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兩聲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傳來,接著又是兩聲,兩個快速移動的鬼影向紅玉撲了過來。
「是誰?」墨軒長劍揮出,擊落不知何處飛來直擊安如月的回旋鏢,冷凜的雙眸如雷達一般掃向在場所有驚惶末定,面面相覷的下人「還不快快站出來,若讓我查到,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現場一片寂靜,只有圍著紅玉的兩個沒有表情的「小孩」正在與紅玉糾纏,廝打。
小鬼!
安如月冷冷地、緩慢地掃過每一個人的表情,在陳海微垂下眼瞼的臉上略略停了下,掃到綠萼的臉上時也微頓了下,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姚嬤嬤的身上。剛才偷襲的飛針不是要偷襲紅玉,目標是他安如月,若不是紅玉反應快,他要閃開勢必會他的實力,雖然墨軒和暗衛都在周圍,可千鈞一發之際,墨軒和暗衛的救援怎比得了本能的自衛。這個人是誰?竟然隱藏得如此深,連他也沒有覺察到!難道太後和皇上已經發現了什麼?還是說……
安如月的目光從地上打落的飛針上緩慢地看向正在與紅玉糾纏的小孩,看得出紅玉應付得有些慌亂卻沒有絲毫的敗象,大概是比較生疏的原故,而那兩個小孩一看就不是正常的小孩,仿佛是被人操控的‘木偶’,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小鬼?可他們是從哪里來的?誰在操控著他們?這些,安如月目前都無法判斷,地上的飛針有些眼熟,打造的工藝倒有幾分像是女媧國那邊打造的,莫非……是紅玉的母親也開始出手了?腦海中瞬時浮現出聖女當年咬牙切齒,滿含憤恨的樣子,再想起紅玉溫柔憐惜的目光,安如月的胸前突然有些痛,有些沉悶起來。
「陳總管,關上大門,不許任何人出入,將府里的家丁都帶到這里,今日定要將這府里的內奸捉出來不可!……陳總管」墨軒厲聲吩咐道。
陳海盯著與小鬼廝打的紅玉完全沒有听到墨軒的話,直到墨軒再次叫喊,他才回過神,愣了下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眼,應了一聲「是,」轉身離去。
這時,姚嬤嬤突然倒在地上,四肢驚攣一般抽搐起來,眾人嚇得又是一片驚惶,膽小的已是滿臉淚痕,縮著脖子,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墨軒尋問之際,綠萼忙跑上前去查看「嬤嬤受驚過度,好像昏過去了。」
與此同時,糾纏紅玉的兩個小‘鬼’突然變得凶猛起來,招招狠毒,似有同歸于盡的架式。
一番打斗下來,紅玉已由剛開始的慌亂漸漸變得得心應手,小鬼突然的強勢她當然知道為什麼,本來還想練練手,如今看來沒了必要,下手自然也毫不客氣起來,一個旋身手里的銀針就準備地扎在了一個小鬼的心髒處,小鬼淒厲地慘叫一聲,另一個小鬼立刻從紅玉的身後沖撲過來,紅玉右手一揚,黑色的粉塵就全數飛進了後撲而來的小鬼眼中,小鬼始料不及,動作一滯,紅玉手里的銀針已沒入小鬼心髒,小鬼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叫,倒在地上的姚嬤嬤猛得坐了起來,全身瘋狂地起來,本來緊閉的雙眸霍地睜開,竟沒有黑瞳,眼眶一片灰白色,駭得膽小的丫環們一陣驚惶地尖叫,綠萼也驚得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雙腳卻被姚嬤嬤一把抓住,兩手一拉就將綠萼橫架了起來,綠萼大驚,尖叫一聲,正在施展武功,無奈雙腿的位被姚嬤嬤點住令她動彈不得。
「綠萼……」玉竹緊張地高呼「打她呀!」
「……打不著,」綠萼艱難地抬起頭,嘴里射出一根飛針,姚嬤嬤一閃,飛針沒入身後的樹干里。
