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努特站在城頭,冷眼看著遠處的波蘭人叫罵著重整隊伍,再次組成陣列,開始緩慢的向著這邊推進。
而在他的身後,城牆之下,索菲亞和海爾嘉正帶著一群健婦將之前戰斗中受到重傷的兄弟和農夫帶到後面去治療。
當看到遠處又一隊船隊開過來的時候,卡努特皺起了眉——毫無疑問,這是文德人的船隊也到了——如果這個時候老阿特達和厄蘭島上的人也過來,那他就真的只好豁出老本血戰一場了。
不過,當看到文德人的艦隊竟然迅速的擺出了攻擊陣型,並且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之後,卡努特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和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老阿特達、受到老阿特達邀請前來助陣的厄蘭人,以及前來報復自己洗劫格但斯克的波美拉尼亞公爵都不同,文德人之所以來這邊,單純僅僅只是前來搶劫而已。
所以,對于他們來說,到底是搶劫那個「在烏普蘭很有錢勢的卡努特」,還是搶劫「就擺在眼前的波美拉尼亞人的大船」,其實差別不大。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差別的話,那就是「波美拉尼亞人的船隊離他們更近」。
于是,臨時被忽悠過來客串海盜的文德人自然毫不客氣的選擇了直接襲擊波美拉尼亞人的船隊。
再于是,當看到將大部分的士兵都從船上卸到岸上的波蘭人又驚又氣的咆哮著留下一群騎士和扈從防備卡努特,將大部分的農夫都派出坐小船試圖回到他們的大船上保護艦隊的時候,卡努特索性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再讓女人們送些酒肉上來。
這個命令得到了所有人衷心的認同和感謝——在經歷了激烈的、略有死傷的戰斗之後,能夠安逸的坐在牆頭看著兩撥敵人打得頭破血流實在是再愜意不過了。
盡管波蘭人的主要目的是對城鎮的侵攻戰,但考慮到這里是海盜巢的實際情況,在船上還是留了很多人的。
于是,不等來自岸邊的戰士們登艦支援,船上的戰士們已經率先操起弓弩武器開始反擊。
和波美拉尼亞人的大船比起來,文德人的船和北歐人的船更加接近——船身狹長,而且低矮,在一群熟練劃槳手的操縱下在水面跑得飛快,繞著波美拉尼亞的大船轉圈,一刻不停的向著船上投擲標槍發射箭矢。
盡管波美拉尼亞水手操縱著大船上的幾具弩炮英勇的反擊,甚至擊沉了一艘文德族人的快船,卻仍舊無法扭轉劣勢,反而因為文德人的標槍攢射死掉了許多弩炮操作手。
而那些乘坐小木船試圖支援艦隊的農夫們也倒了大霉——盡管波蘭人的大船比文德人的船要大得多,但是用來登陸的小船卻顯得不堪一擊,很輕易的就被文德人的快船直接撞翻,跌落一船農夫。
對于那些落水的不幸者,文德人毫無憐憫之心的用長槍將他們一一刺殺,只將那些確實離得遠的放回到岸邊——標槍箭矢射到船上還能收回,射到水里可就浪費了。
卡努特和他的人一臉輕松喝酒吃肉看戲的時候,波美拉尼亞公爵已經氣的上竄下跳了。
波美拉尼亞人並非不懂水戰的旱鴨子,可和這些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比起來就難免略遜一籌,再加上他們的主力和精銳都在陸地上,艦船上人手不足,海戰就難免被文#**小說
如果只是海戰失敗,波美拉尼亞公爵到不會太生氣,畢竟他的真正依仗是那些向他宣誓效忠的騎士們。真正讓公爵感到緊張和憂慮的,是他這支軍隊的——如果船隊被奪,他們又沒辦法奪取眼前的要塞,那麼等待他們的如果不是可恥的敗亡,就是屈辱的俘虜。
但是,雖然公爵大人是英勇的騎士,尊貴的領主,對于這場海上的戰爭除了祈禱之外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接著,在波蘭士兵不住的祈禱,和北歐戰士興高采烈的看熱鬧之下,向著波美拉尼亞大船上丟夠了標槍的文德人開始迅速的拋出套索拉住大船,登上大船,和船上幸存的戰士們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這一下,波美拉尼亞人人手不足的缺點就無遺——盡管船上的劃槳手是比農夫更加專業的戰士,但每艘船上也不過就五六十人,經過了文德人的標槍箭矢打擊後剩下能作戰的也不過二三十人,面對上百名文德海盜,轉眼間就被殺了個干淨。
