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偉大勝利 第64章 琳瑯驚少軒謀算

作者 ︰ 秦秋

阮家附近有劉太保的探子盯梢,千行先派暗衛引開那些探子,清掃了障礙,暗衛才通知阮智賀赴約。

約見地點是鄭少軒常去的那家酒樓,黃昏已過,夜漸深沉,街兩旁的商鋪高掛起燈籠,小廝前頭帶路,阮智賀腳步略急躁,一刻不歇趕路。

鄭少軒放工以後直接來的酒樓,酒樓後院專門給他排了間客房,供這位大金主歇腳或者會客。

阮智賀進到屋里,鄭少軒坐在桌旁,面龐側對他,手里捏著一塊玉石,就著桌上的照燈,仔細賞看。

阮智賀隔了些距離望著那塊墨玉,看得不甚清楚,依然驚嘆不止。但見其身漆黑如墨,色重質膩,光潔溫潤,想必是塊難能多得的上佳美玉。

「阮大人來了!」鄭少軒起身,打斷阮智賀的思緒。阮智賀走前,正要拱手給鄭少軒行禮,鄭少軒托起他的手,笑道︰「阮大人客氣了,你官位在我之上,按理說,應該少軒給大人行禮。」

阮智賀慌忙搖頭擺手,道︰「你是國公世子,豈能屈禮于我,世子莫要折煞老夫。」

「我們都別彼此折煞,」鄭少軒爽朗一笑,揚手道︰「阮大人請坐。」

坐定之後,阮智賀的目光仍然時不時瞥向鄭少軒手邊的玉,湊近了看,此玉紋理細致,應是墨玉中的上等品,極其珍貴稀少。僅這雞蛋大小的石頭,怕是價格不菲。

鄭少軒順著阮智賀的目光低頭,看到手邊的玉,頓時了然于心,他捏著玉石,舉到眼前,笑看阮智賀道︰「要華電之煜爚兮,佩玉衡之琳瑯。阮大人若喜歡,少軒願贈之。」

「承蒙世子割愛,但此物珍貴,老夫無功無德,愧不敢受。」

縱使阮智賀如何喜愛這塊墨玉,但什麼能拿,什麼不該拿,他心里有桿秤,清楚得很。

見阮智賀這樣謹慎,鄭少軒也不欲多做糾纏,他把玉放回桌上,目光尚流連于玉石,彷佛漫不經心道︰「琳瑯固無價,燕石敢沽諸。阮大人的二女兒,貌似閨名琳瑯。」

阮智賀先是點了點頭,接著謙虛擺手道︰「小女德容尚可,當不得無價一說。」

「阮大人過謙了,女子如玉,自己的女兒當然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世子所言甚是,」順著鄭少軒的話頭,阮智賀趕緊把話題接上,「自己的女兒,無論外頭如何雲雲,都是我們為人父母心頭之寶。我的二女兒雖然只是庶出,但也是從小嬌養長大,當做大家閨秀教導。不求她將來如何大富大貴,只要嫁入康樂之家,受人尊敬,在婆家安樂無憂,那便是她最大的福氣,也是為人父母的一點念想。」

阮智賀言之鑿鑿,情深意切,說著說著,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到了,說到最後,感慨一聲長嘆,憂慮道︰「宣王突然說要納小女為妾,母親和我具是震驚不已。即便我家瑯姐兒只是庶出,我們也從未想過讓她做妾,官家小姐豈可委屈做那沒名分的妾室。宣王來勢洶洶,好像勢在必行,母親和我實在無計可施,還望鄭世子指條明路,解我阮家困境。」

鄭少軒凝神靜听阮智賀肺腑之言,久久沉默不語,濃眉朗目,看似平波無浪,視線定在墨玉上,若有所思。

琳瑯滿目,果真是琳瑯滿目啊。

為何他眼楮里只看得到玉石琳瑯了。

「鄭世子,鄭世子!」

話落久矣,阮智賀苦等不到鄭世子回應,不由低聲輕喚。

喚了好幾聲,鄭少軒方才回神,星眸微轉,看向阮智賀,鎮定如初道︰「阮大人且寬心,宣王如此任性胡為,強逼良家小姐為妾,是可忍孰不可忍。待我上稟太子,自會給阮大人一個交代。大人無需太過憂心,只當宣王從未向你家提過親,好生度日就是。」

鄭世子沒有為難推月兌,沒有模稜兩可,而是給了阮智賀明確的答復,阮智賀甚是感動,起身朝鄭少軒做了個揖,誠懇道︰「那就有勞世子了,世子仗義相助,此番大恩,阮家沒齒難忘。」

