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寶是一只十分不給力的雞,它雞仗人勢,無法無天。
吃午飯的時候,小燕呢為了遵循家庭成員平等互敬的原則,特意賜給它一個雅座,把她的小毛毯對折成小墊子給它,但是介于元寶身高有限,脖子伸縮度有限,很難夠得到屬于它的,放在桌面小瓷盤里的,金黃色的,小米。
呢呢直接把它端到了桌子上,捧著飯碗和元寶面對面零距離的共度美好的午餐時光。
元寶雄糾糾氣昂昂的模樣,看誰都一副蔑視的態度,這讓于笑十分介懷,她容忍不了一只雞,都看起來如此高貴。
霍老太太見自己寶貝著的兒媳婦有些不情願和這小公雞一個餐桌,就想說兩句,寵物畢竟是寵物,不是祖宗,咱不能這麼在飯桌子上供著。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霍霆就將她對于笑的縱容扼殺在搖籃里,「由著她吧,小孩子都是三分鐘熱度,過幾天就不會這樣了。」
霍老太太倒是沒說什麼,一面是懷著孫子的兒媳婦,一面是她一手帶大的小孫女,難抉擇,她對呢呢的溺愛程度也有些令人發指,反正就是一只雞,無傷大雅,這又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哪天呢呢不喜歡了,就給她和于笑煲個湯喝。她回手給于笑夾了口菜,安慰道,「我看著雞也挺干淨,沒事啊笑笑,呢呢還沒養過小動物,小孩子嘛,一時新鮮,過幾天就不喜歡了,你多吃點,你看你這飯量,還沒呢呢的分量大,這我大孫子能吃飽嗎?」
于笑訕訕的笑,「知道了,媽,我多吃點,不會讓你大孫子餓著的。」
呢呢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爸爸,霍霆對她微微一笑,把手里扒好的蝦捏碎一塊,放進她嘴里。
呢呢笑米米的吃的歡快,再一回頭,元寶正以極快的速度,在她黃色小鴨的飯碗里叨了一口。
小孩子哪明白雞是因為好奇才去吃她的東西,她本能的覺得自己的飯被搶了,抬手就對著元寶的小腦袋拍了一巴掌。
元寶一驚,撲騰著翅膀就往桌下跳,還掉了一根羽毛,輕飄飄的落在于笑面前。
這雞飛狗跳的日子,還有個過沒個過,好好一個別墅成了雞窩。于笑看著眼前的一朵毛,恨不得站在綺雲山頂,直接把元寶扔到山下。
這人要心存歹念,她連只雞都不肯放過,心胸狹隘呢,也就連只雞都容不下。
霍老太太拂掉那羽毛,手指在那掉過毛的桌面抹了一把,「吃飯吧,元寶走了。」她夾了一塊牛肉放進霍霆的碗里,「你倒是吃飯啊,你喂孩子你就不用吃飯了,你看看你出趟門回來瘦的,別說去新加坡啊,你就是去科威特,那也能吃到正常的飯菜啊,這小臉餓的,沒個人色兒了。」
霍霆夾起那塊牛柳,放到呢呢嘴邊,小丫頭咬了一口,還沒咬透,直接吐了出來,扎扎嘴,有胡椒。霍霆毫不嫌棄,接著放進自己的嘴里,好多天沒有沾到油腥,這肉味還挺讓他惡心的,但是當著母親的面,也就強忍著吃了。
于笑矯情的一翹筷子,「呢呢!你的飯雞吃過了!你還吃!」
呢呢握著小勺子扒飯的手停下來,臉上還沾著一粒米,呆呆的看著她,嚇的嚼都不敢嚼了,舌頭一頂,直接把飯吐了出來,掉了一衣襟。
霍霆抽出兩張紙巾,把她胸前的飯粒拾起來,抱起呢呢坐進自己的懷里,把她的小鴨飯碗端在手里,輕聲說,「吃吧,元寶不髒。」
呢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于笑,扒了一口飯,含著不嚼,好半天,看于笑連看都不再看她,才敢往肚子里咽。
霍老太太嘖嘖兩聲,「笑笑說的是好話,元寶再干淨那也是動物,就是人吃的飯,我們呢呢也不用撿剩,雞吃的哪還能接著吃啊,萬一元寶有什麼毛病呢?」
霍霆用筷子在呢呢的碗里把元寶剛才叨過的那口飯夾了出來,淡淡說,「這種事情不用一驚一乍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元寶又不是野雞,回來之前我也處理過了,你們大呼小叫,小孩子會覺得很嚴重,別人家的孩子還能和寵物狗去搶飯吃,她不過是飯碗被元寶叼了一口而已,至于嗎?」
「那笑笑不也是為了呢呢好嗎?」
霍霆涼涼的一笑,嘴角上揚,抬頭看向于笑,「是嗎?笑笑?你對呢呢這麼好啊……」
于笑尷尬的笑笑,沒敢接話,這話听起來,也是真不好接。
「抽空咱們得想想我大孫子叫什麼名兒,你說是咱們自己起呢,還是到時生了拿八字去找先生看看。」
「隨意。」
「那能隨意嗎?你兒子的事兒你就不能上點心啊?那呢呢再好將來也是要嫁出去給別人爸媽養老的,你老了不還得和兒子在一塊兒!」
