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眼前所看到的和耳朵所听到的,全是人們悲慟欲絕的哭喊。《》////然而那聲音卻並沒有在我眼前。這些不過是從另一個人那里流到我這邊的殘留景象。
聲音從遠處傳來,然後慢慢逼近我,最後聲音組成一個看不到形狀的龐然大物深深扼住人的心髒。
而在那只怪物中央,那少年獨身一人蹲在其中。
「誒……?」我正想跑過去,結果周圍卻忽的一變,「…是夢啊。」我有些呆滯的看著醫療室慘白的天花板,腦袋昏昏沉沉的讓我感覺非常不舒服。
我企圖翻個身來調整一下,卻發現四肢乏力,動彈不得。
我睡多久了?
腦子里忽然冒出這個問題的同時,從綱吉那邊流動而來的強烈情緒甚至讓我忍不住的哆嗦一下。
綱吉現在……大約是在指環之中,體會著彭格列兩百年的歷史吧?
我拼命甩了甩頭希望自己能清醒一點,但是這樣做的效果並不佳,反而導致我越發的頭疼起來。
我只覺得難受,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不知是誰幫我換下的睡衣黏黏糊糊的貼在我身上,過肩的頭發也濕噠噠的黏在臉上讓我感覺越發難過,卻又無法掙月兌。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居然在這份難受中再次睡了下去。只是這次睡得極不安穩,總是時不時的醒一下,然後又陷入睡眠。
我一邊嫌棄這份讓人無法忍耐的黏糊感,另一邊意識想要從身體中掙扎出來卻似乎被誰拉扯著無法逃出。等到意識已經無力掙扎,我也想要放棄的時候,綱吉的情感再一次的傳達給了我。
說不出那是一份怎樣的情緒,只知道那個少年在希望誰能夠將他帶離那塊地方,只知道他現在處于獨自痛苦的漩渦中。
……真是過分,明明我這樣期盼的時候,那家伙總是來得有些晚。
一瞬間意識就這麼清晰了很多,緊接著就感覺那個拉扯我不讓我離開的事物就這麼被我頹然甩開,整個人也從身體中月兌離了出來。
看著自己狼狽躺在床上的樣子我忍不住的癟嘴,卻忽然看到原本不應該燃燒火焰的戒指此刻燃起一簇微弱的火焰。「這到底是……?」我有點弄不清這簇雲屬性火焰是從何而來,畢竟綱吉曾經告訴過我,當時我被死氣彈擊中,額頭燃燒的是和他一樣的橙色火焰。////但是戒指上的火焰卻是紫色,而且我也不覺得之前放出了那樣強烈的火焰導致身體虛弱或者體力不足。倒不如說這次的乏力的感覺和以往都不太一樣,感覺不是來自身體而是我本身的意識。
「想這麼多也是白搭吧^H小說
我在基地內部不斷奔跑前往他所在的地方,最後我都分不清究竟我是在用雙腿奔跑還是像個鬼魂一樣的飄過牆壁,唯一清楚的是我不斷向前的目的。
一定要去那家伙身邊。
心中有這樣強烈的願望,還是第一次。
但是卻正因為這樣,我不得不面對至今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原來我是這麼喜歡你啊。」我有點喘的蹲在訓練室門口,自嘲的笑了笑,隨後穿過牆壁直徑走到訓練室中,但是沒有看到綱吉,只看到那群圍在訓練室的拉爾,與雙手抱胸站在一個深色針球狀物體前方的十年後雲雀。
看不到也正常吧,畢竟綱吉那家伙現在正在極度缺氧的針球中,體會彭格列兩百年的歷史呢。
我走到雲刺蝟形成的針球前,剛將手搭在針球的表面,就忽然感受到來自斜後方的一道視線。
我轉過頭,于是視線就這樣和一臉神情莫測站在拉爾肩上的reborn踫個正著。
那個歷來就讓人感到難以琢磨的黑手黨嬰兒,此刻分明是看不到我的,卻用著某種了然于心的目光直瞪瞪的看向我的方向,讓我無處可避。
這個家伙……也許已經知道什麼了吧?我這樣想著,干脆把頭轉過來不再看他。「啊…不管這麼多了。」我吐了吐舌頭,直接走進針球中。
那針球的空間其實很小,但是綱吉蹲在那之中卻顯得只有一點點,像極了最開始我和他初見時的模樣。
一個人就這麼在原地縮成小小的一團,無助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幫助他。明明這里的空間也不大,但看著他這樣子卻產生一種這里過于空曠的錯覺來。
說起來,最開始的時候,這孩子也是像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忍受來自其他人的嘲笑呢。
「……真笨。」想起他那時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和我真像。」
雖然不太記得當時我是怎樣變得和他以共存的狀態生活,只是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那個樣子生活很久了,但是我卻還記得當時之所以幫他出頭的心情。
因為他那時的樣子和過去的我著實太相似了。
不過我的性格比他麻煩許多呢,畢竟綱吉這孩子還從未因為忍受不了而和人打架爭吵過。
