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偉大勝利 二娘心思太縝密

作者 ︰ 秦秋

都是小腳惹的禍。

大房兩個主子,一個魔怔,一個瘋癲。

要問這世上誰最痛心疾首,當屬生他們養他們的偉大母親賈氏。一個是唯一的兒子,自己後半生的依靠,一個是最寵愛的女兒,自己掌中的明珠,手心手背,難以割舍的心肝肉。

偏偏這兩個最讓自己頭疼,三天兩頭闖禍,非要惹得家宅不寧才肯消停。

為著兒子的問題,賈氏已經被阮智慶訓過多次,教子無方,為母不良,不留情面,批得賈氏生不如死。賈氏思忖,養兒防老,她的兒子,反其道而行,不讓她省心,硬生生催她蒼老。

賈氏撿起掉落在榻上的一根白發,黯然惆悵,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管不動了。

反正有老爺看著,就算朽木不可雕,爛泥糊不上牆,兒子只要不犯大事,依靠阮家這棵大樹,碌碌無為混日子總是夠的。

男人的事還是該由男人解決,賈氏自覺能力有限,大老爺願意管,就讓大老爺去操那個閑心吧。

至于媳婦長孫氏時不時跑來掉掉淚珠子,哭哭兩嗓子,賈氏如今也是煩不勝煩,索性不勸了。任她哭任她抱怨,說完了,哭完了,她自討沒趣,自然灰頭土臉悻悻離開。

賈氏如今只顧得了一頭,相比兒子,小女兒更需要她。

女兒終歸是要嫁出去的,越長一歲,留在家里的光景越短,現下還能陪著寵著,就盡量陪著寵著。等孩子成年,談婚論嫁了,想多留孩子一兩天都不成。

何況,婆家再開明再寬容,也就能真的做到將兒媳視如己出。這點,賈氏身為過來人,深有體會。

賈氏覺得小女兒太純良,性情又率直,真要嫁到非親非故的大家族,恐怕很難勝任主母的位子。

如何找個門第高,頗為相熟的世家,且女婿人選最好是嫡次子,不用操心持家,這的的確確需要仔細籌劃。擇親其實是門學問,準備功夫做到位,親事才會擇得好。

大女兒容貌性情都與自己相似,待到及笄後,上門求親的官家大戶絕對不在少數,到時候,挑挑選選,總能挑出滿意的親家。大女兒無需太擔憂,唯有小女兒,賈氏是實實在在操碎了心。

要讓阮琳珠嫁過去不吃虧,繼續享福,這是賈氏幾年的頭號任務。

早在兩年前,賈氏就開始籌備,表面與各家貴太太們交好,實則觀察哪家太太性情和順,可以結為親家。

所以,但凡官太太舉辦的各種大小宴會,賈氏逢場必到,曲意逢迎,左右逢源,給自己樹立好形象,為自家女兒尋個好前程。

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遠慮憂思太甚,忽略了近憂,反倒更讓人著急。

賈氏啊賈氏,你就不想想,如果阮琳珠的現狀沒有解決,依舊如此怔怔痴痴,就是尋常百姓家,誰願意娶個這樣的媳婦進門。

大夫天天來大房報到,給阮琳珠扎針,總體說來,有些效果。四姑娘情緒控制下來,不再大吵大鬧抗拒外人接近。

然而,另一種令人揪心的狀態浮出來。

阮琳珠不再歇斯底里,轉而變得沉默寡言,其實,說是遲鈍呆滯更為恰當。嘴中只重復一句話,「不要裹腳,不要裹腳。」

賈氏萬萬沒想到,偷看小丫頭裹腳,竟給自家女兒造成如此嚴重的心理重創。回想起阮琳珠開始裹腳的幾個月,各種鬧騰,那可真是活生生要把人逼瘋。

小姑娘吵得厲害,鬧得厲害,關上房門不讓人進來,整天賴在床上不願起來,一踫到地面就哭天喊地叫痛。祖宗一樣供著養著,折騰了整整一年才算消停下來。

比之從前,如今這樣好像又算不得什麼。♀

賈氏前後對比,覺得自己杞人憂天,女兒養得太嬌,受不得刺激,緩個幾天興許就好了。

臨窗錦榻,榻上擺著一張小方幾,賈氏盤坐幾前,穿了件淺青色對襟長衫,手里一疊請帖,一張張仔細看過,然後分門別類。門第高的,鄭重擺在手邊。小官小戶,扔在另一頭。

賈氏邊做事,邊嘆氣,想著她可憐的四娘,愁眉不展。

她這般勞心勞力,但願老天爺體諒她一片慈母之愛,不要再讓琳珠受罪了。

阮琳玢進屋,就見賈氏苦大仇深的樣子,一邊讀帖,一邊嘆氣。

「四妹妹會好起來的,母親不要太擔心。母親這樣,四妹妹就是好了,想必也會愧疚萬分。」

二姑娘及時送溫暖,賈氏頗為寬慰,想著至少大女兒是個懂事的,不讓她操心,還為她分憂。

「指望她愧疚,下輩子吧。不要求她孝順,為娘家掙面子,只要她把自己過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對于阮琳珠,賈氏的要求是一降再降,賢良淑德,女紅四藝,平常就行。只要別犯渾,她就阿彌陀佛了。

