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場婚禮,精心的策劃,精湛的布局,最後變成了葬禮,落得如此不吉利的下場。舒愨鵡
霍老太太還在悲痛欲絕的情緒中無法緩和過來,于笑讓人搬了一把躺椅在別墅門前,一邊喝著果汁一邊暗自月復誹著,真是不吉利,越想越不吉利,肯定是霍老太太和她母親選得日子不吉利,換而言之,那風水先生不靠譜!
好一場盛世聯姻,這報紙上寫得什麼亂七八糟,上半截是婚紗照下半截是汽車爆炸照,挨得著嗎?
不過想想,她又何必和一個死人爭搶這一時半刻的重要性,沒有了呢呢,她的小江夜從此以後就可以橫行霍家了,多麼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身為一個母親,對于呢呢的死,于笑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哀傷的情緒倒沒有,只是听聞這個消息是稍稍震驚了那麼……五秒吧。
畢竟就算她討厭呢呢,那小姑娘也整天不厭其煩的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仿佛一個職業刷存在感的,這存在感突然在這世界上消失了,她的震驚與不習慣也是理所應當的。
「阿青!再拿杯果汁。」她一邊曬著日光浴一邊折騰到。
阿青端著一杯冰涼的藍莓汁走過來,雙眼紅腫,遞給于笑,又收走她的空杯。
「又不是你女兒出事了,你哭喪個臉給誰看?」
阿青吸了吸鼻子,沒說話,霍家現在變成這幅樣子,她不想再鬧得雞飛狗跳,沉默著轉身走了。
她沒見到呢呢最後一面,連葬禮都沒能參加,那個時間,已經沒人能顧及到她一個小小佣人的情緒。
從昨天葬禮回來到現在已經又至黃昏,霍老太太便沒出過門,在房間里睡睡醒醒,或者對著霍霆爸爸的相片自言自語,或是抹抹眼淚,捋捋頭發,精神狀態很糟糕,可這種親人離開所帶來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徒勞,唯有等到時間來把它慢慢消耗。
而霍霆……他已經沒有精神狀態了。
從昨夜一直睡到現在,阿青兩次進去給他送點吃的,看他睡的那麼沉,便只好把東西放在*頭,自己退出來。
呢呢的房門虛掩著,她總覺得小姑娘會隨時結束午睡,睡眼朦朧的跑出來和她撒著嬌討點零食。
她推開房門看了看,空蕩蕩的,冷冷清清。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連霍老太太都吃了一碗于笑給她炖的湯,霍霆還是沒起來。
于家來電話,說小江夜在家鬧的厲害,她要司機開車送她回趟于家,司機去提奔馳,她趾高氣昂的說,「提賓利。」
司機有些為難,「少女乃女乃,坐奔馳吧,晚上我剛開去精洗過。」
「怎麼了?賓利幾百年沒洗過了?髒的不能坐人了?」
做下人的最會看眼色,現在的于笑可謂完整版上位成功,霍家名副其實眾人皆知的少女乃女乃,他哪里的膽子辯駁,可一想起霍霆的交代,只好硬著頭皮交代,「少女乃女乃,賓利……我現在沒有權利提,少爺說了,除了他和呢呢,這車誰都提不走,別人不能……就是說,奔馳s600和您和夫人的氣質更符合,專門給您和夫人留的。」
「我什麼氣質?我的氣質就是只能坐便宜貨,坐不了他五百萬的座駕,是嗎?」她冷冷的白了司機一眼,「去吧,我就坐符合我氣質那輛。」
司機立刻轉身跑去提車。
她告訴自己稍安勿躁,早早晚晚,霍霆家的所有,包括霍霆這人,都是她的。
于笑走後,阿青又一次進了霍霆的房間,霍霆仍舊睡著,甚至連身都沒翻一個,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再困再累,睡了一天*也該醒了,她走到霍霆*邊,靜靜的打量了他一會。
霍霆的睫毛濃密卷翹,雙眼緊閉,形成一道縴長完美的弧度,像棲息在眼瞼上的黑天鵝,襯在他白希的皮膚上,如果不是那英挺的眉骨和高蜓的鼻梁,沒人能辨認出他的眼楮是來自男人的面頰還是女的。
自從阮阮離開後,霍霆的笑容少了很多,現在呢呢也不在了,以後她還能看到霍霆的微笑嗎?
恐怕無論怎麼做,如何努力改寫命運,從今以後的霍霆,都不會再重復從前的快樂。
霍霆的眉心忽然飛快的蹙了起來,然後又
瞬間撫平,阿青輕輕叫了他一聲,「少爺?」
霍霆沒有反應。
「少爺,您要起來吃些東西嗎?睡得太久了對身體不好……」
霍霆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阿青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時的霍霆好像有某種特殊的雷達,對于他不想接受的人,只要一靠近他的*邊,他會立刻警覺的醒過來,更不要說阿青連著對他說了兩句話,他還一點醒過來的跡象沒有。
阿青用指月復探向他的額頭,驚訝之余把整只手都貼了上去,霍霆在發燒!而且燒的很重!
