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是出來上廁所的,病房里也有廁所不過婗阿姨在用,安好有些急所以自己舉著吊瓶往外走。♀
醫院滿是消毒藥水的氣味,安好舉著藥瓶往廁所去,廁所里貼心的放了掛吊瓶的架子,安好掛好吊瓶正要蹲下,就听見兩個女人蹈話聲。
「門口都是記者,密密麻麻的,都排到街上去了,大明星就是大明星。」
「我女兒最喜歡她了,每次只要調到她膽就死活不讓人踫遙控板,可憐怎麼會從舞台上摔下來。」
「听說臉給劃破了,可千萬別毀容了,她可是我們A市旅游的形象大使。」
安好原本是要解決生理問題,這下忽然有些沒心情了。
拿著吊瓶出來,那兩個女的看了她一眼自顧自繼續說,無非是關于柳淺的話題。
安好從來沒有恨過柳淺,包括柳淺把她給撞飛的那一出。
所以現在也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心情,當然她也沒有覺得柳淺很可憐,有些東西都是命,就像是她被秦昊撞飛一次,又被柳淺撞飛一次一樣。
剛回到病房陸覺也回來,給了婗阿姨結算了一下錢,陸覺的出手是闊綽的,500人民幣,而婗阿姨其實從頭至尾也不過照顧了安好多半個小時。
陸覺提著幾大碗的粥,放到桌上先模了模安好的頭︰「好像不那麼燙了,買了各種口味的,沒買海鮮味的,醫生說你不能吃腥氣的,這是地瓜粥,紅豆粥,玉米粥,麥片粥,還有肉糜粥,皮蛋肉絲粥,你看看喜歡吃哪個。」
「買但多了吧,地瓜粥吧!」
陸覺端了一個碗過來,安好伸手去接,他卻躲開溫柔一笑︰「掛著瓶你,我喂你。」
安好沒有反對。
他細心的舀起一勺子,吹冷送到安好嘴邊︰「嘗嘗看好不好喝,你不是不愛吃但甜,我沒讓人家加糖。」
安好張開嘴,香濃的地瓜味,這粥味道很正。
「很好喝。」
陸覺笑意更溫和,舀了一勺繼續吹冷,送到安好嘴邊。
「你要是喜歡喝我就去學一手,以後在家里我天天熬給你喝。」
安好笑了︰「你那麼忙。」
「為了你,再忙我也能抽出時間來。」
安好心底暖暖的︰「謝謝你,陸覺。」
「謝我什麼?」他笑問。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只是這樣?」他有意引導。
安好莞爾一笑︰「謝謝你愛我。」
陸覺的笑意甚濃,湊了臉過去︰「那謝禮呢?」
安好一怔,隨後直起身子,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陸覺的手,輕扣住了她的後腦,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暖聲道︰「我也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安好愣住,他的吻落了下來,蜻蜓點水︰「這是謝禮。」
安好臉紅了一下︰「小心感冒傳染給你。」
抽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無意間瞥見了門口一抹頎長高大的身影,安好一怔,只是那抹身影瞬間消失,就像是她的錯覺一樣。
無非是發個了燒,吊完瓶燒也退了,可是陸覺卻堅持讓安好住院,安好拗不過他,只能答應。
晚上護士進來給安好量體溫,37度1,燒已經完全退了。
護士給安好喂了藥,叮囑了安好要忌口的和多吃的就離開了。
陸覺陪在床邊,看著冷冷清清的床頭,道︰「醫生不是說讓你多吃水果,我去買吧。」
「不用。」
「怎麼不用了,要听醫生的話,在這里等我不要亂走知道嗎?外頭因為那個大明星柳淺亂哄哄的,你就在房間里。」
「知道了。」
陸覺出去,安好起身走到窗前,她的病房在底層,隔著玻璃窗看著陸覺離開的背影,她嘴角勾起一抹欣慰和感激的笑意。
不過是個小發燒,他卻如此的上心。
他對她,寵到了雲端。
便是如此,卻越發的愧疚,關于那些塵封不堪的往事,總有一天要和他說清楚。
外面傳來敲門聲,安好以為是護士喊了請進。
進來的卻是白天的婗阿姨,手里提著一個果籃。
「安妮啊,拿你們那麼多錢我真是不好意思,所以給你送了個果籃來。——咦,你先生呢?」
「哦,他下樓去買水果了。」
「哎呀我就該早點過來,你身體好點了嗎?」
「謝謝你阿姨,好多了。」
「果籃我給你放這,我還得去照顧我哥哥呢,也在這醫院住著。」
「阿姨不用的,我們自己會買水果的。」安好這個人不大懂得推辭,但是也知道不好意思收人家的果籃。
那阿姨卻熱情的很︰「要的要的,不然我心里也不安,你說我就給你削了給隻果那麼點時間,就給我500,要不是我哥哥生病急著用錢,我是真的不好意思拿你們那麼多錢的。」
「那……謝謝阿姨了,祝你哥哥早日康復。」
安好是真心祝福,對方卻留下眼淚來。
安好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有些無措︰「阿姨,你怎麼了?」
婗阿姨抹了把淚,戚戚然道︰「晚期了,胃癌,好是好不起來了,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家里頭有個女兒要念書,老婆知道他生病後就和人跑了。他說想看到女兒的高考成績再閉上眼楮,所以我就砸鍋賣鐵的讓他撐著呢,還有兩個月,我都不知道他撐不撐得住。」
婗阿姨說著傷心的不住抹淚,安好心里也酸酸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努力活著只是想看到女兒的高考成績。
上前拍了拍婗阿姨的後背,她安慰︰「會看得到的,阿姨你別太傷心了。」
「我就覺得他命苦,第一個老婆給他戴綠帽子,大女兒吧好不容易養出山了結果死了,第二個老婆就知道打麻將,一個月賺個千把塊自己打扮都不夠,知道他生病了卷走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把孩子給他一丟就走了,那孩子倒是爭氣,年年考全班第一,就是窮,在學校里受了不少委屈,回頭和我哭,可是我也沒法子,我能有什麼法子,我自己也有家,我就只能在醫院打打工給她爸爸賺點藥費……」
听著挺淒涼的,安好鼻子都酸了。
「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吸了吸鼻子,婗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我都和你說些什麼呢,沒事沒事,果籃你收下吧,我也就只能給你買點這個了。」
「謝謝你阿姨。」
「那我走啊,你別送我,你別出來外頭人多亂糟糟的,上床吧上床吧,我走了。」
和婗阿姨告別,安好心里頭還感慨不已。
這個世上,有人活的光鮮亮麗,就算是生個病都有萬千人矚目圍繞,譬如柳淺。
有人活的宛若螻蟻,微小不值一提,生老病死無人在意,比如曾經的她,比如婗阿姨的哥哥。
比如,她那淒涼離世的母親。
紅了眼眶,如果說A市還有什麼值得她牽絆的,也只有那座佇立在山頭的孤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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