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呢想親親喃喃,霍朗卻始終摟著她,不許阮阮抱她去親。
他故意刁難,「你親我一口,我就讓你去親喃喃。」
呢呢伸著小胳膊摟上霍朗的脖子,大方的在他臉頰上啵了一個響,然後滿臉期待的指著嬰兒車的小喃喃。
霍朗抱著她,以一個俯沖的姿態,親了親喃喃的嘴巴,這讓呢呢覺得很新奇。
可她對霍朗的那個吻,卻讓霍霆起了極大的醋意。
霍霆叫她,「呢呢,我們該回家了。」
阮阮立刻討好自己的小寶貝,「呢呢,你晚上和媽媽一起住好不好?可以和妹妹一起玩,媽媽家里還有一只胖胖的小貓咪,媽媽和你一起洗泡泡澡,恩?」
呢呢猶豫了半天,看了看自己爸爸伸出的一只手,搖了搖頭,說,我要爸爸。
霍朗蹲下來,在呢呢的耳朵後面模了一把,指尖忽然多了一塊糖,呢呢嚇傻了,呆呆看著他的手,想要伸手模模這是怎麼來的,在自己的耳朵上抓了一把,可是什麼也沒抓出來,她問,這是糖?
霍朗笑笑,「今晚陪媽媽,我可以變很多魔術給你看。」說完他又在阮阮的耳側模了一把,變出了第二塊糖,這下連阮阮都愣住了。
呢呢倒吸了一大口氣,點了點頭。
阮阮抱著呢呢在她臉蛋狠狠親了一口,「寶貝真乖!」
霍霆失落的站起來,對呢呢說,「明天爸爸來接你。」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阮阮,還有她身旁的嬰兒車。
呢呢握住阮阮塞到她手里的糖,目光卻緊緊追隨著自己的爸爸,直到霍霆推開麥當勞的大門那一刻,她才眼楮一眨巴,可憐巴巴的掉了兩滴眼淚,阮阮哄了兩句,可是越哄越嚴重,小姑娘哭的五官都擠變了形,卻一點點聲音也發不出,看的人心里發酸,她推阮阮,推霍朗,不讓他們抱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呢呢覺得自己又被拋棄了。
就好像是玩具,先是媽媽不喜歡了,扔給爸爸,現在爸爸不喜歡了,又把她扔給了媽媽。
她委屈的一坐在地上,一巴掌揮開阮阮伸過來的手掌,淚流滿面的無聲哭訴著︰完了,完了,我完了,我爸爸不要我了……
霍霆根本就沒有離開,他只是從門外消失了半分鐘,便側著身隔著玻璃窗看著他的小女兒,看到呢呢哭的那麼難過,他心里好像刀割。
他再次回到麥當勞,走到了呢呢的面前,小姑娘看到面前出現的高級皮鞋,抽噎的打了個嗝,順著他筆直修長的大腿看上去,嘴巴長的大大的,特別委屈的叫了一聲,爸爸。
呢呢自己爬起來上前摟住霍霆的大腿,揚起小腦袋,難過的保證到,爸爸,別不要我,我跟你回家,我不吃糖,我乖乖的……
霍霆鼻子一酸,彎腰將她抱進懷里,視線淡淡的從喃喃的嬰兒車上掠過,看向了巫阮阮,「你讓她去沒有我的房子里睡覺,她會一直睜著眼楮哭到天亮,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說完,睫毛微低,抱著呢呢離開。
如果說,那個原本屬于霍霆的家,是支離破碎的,那麼現在看來,這斷裂的碎片之間,已經開始阻隔汪洋大海。
呢呢哭夠了,躺在霍霆的懷里,問,爸爸,你不喜歡小小妹妹嗎?
霍霆用手指溫柔的替她梳理著頭發,說,喜歡,就像喜歡你一樣喜歡,你們都是爸爸的寶貝。
呢呢問,那你為什麼不親親她?
霍霆無奈的笑了笑,說,因為啊……因為……因為什麼呢?因為……爸爸也不知道為什麼。
呢呢點了點自己的嘴巴,說,我親過她了噢,你來親親我,就親到她了。
霍霆低笑出聲,在她的小嘴上親了一口,然後開始撓她的癢癢,他說,你想親爸爸還不好意思直說,恩?
