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東西,丟人現眼!」
劉允濤抬手就是一巴掌,用足了力氣,將女兒劉寶嬋扇翻在地,扇得劉寶嬋耳朵轟鳴,兩眼冒金花。♀劉爭榮連忙扶起劉寶嬋,壯著膽子進言︰「父親息怒,妹妹還小,兒子會勸說她的。」
「小就可以任意胡為,不知羞恥。別人家思嫁的閨女都老老實實呆在閨中足不出戶,就她特立獨行膽大包天,追著男人後面跑。鄭家本來就等著看我們劉家的笑話,這丫頭倒好,自己送上鷗腥順芐Α!繃踉侍甕瓶櫻階v直郟襖獻詠穸齜前涯憒蛐蚜瞬豢傘!
「老二,住手。」
高坐堂上,冷眼旁觀的劉炎武總算開口。大家長發話,劉允濤不得不從,他恨恨瞪了女兒好幾眼,甩開她的手。
見父親發話,抱著看熱鬧態度的老大劉允波適合出來勸解,他笑意融融道︰「二弟啊,女兒家細皮女敕肉,不比粗養的男兒,你這下手可得掂量輕重,打壞了就不美了。」
對于只會說風涼話的大哥,劉允濤只能用瞪視表達不滿。
「老大,你也少說兩句。」
「是,父親。」劉允波恭敬道。
等到場面安靜下來,屋里的人都平心靜氣了,劉炎武雙眼沉沉,直視孫女,「寶嬋,你執意要嫁鄭家小兒?」
劉寶嬋跪在祖父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又帶著一股女子對情特有的痴傻執著。
「父親,早在五年前少軒哥為寶嬋捋袖抹藥,寶嬋就決定非他不嫁。」
「五年前,你才十歲,如何懂得兒女情長。」
「母親從小教導寶嬋,女子應貞潔,肌膚之親,僅夫妻可為。少軒哥踫了我的手臂,為我抹藥,與我有肌膚之親,孫女除了嫁給他,別無出路。」
劉炎武撫須嘆道︰「那是他良心愧疚,放蛇咬你大哥,卻誤傷了你。他無意于你,你這樣痴纏,又有何意。」
劉寶嬋搖頭,兩眼泛紅︰「他沒有成親,對我不了解,尚未懂得我的好。只要我嫁給他,對他一心一意,他一定會被我的心意感動。」
「痴兒,痴兒啊!」劉允濤怒拍大腿,指著女兒手指發顫,怎就生了個這樣不爭氣的孽障。
「寶嬋倒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劉允波不知道是和弟弟對著干唱反調,還是真的唏噓感慨。
劉寶嬋心意堅定,劉炎武見難以轉圜,只得揮手命她退下,留兩個兒子在屋里談事。劉允波觀察父親臉色,斟酌著語氣道︰「其實,寶嬋嫁到鄭家也未嘗不可。」
「不是你的女兒,當然不著急。」劉允濤頂回去。
劉炎武看著大兒子,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因為爭鳴的事情,我們劉家和忠郡王府始終水火不容,恐怕難以改善關系。若能和鄭家聯姻,哪怕只是表面維持和樂共處,做做樣子,也足夠忠郡王忌憚了。」
「哼,」劉允濤嗤笑,「忠郡王和我們水火不容,難道鄭家就和我們容了?依我的意思,維持三方鼎立的現狀最好,誰也不要先打破。」
劉炎武听取兩個兒子的意見,沉吟良久,說道︰「老大說的話也有道理,沾親帶故,總比敵視對峙要來得更容易瓦解人心。」鄭家現在的主母據說同皇後的關系並不親厚,從內部動搖軍心,往往事半功倍。
「父親,」劉允濤拱手,欲爭辯,劉炎武抬手制止他,「好了,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尚未定論的事,等我進宮面見了貴妃娘娘,再議。」