霍霆對風水先生著實是沒什麼好感,要不是那些信口胡謅的風水先生,巫阮阮也不會這麼不受他母親的待見,不就生不出兒子嗎?生不生得出兒子,和巫阮阮有什麼關系?說白了,阮阮不過是塊地,撒種子的人是他,他播了番茄種,就別怨人家地里長不出西瓜。
可是這個道理和霍老太太說得通嗎?說不通,她覺得生不出兒子,就是兒媳婦的肚皮不爭氣,那是命里帶來的。
他吃了兩口菜,沉默了一會,「先生之類的,以後就不用找了,他們要是真有本事佔卜天命,改寫運程,他也犯不著干這個,不如給自己指條明路,一勞永逸,就不用在那絞盡腦汁故弄玄虛靠騙人賺那兩口飯了。」
「那怎麼能是故弄玄虛!你別不信,有些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笑笑還沒檢查是男孩女孩的時候,那先生就告訴我,這肚子里懷的一準兒是個兒子,一檢查,你看!兒子!」霍老太太這話說的,眉飛色舞有滋有味,活生生的像個托。
霍霆笑了笑,「是女兒又怎麼樣,那先生大不了再慫恿你換個兒媳婦,張笑李笑王笑,多如牛毛,總有能給你生孫子的吧。」
「你換一個我看看,我不把你怎麼生出來就把你怎麼弄回去,我和你姓。」
于笑正夾著菜的筷子頓了頓,「媽,你們本來也一個姓。」
霍霆是打心眼里不關注于笑肚子里那小家伙叫什麼名字,這種消極面對的態度,讓那小男孩比元寶還不如,隨他們起霍蘿卜霍白菜,都跟他半點關系沒有,只是當霍老太太說到,那名字也得是‘燕’字輩,叫個霍燕什麼,霍霆當機立斷的拒絕了。
擺明著,這孩子的地位是不能和呢呢比。
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孩子也不是明天就生,今天討論不出個結果,以後機會還多,霍老太太吃完了飯,又捧著細瓷小方碗喝了大半碗于笑煮的甜品,又到門口轉了兩圈,看著霍霆在草坪上陪呢呢曬太陽,這才又想上樓補一覺,她朝于笑招了招手,「媽昨晚上,那事兒你先別著急和霍霆說,萬一我一把贏回來呢!」
于笑安慰似的在她手臂上捏了一把,「我才不會告訴霍霆,他一生氣多嚇人啊,媽你放心,我肯定替你保密,不過,我自己的卡里也就這些錢了,這次的帳我幫你平,錢也不用你還,當我孝敬您,下次你可要連本帶利的贏回來才行,要是覺得哪天手氣好,不如玩把大的,一把贏個滿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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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個冬天都沒有過這麼好的天,太陽好的就像畫在天上的一樣,碧空蒼穹,暖日當空。
天氣預報說,今天升溫。
這麼好的天,不睡個午覺那多可惜。
巫阮阮把護士鋪好的被子掀開,自己先爬了上去,拍了拍身側的空位,柔柔的說道,「霍總,不用上班的日子不睡午覺,簡直就是作孽,天誅地滅的孽,我們午睡吧。」
霍朗坐在床邊,扯過被子蓋住了阮阮肚子,聲音華麗的低轉,「有一種動物,吃飽了就睡,還有可能吃著吃著就睡了,你知道是什麼嗎?」
阮阮眯著眼楮一笑,「樹袋熊。」
「樹袋熊……理想很豐滿,現實更豐滿,你智商這麼接地氣,怎麼會是樹上的動物,是豬。」
「你才是豬。」
「嗯,我是屬豬,你將來要生的是小豬,你就是母豬……」
巫阮阮听著這神奇的推理,怎麼他和小寶寶听起來都還不錯,母豬听起來怎麼這麼不上檔次?
她側了側身,繼續招手,「霍總,午睡吧。」
「你睡,我看。」
阮阮打了個哈欠,「我睡著了你不要偷親我啊……」
「放心,不會偷親,我會直接把你叫醒了親。」
霍朗以為,想午睡和進入午睡,是需要一個過程,至少要耗費十幾二十分鐘的時間來進入這種睡眠狀態,可他在床邊坐了連五分鐘都沒有,巫阮阮清淺的呼吸就開始變得綿長起來。
能吃能睡,過年不用被宰,還真是一種福氣。
當然,他也可以理解為她昨天很累,早上又被安茜那個瘋癲的女人嚇著了,現在精神極度疲憊,需要睡眠而已。
可他覺得自己此刻精力充沛的能一口氣批閱5層樓的文件,他披上羽絨服,到醫院的草坪里走了走,坐在長椅上曬著暖洋洋的日光。
起身往回走的時候,恰巧遇到了向停車場方向走來的孟東。
從綺雲山下來之後,孟東又來了趟醫院,取了點治愈自己被踹吐血的藥,也順便和醫生說了一下霍霆現在的狀態。
兩人照了面,均是一愣,霍朗目光淡淡的掃過他,準備沉默的與他擦肩而過。
「你是霍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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