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日祭的那天晚上之後,綱吉君這家伙時不時就會趁著沒人盯著我看,或者偷偷跑去醫院,在我到那身體里之後趁機把臉靠近卻不說話,總是用著閃亮亮的眼楮看著我。
每當如此我都只能感嘆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quq那孩子那個性格絕對是和我學的啊,明明我這麼機智聰慧,為什麼學了那副死皮賴臉!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我還每次敵不過那混家伙小媳婦一樣委屈的眼神只能不甘不願的湊上去用著嘴巴對他臉頰踫一下,那家伙才肯願意放過我。
〔零?〕猛然听到綱吉的聲音倒把我嚇了一跳。
我咋咋呼呼的在原地跳了一下,然後嗚咽著將手搭在他肩頭。〔少年,能不能不要在我認真思考想事情的時候喊我。〕
〔……哦。〕還不等我指責他,這家伙就又拿出了那副委屈的樣子看著我,之前還好,剛剛正想著這些事情就被他嚇了一跳反而讓我忽然煩躁起來。
我倏地把手抽回來,揪著眉頭看他。他的眼楮里清楚印著我顯得十分不快的臉色,我也沒管那麼多,直接就開口。〔又怎麼了?〕話一說出口,我卻發現我現在的語氣已經是十分的不耐煩,連忙尷尬的轉過頭蹭了蹭鼻子。
要是以前這家伙看不到我就算了,現在看著我當面突然火起來,說不定心里又開始想些奇怪的事情了……
哎,說到底還是我的脾氣性格太怪了吧?…雖然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隱約記得似乎不止一個人說我性格太怪,又說我為人太懦弱什麼自相矛盾的話,這樣一來我自己都不大確認自己的性格究竟是好是壞。
想著想著我就不自覺的低沉下去,也懶得管綱吉了。
〔……那個,我們出去…出去走走吧。〕听到綱吉的聲音,我猛一抬頭,就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讓我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心里也擰巴著覺得自己的性格太差勁。
〔嗯,好啊。你要去哪里?去並盛街附近走走嗎?〕我把頭轉向一邊,看著門口眼神亂瞟著就是不敢去看他。〔……誒?〕猛地,我忽然發現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似乎就這麼睡著了的樣子。
綱吉走過來就順手扯住了我的手。〔別管這家伙了,反正就這麼突然回來什麼的……我們去並盛街吧,零剛剛不是說要去並盛街嗎?〕
〔說是說了啦,但是至少也和你爸爸打聲招呼……?〕我遲疑的指著地上直挺挺躺著的人,但是綱吉卻把眉毛一皺,露出了和我之前十分神似的不悅模樣來。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只覺得所謂的耳濡目染還真是沒錯,唯一幸好的是這孩子的性格到和我知道的沒有太大變化,而現在這個模樣也是因為常年對于這個幾乎沒見過面的爸爸今天忽然回家了而導致這幾年累積的忿忿不平一起激發出來而已。
我想了想,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拉了拉綱吉的衣袖。
說到底也是這兩父子的事情,我就算再喜歡嘮叨喜歡管事,這種家里的事情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吧?