劉允濤和劉允波一前一後出屋,劉允波叫住弟弟,拍著他的肩膀,和氣道︰「二弟,你就是太著急,不好好說話,拳頭先伺候上了。姑娘大了,想嫁人,攔不住就成全。」
「攔不住也要把好關。」劉允濤撥開兄長的手,道不同不相為謀。
劉允波一只手還停在半空中,他望著弟弟快速離去的背影,笑了。
本事沒長,脾氣夠大。
「唉,你听說了嗎?」丫鬟甲拉住丫鬟乙,乙茫然,搖頭問甲,「听說什麼?」
「鄭家小公爺要和劉太保家的二小姐定親了!」
「啊,他們不是死對頭嗎?」
「誰曉得,達官顯貴的恩怨,咱們這些小百姓哪里想得明白。」
琳瑯給溫氏請安回來,穿過廳堂,听到兩個丫鬟蹲在回廊下竊竊私語,音量沒能控制住,有點大。丫鬟瞥到小姐來了,掩了嘴巴消了聲,各自散開。琳瑯笑了一下,回頭看向秋水︰「鄭家?」
這個倒霉的姓氏,真讓她敏感。
「鄭國公府是皇後的娘家,鄭世子是皇後同母的最小弟弟,年十八。」
十八啊,真是兒郎長成的好年紀,家世又過硬,該有多少小姑娘趨之若鶩呢。
姓鄭的名門還真不少,鑒于山上踫到的那位行徑惡劣,琳瑯對此類世家子弟敬而遠之。
迎面踫到阮琳玢,琳瑯禮貌向姐姐問好,二姑娘停下腳步,定定看著向她釋放善意的妹妹。
「三妹妹可有想過,將來尋個怎樣的人家,畢竟,以三妹妹的年紀,即便現在說親,也不算早。」只要找得準,十四歲就出嫁的女子比比皆是。
琳瑯微笑搖頭︰「婚姻大事,全憑長輩做主,琳瑯人微言輕,長輩覺得好的,就是好的。」
「三妹妹真是看得開,」阮琳玢別有深意盯著琳瑯,道,「到底是今非昔比,有祖母的寵愛,還有太子側妃為三妹妹把關,三妹妹的將來必是不一般的。」
「不是自己的,便不重要。想不到的,便不去勞神。琳瑯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平平安安過自己的小日子,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操持家務。盡到女人的本分,足矣。」
「好一個女人本分,但願三妹妹這輩子都不會改變初衷,一直這樣就好。」
寒暄點到即止,琳瑯讓開身位含笑目送,阮琳玢毫不客氣昂首走過。伊人小聲嘀咕矯情,琳瑯眼刀由憊寥肆15貪媚盞屯罰拇蜃約鶴彀停娼胱約荷餮浴
矯情,總比無情好。她可不想被這個心思難測的姐姐盯上。
日子是自己的,沒有人能阻止自己開心。當然,開心的前提是,找點開心的事做。
琳瑯最近迷上了琵琶,裴氏見她好學,爽快掏銀子給她請了個女先生教習琴藝。姬氏並未阻攔,只要阮智賀沒意見,她多半是听之任之,反正不是用的二房例錢,隨他們折騰。
不得不說,琳瑯在聲樂方面悟性高,又是自己喜歡的樂器,學起來格外投入,連女先生都夸她有天賦。
女先生曾進宮為皇後獻過藝,她說,比起古箏和笙簫,皇後更鐘情琵琶。琵琶彈得美,更讓賞人悅目,心情愉悅。
如何將琵琶彈得更美。
這是門學問。
衣著服飾,風格雅致清新,布料絲滑飄然,撥弦的時候擺臂拂袖,人跟著樂聲,一起舞動。
彈琵琶的時候坐在高腳凳上,凳子下面放置踩腳。彈奏者微翹著腳,隨著樂聲的起伏靈活擺動身體,連著腳凳一起,那樣流暢的曲線美,動與靜相結合,令人如痴如醉。
練琵琶的時候同時也要練表情,經常對著鏡子練習喜怒哀樂,讓表情看起來自然。輕快的曲子,表情是愉悅的。眼神透亮純淨,嘴角帶著一點上翹,極具感染力。悲傷的曲子,如何令面容哀怨得美美的,也需要長期訓練。眼神對情緒的表達,很重要。
