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偉大勝利 嫡庶姐妹各思量(修)

作者 ︰ 秦秋

「恰恰,啾啾,」外頭樹梢傳來黃鸝悅耳的叫聲,仿佛蒙塵昏流中劈出的一道清泉,涓涓細流,潺潺水聲,清冽冽淌入人酗。♀輕快地,靈動地,歡樂地,無憂無慮,只為春來啼的小生靈。

阮琳瑯斜躺美人榻,手枕著頭,面朝鏤空福字紋紗窗。

半開的窗扉,園子一棵歪脖子樹,樹上一雙鳥兒,並排依偎。你先恰恰啾啾,我復恰恰啾啾,你再恰恰,我繼續啾啾,忠貞跟隨。

有個曲兒怎麼唱來著,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嘖嘖,好一個只羨鴛鴦不羨仙。

不過,又有句俗語怎麼說來著,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究竟是該盲目樂觀,還是有遠見的悲觀一下呢。

阮琳瑯歪腦袋沉思,好像這兩樣都不是她的風格。她的為人信條,活在當下,過一天是一天。過不下去了,阮琳瑯敲下巴,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衡園對面的玨園,阮琳瑜把自己關在繡房里,對著繡架生悶氣。

架上刊著五尺長一尺寬的大幅繡圖,雙股彩線勾勒出青山綠水,桃紅柳綠,紅瓦灰牆,草長鶯飛。

這是阮琳瑜照名畫富士春居圖的樣子描摩繡制而成,據說是她姨父忠郡王最愛的古董畫,她打算等姨母生辰時親自獻上,不說贏得滿堂彩,但至少可以在姨父姨母那里露露臉面。

母親總喜歡拉著她說做閨女時的委屈事。

姬氏在娘家過得戰戰兢兢,關起門來煎熬著數日子,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不小心被嫡姐潑熱茶水到身上,她也只能忍下委屈往肚里咽,莫說為自己討公道,就連埋怨一下也不能。

小時候不知事,阮琳瑜听著母親舊時遭遇,只覺得不可思議,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惡毒的嫡姐,連帶著很討厭那個欺壓母親的姨母。

後來,阮琳瑜年歲漸長,慢慢知曉一些事情,思想也開始發生改變。

她對嫡庶的認識更為清晰明朗,總結成八個字,嫡庶有別,涇渭分別。

庶出弟妹的存在,給她的感受是如鯁在喉,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很膈應。明明她才是二房唯一的嫡出子嗣,父母親的關愛本該由她獨享,二房的所有全都屬于她,憑什麼讓那些小妾生的分一杯羹。

尤其是際兆隆,驕傲的小孔雀一只,自以為是二房得意的男丁便有恃無恐,在長輩面前裝乖賣巧,對著下人就吆五喝六,高高在上的傲嬌姿態,還真以為自己是正經嫡出的尊貴少爺。

其實就是個小妾養的,拿不上台面,還偏把自己當回事。

她當他是弟弟,好意管教兩句,提醒他做人的本分,他卻傲慢無知,自抬身高。

阮琳瑯反復對自己說,她不計較,她要是計較,她就是自降身份。鍍了層銀的水鴨,內里依舊是廉價的水鴨,永遠變不成美麗高貴奠鵝。

以己度人,她反感姨母對母親的做法,但她理解姨母的鞋。嫡女,就該高高在上,與眾不同。

所以,姨母能風風光光嫁進忠郡王府,做一品誥命夫人,入皇家玉牒,坐華蓋香車,京中貴婦擁戴巴結,馬首是瞻。

而母親只是三品淑人,京中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命婦不多,但也不算少,母親隱在其中,不喜結交命婦,又不愛出風頭,實在平庸不打眼。

母親的庶出身份和隱藏在心的自卑限制了自身的見識和發展,真正有遠見灼實的主母,當傾盡心力為子女打算。而母親卻總是說她有嫡女的身份,就是上天賜下的福氣。至于將來許的人家,只要有嫡出的身份在,鐵定差不了。