她晃了晃霍霆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可霍霆連哼都未哼一聲,司機不在,霍老太太還在悲傷里自顧不暇,連最中看不中用的于笑也不在,阿青一時間有些著急。
她拿出手機給孟東打了電話,告訴他帶醫生來,霍霆在發燒,然後自己跑去準備冰袋,用毛巾包住,給他降溫。
半個小時不到,孟東就已經趕到,身邊還跟著文君,當然不是他多喜歡帶著文君,也不是文君多喜歡陪著他四處跑,只是沒有文君,他沒辦法從孟家大門走出來。
孟東還帶來了他的醫生朋友,給霍霆進行了簡單的檢查之後,醫生說,「他現在已經是半昏迷狀態,馬上帶他去醫院,做一下檢查,可能是先有低燒,導致抵抗力下降,排異反應加劇。」
這一句話,把孟東嚇得差點跪下。
幾個人扶著霍霆放到孟東的背上,匆忙的往樓下走,霍老太太听到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孟東背著睡著一樣的霍霆,不由的怔住了,幾步追上來,驚慌道,「霍霆怎麼了?我兒子怎麼了?」
「夫人,少爺高燒,可能是昨天淋雨了,得去醫院,我在家陪著您,您別擔心,只是發燒而已。」阿青安慰道。
「我不放心,我要跟著去。」
「夫人,您這兩天也沒吃什麼東西,身體也不好,醫院環境再好也不如家里,在醫院你怎麼休息好,再把自己折騰病了,等少爺燒退了,人清醒了,看見您那麼擔心的守著他,他心里更難受。」阿青說話的功夫,孟東他們已經把人背上了車,其實阿青還有話沒說,誰知道霍霆現在,心里到底在怨誰,他和于笑的婚禮,從自己和霍老太太手里走失的呢呢,總之現在能讓他平靜的一個人待會,才是最當下最應該的。
霍老太太沒再堅持,默默轉身回房,忽然想起來什麼似得,問了阿青一句,「江夜什麼時候回來?」
「少女乃女乃剛回于家,那邊說小少爺鬧的厲害,大概明天就和少女乃女乃一起回來了,回于家肯定要鬧,他在您身邊待慣了,看不見你不習慣。」
對于周遭人的緊張,霍霆顯得太過平靜,平靜得從霍家別墅一直睡到了醫院,並且有堅持睡下去的趨勢。
初步檢查的結果並不是很樂觀,如果他反復或者持續這樣發燒,對他的身體和病情會很不利。
文君在與病房相通的休息室里休息,孟東就在霍霆身邊的椅子上湊合了*。
第二天上午霍朗給孟東來了電話,詢問他是否和霍霆在一起,他的情況怎麼樣。
外面陽光明晃晃的,簡直要把*上的霍霆照成透明人,孟東拿著電話出了病房,告訴他,回家了有點發燒,不嚴重,只是不愛吃東西,阮阮呢?她要吃東西啊,不然怎麼喂孩子。
霍朗揉了揉眉心,說,她比霍霆好一些,至少能為了小孩逼著自己吃些東西。
也或者,阮阮是想有體力站在安燃的病房外,等著他能隨時醒過來。
一個小小的呢呢,就像那只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翩然蝴蝶,她煽動著自己的蝶翼匆匆飛過,可誰都料想不到,未來的不久後,可以在德克薩斯州引起一場龍卷風……
看似無關的人,其實息息相關,那些暗流涌動,最終會因為這一段蝴蝶效應,引來一場狂風。
似乎每一個人都意識到,原來意外不過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死亡離每一個人,每一刻都不遙遠,上一秒你緊握手中的人,下一秒興許不復存在。
矯情一些來說,就是活著的人,要把每一天,當做末日來相處,相愛。
而直白些來說,事實告訴我們,吸毒人員不宜駕駛。
安燃醒過來的時候,距離他出事已經過去了5天,危險期過後,從重癥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病房,頭上和腿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
巫阮阮熬瘦了一圈,霍朗陪著她瘦了一圈,至于喃喃,很艱難的維持住了體重,沒下降也沒增長。
巫阮阮本來是想對安燃笑笑的,可她心里明明很難過,眼淚爭先恐後的往外涌,這令她看起來好像因為安燃的蘇醒喜極而泣,安燃的手被阮阮緊緊握著,他稍稍勾了勾手指,扇動著嘴唇,艱難,「呢呢……」
阮阮小孩子一樣笑著抹掉眼淚,「呢呢很好,很平安,謝謝你安燃。」她朝安燃豎起拇指,笑道,「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舅舅!如果你能快些好起來,就更了不起了,不能再了不起了。」
安燃直直的看著她,好半天,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帶著小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