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那個人這麼和他說。
他取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卻無法睡著。
零似乎已經入睡,留給他的只是夜晚的寧靜和透過窗子灑在旁邊地面上的月光。
完全睡不著。
並不是因為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難以入睡,也不是什麼突然稀里糊涂的想著這個人也許會佔領他的身體,把他的意識消滅的這種奇怪想法讓他睡不著,而是單純的無法入睡。
閉著眼楮也好,睜開眼楮也好,他都能感覺到那個人的呼吸聲在他耳邊,腦海里,就像是海浪一樣起起伏伏的聲音間奏的響起,讓他突兀的意識到了什麼,卻又無法用語言來說出。
「喂,你不睡嗎?」從臥室的一角傳來某個黑手黨嬰兒的聲音。
他打了個冷顫,連忙縮進被窩閉上眼楮,卻怎樣也睡不著。
然後就這麼失眠了一整晚。
那個人醒來的時候他也醒著,只是裝作仍舊入睡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連同身體的主導權也交付給她。
「……真是少見啊。」他听到那個人用自己的聲音這麼說。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然後穿衣洗漱。
他就坐在那個人的空間里用著如同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卻又感同身受。
或許就是因為某天他突然發現兩人的感受會在某些時候同化,他才開始對那個人莫名的防備起來的。害怕那個人哪天會讓自己消失,害怕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被那個人佔據。
現在想來突兀的覺得有些可笑。
用那個人的話來說,就是十四歲的少年開始進入中二這個幼稚而又危險的時期了。
但是……理由似乎又不僅僅是這樣,似乎應該還有更深一點的,用了十年的時間累積起來的某種感情而促使他產生這些感受的。
不期然的,他想到了上次用十年後火箭炮穿越到十年後,進入十年後零的身上,那個男人說的話。
那男人是如何發現他的,又是為了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不,他稍微能夠感覺到男人說那番話的原因。
也不過是擔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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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似乎不擅長應付小春這類活潑型的,又或者說與其是不擅長,倒不如有些討厭的樣子。
他听到零說的那些話,只是將視線轉到一邊,他現在所處的空間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零的空間原本的樣子。////
〔跑吧。〕他听到自己這樣和她說,仿佛這句話準備已久。〔……直接跑吧。〕
零果斷是跑起來,但又不是那種逃命似的狂奔,而是跑一段,看向後面那個人走一段,等到快要趕上來的時候又加速跑一段路。
小春因為無法躲開獄寺的炸彈而掉下河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橋欄上的reborn笑著用列恩變成的手槍抵著帽檐。
在他看來那微笑已經預示了接下來零有可能又會出現那種沒有反應的現象。他不想這樣,不喜歡那個無論他說什麼都會給出回應的人因為別人而對他不再理會。這種感覺很微妙,甚至讓一直以來遇事都習慣躲在那人身後的他說出了‘我們交換’的話。
〔零,交換吧。我來……變成拼死狀態。〕
其實兩人都不喜歡那種中一槍就要感受到死亡而下一瞬間就要走光的事情。有時候還會互相推月兌一下,但現在他卻有種必須要站出來的念頭。
不知道應不應該用可惜兩個字來說,當他強制性讓零退居二線的時候,因為reborn並沒有朝他開槍而是挑眉看向河川下面的行為,讓零把他的意識強行拉回了這個空間。
他感覺得到那個人的焦急,雖然有時候說話有點惡聲惡氣但是本質比誰都要操心,完全就像個老媽子一樣。《》
十年後那男人最後自言自語般說的那句話在此刻突兀的跳出來,還不等他做出怎樣的反應,他就看到了與十年後那男人幾乎一樣的臉。
是那男人十年前的姿態。
身高比他高,腿也比他長,頭發被水淋濕而貼在臉上,然後那人用手把頭發往後梳,弄成了一個有些像刺蝟的發型。
若是說這個時候他只是因為這個人的外觀條件而嫉妒的話,那麼下一瞬間就不是嫉妒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他清晰地感受這個空間,這個從他發現這個什麼都沒有只會反應出零的意識的空間,突然晃動的時刻開始,他就已經全然忘記他之前產生嫉妒的原因了。
不是因為那男生比他好的這些外觀條件,而是因為這個屬于那個人的空間因為那男生而晃動。
那個男人就這麼的有這麼好,足以讓零在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產生這樣的強烈感情麼?