最後,當然是手了。一雙保養得宜的白皙玉手,給人第一眼視覺上的享受。手漂亮,听者才有情緒全程賞樂。
「听雯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不識幾個字,叫先生太抬舉我了。」阿雯慚愧道。
「樂技這塊,你就是我的先生。」
琳瑯堅持,阿雯只能誠惶誠恐受下。
「皇後,是個怎樣的人,應該很威儀吧。一個眼神掃過來,就能將人震住。」
「一國之母自然威儀,」阿雯雙目放空,似在遙想往事,語氣中滿是敬佩,「她坐在萬人中央,集榮華于一身,披鳳沐彩,她不說一句話,只坐在那里,專注賞樂。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自覺跟著皇後在轉,這就是女人魅力的極致吧。」
「可不是,」琳瑯開始想象那樣的畫面,感慨道,「站在女人的最高點上,所有的女人都要仰望她。可望不可即的東西,總是讓人騷動,皇後應該是最令人羨慕的女人了。」
「那也未必,」阿雯指正琳瑯的姿勢,彎腰站在她身旁,低頭輕笑,「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得到和失去,永遠算不清。」
琳瑯來了興趣,問道︰「先生的意思是,皇後不快樂。」
「這就要問你自己的心,看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阿雯意味深長道。
「我的心,」琳瑯的表情變得迷惑,忽而,展顏笑開,「我只要快樂,快樂就好。」
「你倒是個有趣人。」阿雯發自肺腑稱贊,此女有顆玲瓏心,真是早慧又招人喜歡。
有些女人活了大半輩子,依舊渾渾噩噩,不知所謂。
琳瑯的生活在每日歡快的琵琶聲中快樂度過,轉眼到了寒食節。城內各家禁煙花,且只吃冷食,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漿、青精飯及餳。
家家掛起折柳掛于門前,親友出外踏青者不計其數。阮家祖上不在盛京,免了掃墓祭祖的環節,只在府上設立的祠堂里跪拜先祖。
皇宮照常舉辦宮宴,宴請京中所有官宦家眷,以彰顯皇家與民同思的胸懷。若是非要說出與往日的不同點,那就是主辦人換了,皇後染風寒臥床養病,劉貴妃暫代後宮事宜。
「劉家真要得勢了。」阮智慶听聞,感嘆道。
阮智賀卻不以為然,哼道︰「再得勢也只是個位分略高的妃嬪。」有本事,扳倒皇後再說。
溫氏笑了笑,並未接話。依她看來,皇後的地位尚且穩固,而劉貴妃,只要做得別太過,讓人看得太明顯,她寵妃的位子也很牢固。
天家的事,旦夕禍福,瞬息萬變,還是旁觀為好。
「近兩年帶的是元娘和二娘,這次把三娘和四娘一起帶過去。她們兩個也到了準備談婚論嫁的年齡,多領出去見見世面,讓其他府上的女眷認個眼熟,爭取些機會。」
阮智賀點頭,略思索,說道︰「還是以元娘為主,畢竟,她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定親刻不容緩。」
「我還沒你明白。」溫氏瞪向二兒子,這個老二,眼里心里只有兒子和嫡女。
听說庶妹又要進宮,阮琳瑜站起來,吃驚道︰「她都進過一次了,還讓她去。一個庶女而已,何必花費心思,到了嫁人的年紀,許給田產殷實的莊戶人家,已經是夠對得起她了。」
