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沈君則時,他還沒有睡,正望著窗外,發呆。
听到敲門的聲音,他才回過頭來,看到儼如一對璧人的歐陽旭和喬茉時,愣了愣。
雖然醫生已經告訴他,他昏迷了十年的事,但還有些雲里夢里的感覺,此刻看到歐陽旭和喬茉,看到他們已經是成年人的模樣,心里頭,一陣茫然。
他看到歐陽旭攬著喬茉的肩,笑容有朽,「你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喬茉其實挺不待見沈君則的,當初要不是他有那樣無厘頭的要求,又怎會約歐陽旭出去?要是不約出去又怎麼會出車禍?要是不出車禍歐陽旭又怎麼會出國?不出國的話她和歐陽旭又怎麼會經歷那麼多傷害和彼此折磨,又怎麼會現在才牽手?
要是喬茉對沈君則有些感情也就罷了,哪怕是朋友間的情意也好,可偏偏她壓根就不記得這號人！竟然因為一個不存在于她記憶中的人而情路坎坷！
而他此時居然還是一副全天下都對不起他的模樣,喬茉是真的有些氣。
要不是考慮到他曾救過歐陽旭,估計她現在轉身就走了。
歐陽旭虛攬著喬茉往前走了幾步,他說,「君則,我听醫生說,你醒後就說想見我,有什麼事嗎?」
沈君則笑得略有些自嘲,「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十年前,我醒了,第一件事當然是要過問你的情況,這才知道,我已經昏迷了十年,甚至曾經,差點一度死去。」
「當年的事,對不起。」歐陽旭沉聲道。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也不是你逼我去救你的。」沈君則目光落在喬茉身上,有姓纏,讓喬茉很不自在。
他又說,「都過去十年了,你們在一起了,也是很正常,誰會記得十年前的事呢。」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很對不起他似的,喬茉本就不待見他,這下更加不高興了。
歐陽旭目光凝了凝,沉聲道,「你救了我一命,這份恩情我一輩子也報答不了,但這些事都與喬茉無關,我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向你道歉。」
「是嗎?與她無關嗎?」沈君則看著喬茉,毫不掩飾目光里的愛慕。
被沈君則這樣看著,喬茉不耐煩地皺了眉,甚至心里有了惱意。
歐陽旭不動聲色地擋在喬茉面前,「君則,你才剛醒來沒幾天,還是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不要多想,你也需要時間適應現在的社會。♀」
沈君則略有些冷的笑了,「你說的不錯,十六歲的沈君則就比不過十六歲的歐陽旭,又怎麼比得過二十六歲的歐陽旭?十年前你都可以不在意我為救你而受傷,現在我沒事了,你就更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而放棄喬茉了?」
什麼叫十年前你都可以不在意我為救你而受傷?
歐陽旭要是不在意,她至于和歐陽旭兜兜轉轉了十年才在一起嗎?
這話實在有些過分,喬茉已經很不高興了,從歐陽旭身後走出來,生氣地說,「你十年前不會就是為了拿救他一命來威脅他放棄我才去救他的吧?結果救活了他自己卻成了植物人,所以心里不平衡,就老拿十年前的救命之恩來斥責他和我在一起?你就只能靠道德來綁架他的感情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甭管你比不比得過他,甭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壓根都不知道你是誰,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你?你想的想法還真是奇葩啊！」
听完她的話,沈君則臉色就變了,什麼叫壓根都不知道他是誰?
歐陽旭也皺了皺眉,拖長的聲音透著不贊同,「喬茉……！」沈君則畢竟剛蘇醒不久,記憶都還停留在十年前,他還深深地喜歡著喬茉,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批評,心里肯定不好受。
喬茉扭頭就看到歐陽旭緊皺的眉,還有他眼里深深的不滿。
難以相信歐陽旭竟然會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失望掠上心頭,喬茉難過地後退兩步,嘲諷地看著歐陽旭,「當年他救了你,你為了他置我于不顧十年,一次次地拒絕我傷害我,這我認了;他現在醒了,恢復健康了,我說他兩句你就指責我,你既然這麼在意他,你就跟他過一輩子好了！」
說完話,她扭頭快速地離開了病房。
「喬茉……」
眼見著喬茉已走,歐陽旭懊惱極了,經歷了這麼多痛,他好不容易才讓她原諒了自己,他竟然在這麼脆弱的感情上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如果這一次,喬茉徹底死心了,他該怎麼辦?
歐陽旭回頭看了眼滿臉震驚的沈君則,硬下心腸,沉聲說,「你好好休養,我改天再來看你。」說完後立刻沖出了病房去追喬茉。
沈君則還處在震驚中,好像都沒注意歐陽旭離開的事實。
喬茉剛才說什麼?她說歐陽旭為了自己置她于不顧十年?歐陽旭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她傷害她?
這,這怎麼可能……
這時沈君則的主治醫生拿了台手提電腦走進來,放在病床旁的小桌上,說,「或許你該看看他們兩個的相關新聞,你就能體諒他們在一起了。」
沈君則詫異地看著醫生,最後打開了電腦。
——
歐陽旭順著來時的路一路追了出去都沒看到喬茉的身影,他慌了,心里亂糟糟的什麼思緒也沒有。
月色清亮,落在他深色的羽絨服上,像是鍍了一層寒霜,好似這通身的寒冷,都從心里散發出來,冰冷了血液,冷凍了肌膚！
他怎麼那麼蠢,怎麼那麼笨！
他已經讓喬茉失望無數次了,為什麼還會再做這樣的事！
他每一次的讓她失望,都把她弄丟了,每一次都讓原本要原諒他的她走的越來越遠;這一次,竟然又是這樣！
他怎麼那麼無能啊！
他弄丟了她,又找不到她！
「喬茉,你在哪兒?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歐陽旭！」身側忽然響起一道聲音,歐陽旭身子猛地一震,轉過頭一看,就見喬茉站在樹蔭下,一張小臉映在月光下,淒淒然的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