呢呢哭了一場鬧了一場,沒等到家,就已經在霍霆的懷里睡著,被他抱著放到自己臥室大床上,輕手利腳的給她月兌掉衣服,蓋上被子。
如此平和,可腦海如來往的列車一般呼嘯而過的,全部都是阮阮和霍朗在一起的和諧畫面。
就算換了一顆健康的心髒,他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種剜心剔骨的疼痛,所有平靜,淡然,與短暫的快樂,其實全部是假象,薄如蟬翼,不堪一擊。
第二天一大早,沈茂給霍朗打來電話,他人在泰國,今天趕不回來,讓他下午替自己去參加一個傳媒大亨組織的慈善晚會。
霍朗剛剛喝了牛女乃,正坐在沙發上玩著平板電腦,想都沒想便拒絕到,「不去,沒女伴。」
他參加過太多的慈善晚宴,這些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看似在做著拯救蒼生的事件,可大部分時間,他們的精力都用在了相互吹捧和炫耀財富上,他在美國的時候,他的母親曾經舉辦過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慈善晚會,最普通的餐點,最普通的香檳,用霍朗自己的話來說,你的半杯香檳,能為饑餓的非洲小孩換來半個月的糧食,他們喝的不是酒,是命。
當然最後他母親還是偷偷給他倒了一杯上等的酒品,他們娘倆就好像兩個詐騙犯一樣,自己喝著酒吃著肉然後讓那些吃菜喝湯的企業家往外掏錢。
做慈善這種事啊,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他低下頭,繼續認真的玩著歡樂斗地主。
沈茂提醒,「那你可以帶個男伴!」
「……」他手指一頓,繼續斗地主,「男伴更沒有,矯正口吃去了。」
沈茂也沒辦法了,這活動他早早就答應下來,必須到場,他扭頭看了一眼還在睡懶覺的童瞳,說好帶她來玩,總不能半路回去,于是對霍朗商量道,「帶寵物也行,只要不撲人不咬人不滿地流口水。」
他夾著電話「恩」了一下,放下平板電腦,「可以,這個有。」
掛掉了沈茂的電話,他走到落地陽台上,撥通了巫阮阮的電話,順便向樓下張望著,「巫阮阮,回家。」
阮阮抬起頭用手遮住清晨的太陽,一身草綠色運動裝讓她看起來好似一顆女敕綠的菜筍扎在柏油路上,「為什麼?我才剛剛下來,還沒開始運動,喃喃醒了嗎?」
「沒有。晚上陪我參加一個晚宴。」
阮阮朝著12樓之上的霍朗揮了揮手,對著听筒說,「現在離晚上還早啊……」
「讓你回來,你回不回!」他沉著聲命令。
「你又哪里不對了嘛!」阮阮無奈的準備往回走。
霍朗一派理所當然,「想你了。」
阮阮二話沒說,掛了電話就往家走,她是斗不過霍朗的,一般對手還是有套路可循,可她們家霍朗,向來不按套路出牌,總在她以為他會給自己一盆白菜的時候,送來一盆肉,而她當她冰雪聰明的預測這次一定是一盆肉的時候,他就原封不動的送來一盆白菜,甚至還帶著泥土。
由于要參加宴會,不能帶著喃喃,他們只好給安燃打了電話。
安燃提前下班來到霍朗的公寓,還給喃喃帶了一個小荷包,精致秀氣,繡著一對小燕子,捏著里面有東西,還以為是香料,聞起來卻沒有任何味道。
安燃從她手里奪過小荷包,綁在喃喃的床頭,告訴她,這里面,是這世上最靈驗的護身符,千金難求。
阮阮還信以為真,殊不知,那小小的荷包里,裝載的是一個內斂的男人無從表達的深沉父愛。
霍朗並不知道,這場晚宴的規模有多大,但正裝總要穿,他的衣服好辦,可阮阮沒有正規的禮服,量身定做顯然時間上也不允許,不過,他一直覺得,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不假,可是一個真正的美人,就算身披麻布粗紗,魅力也是無法阻擋的。
他開著車緩緩的在街邊滑行著,這街上有這座城市最豪華高檔的購物商場,決定在這給阮阮買條裙子,因為啊,理想總是豐滿的,可現實往往不是骨感而是瘦骨嶙峋啊!他們家巫阮阮,小個子一點點,除了皮膚白胸大翹,在別人眼里,還真不算個絕世美人……