阮琳玢淡淡一笑,提著月華裙擺緩緩款款上榻,斯斯文文的模樣,賈氏瞧著,滿意點頭。

阮家嫡二小姐阮琳玢,在京都大家閨秀中,可是排在頂前頭的俊秀人物。外人提起這位阮二娘,不是夸就是贊,連帶著阮家也面上有光。家風家教,是高門大戶最看重的擇親標準。

禮法修養,女儀婦德,女紅繡技,琴棋書畫,二娘樣樣都是個中翹楚。她的將來,定是極好的。

賈氏常常琢磨,是不是她對小女兒太縱容,才導致今天這個局面。

女兒小時候裹腳那段,瘋魔般鬧了一場,把她嚇慘了,以致後來下意識放松管教,有些彌補的意味在里面。放著放著,放出問題了。

阮琳玢見母親陷入沉思,定是在想妹妹,心里不以為然,面上卻是染上清愁,輕聲細語喚著母親。

賈氏回神,朝女兒微微一笑,想起溫氏的叮囑,順水推舟,道,「你的女紅已是難得,在京中可以說數一數二,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勤奮。好好在閨中調養,養成紅潤氣色,三個月後的及笄禮,光彩奪目,艷壓群芳,最為重要。」

「母親教誨,女兒謹記。」阮琳玢含笑應諾,雙目投向賈氏手上的一沓請帖,「母親辛勞,女兒原為母親分憂。」

賈氏分出一半遞給阮琳玢,教她如何分類,盯著她分了三個帖子,便放寬心讓她自己弄。

阮琳玢打開手中一個帖子,斟酌問詢,「武安侯太夫人壽誕,母親打算送什麼壽禮,不若,琳玢做雙繡鞋,鞋面繡上松柏常青丹桂叢香,母親覺得如何。」

「親手繡制的禮物,最能體現心意。」賈氏給予贊許,語氣微頓,轉折,「不過,繡鞋並非貴重物什,只能當做你個人拳拳心意送出去。母親要送的東西,還得到你祖母那里報備方可。」

阮琳玢聞言,滿足了,「那我做好繡鞋,送到母親這里。」

賈氏點頭,「你找個體面匣子裝上,寫好賀詞,一並送過來。」

「武安侯太夫人的雙腳尺寸,煩勞母親托人打听了。」

賈氏嗯了聲,漫不經心回應,低頭認真看帖,搜索王公貴冑的重要邀帖,反復思量應對。

阮琳玢見母親專注,笑了笑,不再言語,一心做事。

待到帖子全部細分完畢,又查對一遍,確認沒有遺漏,賈氏把周嬤嬤叫進來。

賈氏拿起離手邊遠的一疊請帖,交給周嬤嬤,囑她制備好禮物,給各家回帖。

至于手邊那堆來自高門和門戶相當府邸的請帖,賈氏則交給阮琳玢,安排她起草回帖,算是交給她的課業,考校她往後持家應酬的能力。

「你寫好草帖,拿來給我過目,若是可以,正式回帖也由你下。兩天,夠不夠。」

阮琳玢略微遲疑,不過一瞬,笑容重現,脆生生道,「足矣。」

阮琳玢告別母親,回到馨園,大丫鬟初蕊見到主子,急匆匆迎上來。

初蕊張了張嘴,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回屋再說。」阮琳玢腳步,從容走進屋。

遣推了下人,只留初蕊一人在屋里伺候。初蕊奉上茶水,阮琳玢接過,小抿一口,便把茶水擱到小幾上。

「東西拿到了?」

初蕊微弓著身子,抬頭看了眼小姐,迅速低下,懦懦道,「因為大爺和四小姐的事,大老爺發了頓脾氣,說是外頭帶回來的邪風,一定要實在整治。現在內院戒了嚴,除了外出采買的管事和婆子,其他下人一律不允許外出。奴婢找上管事,苦口婆心哀求,說要回家看望重病的母親,她仍是無動于衷,只說要得了老爺或者夫人的應允才行。」

「父親有言在先,他們盡忠職守也是應該的。」

阮琳玢垂眸沉思,羽睫輕顫,如薄薄的蟬翼,掩下一圈青影。

「過幾天吧,我再找母親說說。」

初蕊艾艾道,「就怕那道姑等急了。」

阮琳玢聲音陡沉,「還能跑了她的不成。」停頓稍許,又道,「你寫封家書,托人帶出去,暗中轉達一下,叫那人耐心等著,跑不了她的好處。」

初蕊有個童生出身的窮酸爹,發財的本事沒有,教自家孩子讀書識字卻是不亦樂乎。書中自我黃金屋,對于考一輩子都沒中過秀才的老童生而言,是至理名言,盡管他視若珍寶的書籍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運和財富,但是他樂此不疲。

所以,初蕊會寫字,沒人覺得奇怪。

當然,初蕊的信只能交給她的弟弟,因為只有她弟弟能讀懂。

阮琳玢從來不吝惜花銀子栽培親信,她相信,她付出得多,收獲的將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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