「瞧瞧你這點容人之量,難怪皇後看不上。」姬氏拉住女兒的身子,拉她重新坐下,一本正經發問,「她為什麼能和太子側妃喬氏還有大理寺卿嫡次女成為閨中友人,而你不行。」
「喬玉然怯懦如鼠,鄧嬌嬌跳月兌如猴,那樣的人品,豈可為友。」
姬氏輕摁女兒額頭,恨不能點醒她,責道︰「一個是太子近臣,一個是司法高官,都是手握實權的人。人家家底硬,皇家瞧得上,用得著你在這嫌棄。你就是不如你三妹妹機靈,很簡單的道理,你三妹妹明白,你卻糊里糊涂的。」
阮琳瑜最煩有人拿她和庶妹做計較,揮開母親的手,不甘道︰「認識一兩個有分量的朋友就不是庶女了,太子側妃又如何,難道能說服皇後給她指門貴親。皇家的體統要不要了。」
「提兩句你就來勁。」
「你非要說三妹妹各種好,那我只能就事論事了。」
阮琳瑜心里,嫡庶之分,涇渭分明,天差地別。阮琳瑯的出身,決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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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琳珠又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其實,也沒那麼大不了。
只是一不小心,蕩秋千蕩得太歡,從秋千架上摔了下來,摔傷了。
這位四小姐最近蕩秋千的次數太過頻繁,家丁檢修秋千的次數都沒她頻繁,是長時間重負荷還是如何,反正秋千繩斷了,四小姐負傷了。
溫氏見孫女兒楚楚可憐趴在床上喊疼,可憐相十足,忍不住大怒,說要問責園丁。
不提還好,一提這茬,阮琳珠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她拉住溫氏,哀求道︰「是孫女不小心,粗心大意,怪不得別人。那個園丁養的花兒我很喜歡,祖母還請從輕發落。」
賈氏驚訝看著女兒,很難想象這是她嬌蠻女兒說出來的話。
她何時開始,這樣懂事了。
阮琳玢站在床邊,低著頭,嘴角微微翹起。
于是,宮里的宴席,阮琳珠遺憾錯過了。但是,她自己毫無失落感,埋首枕頭里偷著樂。他今天看到她了,她的笑聲脆如銀鈴,他應該喜歡听罷。
皇宮之美,在于奢華,在于大氣,在于氣勢凌駕于所有建築之上,讓人敬仰膜拜。
香衣鬢總,寶馬華蓋,排列有序的駛往前宮門。
時而有身騎白馬的少年郎經過,他們英姿颯爽,揮舞著馬鞭不疾不徐前行,笑聲清亮明朗。那清洌洌的聲音,如一泓泉水,淌進了轎中妙齡閨秀的心里。
听到尖銳細長的聲音喊落轎,琳瑯收斂心神,掀簾緩慢出來。這次換了個宮殿,比容華宮更大更氣派,按著次序,琳瑯緊跟二姐,亦步亦趨,不敢落下半步。
深宮里頭,又是這樣的大場面,錯不得一步。
阮家人跟著人群,一路穿街入巷,拐了八-九道彎,路過亭台樓閣,來到一個寬闊的露天場子里。
場子里已經設好台擺好宴,瓜果花卉,琉璃彩燈,物什擺件,真應了阮家三姑娘的名字,琳瑯滿目。
琳瑯看得眼花繚亂,卻還要裝作泰然自若,鎮定異常。
宮人帶著他們入席,阮家不在權貴之列,席位靠後,溫氏坐于中間,賈氏和姬氏伴在兩旁。阮家三位姑娘則坐在祖母身後的桌子上,本就席位較偏,這樣的坐法,前面的人把景致完全擋住,琳瑯就只能吃吃糕點喝喝茶水,發呆看地面數螞蟻。
大理寺卿鄧寅成官級和阮智賀相同,但因職務相對比較重要,所以座位排在賀家前頭。琳瑯偏頭向右手邊望去,鄧嬌嬌正沖著她擠眉弄眼,琳瑯一個沒忍住,險些笑出聲,她螓首低垂,手放在嘴邊掩飾笑意。