〔……我說,那個人的眼楮好漂亮。但是那種沒感情一樣的…果然綱吉的眼楮更漂亮的感覺?〕他听到那個人的聲音,帶著幾分肯定的詢問與他對話。
僅僅只有這次,他不想做出任何回應。但是不做回應卻又覺得不甘心,如同自己輸了一樣。
〔……雖然有點想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不過果然不能把這個人扯進來吧?〕那個人似乎略帶苦惱的這樣和他說。
他忽然覺得哪個地方有點難受,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抓撓著出了血,卻看不到在什麼地方,只能覺得疼。〔零,真的是這樣想?〕他說出口的瞬間連自己都嚇一跳,他從以前開始說話聲音就不像同齡男生那樣中氣十足,而是帶著幾分女性的聲音稍顯弱氣,但是他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帶著幾分冷硬的感覺,甚至讓他有種這不是他的聲音的感覺。
他突然就不想讓這兩人繼續這麼對話下去,想要搶回屬于自己的身體主導權,卻發現自己的意識被阻隔,只能這樣看著那人一遍又一遍的,帶著些許感激的聲音這樣對那個男生說謝謝。
直到那男生離開,他的意識才終于得到解放。
他看著此刻恢復原狀的白色空間,棕色眼楮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流動著某種暗光。
〔上學的事情…綱吉你自己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個人感覺,那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他沒有打算拿回主導權也沒有和那個人說任何話,于是那個人只能不甘不願的繼續作為澤田綱吉趕去學校然後上課,與人交流。
他忽然覺得高興,感到有些扭曲而怪異的喜悅。
零現在的抱怨也好還是焦躁也好,都是因為他而產生的。
感到抱歉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喜悅。他知道這樣不對,卻也不能阻止這種感情滋生。
〔綱吉。〕
零忽然喊了他,帶著些不冷不熱的語調。
或許還在生氣?他有點害怕那個人對他生氣,所以一時半會也不知應該如何是好,只能閉緊嘴巴不作任何回應。
〔…………這還真是…〕猛地,他听到那個人的嘆氣聲,伴隨著一種無可奈何。
〔我…〕他忍不住的出聲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人已經無暇顧及他。
在他沒有注意的時間里,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那個人居然來到了雲雀前輩的領地。
豪華的完全與學校樸素風格不搭調的接待室里躺著獄寺和山本,而雲雀前輩身後也橫七豎八的倒著一群法式飛機頭的飛機委員。
此時站在這個小型戰場上的人只有雲雀和零,以及一個有點附帶意味的他。
〔這是個什麼情況?!〕他大驚失色的在這個白色的空間里大喊,卻只得到那個人的一句閉嘴。
〔安靜,總之是生是死就靠這一戰了——!〕那個人如同壯士斷腕一般的話語在此刻毫無違和感,因為全校人都知道這樣一件事,並盛委員長非常討厭外界者踏入他的領地。
順帶一提,這個外界者不光是指並盛町以外或者並盛中學以外的人,而是指委員長以外的人。
他听著那個人和雲雀前輩扯東扯西,卻突然听到那個人提到了自己。〔我說,你終于高興了?〕
〔咦?〕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那句話,卻還不等他再問,就一下子想起來他之前的那些作為。
〔咦什麼咦啦、總之是想通了?不生氣了吧?〕那個人久違的好言軟語在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冷不丁的讓他覺得有點點不安,卻更多地是不好意思。〔好了啦,是我錯了,把你身體的主導權搶去什麼的,可是那個時候你真的有點不對勁的樣子耶。〕
他忽的高興起來。〔是因為我,零才會這麼做嗎?〕因為感受到了他心情的不安,所以才會把他的意識阻隔在那個空間,而不是因為那個男生的出現嗎?
〔嘛,這句話的表示有點……次奧好險!〕那個人和他說到一半,因為雲雀前輩揮來的拐子而不得不中斷了一會。〔…你那句話的表達有點不對…算了。不過至少我希望你能知道這樣一件事情。〕
〔…嗯,你說。〕他突兀心跳加速,似乎抱有某種期待的等著接下來的話。
〔那個時候在橋上,你也感覺到了吧?如果我要…直截了當的說明好了。如果我要搶走你身體的主導權,甚至是讓你的意識消失的話,十年前我就該這麼做了。……所以說,現在還生氣麼?因為我強制奪去主導權,又不讓你拿回的事情,還生氣麼?〕那個人述說的時候,帶著某種令他安心的成分,同時又讓他感到了失落。
他仰頭望著四處白色的地方,搖了搖頭。〔不,……我再也不會那樣想了。〕他想起了小時候剛遇到那個人的事情,突兀的意識到那個人每次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是在他主動去詢問她,那個人才會回答,再大一些那個人偶爾才和他聊一會,然後又了無聲息。
那麼那個時候,那個人是用這種形式讓他維持自我?在他與那個人能夠好好的對話之前,那個人就是呆在這里,呆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嗎?
〔……我小時候,零一直呆在這里,不會無聊嗎?〕他有些忐忑不安的詢問。
卻得到那人異常不在乎的回答。〔不會,實在無聊透頂我就在白色空間里想一些游戲,誒嘿,不說還不知道哦,我雖然很多事都不記得,但是好多游戲我都記得耶,實在不行還可以根據腦子里的記憶看電視之類的。……所以不會覺得無聊哦。〕零停頓了一下,再次問道。〔綱吉你是真的不生氣了吧?〕
其實生氣的理由和那個人想的完全不同,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已經消氣了,甚至是感到了比最開始那種稍顯扭曲的喜悅更加深刻,也更加溫暖的心情。
〔不,完全不。〕倒不如說,他現在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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