
和邱甜家一樣,火焰短時間內就擴散到上方和隔鄰,騷動聲和驚呼聲逐漸匯成一片。終于有人反應過來,讓呆在家里的人趕緊報警。
「看上去像是爆破,添加了助燃劑。」葉君天說︰「如果不是定時的,那麼犯人一定沒有離開。」
「數據研究表明,縱火犯和殺人狂一般都不會立刻離開現場。對他們來說,躲在人群中欣賞自己的杰作會給他們帶來強烈的滿足感,是十分必要的沖動。他們的表現欲很強,要不為什麼選擇如此大張旗鼓的作案方式呢?」沈冰如此說到。
那就走吧,該幾人登場了。
犯罪者在黑暗中細細把玩自己的杰作,在驚呼和悲戚中享受報復、發泄和控制的快感。他有著平均線以上的智商,知道如何操控爆炸和縱火所產生的傷害,事先勘察過犯罪現場,做過歷時不長,但足夠細致的觀察和計劃,知道哪里才是便于觀察,又不會讓自己顯得突兀的環境。他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受害者,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波及無辜者,但他並不在意。他甚至不關心是否能殺死受害者,他只是要釋放自己心中的憤怒、悲傷、暴虐和絕望。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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