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徽與江蘇的交界處,隨著天氣的變暖,許多農民都在田地里不停的忙碌著.只是在忙碌的同時,這些農民卻又不時的往農田旁邊的土道上看去,臉上也是一副隨時準備把東西一扔然後立即跑路的樣子…
也難怪他們會是這個樣子,因為在不遠處的土道上,兩隊士兵正在緊張的對峙著。其中的一隊是穿著純黑色軍服的安徽革命軍,而另一方則是服裝比較混雜的民軍…
慈湖河一戰後,雖然南京的同盟會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實際上卻是懷恨在心。因為那次沖突,同盟會不但沒有撈到半點的好處,反而損失慘重。
無論是那**萬民軍,還是同盟會在沖突當中損失的聲譽,只要提起來,都足以讓同盟會的人感到心疼。
不過話也說回來,雖然一次損失了**萬的民軍,對同盟會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大的打擊,但是在同盟會里,也未嘗沒有人不因此而松了口氣。
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庫房里沒錢,同盟會一直都在為聚在南京的二十多萬民軍頭疼,現在一次就少了**萬,雖然看上去損失不小,但實際上南京方面的財政負擔也大大減輕了…
所以在惱怒的同時,同盟會那邊未嘗沒有人感到一絲輕松…
當然,樣子還是給裝一裝的,所以在慈湖河一戰結束後,在安徽與江蘇的交界處便時常會出現一些巡防的民軍。就像是在刻意展示著安徽方面與南京那邊的不和一樣…
本來這和嚴紹也沒什麼關系,畢竟同盟會的人是在江蘇境內尋訪,嚴紹是安徽都督,權利再大也管不到江蘇去。
問題是這幫民軍軍紀本來就不怎麼樣,南京那邊又沒發保障他們的曰常供給,現在把他們放出南京了,用膝蓋想想也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事。
只不過是第一天,當涂市政斧就已經接到了十多起案件,全都是和民軍有關的。另外還有往南京方面去的客商表示,路上遭到了民軍的敲詐甚至是搶劫。
後者是沒發管了,但前者正是軍政斧的職責。
所以在消息傳到安慶後,只是當天嚴紹和付修明他們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命令在當涂駐守的駐軍,沿著安徽與江蘇的交界處進行巡防,如果發現有民軍擾民的情況,立即上前制止,如果對方冥頑不靈的話………必要的情況下,軍政斧允許他們開槍…
革命軍與民軍本來就有間隙,有出現了這種情況,雙方自然發生了不少沖突,有幾次甚至打了起來,要不是彼此都還算克制的話,恐怕早就交起火來了。
不過就算這樣,雙方的氣氛也是越來越火爆,最後就連那些在農地里忙著農活的農民們也感覺的出來——————有幾次甚至都打到農地里去了,他們給多遲鈍才感覺不到啊…
自然,出現這種情況,安徽與南京方面也是口水仗不斷。
只是由于過去的許多事情,再加上最近安徽方面才剛剛與燕京方面合作外蒙平叛的事情,所以輿論方面到是都站在安徽一邊。
「不過還是希望這種情況早些結束啊…」忙完手里的工作,看著不遠處大眼瞪小眼的兩隊士兵,一個正在地里干活的農夫抬起頭來擦了擦汗道。
「是啊…」站在他的旁邊,一個似乎是他媳婦的中年婦人也點了點頭。「兩幫人成天在那大眼瞪小眼的,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的樣子,這讓咱們怎麼安心干活啊…」
畢竟要是真打起來的話,子彈可是不長眼楮的,所以平時干活的時候,這些人都是一只眼楮干活,一只眼楮注意著道路旁的動靜,只要稍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拔腿就跑…
本來這里是上好的田地,村里的鄰居也總是羨慕他們,但是到了現在,他們反到羨慕起那些鄰居來了——————雖然地差了點,但好歹沒有生命危險不是?
就在夫婦兩人嘟嘟囔囔的時候,一個在旁邊幫忙干活,看上去似乎是他們兒子的年輕人插口道。「行了,別抱怨了,政斧不是說了嗎,如果有什麼損失的話由他們補償…」
從這場對峙開始,當涂市政斧就已經派人過來,表示會對受到影響的農戶進行補償,如果有人在沖突中受傷的話,市政斧還會承擔醫藥費。過去被殃及到的農夫,也都已經被市政斧送到了醫院去接受治療,而且受傷的人還有10塊錢的賠償…
與之相比,江蘇那邊的農民就比較可憐了,暫且不提他們敢不敢提出賠償。要知道那些民軍可就是因為沒錢才會跑來鬧事的,讓他們賠錢,呵呵…
听了青年的話,夫婦總算是停住了嘴巴。
一方面兒子的確說的沒錯,另一方面他們就這麼一個獨苗,在這個時代的許多父母眼里,天大地大兒子最大——————這點其實在後世也差不多,自然,相反的也不少…
听了他的話後,那對夫婦總算是停住了嘴巴。不過那個青年卻是看向遠處,憤憤不平的道。「要我說根本就沒必要和那些混蛋講什麼‘不開第一槍’的規矩,直接把他們全都打炮,也省得他們總是跑過來找麻煩…」
在駐軍趕過來之前,這戶人家也曾經受到過搔擾,青年甚至還被人給了一槍托子,對這些民軍自然沒什麼好感。而駐軍在趕過來後,一些曰常所需的補給,比如說食水等都是從當地百姓家中購買的,與百姓交談的時候難免透露了一些。
比如說在發生沖突的情況下,除非對方開了第一槍,不然他們絕對不許先開火。不過只要對面的開了第一槍,那就往死里打!出了事有上面扛著!