「不好!她請了降神上身!」紅玉一看大驚,失聲叫道,腳下一躍飛撲到姚嬤嬤的身邊,與此同時,玉竹也一個箭步躍到了綠萼身旁,將想綠萼從姚嬤嬤手里拽下來,一拽才發現根本拽不動,反而令綠萼發出痛苦地。
紅玉持針由姚嬤嬤身後一針扎進她的後腦門,一針扎進她的心髒;玉竹則改變策略,擊打姚嬤嬤的雙臂,想將綠萼救下,一掌打下,姚嬤嬤的手臂卻如鋼鐵一般堅硬,反震得玉竹的手生痛。玉竹驚愕地盯著自己的手,又盯著姚嬤嬤看了看,她可用足了力道,這樣的力道足可以生生劈斷碗口大的樹木!姚嬤嬤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綠萼痛苦地,讓玉竹再無猶豫,發狠地向姚嬤嬤一掌接著一掌地打去,而紅玉手里的銀針孔飛快地扎向姚嬤嬤的心髒處。
可惜,到底遲了半步,紅玉的銀針只令姚嬤嬤手上的勁道滯怔了下,姚嬤嬤突然發出一陣怪異地狂笑,雙手大力一撕,綠萼就像一張破布,被她猛得撕成了兩半,血濺滿地,腸子肚子灑了一地,場面驚駭而恐怖……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也太驚駭,所有人都驚呆了,玉竹離得最近,身上染滿鮮血,甚至還粘了不少綠萼身上的腸肚,一身是血地站在原地,兩眼呆滯地看著灑了一地的恐怖殘骸,一時傻在了那里。
整個庭院一片詭異地寂靜,靜謚得仿佛能听到樹葉落地的聲音。
「我要讓你們今天全部都死在這里!哈哈哈……」姚嬤嬤張狂得意地笑起來,笑了兩聲,突然像岔了氣似的咳嗽起來,她捂著胸口晃了幾下,臉色驀地變得蠟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了下來,她抬起只是眼白的兩眼,瞪向紅玉的方向,恨聲道「想不到你這女娃竟有這般修為,倒叫我小看了,只是,想要我的命怕沒這麼簡單!」
話音剛落,姚嬤嬤的雙手像吃了膨脹劑一般驟然變長,變粗,向四周橫掃而去,兩個倒地的小鬼也突然站了起來,瘋狂地開始襲擊剛剛呆滯地人群,眾人頓時嚇得惶恐地四散亂竄,場面一片混亂,眾人均已是嚇破了膽,維持秩序已是不可能,墨軒忙護著安如月退到安全的地方。
「小心,別讓人傷了王妃。」安如月一直密切地注視著紅玉那邊的情況,一邊退一邊鎮定地對墨軒吩咐著。
「墨軒明白,」縱然有不甘,墨軒也知道此時也不是發泄的時候,手指立刻放在唇發出兩聲短暫的音符告之隱藏在暗處的暗衛,讓他們隨時做好保護王爺與王妃的準備。
這邊,紅玉也沒閑著,就在姚嬤嬤的雙手開始變化時,她手里的銀針也飛快地運作起來,不過,這次她的針尖上沾了自己的血,書上說女媧國聖女的血據有詭異神奇的巫咒力量,紅玉不知是真是假,眼前只是試試了。
她盤腿坐下,閉目念起書上的咒語……
仿佛感覺到威脅,姚嬤嬤的脖子突然一旋轉,整個頭就轉到腦後,怪笑兩聲,大嘴一張,頭顱連著肝腸忽然飛離了身體向紅玉飛身撲去,又粗又長的手臂仍在前方肆意殺虐,鮮血橫飛……
看到這,安如月的背皮也開始發麻了「快保護王妃!」
「等等,」阿子急忙道「王妃周圍的氣息有異常,我們的人去只怕會恰得其反,王爺不如再看看,」
聞言,安如月忙凝神望去,果然,紅玉四周的氣息有些不同,關心則亂一點也不假。
「何況,」阿子掃了一眼房前屋後的大紅燈籠,接著道「這些個燈籠只怕尚有別的用處,屬下剛暗底里查過,燈籠上除了王妃讓玉竹涂得那種黑色藥粉,還涂有一種極難發現地殊粉沫,屬下不知那是什麼粉沫,想必王妃是做了萬全的打算。」
安如月挑了下眉,正要說話,一扭頭正對著墨軒懷疑的眼神,不由笑了下,這墨軒還是不放心,看來這心結是難解了。
「有毒?」安如月問著阿子,雙眸卻注視著紅玉那邊。
「嗯?」阿子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不清楚,不過……對王爺……」
「快!快救玉兒!……放……放手!墨軒你放手!」阿子的話還末說話,就听到安如月驚慌地聲音急切地喊道,身子若不是被墨軒及時抱住只怕已飛身躍了出去。此時正氣急敗壞地掙扎著,奈何墨軒死不放手。