她好歹是官家嫡女,親事肯定差不離,但她追求的不是門當戶對,而是錦上添花,好上加好。

要想得償所願,姨母是她最大的倚仗。即使前路荊棘,她也必須迎難而上。

反復強調一遍又一遍,為自己打氣,阮琳瑜改變命運的決心,勢不可擋。

只是,園子里嘰嘰喳喳的鳥叫,真是吵死人。

「給我把園子里的鳥兒全部打走。」阮琳瑜高聲對著門外的丫鬟吩咐,丫鬟遠遠應了聲,迅速掀簾出屋辦事。

不一會兒,丫鬟來報,「小姐,雪蓮求見。」

「哪個雪蓮。」

「裴姨娘的大丫鬟,因為犯了錯,被裴姨娘趕到外頭守門。」

阮琳瑜語氣厭惡,「沒用的東西,連個人也看不住,打發她走,往後她和玨園沒有半點干系。」

雪蓮在屋外哭哭啼啼,阮琳瑜厭惡非常,讓丫鬟們把她架出園子。

討厭的鳥散了,討厭的人也走了。阮琳瑜總算安靜了一會,正在改針腳的時候,又有下人來報,說是太夫人叫幾個小姐過去,檢查前些日布置的課業。

阮琳瑜不冷不熱說聲知道了,眼底卻是滿滿的不耐。祖母雄四姑娘,把時間一拖再拖,如今她都快忘了這茬,又想著要看帕子了。虧得她早就繡完了,否則,祖母猝不及防通告,哪里應接得過來。

只是她如今緊要任務在身,祖母時不時突發奇想,要她們繡繡這做做那,她可沒閑功夫時時專心應著。

阮琳瑜壓下心中煩躁,換了身光鮮行頭,帶著丫鬟們浩浩蕩蕩往上房去。

路中遇到阮琳瑯和阮琳玲,兩個妹妹十分講禮節,看到嫡姐主動退讓,讓著嫡姐先行。對于庶妹的識時務,阮琳瑜十分滿意,微微 首,扯了個笑容,抬腳聘婷裊裊,徑自前頭開路。

阮琳瑯和阮琳玲後頭跟著,緩步徐行。

阮琳瑯手持團扇,感慨良深。多虧了姨娘,昨天特意過來檢查進度,否則,她現在哪能這樣悠閑。因著溫氏推遲了時間,琳瑯開始消極殆工,收尾的兩片桃葉愣是拖了四五天還沒下針。

裴氏見了,臉色一沉,搬了張凳子正襟危坐,清了清喉嚨,嘴中開始絮叨。

為了阻止裴氏的長篇大論,讓自己的耳朵得以清閑,阮琳瑯頂著壓力,在裴氏炯炯有神的目光監督下,心無旁鶩地給自己水靈飽滿的粉桃兒配上兩片綠油油的喜人小葉子。

繡完,阮琳瑯獻寶般呈給裴氏閱覽,裴氏湊近拉遠,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掃視。許久,裴氏勉勉強強點頭,不咸不淡道,「你這繡工是沒法和二姑娘比的。」

聞言,三姑娘原來得瑟的心情,瞬間轉涼,笑臉耷拉下來。

「不過,」

最討厭這種轉折語氣,一時失落一時欣喜,阮琳瑯情緒提上來一點點,漫不經心等待下文。

「你眼神好使,會選色,這桃從粉紅到粉白的漸變,還有葉的新鮮翠綠,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仿佛真的有顆水女敕女敕狄兒擺在眼前任自己摘取。」

裴氏十分中肯的評價,琳瑯暫且當做是對自己的夸贊。自信讓女人美麗,你韜光養晦是環境所逼,並不表示你沒能力。你繡工不如大娘和二娘,是因為你藏拙,你趨吉避凶,阮琳瑯的自我安慰法則,自動屏蔽天賦不如人這點。

偏偏裴氏總是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老天爺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得到了出眾的外貌,其他方面,略遜一籌也是理所應當。你若樣樣優秀,成為其他姐妹的眼中釘,以你庶女的身份,這日子別想好過。」

「何況,」裴氏捋著頭發,毫不掩飾地在女兒面前展示成熟女人的風情,「男人多愛俏,女工過得去就行,偶爾給男人做件里衣,展現自己體貼賢惠,足矣。長久對著看著,最直觀的還是容貌。正妻有貌有德有謀略,女工尚且拿的出手,又會生兒子,正室之位才做得穩。」

琳瑯舉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又受教了。姨娘若生在高門大戶,一定是個會來事的主母,風生水起是必須的。可惜了,姨娘這輩子被出身和自己那不負責任的祖父毀了。

思至此,琳瑯又不禁慶幸,自己雖然是庶出,可好歹有個三品官的爹作依傍,在京中也算得上大戶千金。只要她爹別為了名利,一時犯糊涂把她送給權貴做妾,以她的身份嫁到小官家里做正妻,完全不成問題。

哎,小小年紀就開始愁嫁,庶女的辛酸,嫡出的永遠不懂,只會嫌棄多了張嘴搶飯碗,多了個人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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