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早朝的時候已經听說了令妹的事情,十分動怒,就是連皇後娘娘今天晌午的時候也拍了身邊的老嬤嬤來詢問過了。♀沒想到,咱們的這一位五小姐還真是被人重視的啊。」陸謹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一杯涼掉的茶水對著對面的樓雲鈺說道。
樓雲鈺想了很久也沒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皇上和皇後都對自己的這個妹妹如此的重視。他們二人正在一起琢磨這件事中的關節,就听見外面一陣熱鬧。
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到了。
「雲裳真的病倒了?她怎麼沒有一會兒是健健康康的呀。這孩子,真不讓我省心。」說這話進來的女子實際上和雲裳的年紀相仿,也不過是大上一兩歲的光景而而已,卻說話這麼的老道,讓屋里的兩個青年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大小姐你也來了。」雲鈺是個討人喜歡的主兒,和顧籽萄也是熟絡慣了的。顧籽萄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往臥室的位置走,「雲裳現在就你一個哥哥照看,居然還被人下了毒,我都懶得說你。」
雲鈺垮了下臉,跟在她身後,「雲裳足不出戶,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大神。」
「誒?你怎麼知道雲裳是中毒而不是生病的?」雲鈺終于看出這件事情當中的蹊蹺。
「你當我們顧家和其他人一樣都是看不見,听不見的傻子嗎?」顧籽萄看了一眼在旁邊的陸謹,也不避諱,「想來陸侯爺那里也早就有消息了吧。」
陸謹點了點頭,「只是下毒之人,我們還沒能找到,不知道顧大學士府上有沒有消息?」
顧籽萄神秘兮兮的搖了搖頭,「說是有眉目,卻也沒確定,證據不足,總不好隨便胡亂指認一個人做凶手。」
他們一路說著就到了雲裳的臥室那里,只是還沒進去,就听見里面傳來嘻嘻笑笑的聲音,而且那聲音怎麼听怎麼有點不正經。♀
且還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的雲裳小美人兒,你就不能對人家溫柔點嗎?」
「哎喲,你別動,我喂你吃。」
「不行不行,你是病人,我得照顧好你啊。」
那兩個照顧二字,說的十分曖昧,讓站在屋外的三個人同時打了一個冷戰。
香香端著水盆從院子里走進來,看見顧籽萄歡呼一聲,「顧小姐,你來啦!」
「是呀,我來看看雲裳妹妹。」顧籽萄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順手拉住香香的胳膊,香香一看她的笑容便縮了縮脖子,「顧小姐你別這樣笑,你這樣笑起來的樣子和小姐簡直是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我瞧著心里就發冷,後背也發涼。」
「你乖乖的說實話,我自然就不這樣笑了。」顧籽萄才不是省油的燈,拉著香香的手臂不松開分毫,「我且問你,你家小姐當真這麼寵愛這個蓮準小官兒?」
香香眼珠子一轉,說道,「也不是,是這個蓮準公子特別喜歡我家小姐,成天粘著她,可是,我瞧著小姐倒是對他……」
「對她怎樣?」顧籽萄趕緊追問,她往那邊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陸謹的一張有點發黑的臉。
「小姐對蓮公子只是寬容,由著他花錢,由著他鬧而已。」香香端著水盆的手都發麻,「好小姐,您有什麼話也得讓我放下盆之後再說吧。」
顧籽萄松開了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說,「唔,給錢花,順著他就可以了嗎?這個我得好好向你妹妹學學,她在這方面可真是無師自通。」
雲鈺一張臉變成豬肝色,自己的妹妹養了一個伶官兒,這話怎說都有點不好听。
顧籽萄看他神情不好,推了他一把,「行啦,你自己在外面就潔身自好啦?還不是和翠雲樓的藍玉姑娘……」
「行了,行了,算我怕了你。」雲鈺拿著扇子來回扇,「你到底是不是來看雲裳的?」
「行行,你個大男人還臉皮那麼薄,好啦,我進去看雲裳,陸謹大哥,你要不要一起來?」顧籽萄往上邁了兩步台階,回頭看了眼站在那兒有些尷尬的陸謹,陸謹還在猶豫,里面的房門就已經打開了,是一個妖嬈至極的男人,一身青色的衣服泛著粼粼的水光似的,叫人看著就清爽。
「是誰來了?」屋里懶洋洋的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陸謹臉上的神色更加難堪,顧籽萄在後面輕聲說,「你要是就這麼認輸,我也幫不了你。」
「我……」陸謹訝然的回頭,還沒說完一句話,顧籽萄就已經提著裙子走過去忙著調戲開門的那個少年了。
「你就是我妹妹新收的伶官兒吧?」她往椅子上一坐,大馬金刀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像嫖客。
蓮準媚眼一轉,拿手指捻了捻垂在臉側的長發,「不錯,這位姐姐有何指教?」
顧籽萄站起來,繞著他轉了一圈,頻頻點頭,對著靠在床上坐著的雲裳擠眉弄眼的說道,「雲裳啊,你眼光不賴,這小子看著就精神!」
蓮準可否的站在原地任憑她打量自己,雲鈺看不下去顧籽萄這一幅色眯眯的樣子,拿扇子敲了敲桌子,「顧大小姐,你到底是不是來看雲裳的?」