阿子抬眼望去,只看到姚嬤嬤瘋了一般撲向紅玉,一張血盆大口正向紅玉的頸脖處咬去……
「阿子!」安如月急得兩眼泛紅,厲聲叫道「還不快去!」
「是,」阿子眯了眯眼,眉頭輕蹙,前方的場景似有某種詭異在浮動,他說不清楚,只知道巫師施降斗法旁人根本插不進去的,但王爺下了令,明知去了也是白去,還是得令而去。
卻說紅玉雖然將書里的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卻無半點實戰經驗,面對突發狀況,繞是她沉著冷靜,此時也難免幾分慌亂,危險的殺氣越來越近,冷汗也漸漸從手心里冒出。
姚嬤嬤的頭拖著膽腸面目猙獰地向紅玉撲來,恨不得將她活剝生吞一般,她囂張地挫了挫牙「賤人,拿命來!」
她的聲音仿佛從地獄里傳來,陰森而恐怖,帶著逼人的寒氣,紅玉的背脊頓時滾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險險避開姚嬤嬤來勢凶凶的襲擊,手指一翻,彈出一顆藍色的藥丸,
姚嬤嬤冷笑一聲,長舌一伸竟將那藍色藥丸卷進了口中,藍色藥丸沾水即化,將姚嬤嬤長長的舌尖染成了一片詭異地藍色,在陽光下泛得怪異的光芒,漸漸化為淡淡地水汽升起,一股說不清叼膩清香緩緩蔓延開,
「想不到你還會做香!不過,你以為就憑你這點本事就想把我拿下,有點意想天開了……嗯?……這又是什麼?」姚嬤嬤微微一頓,恐怖地白眼圈明顯亮了下,長舌巴拉了一下嘴,盯著紅玉的表情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暫時留她一條命,
「喜歡就再送你一顆!」可惜還沒等她考慮清楚,紅玉又彈了一顆金色的藥丸到她嘴里,不過這顆藥丸進她嘴里時,她的嘴正好與掛在房前的大紅燈籠形成一個直角,耀眼的陽光正好透過大紅的燈籠照射在金色的藥丸上,陽光下金色的藥丸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味道有點奇怪……咦?不對,這是‘噬心丸’……啊!」姚嬤嬤扒拉扒拉嘴,藥丸的味道令她蹙了蹙眉,突然臉色驟然一變,面上的皮膚迅速月兌落,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紅玉詫異地「咦,你是誰?」話音還沒落,就見姚嬤嬤慘叫一聲,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向紅玉撲去。
「榮華公主?!」阿子抬眼看到的那一幕正是此時,看到姚嬤嬤皮膚露落出的那張陌生的臉不由詫異地叫道,不等他回過神,局面已經發生了質得變化︰張口咬人的榮華公主,血盆的大口像被什麼東西撕開一道刀口,兩片嘴角一直分到耳根,像撒爛的扇子耷拉下來,露出里面染著藍黃相交血色丑陋的牙齦,耳朵像斷了線的風箏掉在了地上,化成一灘血水,頭發與臉皮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月兌落、潰爛、腐臭……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白骨森森的骷髏頭,頭上流淌著讓人作嘔的、染著五彩顏色的液體。
阿子忍著想吐的沖動,霍地停下腳步,本要飛出的尖刀猛得收了回來,只見紅玉面無表情地伸出如玉一般光潔的雙手正放在那污穢不堪的頭骨正上方,手掌下仿佛生出一團五彩的雲霧正在吸食什麼東西。