雖然在他眼里,她是。
這是他第二次給女人買衣服,仍是給阮阮。
他為阮阮挑了一條白色素雅的拖地長裙,秀氣的小立領,胸口遮的極嚴實,後背卻要大片,一直延伸到尾椎上面才收尾,再配上一雙同系列的果色高跟鞋,剛好。
不需要太妖嬈,她本來也不是妖嬈的女人。
回家的時候,他還買了兩只白玫瑰。
阮阮在臥室換好禮服,穿上高跟鞋,栗色軟綿的及肩短發簡單的攏在腦後,兩縷波浪彎垂在她白淨的笑臉兩旁,素衣淡妝,卻足夠驚艷。
打開臥室門的一刻,客廳里的兩個男人顯然是被她震驚的說不出話,安燃傻笑了一聲,「你別說哈領導,你們家懶懶,穿上圍裙像個企鵝,穿上禮服還真像女神……」
霍朗的視線收回,瞪了他一眼,「你才是企鵝。」
安燃懶得和他斗嘴,一直看著阮阮,一不小心看到她的後背時,不由一怔,「原來驚喜在後面……」
霍朗繼續瞪他,「好看嗎?」
安燃很實在的點了點頭,「那你給她打扮成這樣,不就是給人看到嗎?我要不看,那只能說明你們倆一個長的不行一個挑衣服的水平不行。」他模了模下巴,「哎領導,你不覺得有點素嗎?總覺得缺點什麼呢?你沒有珠寶首飾什麼的給她帶兩件,到時候別人一個個都金光閃閃的,咱阮阮好像燈泡虧電似得站一邊,多那個……」
霍朗不以為然,拿起桌上的兩只玫瑰走到阮阮身邊,「那也要看她站在誰身邊。」
他折下兩朵白玫瑰,一朵大開,一朵含苞待放,扳過她的肩膀,別在她的發包上方。
一身淡雅潔白,現在只有阮阮的臉色是微微泛著誘人的淡粉色。
粉雕玉琢,也不過就是這個模樣。
這次晚宴,霍朗是帶著任務而去,他要替沈茂拍下一件東西,至于拍什麼,沈茂說,大概總之反正吧,就是讓我捐錢,晚宴會要拍賣一些東西,就一破和田玉紅寶石藍寶石之類的東西,精神病一樣往上叫價,股票那個漲法這會至少能混個區域首富,你看著拍,一百萬以內算我的,五百萬以內算我爸的,超過五百萬的東西我們就放棄,我願意做善人但我不願意傾家蕩產的做善人。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霍朗剛好听見童瞳在那邊用蹩腳的英語問道,「700000baht?」
霍朗默默的在心里換算了一下70萬泰銖,他老婆隨隨便便一出手就十幾萬人民幣,因為捐個款他還在這里哭窮,霍朗抽了抽嘴角,「知道。」
晚宴的地點在崎雲酒店,阮阮听到酒店名字的時候,還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我的帝王蟹啊……」
霍朗手把方向盤,扭頭看了她一眼,「一會有,放開吃,打包也沒人攔你。」
阮阮撇嘴,「那多丟人啊……」
「沒關系,丟我的人,不丟你自己的。」他勾著嘴角狡黠的一笑。
巫阮阮只求不要真的給霍朗丟人,以前她和霍霆在一起的時候,這種場合她來的並不多,霍霆大概覺得她不會喜歡這種拘謹的宴會,也就不會帶她應酬。
崎雲酒店門前的停車位已經不夠用,豪車比比皆是,而宴會內部,不用多說,一定是足夠的富麗堂皇,燈影交錯。
阮阮挽著霍朗的手臂稍稍用了些力,霍朗側頭,在她耳邊低語,「我們可是拿著別人的錢來消費的,這是何其愉快的一件事,況且這地方沒人認識我們,站著進來趴著出去,明天一早馬路上見到你他們也不見得能認出來,你就當……」他四處巡視一番,下巴輕輕一揚,「這一片是土豆,這一片是白菜,那一片是胡蘿卜,後面那一片,是西紅柿。」
巫阮阮幻想了一下,自己和霍朗所處的環境,嘴角愉快的上翹,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我們兩個西裝晚禮,站在正值豐收的田地里?」
霍朗正要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阮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