鄭少軒扶起阮智賀,不甚在意道︰「宣王此番舉動本就無禮在先,卻有蓄意挑釁滋事之嫌,我出手相幫也是理所當然,阮大人不必如此掛懷。」

昔日鄭少軒來訪阮家,和阮智賀在書房里一番談話,氣勢迫人且不容反駁,驚出阮智賀一身冷汗。從那以後,阮智賀對這位傳聞中玩世不恭的鄭世子頗為忌憚,本著能避則避的心態,唯恐正面對上。

如今再次和鄭世子接觸,阮智賀觀感有所改變。這位鄭世子依舊威儀堂堂,眉峰之間隱隱藏著逆我者亡的煞氣,但相較之前,鄭世子眸中的笑意更為清晰,看人的目光也更顯得親切真誠,讓阮智賀有些受寵若驚。

直到回到府里,阮智賀仍是回味無窮。他甚至期盼鄭世子能在太子面前為他美言幾句,他在三品官位上呆的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對自己的仕途絕望了。鄭世子驀然到訪,讓他看到了晉升的曙光,而這次談過以後,阮智賀對自己信心更足了。鄭世子待他如此客氣,想必是存著重用他的打算了。

這樣一想,阮智賀心情大好,叫來裴氏陪他飲酒助興。

裴氏得知宣王欲納女兒為妾,當場就急得暈了過去,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阮智賀哭泣。一哭二鬧三上吊,管他如何下作,只要能說動阮智賀推掉親事,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無悔。

誰知,阮智賀出外見客,晚到都快宵禁了才回來。阮智賀的小廝來報,她立刻收拾了一下,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視死如歸奔赴戰場。

裴氏剛踏進屋子,便看到阮智賀朝她微笑招手,裴氏下意識回頭,看了門外一眼。

大黑天的,只有月亮,看不到太陽打哪邊出來。

裴氏提了提心神,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情緒上來了,紅唇輕抿,眉頭鎖起,雙眼煙霧迷蒙,又是一種楚楚動人的姿態。

「老爺,求您為瑯姐兒做主。」

阮智賀和裴氏相處多年,對裴氏也算了解。裴氏風情萬種,又善解人意,是他幾個妾室中最合他心意的。所以,只要裴氏不觸犯他的底線,他願意給裴氏體面和寵愛。

裴氏這樣憂且哀深情凝視他,阮智賀身子麻了一半,他拉過她的手,柔聲撫慰︰「我已經見過鄭世子,鄭世子願意出面,而且有太子在,他不會讓宣王得逞的。」

有了阮智賀的保證,裴氏心頭的大石, 當落地。

琳瑯兩姐妹回到阮府,剛一下轎就踫到阮琳玢,阮琳玢回娘家探親,離開的時候看到琳瑯,她走上前,同琳瑯打招呼。

「恭喜三妹妹,有幸嫁入天家,真是福澤深厚。」

琳瑯雲里霧里,听著阮琳玢陰陽怪氣的說話,不明所以。阮琳珠好奇心重,有疑問馬上提︰「三姐姐嫁入天家?二姐姐是在說笑嗎。」

阮琳玢怔了一下,懷疑看著她們︰「你們不知道嗎,宣王府派梁夫人上門說親,欲納三妹妹為妾。」

「什麼。」

阮琳珠大叫,琳瑯則是身形晃了晃,後退兩步,感覺頭頂上的天一眨眼就變了,山崩地裂,地動山搖。

此時不沖動,更待何時。

滿身風塵尚未洗去,琳瑯便風塵僕僕趕往溫氏那里,阮琳珠也很震驚,她跟在琳瑯後頭,也是腳步匆匆見祖母。

剛巧溫氏打完坐,听到兩個孫女回來了,連忙讓丫鬟宣她們進來。

琳瑯甫進屋,看到慈祥和藹的祖母,兩行清淚不由自主滑落,她疾步上前,跪倒在溫氏面前。

「祖母,琳瑯誓死也不做妾,求祖母為琳瑯做主。」

溫氏把孫女扶起來,心疼道︰「快別哭,剛回家哭什麼。沒人逼你嫁,你若說親,祖母怎會瞞著你。」

「可是宣王那里--」琳瑯難以啟齒,提都不想提這類燻心的男人。

「憑太子側妃和你的交情,委屈你做妾便是折辱太子側妃,別說太子不答應,就連皇後也不會坐視不理。」

琳瑯遲疑了一會,咬唇道︰「太子若覺得側妃娘娘與我為友是自降身價,那他可以杜絕側妃娘娘同我往來,太子他犯不著為了我和他的弟弟為敵。」雖然太子和宣王是眾所皆知的水火不容,但太子為了她和宣王再起干戈,琳瑯總覺得懸乎。