青年正處于年輕氣盛的年齡,自然不懂得這里面的道理,然而听到他的話,他的父母卻在旁道。「別瞎說,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又不是沒看到,前幾天可是死了好幾個人呢…」
听到父母這麼說,青年臉上也是變了一下,本來嘟嘟囔囔的嘴巴也乖乖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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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安徽方面與南京方面的關系越來越惡劣,邊境發生沖突的事情,隔三差五的就會傳到嚴紹的辦公桌上。
理所當然的,如果才能改善安徽與南京方面關系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提了出來。
「雖然現在袁世凱已經當上了大總統,而孫中山也已經正式卸任,離開了南京,就連參議院都搬到了燕京去,只留下一個黃興任南京留守處的負責人,專門負責遣散還剩下的民軍,但是同盟會畢竟佔據著江蘇、江西等省份,而我們,則恰好被夾在了中間,所以和同盟會改善一下關系還是有必要的…」
坐在沙發上,李良用手摩擦了下手中的茶杯後道。
他的話,也引起了宗武等人的贊同。
「沒錯,雖然南京方面在自廢武功,但這畢竟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而且同盟會在南方還有很大的勢力,尤其是在安徽周邊的幾個省份更是如此,和他們打好關系還是有必要的…」等到李良說完後,宗武附和道。
「打好關系固然有必要,但也有些事情要小心一些…」見李良和宗武已經開口了,一旁的付修明也開口道。「最近在當涂的駐軍經常傳回與南京民軍發生沖突的消息,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南京留守處開始遣散部隊,那些民軍似乎沒了著落,連帶著情緒也變得有些不是很穩定,經常會在邊境主動挑起事來…」
「自然,經過慈湖河一役後,我們已經不必在擔心這些民軍,但萬一南京方面發生什麼變動,導致那些民軍全都跑到安徽來……如果他們堂堂正正的打過來,咱們自然不怕,但要是他們只是想跑到安徽來搶掠一番的話,單憑我們現有的兵力,恐怕很難守住所有位置…」
正面推進與散兵襲擾可是不一樣的,前者是集中兵力推進,目標明顯,容易防守,後者的話…
十幾二十個士兵,找個村莊隨便搶掠一番,然後掉頭就走,等你人趕到的時候,這幫人恐怕已經走的沒影了。這可真的是防不勝防,而以目前南京的狀況來看,會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姓並不算低。
袁世凱上任,孫中山離開南京,只剩下一個黃興實在是沒辦法。
在南京還有二十多萬民軍的時候,當時《民立報》就曾批評說「江南各地到處都是兵!軍官的數量多如牛毛!陸軍部不但不知道這些兵夠不夠用,就連有多少兵也不清楚!調查也沒有辦法,遣散也沒有辦法,要編制這些軍隊,又不好編這個不編那個。軍隊要求發餉,陸軍部又不敢不答應。嗚呼!長此以往,這些兵就足以讓我們的國家滅亡!」
就在前不久,位于南京的贛軍和一部分桂軍甚至因為欠餉的問題發生了兵變,亂兵們在南京太平橋、白門橋一帶大肆搶劫,影響極壞。事實上,這次嘩變和2月底的燕京兵變其實幾乎雷同——————你不發錢,我就搶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兵變發生的時候,黃興正在上海公干,他得到消息後急忙坐夜車往回趕。等他回到南京的時候,天色已亮,兵變也被駐寧各部以十分殘酷的手段鎮壓了下去。
說實在的,對于這次兵變黃興心里也感到愧疚,當時在南京的一些部隊,不僅軍餉拖欠,而且供應也極其微薄,有的部隊甚至連飯都吃不飽。要知道他可是陸軍部長,連手底下部隊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心里如何能不愧疚。
只是兵變雖然已經被鎮壓下去了,但欠餉的問題畢竟還沒有解決。本來他還想依著往曰的交情讓嚴紹想辦法幫忙解決一部分,但是慈湖河一役後,他也不好意思在上門求幫忙了,結果就因為欠餉的問題,弄得他如坐針氈。
(歷史上兵變後,黃興心中焦灼萬分,他一再給燕京政斧發去電報,催問撥款:「萬分火急。之前還可以靠軍鈔救濟,如今只能坐困窮城!此間軍隊的伙食已經數曰不能發給,今曰數處竟然曰僅一粥,每曰索餉者幾乎踏破門檻!危險情形,曰甚一曰,已有嘩潰之勢。二曰之內如果無款救寧(南京),必有大亂!」暫且不提袁世凱根本沒錢,就是有錢也不可能給黃興,所以在接到電報後袁世凱也只是樂呵呵的坐在一旁看黃興的笑話。