阮琳玢余光輕掃,覷到三妹妹和鄧家女兒的互動,嘴角輕輕勾起,似笑非笑。
這一年內,琳瑯和鄧嬌嬌多有往來,琳瑯是庶女,經常到其他府上拜訪不太合適,恐外人非議其心思深善經營。倒是鄧嬌嬌無所忌避,想找琳瑯說話了,一張拜帖遞上,第二天人就風風火火上門。
鄧嬌嬌心直口快,個性爽朗,和琳瑯是兩種風格,兩人湊在一起卻出奇協調。這就是所謂臭味相投吧,都有著一雙與眾不同看待事物的眼。
琳瑯無形中給自己爭取到一個重要的盟友,在以後的經歷里,她的幸運將會得到印證。
世家大族的命婦女眷,自命清高慣了,即使願意降□段,和品級不如自己的官家交流,那眼角眉梢間擺出的高姿態也是顯而易見。
貴妃懿駕未到,場面氛圍比較輕松,貴婦們各自為陣,同平時交好的友人談笑風生,命婦的動態,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朝政的走向。
一部分圍著忠郡王妃,一部分圍著鄭國公夫人,剩下一部分圍著貴妃的母親劉夫人。
兩位太子側妃一前一後迎著眾人恭敬的目光,緩步而行。
阮琳瑜看著她們走過,暗暗發誓,將來,她也會如她們一樣風光。
阮琳玢看著她們走過,笑容淺淺,至于心里的真實想法,不得而知。
阮琳瑯看著她們走過,作為路人由衷感嘆,一朝入豪門,今非昔比啊。
尹湘兒走前,喬玉然殿後,從排位就能看出家里的地位。尹湘兒神態從容,珠環玉翠之下,尚顯青澀的面容儼然有了些上位者的雍容氣度。
而喬玉然則明顯弱勢很多,模樣嬌嬌弱弱,惹男人憐惜,卻不夠大方。若尹湘兒是放在外面撐場面的大家閨秀,喬玉然則是只能宅在家里搏男人疼惜的小家碧玉。
私底下,太子應該更寵喬玉然吧。
琳瑯如是想。
姨娘曾對她說過,男人反感太過強勢的女人,柔情蜜意的女人才能激發男人憐香惜玉的劣性根。要想男人沖冠一怒為紅顏,紅顏首先該學會溫柔小意,嬌怯可人。
琳瑯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喬玉然身上,看著她走到前台,在自己的位子上落座,從頭到腳,並未失禮之處。如果不和尹湘兒比較,她的舉止也算端莊得體了。
而且,琳瑯看得出喬玉然氣色很好,白里透紅,姿容比做姑娘時更甚一籌。
相較之下,尹湘兒過于濃妝艷抹倒像是為了掩蓋眼底的疲憊。
看來,小女人果然比較受寵。
琳瑯也不懂自己小小年紀怎就看出了那麼多夫妻之道,多虧了姨娘時時拉著她耳提面命,自然而然,耳濡目染之下,她這尚未說親的在室女,竟然練就了幾分看人的眼光。
緊接著,笑語嫣然的宣王妃出現,明晃晃的鳳紋金步搖,亮瞎一干命婦的眼。
據說,這支價值連城的金步搖是貴妃專程命人設計打造,在宣王大婚之日,親自插到宣王妃頭上,以示她對這位佷女兒媳的愛重。
劉貴妃主導的宴席,宣王妃劉寶姿比任何人都有底氣開懷大笑。
宣王妃品級同太子側妃,三人並排而坐,劉寶姿拉過身畔站著的粉衣女子,按倒她腳邊的繡墩坐下,笑意融融︰「有二妹妹才樂呵。」
由于劉寶姿這個故意打眼的舉動,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到劉寶嬋身上,心里不約而同產生一個想法。
莫非,傳聞是真的。
二妹妹,琳瑯暗忖,這就是傳說中和鄭家小公爺有婚約的劉家二小姐。
瞧這宣王妃篤定的模樣,難道,今晚貴妃的主要目的是賜婚?