「側妃和你交情好,宣王的人恐怕早就大肆渲染,如今再說斷絕往來為時晚矣。何況,因為你有可能做宣王的妾,側妃便和你斷交,外人如何作想。冷眼旁觀,隔岸觀火,薄情寡義,批判側妃的言論恐怕就要甚囂塵上了。所以,只要你嫁入王府,無論側妃如何作為,都是兩難。」

听了溫氏的解析,琳瑯反倒對喬玉然升起愧疚感。沒想到,自己和她交好,會給她帶來這樣大的麻煩。

溫氏看孫女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

「你也別多想,就算不是你,也還有別人。喬小姐以這種庶轉嫡的身份嫁入皇家,本身就很尷尬,那些頑固的世家權閥至今仍在非議。宣王那派的人隨時虎視眈眈,只待她出了一丁點差錯,便抓著把柄把火燒到太子和皇後身上。所以說啊,天家的富貴,沒有深厚的福祉,是享受不起的。」

琳瑯沉重的點了點頭。

伴君如伴虎,皇家的親,她高攀不起。

琳瑯這剛一回府,情緒就經歷大起大落,阮琳珠也跟著她擔驚受怕。听聞祖母已經拒絕了親事,阮琳珠拍拍胸脯直呼「好險!」

爾後,阮琳珠嘟著嘴嘀咕。

「二姐姐也真是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這種倒霉的事何來恭喜,都快把我嚇死了。」

為妾者雖有明媒聘娶,但只能坐小轎進門,受大老婆管束,受人鄙視。二姐姐好歹是個太子側妃,有皇家封誥,但三姐姐只是進宣王府做小妾,二姐姐那樣說,實在不該。

琳瑯愁眉苦笑。

你二姐姐早就變了,只是你這傻大姐從來都不了解她。

宣王妃前腳進宮,鄭少軒後腳也進了。一個見貴妃婆婆,一個到太子東宮見大外甥。

冰窖里儲藏了大量水晶葡萄,姜崇彥命人取出一些送到喬玉然殿里,自己則躺在主殿愜意享受美味。

鄭少軒突然到來,並告知他宣王欲納阮三小姐為妾的事,姜崇彥扔進嘴里的果肉,還未咀嚼就連著果核囫圇吞入月復中。

他坐起身,拿帕子擦干淨手,沉吟道︰「本來就沒幾個弟弟,一個個還這樣不省心,吃飽了沒事干專門找我的晦氣。虧我心地善良,仁義大度,若我足夠心狠,眼一閉,全都拉到菜市場砍腦袋完事。」

你能想出弒弟這招,就說明你心狠了。鄭少軒翻了個白眼,除了無語,他還能說什麼。他也很想一刀砍了宣王,永絕後患。但是,他只敢想,卻不能說,他說出口便是忤逆,以下犯上。

「五天後便是例行的冬獵,這次父皇交由我和他共同負責,他好勝心強,最愛大操大辦,估計也沒心情急著聘妾擺席。況且,他正是圖表現的時候,貪戀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圍場狩獵是京都年底最重要的活動之一,秋末冬初舉辦,寓意秋收冬實,滿載而歸喜慶年。狩獵過後,緊接著便是祭天,帝後親臨,文武百官列席,以供品祭之,告慰護國神靈。

我朝禮法,狩獵祭祀前後三天,城內各府不得舉行各種喜喪活動,城中各主干道肅清戒嚴,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均需素食戒欲,審慎篤行以示莊重。

皇帝作為天下統治者,尤其看重祭祀。

祭天是為祈求神靈保佑我朝長治久安,也是保佑他江山永固,若是有人不識趣,膽敢這個時候觸他霉頭,哪怕是他親生兒子,他也不會輕饒。

鄭少軒同太子想法一致。

宣王那種謹慎性子,哪敢這個時候觸怒皇帝。

真正聘娶的日子估計要放一放,放到宮里解了禁令,貴妃能夠給兒子送女人的時候。

宣王府派梁夫人到阮家說媒,只是先給阮家提個醒,通知一下。他定下你家閨女了,你們不能有二心,好好養女兒,把女兒養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老實等著王府派人迎娶。

這次宣王妃進宮,意圖很明確,給劉貴妃交個底,待到祭祀過了以後,直接由貴妃指婚。到時候,不管阮家願意與否,他們只能乖乖送女進王府了。

鄭少軒捏著手里的葡萄,一點點用力收緊,汁水慢慢濺開,溢滿手心,他卻無知無覺。

冬獵這樣好的機會,他當然必須把握住,回送宣王和劉家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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