要是按照以往,我估計是不大會搭理的。最多也不過是先讓綱吉留張紙條然後就這麼走開來,但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卻想著要綱吉一定得和人說話。
我沒由來的覺得頭疼,用手背去敲了敲額頭,腦子里卻忽然浮現出一個瘦弱的背影,那似乎是個男人的背影,還是我十分熟悉的人的背影。
那個男人肩膀上坐著個小孩,邊走還邊和那小孩聊天的樣子,偶爾還見到他晃了晃身體來嚇唬那小孩。
我驟然覺得四周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只覺得十分的冷。
〔零?〕綱吉忽的喊出聲,還將手伸了過來握住我的手。〔你……〕他遲疑了一會,忽然松開了手。〔零先等等,我和…我和爸說一聲後就走。〕
我忽然覺得手心一個熱度,又立刻不見了只覺得十分難過,就這麼看著綱吉很隨意的蹲在澤田家光邊上,然後用手戳了戳他爸的臉,隨意的說了聲「我去並盛街轉轉」後就起身走回我身邊,就用手指勾著我的食指把我這麼帶了出去。
其實他就算不勾著我,我听他說完也會跟著他走的,但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在想什麼,一路上就這麼勾著我的手指,滿臉顯出想說什麼卻猶豫不決的模樣,到最後也只是眼楮亮晶晶的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
我當他和以前一樣,干脆一手勾過他的肩膀然後朝著他臉頰附近親一下。卻沒想到這家伙十分詫異的轉過臉,似乎不解我這樣的行為。
沒想到我這麼一湊過去,他這麼一轉頭,正好嘴踫唇的挨了個正著。
他瞪大了眼楮望著我,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個,我倒是很冷靜的想著這種巧合劇情居然真的發生了之類的想法,兩個人倒沒有人有別的反應。《》
好在這路上沒有幾個人,也就沒有人看到綱吉一個人傻站在路上,把頭扭向一邊的呆樣子。
〔喂,回神啊。〕我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他,卻沒想到這家伙卻十分傻愣地看著我點了點頭,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僵硬,活像個牽線木偶。
我想不通他做什麼這個樣子,也只好悶聲在他後面跟著,防止這家伙一不小心絆了腳摔一跤。
還沒走多久,就听到前方大廈轟的一聲巨響,然後我就看到什麼東西摔了下來。
〔難道是…那、那個…?!〕綱吉這個時候倒也回神了,盯著遠處亂作一團的樣子便拉住了我的手。〔怎麼辦?!〕他顯得有點著急,倒卻拉著我的手躲向了一邊,可是看著從煙塵里露出臉來的那個巴吉爾卻又顯得有幾分猶豫。
要平常看著他這樣子,我倒是會把他推出去或者干脆替他給擋了。畢竟reborn那家伙絕對不會讓綱吉出一點事的,但今早出門被綱吉這麼一鬧,連著剛才的份一起我整個人骨子里那點死固執的 脾氣就冒上來,不冷不淡的推了他一把。
〔反正又不讓你赴死,這麼畏畏縮縮的給誰看啊。〕我盯著他那幅愕然的樣子突兀覺得煩悶不已。〔反正就這麼往前沖吧,我剛剛還看到了獄寺他們呢。〕
他只看得我這個樣子大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只好悶了悶聲把眉頭一皺。〔但是零……〕
我揮了揮手,到底是還是知道自己無理取鬧。〔我沒事的,反正也沒人傷得了我……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倒不大確定,畢竟也沒人知道這里的那些陰陽術一類的會不會對我有作用。
他听我這麼一說,還是略有不安的點了點頭。〔那到時候零就小心抱緊我吧。〕他說完,把頭一低。等我順勢趴在他背上之後,他便朝著正亂的那地方跑去,而reborn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趁機朝著他使用了死氣彈。
我趴在綱吉背上,好幾次都差點要體會一把被斯庫瓦羅的左手劍給穿胸的感覺了,就是被死氣狀態的綱吉給有意無意的避開了而已。
即便如此,斯庫瓦羅將劍刃橫掃而起的灰塵混著沙土也沒少往我身上撲,然後直直的從我這里穿了過去。
我看著綱吉和斯庫瓦羅打在一起卻不佔上風,久而久之忽然有點分不清顯示的感覺,總有種在旁觀的意味在其中。但是眼看綱吉被斯庫瓦羅卡住喉嚨往上提將要窒息似的模樣,我忽的惱了起來,只覺得一股熱氣往腦門上沖。
不等斯庫瓦羅反應,此時對著斯庫瓦羅的便是我了。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來的力氣與膽量,居然抓著斯庫瓦羅的手臂狠狠地扯開,就這麼讓自己掙月兌了開,然後狠踢一腳命中斯庫瓦羅的腰月復。
湊巧的是我那一腳正好把斯庫瓦羅收在腰間的,從巴吉爾那里奪來的指環盒子給踢了出來,我順手一抓,猛的打開它握了一半的戒指在手里。「你要再過來我就讓巴吉爾把這些東西全碎了!」