越想越凌亂,琳瑯有時候覺得,太聰明太敏感未必是好事,傻人有傻福。
似懂半懂,卻要裝作懵懂無知。
這感覺,有點糟糕。
「貴妃娘娘到!」
真正的大牌,總算來了。劉貴妃最搶眼,兩邊則是德妃和賢妃。
眾人快而不亂的起身,均是半弓著身子,低頭恭迎鳳駕。
「平身!」
琳瑯抬起頭,趁著眾人落座之時匆匆瞅了上首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寶座,劉貴妃安然入座,通身打扮華美精致,正應了她的身份,貴氣非常。眉宇之間的神態,和她的佷女劉寶姿頗為相似。
開場白是必須的,主人當得好不好,客人服不服,全靠講演搏氣勢。
自始至終,琳瑯只當自己是看客,在這個集齊京中所有貴婦的重要場合,她渺小如塵埃,除了混在人群中給宴席添人氣,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主人聲情並茂又鏗鏘大氣的開場詞過後,各命婦爭先恐後表達贊美之情。
客套話永遠不嫌過,只要有人喜歡。
整個宴席基本成了頂級貴婦的主場。
尹湘兒,劉寶姿,忠郡王妃,還有鄭國公夫人晁氏,太保夫人劉氏,武安侯夫人等等,男人的身份地位賦予女人相對的榮光。
她們看起來很享受這樣的榮光,但琳瑯旁觀者清,有種疲倦的感覺。
雯先生的弦外之音,貌似皇後不太快樂,是不是因為每天都在這樣虛假的笑容中度過,所以累了,倦了,于是找理由推開,換個清淨自在。
「姜世子如今可好?」
劉貴妃看向忠郡王妃,關懷詢問。
「勞娘娘慰問,犬子本就只是小傷,調養了一些時日,已無大礙。」忠郡王妃恭謹回話,嘴角噙著大方的笑容,不過分親近示好,也不顯疏離淡漠。
「這樣就好,」劉貴妃放下心來,笑道,「我那個佷兒混不懂事,冒犯了世子,還望皇叔多擔待。」
一聲皇叔,套近乎。
「應該的。」忠郡王妃含笑回應。
「貴妃娘娘,大哥知道錯了,如今正在家里閉門思過呢。大哥還說,娘娘的訓斥,他銘記于心,往後一定嚴于律己,絕不尋釁滋事。」
俏生生的話語,說得誠意十足,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劉寶嬋身上。
她兩頰緋紅,在眾人探視下顯得有些嬌羞,水汪汪的大眼楮滿含仰慕,臉上露出窘怯的神情,卻是鼓足了勇氣望著劉貴妃。
戲子的做派!
阮琳瑜輕到只有身邊人才能听見的呢喃嘲諷,阮琳玢听到了,挨著阮琳玢坐的琳瑯正好也能听到。
二姑娘和三姑娘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讓那些不能為人知的話語徹底消散在風中罷。
劉寶嬋的一習忠言快語,似乎很對劉貴妃心意,她抬手將劉寶嬋招到身邊,拉著佷女仔細打量,笑眯眯道︰「原來是我家小寶嬋,一晃眼的功夫,都長成大姑娘了。老了,老了啊。」
「娘娘才不老,風華正茂,光彩依舊。」劉寶嬋俏皮笑語。
「好個風華正茂,父親好本事,教出個口齒伶俐的孫女兒。」劉貴妃夸完小佷女,又看向大佷女,「寶嬋可有婚配?」
「並無。」劉寶姿看著貴妃,余光瞥了妹妹一眼,欲言又止。
「有何難言之隱,快些說來。」劉貴妃笑容微斂,正色道。
劉寶嬋退開兩步,跪地道︰「回娘娘,寶嬋和鄭國公世子早已許過琴瑟盟約,此生,非小公爺不嫁。」
「荒唐,」劉貴妃輕拍座椅扶手,斥道,「你一個閨閣女子,大庭觀眾說這些話,可有想過後果如何。」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高台寶座上,他們震驚劉寶嬋大膽出格的行為,看來,這個劉小姐為了嫁給鄭世子,當真不顧一切豁出去了。
「娘娘面前,寶嬋不敢妄言。」
劉貴妃看著劉寶嬋,沉默久久,終是放話︰「來啊,把鄭國公世子給本宮叫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前兩本古言都是模著石頭過河,架構故事能力有限,很多不足,這一本希望能讓大家看到進步。努力使故事的每個人物都立體飽滿,情節更加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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