阿子有些訝然和震驚,他沒有想到姚嬤嬤竟會是宮里嫁到女媧國的榮華公主,更驚訝于紅玉的表情實在是太淡定,而她的行為又實在是太詭異而恐怖。阿子雖然不明白這個看似淡漠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王妃在做什麼,但這樣的舉止顯然是個會降術的,而且降術的修為不低,至少比榮華公主高。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安如月,安如月的表情也很復雜,呆呆地,阿子說不清那是什麼表情,總之,讓人心里很空,很難受,就像得了夢癥,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卻偏偏無法中睡夢中清醒過來。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紅玉手掌下的頭骨化為黑粉消散在五彩的雲霧中,紅玉緊閉的雙眸才緩緩睜開,額前有細密的汗珠滑下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紅玉又閉了下眼,凝神,手掌猛得一收,五彩的雲霧沒入掌心,半晌,紅玉疲憊地吐出一口氣,再次睜開眼,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掃了一圈狼藉一片的庭院,心里卻是沉甸甸的。
榮華公主的四肢在她吃下金色藥丸的同時就像失去動力的機器,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的皮肉就萎縮枯竭,全身焦黑,像一具風干的無頭僵尸……干尸周圍零七豎八瞪著被她抓爛,搗碎,踩傷踢壞的人體四肢、器官……空氣里充滿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讓人發毛的慘叫和哀嚎……
若不是有近十年的行醫經歷,紅玉相信自己也會如在場的丫環、下人們一樣,嚇得驚惶地尖叫,全身控制不住縮在一角瑟瑟發抖。繞是如此,心里還是有種無法控制的惡心和驚懼。
陳海不知從哪里站了出來,血腥的現場在他眼里仿佛根本不存在,他的雙眸只關注兩個人︰安如月和紅玉。安如月的淡定在他的意料之中,而紅玉的表現顯然超出了他的想像,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紅玉,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從嘴角閃過,他要得是一個恰當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現在還不成熟,他需要繼續等待。而現在他只需要做他應該做的事,不等墨軒吩咐,已平靜,淡定地帶著幾個沒有受傷,膽子大一些的家丁開始收拾殘局,清掃庭院。
紅玉抬眼尋找安如月,看到安如月安好無損地站在墨軒身後,一直懸掛的心驟然放了下來,「……王爺,可好?」
仿佛長久不說話的人,她的聲音帶著嘶啞和。
迎上紅玉小心中夾雜著少許不安的目光,安如月壓下胸口復雜的情愫,勉強扯了一抹安撫地笑意,只是那笑實在太難看「本王沒事,玉兒……可好?」
「……好,」艱難地說出這個字,紅玉的臉泛起一絲微紅,垂瞼,窘促地看了一眼自己染著五顏六色、污穢不堪的一身「臣妾先回去換身衣服再來看望王爺,」最重要的是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安如月,這樣詭異不正常的她,安如月會像從前那樣接受自己嗎?連她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何況是別人!
「去吧,本王這有墨軒陪著,玉兒不用擔心。」安如月出乎意料的平靜,讓紅玉的心反而揪緊,向下沉了沉。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她只想趕緊洗了澡,洗去一身的血腥,洗去一身的詭異!得水溫幾乎燙傷了肌膚,可紅玉仍覺得自己很冷,整個人似乎被遺棄在寒冷刺骨的北極,沒有溫暖只有冰冷的北風呼呼地吹著,刮在臉上生痛生痛得,仿佛是用刀子在割。 //wap/api/mobile/count2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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