顧籽萄一瞪眼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理直氣壯的說,「當然是!這個蓮準既然是妹妹的新寵,我自然是要好好看看,我好好看了他,不就是也等于好好地看了雲裳嘛。」
雲裳苦笑著在床上和陸謹雲鈺打招呼,「陸大哥,四哥,你們怎麼都來啦?快坐吧。」
「我們一來,你們救沒辦法親熱了吧?」顧籽萄挨著雲裳坐下,拿著她的手細細的捏了捏,「我听說你出了事,嚇都嚇死了,幸好,二皇子把自己御用的那個御醫給讓了出來,不然吶,你可真是危險。對了,還得多虧了陸謹大哥,他那點岐黃之術倒是也管了用。」
雲裳坐在床上不方便行禮,只能對著他點點頭,「又要勞煩陸大哥,我真是過意不去。」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雲裳,你以後有事就盡管麻煩你陸大哥去,保證他歡喜的很。」顧籽萄說話沒遮沒攔的,倒是心直口快,雲裳還沒明白過來,「為什麼歡喜的很?」
蓮準鼻子里冷哼了一聲,挨著雲裳站好,隨手替她挽了挽散下來的頭發,「瞧你蓬頭的樣子,讓別人笑話。」
陸謹剛剛好起來的臉色連同雲鈺的一起,徹底黑了下去。
顧籽萄湊在雲裳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兩句什麼,雲裳臉上一紅,推了她一把,「顧姐姐。」那股子嬌嗔的勁兒倒是讓人眼前一亮。顧籽萄吃吃的笑,另外三個人也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把戲,都閉口不語。
雲裳不願意和顧籽萄再糾結這個讓人臉紅的話題,趕緊把話題轉開,「顧姐姐,你剛才說給我瞧病的是二皇子的御醫麼?」
「對呀。」顧籽萄眨巴眨巴眼楮。
「我和他並不熟悉,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雲裳有點納悶。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陸謹大哥和二皇子殿下交情不錯吧。」顧籽萄舒了口氣,指了指身邊呆呆的陸謹說,「你別瞧他這副呆呆的樣子,其實他是個月復內有乾坤的大才子呢,二皇子殿下很賞識陸謹大哥,要不是黃白橘那個小子是皇上欽點給二皇子的伴讀的話,估計這殿下伴讀的差事是要給這個呆瓜的。」
雲裳訝然了一回,「姐姐,你怎麼管誰都叫小子,那個黃白橘大人是侍郎吧,而且,他那個年紀你可以叫他叔叔。」
顧籽萄愣了一下,開始大笑,笑得腦袋上的釵子來回搖晃,「你這話最好別在外面說,我可听說了,明年年初的時候,就到了開伴讀課業的時候,皇上要從各位四品以上的官員家中挑選適宜的伴讀郎來陪著太子和諸位殿下讀書,這也是為什麼從現在開始那些官員們就開始巴結自己的上司,估計是要給自己的子女謀求一個好的發展前途。」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那些官都來給自己送禮,原來除了那天說的那件事之外,還有這麼一層關系在里面。雲裳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咒罵那些人果然是老狐狸,那個何悠遠還真是個會演戲的主兒。竟然把自己也騙了過去。
「你在想什麼呀?」顧籽萄看她發呆,忍不住拿出手來在她面前晃了晃。
雲裳回過神來笑了下,「顧姐姐你見多識廣,肯定是要去伴讀的哦。」
「我是肯定的,因為顧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去,我爹多沒面子。」顧籽萄調皮的笑了下,「可是我不想去,那里面人多眼雜的,一句話說不好就要掉腦袋。」
雲裳贊同的點了點頭,「就是,我也不想去。」她把視線落在雲鈺身上,「其實,我也不放心四哥去,他性格灑月兌,皇宮那種地方,不適合他。」
「可是你們樓家現在也就剩下雲鈺和雲霓符合條件了,雲裳你的年紀不夠,太子伴讀要到十六歲才可以。」
雲裳展演一笑,活動了下筋骨跳下了床,試著在地上走了走,覺得自己身上並沒有什麼不妥,「那不正好。」
雲裳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過頭去,問陸謹,「陸謹大哥,這些天有沒有大臣說起那個馮平樟的事情?」
那對明麗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陸謹有些招架不住,低下頭不太自然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袍的角,「人死如燈滅,誰還會去翻他的老賬。只是最近我听說戶部一直在查旬陽府的一個商賈的事情,听說他們家的主人犯了殺人放火的官司,被判了滅三族的刑。只是這個事情有些蹊蹺,苦主家里有一人要伸冤的話,大理寺恐怕是要重審了。」他說完了才狐疑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雲裳一眼,「雲裳,你問這個做什麼?」
雲裳已經踱步到了窗口,把手伸出去,去感受風從指縫里流淌,笑了下,回頭道,「陸大哥,你其實是二皇子殿下那一黨的人吧。」
陸謹一愣,沒想到她為什麼要說出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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