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色授魂與 第52章

作者 ︰ 九月輕歌

葉昔昭與許氏加快腳步,進到房里。

葉昔錦腳下幾縷漆黑發絲,尤為刺目。她拿著一把匕首,正要割向手腕。

丫鬟婆子奮力控制住她,奪下了匕首,匆匆忙忙丟到了外面,又疾步去通稟孟氏。

「這是在做什麼?!」

葉昔昭與許氏異口同聲,語調冷冽。

葉昔錦轉頭看向葉昔昭,目光怨毒之至。

「削發,要與相府恩斷義絕麼?」葉昔昭報以冷笑,「自盡,要讓喜事成為喪事麼?」

葉昔錦直勾勾地瞪住葉昔昭,卻是一言不發。

「她要怎樣,不需阻攔。」葉昔昭吩咐完丫鬟,轉而接住葉昔錦的視線,言辭很是殘酷,「你若是死了,相府就少了一個貪圖錢財的貨色,我們高興還來不及。除去三姨娘,你以為你能嚇到誰、害到誰麼?」

許氏恨鐵不成鋼地看住葉昔錦,「真是不知深淺!竟到此時還不知自己的分量!」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葉昔錦終于說話了,語速緩慢,語聲沙啞,「你、你毀了我的一輩子!」

葉昔昭卻漾出笑容,「你貪圖小利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些。事後再說這話,還有何用?」

許氏吩咐房里的下人,「收拾一番,給她梳妝打扮起來。」

葉昔錦看向許氏,「你可知道夫人給我的嫁妝都是些什麼?有頭臉的丫鬟出嫁也沒我這般寒酸!」

因為貪財才走到了這一步,到今時竟還是為了那些身外物意難平。許氏心生不屑,冷了臉,「給我閉嘴!丫鬟知道盡心竭力地當差做事,你又做過什麼?我若是夫人,都不會給你尋親事,早把你逐出家門任你自生自滅去了!」

說著話的時候,去通稟的丫鬟回來了,站在門口低聲道︰「夫人方才說,說……說小姐是死是活都不打緊,相府只等著結果。喜事喜辦,白事卻不會辦——夫人讓小姐自己思量何去何從。」

許氏攜了葉昔昭的手,「我們還是去別處坐坐,留在這里著實沒趣。」

葉昔昭點一點頭,離開了葉昔錦的小院兒後,問道︰「大嫂,依你看昔錦還會繼續鬧事麼?」

「她還有什麼臉鬧下去?」許氏不屑地笑著搖頭,「放心,心有貪念的人更怕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興許是想在這時候鬧騰一番,讓看熱鬧的人去與夫人講講情,使得嫁妝豐厚一些?只是都到這時候了,誰還會理她……我也說不準,只是這麼猜測著。」

「好好的頭發,也弄得參差不齊了……」葉昔昭失笑,「這樣子到了婆家,不是更招人嫌棄麼?」

「是啊,女子不該一味認命,可事到臨頭還不認命也不行啊。」

葉昔昭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大哥這些日子怎麼樣?」

許氏自心底現出愁容,「看他的樣子,心里很不好過,現今真是一件順心的事都沒有,唯一的好處,是比往日勤勉許多,也不那麼貪杯了。自然,也是沒人在跟前慫恿他所致。」

「這些其實都算是好事。」

「我只是擔心他抑郁成疾。」

葉昔昭正色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連這些都經不起,盡管放心,而且這些你也不宜說什麼。」

「我明白。」許氏強笑著點了點頭。

正被兩個人議論的葉昔寒,此時身在葉舒玄的書房,正在詢問一件事︰「昨日我回來時,恰逢永平侯離開,您找他商量什麼事情麼?」

葉舒玄敷衍道︰「他路過相府,進來閑談幾句罷了。」轉而問道,「你與唐鴻笑,似是有些日子不怎麼來往了?」

葉昔寒忍不住蹙眉,「還與他來往做什麼?你先前不也三令五申地讓我離他遠點兒麼?」

葉舒玄思忖片刻,擺一擺手,「今時你的境遇卻是不同,在相府的地位岌岌可危,無人理會,我開始對昔朗刮目相看,你那幫友人又都棄你而去,願意听你抱怨的人,大抵只有一個唐鴻笑。」

「……?」葉昔寒用眼神訴諸情緒,慢慢的,眼楮亮了起來,「您的意思是,投石問路?」

葉舒玄有了一絲笑意,「還不算太笨。」

葉昔寒神色變得專注,「這件事雖然讓人倒胃口,可是為了一探究竟,我也認了。」

「切勿急于求成,行徑做派一如往常那般不成器即可。」

葉昔寒雖然听著這話別扭,還是爽快點頭,「明白!」

葉舒玄鄭重警告道︰「這件事你若是出了岔子,也就要不得了,你以後就跟著唐家人度過余生吧!」

「怎麼會呢?」葉昔寒心說我丟人都丟到這地步了,再不做些事情表現一番,以後還有活路麼?隨即到了葉舒玄近前,「將您的打算與我細說一番。」

葉舒玄雖然不想,如今卻只能把葉昔寒當做一顆棋子來利用。近來他每日都會費盡思量的,只有唐鴻笑與葉昔寒,為此絞盡腦汁地做局。一切準備好了,又反反復復推敲有無紕漏,眼看著葉昔寒也是頹喪到了一定的地步,時機正好,這才與葉昔寒提起。