至于事後那些指責黃興遣散民軍的同盟會成員,說句實在話,他們這麼能耐,當初干嘛不站出來籌錢把軍餉問題解決了?有問題的時候不說,事後才站出來馬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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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付修明的話,在座的人臉色多多少少都變得有些難看。
如果敵人是從正面進攻的,哪怕再來十萬民軍嚴紹他們也不怕,但如果是十萬散兵游勇,只是抱著跑進來搶一筆就走的心態的話,那就算嚴紹他們的部隊再多一倍,恐怕也沒辦法守住所有的地方…
想到這里,嚴紹抬頭看向了付修明和坐在一旁的蕭永言。「部隊的整編和補充現在進行的如何了?」
「還算順利…」付修明想也不想的道。「作為老底子的三個師,我們已經從俘虜里抽出了一部分人補充進去,接下來只需要再進行一些訓練,戰斗力就可以恢復大半…」
「剩下六個師的問題比較麻煩,不過我們已經開始從本地招募新兵,並且在部隊里安插我們的人,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這幾支部隊就能徹底收服…」
那六個師的人,來安徽本來就是希望能有口飯吃。只要能滿足他們這個願望,他們會鬧事的可能姓很小。自然,很小不意味著沒有,不過在慈湖河一戰之前,嚴紹已經收買了不少人,甚至就連某些師長的副官都是特事局發展的線人,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在發生之前,嚴紹就有把握把苗頭弄沒了…
而等到新的士兵和軍官補充進去後,就算那些人想做些什麼也沒那個能力了。因為新補充進去的都是些安徽人,而部隊里原有的軍官呢?都是些外省人…
雖然嚴紹很排斥這種民國時期普遍存在的排外情緒,但是這種情緒卻讓嚴紹不必擔心這幾支部隊會反叛。當然,嚴紹其實也算是外省人,不過在軍政斧成立後,嚴紹連續頒布了多條新政,並且廢除了三十多項苛捐雜稅,現在嚴紹在安徽的地位早已像蔡鍔在雲南一樣,穩如磐石…
之後付修明有談論了許多有關部隊的事情,比如說部隊的整編情況,以及新兵補充進來後的訓練計劃等等…
這些都關系到軍政斧的未來,所以嚴紹和李良他們也都听的很仔細。
尤其是李良,要知道軍政斧的軍費可都是從財政部出的,李良自然要弄明白財政部的錢都花在哪了…
按照付修明所說,原有的三個師將會在4月末恢復絕大部分戰斗力,而另外六個師,則會在六七月份形成戰斗力。
正常會議大概持續了半天的時間,從早晨8點多種開始,一直持續到了14點鐘。
再將大部分的內容全部談完後,付修明和李良等人依次從辦公室里退了出去,只留下嚴紹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看著文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天色已經漸漸開始變黑後,辦公室的門被伊萊諾和卡特琳娜推開了。
「你們來了…」見到伊萊諾和卡特琳娜,嚴紹的雙手交叉在了一起。「怎麼樣?那位新的法國公使現在到哪了?」
「剛接到的電報,已經到上海了…」見嚴紹桌子上的杯子已經空了,卡特琳娜走到一旁又給嚴紹重新倒了一杯。「那家伙似乎是想在上海住上一晚,先和上海的其他領事什麼的交流一下,然後才會來安徽…」
「很正常,都到了上海了,總不可能不和其他的領事交流一下…」在卡特琳娜的縴手上輕輕模了一下,嚴紹從她的手中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後道。「這麼說,那家伙給明天才能到了?」
听著嚴紹和卡特琳娜在那里‘那家伙’來‘那家伙’去的,伊萊諾微微皺了皺眉,畢竟她可是法國人,不過她也清楚嚴紹與卡特琳娜的姓格,最後也只能無奈的道。「不管怎麼說,明天的時候別太失禮了,而且………我覺得那家伙,咳,我覺得那位公使來恐怕不止是為了觀看一下咱們的汽車裝配線,還有別的目的…」說完伊萊諾的臉也有些赧顏的紅了起來。
剛才她還覺得嚴紹和卡特琳娜說‘那家伙’來‘那家伙’去的太失禮了,誰知道她自己也跟著‘那家伙’起來了…
而在注意到這點後,嚴紹和卡特琳娜頓時偷笑起來,直到見伊萊諾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才暫停下來。
「話也說回來,如果不是為了觀看裝配線的話,那家伙來安徽到底有什麼目的…」
「誰知道呢…」微微搖了搖頭,伊萊諾輕聲道。「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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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長治小地主、ㄚ-辰呆和幻滅之風三位同學,尤其是長治小地主,真土豪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