這樣想著,我忽然想起reborn曾經和我說過的那句,似乎是說……綱吉這家伙喜歡我到了無藥可救,完全是個蠢貨的地步。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看著他因為害怕而緊閉的雙眼,忍不住的靠過去將額頭抵著他。
「喂,綱吉。」我蹲在他邊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你就這麼喜歡我嘛?」他身處指環的歷史漩渦中,也听不到我的聲音,于是我並沒有期待得到什麼答案。
「……雖然我不太清楚綱吉你的想法,不過嘛…」我有點害羞的笑笑,「以前我總覺得被你喜歡有點奇怪,啊、雖然現在也是,但是我現在可是十分的喜歡你喲。——咿呀,幸好你听不到,不然我非得羞哭。」
不太明白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而我卻總是不知如何將心情表達出來,明明兩人曾經在同一身體里共存了十年,卻也還是不知道對方的心情又是怎樣。
說白了我就是那種容易不安的人呢。
「……你此時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我閉上眼楮,雙手捧住他的腦袋,與他的嘴唇相觸。
唇間所能感受到的柔軟就像是在撫模雛鳥的絨毛一樣,輕軟的觸感讓人難以離開。
「…雖然說是初吻,不過你估計也不知道吧。」我彎著眼楮笑起來,身邊的景色逐漸被洶涌而來的彭格列那些黑暗的歷史所淹沒。
我重新站起身,站在綱吉前方,閉上眼楮听著那些源源不斷的慘叫與慟哭。
兩百年的歷史中,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有擁有妻兒的男人被敵對的家族殘酷殺死的景象;有他人為了權益地位而踩踏鮮血向上攀爬的景象;也有不斷求饒只為活下去卻仍然被殺死的景象,還有為了成為最強的黑手黨而背離一切的景象。
這兩百年來的歷史,已經完全不是當時建立彭格列,建立黑手黨時,人們本心所期待的景象了。
然而比起什麼彭格列的黑暗歷史,我所在意的也只有那一個。
「我之前就有說,我家的小孩只有我能欺負。就算綱吉這家伙再廢柴也好,其他家伙想要欺負的話,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我站在不斷潮涌的黑暗漩渦前,雖然有點害怕卻還是鼓足氣勢瞪著那些東西說道。
「……零?」身後的綱吉像是才回過神一樣,眼神迷茫的看著我。
我朝後面看了一眼,確認這孩子只是因為目視著那些畫面而蒼白了臉色而不是被什麼擾了心神或者失去本來的意志後,果斷的站回他的身邊,然後彭格列兩百年來的首領圍在我們身邊,個個以火焰遮住面容,仿佛帶著面具一般。
「阿綱,我問你個問題。」我看向他,隨後用小拇指勾住他的手指。「這樣的彭格列,你喜歡嗎,你接受嗎?」
他勾著我的手指,隨後握住我的手,臉色雖然還蒼白著,卻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樣的彭格列,我才不要。」
我不禁失笑,為了那些在我們身邊圍成一圈,面露驚訝的彭格列首領們。
「這就是十代目的選擇,這就是綱吉的答案。」我直直的看向那些人們,一個個掃過他們的臉。「……如果有否認此想法的人…」
又能怎樣?
這些在他們的時代中聲名顯赫,並且將名字流傳于世的首領們,到了現在也不過是殘留在指環中的意識。
想要改變什麼的願望,若是要讓其真實發生的話,能做到的也只有仍然活在世界的人。
擁有改變能力的只有生者,死去的便只是死去。
「彭格列的歷史也好,還是這十年後什麼危機,甚至是、」我盯著那些只是意識的彭格列首領們,毫不留情的露出譏諷的笑容。「就算是在這個十年後我已經死去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意。」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綱吉忽的拽緊了我的手。
我沒有掙扎,只是由著他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不安,而是繼續對那些人說了下去。「但是只有他的意志,我會在意。我現在能在意的也只有這麼多,誰也別想干預他。」
有人說過,一旦喜歡上誰,就會把自己放置在最低,最卑微的地方。
我曾以為恥,現在也仍舊不以為意,但是現在……我卻像這樣為綱吉做一次最卑微的笨蛋。
……誰讓我喜歡他啊。
我瞪著那群人,卻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誰叫我就這麼喜歡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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