葉昔寒把事情辦成了,就說明還有些可取之處。葉昔寒把事情辦砸了,同唐鴻笑假戲真做地又成了以往的情同手足,也無妨,最終還是能試探出唐鴻笑的心跡。他在事後需要思量的,不過是這個嫡長子的去向。

父子兩個談論多時,葉昔寒才走出書房,意態很自然地又變成了過來時的頹唐——由不得他不如此,現在府里府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與以往不同,多了同情或幸災樂禍,少了對他以往的尊敬。

他望天無聲嘆息。這種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引得唐鴻笑有所舉動又需要多久?他不能確定期限。最要命的是,父親責令他不能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他的妹妹、妻子。這兩個人日後不恨死他才怪。

思來想去,他最後的結論是︰父親如今分明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折磨他的機會,不讓他蛻層皮怕是不會罷休。

**

葉昔錦的婚事,到最後還是塵埃落定,她僵硬著身形上了花轎,在鞭炮齊鳴聲中,離開了相府。

葉昔昭自心底將葉昔錦劃為路人,日後想有所交集恐怕都難。

這晚,虞紹衡很早就回房了,沐浴後躺在床上,借著燈光良久地看著一張箋紙。

葉昔昭歇下時,瞥見箋紙上只寫著幾名官員的名字,這才知道,他是在看著紙張出神。

輕輕搖了搖他手臂,葉昔昭問道︰「是太夫人給紹筠選出的人家?」

「嗯。」虞紹衡無聲地嘆息,「娘說我若是無異議,便選出一家,盡快著手此事。竟是決意如此的樣子,不是太倉促了麼?」

葉昔昭又問道︰「你看了這麼久,是棘手,還是心里難過?」

「兩者都有。」虞紹衡丟下紙張,側轉身形,下巴抵著她頭頂,「娘不知道蕭旬夜入侯府的事,卻已急切慌亂起來,怕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可如果真要出什麼事,怕是做什麼都無濟于事。」

預感如果能夠避免一些事情就好了,可惜不能,它通常只是在事發時得到驗證。

葉昔昭輕聲說出自己的看法︰「你都這麼說了,那要不要靜觀其變?其實靖王那邊又能怎樣呢?他們又不能強迫侯府同意婚事。若是按照太夫人的意思,且不說會不會白忙一場,單是著手準備此事的日子里,誰心里都不會好過,覺得委屈了紹筠。」

「我總是希望,府中人都過得安穩如意,卻從來不能如願。」虞紹衡有些失落,「這是不是我強人所難之後得到的報應?」

「胡說什麼呢?」葉昔昭抬臉看他,「還是說,你後悔了?」

「不悔。只是想起了你之前的悶悶不樂,就似看到了紹筠日後的情形。」他眼中盡是歉意,「怪我麼?」

「怎麼會。」葉昔昭柔聲寬慰著他,「紹筠不會似我以往那麼傻,我們是她的親人,看到的也只有她調皮出錯的一面,所以才總是擔心她的前景,但這並不能說明她不明白事理。」見他是認同的,繼續道,「我得了閑也多與紹筠說說話,看看能不能問出她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虞紹衡掛著一絲笑,沉默多時才說道︰「明日我與娘細說分明,盡量讓她將紹筠的事緩一緩再說。還是弄清楚如今是怎麼回事再做打算。」

「嗯。」

翌日,葉昔昭始終在想的,都是要怎樣讓虞紹筠說出刻意隱瞞的事情。要想套出實情的前提,必定要先與她自心底親近起來,這才是最不好辦到的。

正為這件事心煩的時候,許氏過來了,臉色很是憔悴,看起來是整夜未眠的樣子。進門落座後,直言道︰「我與你有話說,將人都遣了吧。」

不是心緒太焦慮,以許氏的性情,可不會說出這種話。葉昔昭擺手讓丫鬟退下。

許氏不等詢問,便已紅了眼眶,「你說說,昨日才與你說你大哥有些長進了,到了晚間他就變回了原形——昨日喝得一身酒氣,送他回去的竟是唐鴻笑!」

葉昔昭愕然,「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許氏眼中閃爍出淚光,「今日一早,我好心規勸,他竟是毫無悔意的樣子,還說如今也只有唐鴻笑還顧念與他的舊情。到這地步了,他還是那樣不爭氣,你說這日子可怎麼過?」

葉昔昭頹然撫額。葉昔寒,果真是無藥可救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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