任誰都想不出我會說這個,都這麼直直的頓在了原地。我小心而小心的退了一步,只覺得嘴里心里發苦卻說不出來。以後綱吉這孩子還有得事情要被攪合進去,我就算是在能說會道也敵不過人家的一把槍。更何況我這些用來說服和綱吉差不多大的學生倒有用,可是對上那些黑手黨卻完全是笑話。覺得自己可悲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太無用,想來想去僅只能想到當初這時候應該出現的跳馬迪諾這時能快點出來。
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麼一說,原本就要拿著劍砍過來的斯庫瓦羅居然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哼,你有本事就讓人毀了這戒指。」他這句話說得倒是爽快,我這邊反而遲疑了。
我又不是沒腦子,剛才那一行動也不過是氣血上涌做出的蠢事,現在倒被逼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要是這麼毀了,斯庫瓦羅既然知道了是假的,那也就不會顧忌。如果這是真的,當然也沒那麼容易被毀了,反而可以從別人的態度上看出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再者,這人已經確信自己穩操勝券,根本不在意那些。
我忽然覺得好笑,也說不上是哪里值得笑,把手里握著的戒指一個個塞回去,然後裝作認真的拿出其中的大空戒指。「反正是要毀了的,那我還不如要巴吉爾先毀了這個。」說著我就想丟過去。
先不說那戒指是真是假,單說那個是大空戒指,要是有點出錯說不定那位暴躁癥的兩個x的會怎麼想,于是我看著斯庫瓦羅瞬間黑下去的臉只覺得好笑。
「那麼、」我慢條斯理敞著戒指盒,將大空戒指拿手里。「毀了哦?」
這句話一說,他就直沖過來,我連忙把戒指往高處一拋。那些戒指本來都是被我抓出來過,就算放回去我也沒有塞得死死的,于是那戒指瞬間就漫天的飛。
「喂!!!你這個小鬼——!」這聲音倒還真是繞耳洪亮,但是斯庫瓦羅喊著這麼一聲倒也只能先把漫天飛的戒指先給接懷里才行,卻沒想到就這麼會的功夫,我就溜遠了。
不光是溜遠了,還趁勢溜到了趕來的迪諾身後。
斯庫瓦羅一把握住戒指往盒子里一放,瞪著迪諾卻也不久留,直截了當的就這麼走了反而讓我松口氣。
等隨著眾人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綱吉半推半就的收下真正的只有半個的彭格列戒指,然後又和我一起偷偷模模的走到了那個日向的病房里,我這才注意到綱吉今天居然老實得嚇人,忽然想起就算是之前听我說無數遍,這家伙實際遇上了還是會害怕,更何況有點是被我幫了的感覺,說不定就帶著自己太沒有用的想法。于是連忙問綱吉在之前的戰斗有沒有受傷。〔綱君,沒事吧?之前沒受傷吧?〕
其實這家伙受沒受傷的,我倒是能比他還先要發現,這麼說話也不過是為了引著他說話而已。
他抓著被人強塞過來的半個彭格列戒指,呆愣愣的坐在病床旁邊。〔……要不是零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大的事情發生,我還有什麼事情啊。〕
他說完,我和他都是一愣。
論平常,這孩子絕對不會這麼說。我想著估計是我當時瞧著他那有些丟人的模樣又將他救了下來,讓他自尊心有點受挫,倒也沒去說什麼。〔哪有的事情,就算沒有我,綱吉也一樣可以的啊。〕這句話本來就是實話,本來‘澤田綱吉’就沒有我這個意識在,現在也不過是得了一個知道未來的便宜,實際上卻沒有發揮大作用的。
可是我卻弄不懂,我這麼說了,這家伙反倒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看著我,忽然就悶聲說,〔……你是覺得我太沒用了對不對?〕
〔你說什麼?〕我抬高了聲音,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我為什麼要覺得你沒用?〕說著,我忽然就笑。〔是啊,我就是覺得你沒用怎麼了,我要是……都在…〕我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于是干脆不再出聲。
他覷著眼看我,儼然平常那般怯生生的模樣,以前我也就笑他幾句,但是現在卻莫名的覺得煩躁不安。〔你那是什麼眼神,要覺得我多管閑事就直說好了,反正我現在就這樣了,大不了我就改回哪去就回那里去。橫豎也就這樣。〕我堵著一口氣,居然硬生生拿手那胸前的黑鏈子給扯斷了。
還不等綱吉露出訝異,我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不光是胸口,全身上下連著肉里的筋骨都像是被車撞了又被車輪碾壓了一樣難過。
耳朵里倒是能听到綱吉模模糊糊的在喊著我,然後順勢把我的手環在他脖子上盡量輕手輕腳的想把我往那個妹子身上放。
之後的事情就越來越模糊,我只听到類似什麼東西在滴滴的尖叫,轉而又變成了急剎車的聲音,忽的又成了救護車急促的鳴叫聲。
到最後,那些聲音統統不見了,只看到在一條幽靜的小路上,一個瘦弱男人將一個女孩抗在肩膀上,嬉笑著往前走的背影。我想去追,卻是再也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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