奪取了十條大船之後,文德人發出勝利的嚎叫,毫不遲疑的再次朝著波美拉尼亞人的小船沖了過去——盡管不如大船那麼有價值,但對于文德人而言,那些小船也是價值不菲的。
不過,這一次,波美拉尼亞人已經學乖了,沒有傻乎乎的呆在原地對抗那些比他們強大得多的海盜,而是迅速的將小船劃向岸邊,尋求步兵的支援。
文德人在沉重而且行動不便的大船上,追擊小船自然要額外的調度,便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波美拉尼亞人的小船開到岸邊,讓波蘭戰士們迅速登船,並用弓弩和文德人對射起來。
在遭到了波蘭步兵強勁的反擊之後,文德人丟下幾十具尸體,停止了進攻。
將十艘大船聚集在一起,和自己的船只組成了新的船隊之後,文德人開始將大船靠近岸邊,用大船上的弩炮射擊波蘭人的小船。
不過,這一次,得到了大量步兵支援的波蘭人也恢復了底氣,駕駛著小船勇敢的向著大船沖殺過去,展開了大船奪還的戰斗。
精明狡猾的文德人自然不會讓波蘭人重新奪回大船——盡管對于大船上弩炮的使用還不太熟練,但文德人也看了出來,弩炮的攻擊遠比標槍箭矢有力多了。
于是,當波蘭人的小船向著被奪走的大船開進的時候,文德人就開著小船前來攔截。
卡努特和他的弟兄們坐在城頭,一邊監視著城牆下波蘭人的動向,一邊看著遠處的海戰指指點點,對波蘭人和文德人的海戰技巧評頭論足。
在北歐海盜們看來,文德人的戰法還稱得上勇猛靈活,不但懂得迅速的將船只集合起來打擊敵人的一條船之後迅速月兌離,在必要的時刻更敢于果斷的接弦肉搏,血戰奪船。
而相比之下,波蘭人的戰法就只能用蠢笨來形容了。
盡管在馬背上,波美拉尼亞騎兵們一個個驍勇善戰、來去如風。但到了海上,這些精銳的騎兵就變得蠢笨無能起來——船只之間毫無配合,只知道直愣愣的朝著大船開過去,被敵人圍攻了就硬頂著反擊;敵人跑了就再直愣愣的開過去;被敵人接弦了就硬頂著反擊……
結果,因為不斷的被文德人圍攻,每次接戰波美拉尼亞人都處于被數倍文德人圍攻的劣勢局面,損失也比文德人大很多。
等到波美拉尼亞人的小船終于靠近了大船,甚至「砰」的一聲撞在大船上時,波美拉尼亞人的二十艘小船已經被文德人奪取了三艘。
緊接著,波蘭騎士們齊齊吶喊一聲,殺上了大船。
當波蘭騎士們踏上了寬闊的大船甲板之後,終于得到了充分發揮他們技藝的舞台,揮舞著寶劍將文德人殺得節節敗退,從船頭逃到船尾,再被逼迫下水。
結果,沒多久,波蘭騎士們就順利的奪回了他們的大船。
然而,等到他們從對勝利的歡呼中冷靜下來的時候卻傻了眼——就在他們帶著扈從殺上大船奪取大船的當,文德人已經從他們後面殺上了他們的小船,將小船奪走了。
看到這一幕,城牆上的北歐好漢們忍不住笑成一片——若是單論技藝本身,波蘭騎士們是勝過文德人的;可若是論起狡猾程度和對海戰的把握,文德人比起北歐好漢們竟也毫不遜色。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呂根島上的文德人,在海盜隊伍中也是有一號的——當年丹麥人大舉進攻不列顛的時候,文德人甚至曾經進攻丹麥本土,逼得丹麥海盜不得不撤回防守……
在這樣追追跑跑的鬧劇中,波美拉尼亞人越來越少,而公爵大人也看出了問題所在,下令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于是,不久前又剛剛從大船殺到小船上,並且被奪走了大船的波美拉尼亞騎士們再次帶著農夫和劃槳手,將十三艘小船和一條大船開到了岸邊,置于弓箭手的保護之下。
看到自己那支聲勢浩大的艦隊現在幾乎縮水了一半,波美拉尼亞公爵幾乎氣得吐血——這次率領大軍前來襲擊海盜,非但沒有如願以償的復仇和得到戰利品,反而損兵折將掩面大損。等到他回去之後,那些封臣怕是也會有些不一樣的想法了……
而更加讓公爵大人擔憂的是,文德人盡管已經得到了價值不菲的戰利品,卻沒有就此離開或者改換攻擊目標,仍舊在一旁虎視眈眈,似乎打算徹底將他的隊伍全部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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