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武皺起眉頭,眼神怪異地看著皇甫德。
赤國是未與尤炎結盟,也未加入伐金同盟之中,但這並不代表皇甫德去赤軍的軍營就安全,萬一人家起了歹意,以他這種書生一樣的文人,有十個腦袋都不夠人家砍的。
看出畢武在擔心什麼,皇甫德笑道︰「畢將軍,你放心,赤軍不會對我不利的,他們也不敢,畢竟赤王是傾向我國的。」
「你怎知道?」畢武疑問道。
皇甫德說道︰「赤王能頂住壓力,沒讓赤國加入伐金同盟這一點便可證明。」
細細想想,他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但畢武還是覺得皇甫德去赤國的虎威大營太冒險。
見他愁眉不展,皇甫德又道︰「請將軍讓凌無涯凌將軍與我隨行,哪怕赤軍有生出歹心,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有凌無涯同行,對赤軍而言確實能起到震懾的作用。畢武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輕輕嘆了口氣,問道︰「難道,非去不可嗎?再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沒有了!」皇甫德搖頭說道︰「如果我不親自走一趟,想辦法說服虎威軍,等我們偷襲平鄉的時候,弄不好虎賁軍真的會突然殺來呢!」
畢武再無話可說。
他很了解皇甫德這個人,善出奇謀,喜讓旁人去冒險,但他自己絕不會去涉險,他的觀念一向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也極其惜命。既然現在他非要去往虎威軍大營,想必皇甫德心中已有十成的把握了。
畢武猜的倒也沒錯,皇甫德雖不敢說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八、九成還是有的。
事情敲定下來之後,皇甫德不再耽擱,只帶上兩名侍衛還有凌無涯,一行四人換上便裝,騎快馬去往虎威軍大營。
虎威軍為赤國最為精銳的騎兵軍團。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動用的,即便是與金國聯手滅木的時候,赤軍打的那麼艱苦,施懷也未舍得把虎威軍派上前線。
由于是騎兵軍團,虎威軍的大營即宏偉又寬敞,方圓得有七八里地,這還不算外圍的馬場。
皇甫德和凌無涯四人剛剛接近虎威軍大營,還沒靠近轅門,便被巡邏的騎兵小隊攔了下來。
為首的隊長打量一番四人。心頭暗顫。他沒注意到旁人。而先是被凌無涯的氣勢嚇了一跳。
現在,凌無涯雖然只著便裝,但掩蓋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這種氣勢即有他的自信。也有從他身上不自覺間流露出的冥壓。
騎兵隊長的目光停留在凌無涯身上好一會才挪開,他是軍中老兵,見過的武將眾多,心里能斷定出對方絕非平凡之人。
他態度還算客氣地問道︰「諸位,這里是虎威軍大營,閑人止步!」
皇甫德含笑拱了拱手,說道︰「我們是來找貴軍的主帥,李威李將軍的!」
「哦?」騎兵隊長表情一正,忙問道︰「請問。你們是……」
皇甫德毫不避諱,直接報上自己的姓名,說道︰「我叫皇甫德,是金國第二軍團畢武將軍帳下的謀士。」
啊?騎兵隊長以及周圍的騎兵們同是吸氣,金軍不是正和尤炎聯軍交戰嗎?第二軍團又是金軍的主力軍團之一。其軍中的謀士怎麼突然跑到己方的大營來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騎兵隊長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急忙拱手施禮,說道︰「原來是皇甫先生,失敬失敬,哦……請皇甫先生和諸位將軍先在此處稍等,容我回營向將軍稟報!」
「煩勞你了。」
「先生客氣!」
那騎兵隊長向手下人使個眼色,然後獨自撥馬回營,向虎威軍統帥李威稟明情況。
听聞金軍謀士要見自己,而且現在人已在營門之外,李威也頗感驚訝。自己和對方從未見過面,更談不上交情,他突然前來,肯定不是為了拜會自己,難道……
身為虎威軍主帥,李威是名文武雙全的大將,他細細琢磨了片刻,而後仰面大笑,基本已猜測出了皇甫德一眾的來意。
如今金國國內局勢緊張,畢武肯定沒閑心派人來和自己攀關系,而調兵遣將,那是大王說了算,自己無權決定,所以畢武也肯定不是派人來借兵的,除去這兩點,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他的真正目的是平鄉。
想清楚這一點,李威面露得意之色,安坐在中軍賬內,文絲未動,只是輕描淡寫地揮了下手,說道︰「請他進營吧!」
跑來報信的隊長略皺眉頭,心里嘀咕,將軍的架子也夠大的,即使不出營相迎,至少也應該出帳相接,不過看將軍的架勢,似乎都沒有起身的意思。
騎兵隊長不敢多說什麼,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時間不長,皇甫德、凌無涯四人被赤兵帶到中軍帳前。
四人舉目瞧瞧,營帳的門口只有侍衛,卻沒有將領的身影,顯然,李威連營帳都未出。
凌無涯咬了咬牙,冷聲嗤道︰「此人名氣不大,架子可不小呢!」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僅營帳周圍的侍衛們听的清清楚楚,就連帳內的李威也有听到。
李威臉色一沉,他們是主動上門來求自己的,竟然還敢如此無禮,出言不遜,也太過目中無人了。
侍衛進入中軍帳,向李威稟報,皇甫德已到帳外。
「讓他進來!」這回,李威連個‘請’字都沒說。
皇甫德和李威進入大帳,另兩名隨從則留在帳外。
他二人進去帳中,抬頭一瞧,大帳里的人並不多,兩旁只站有四名護將,居中而坐的一位,四方臉,濃眉環眼,高鼻大嘴,五官粗獷,連鬢胡須如鋼針一般,坐在那里,不怒而威。
他倆在打量李威,後者也同樣在打量他倆。
皇甫德是白臉,凌無涯是黑臉,皇甫德中等身材,而凌無涯則魁梧雄壯,皇甫德斯斯文文,凌無涯豪放外露,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見對方沒有起身的意思,也沒有開口說話,皇甫德微微一笑,毫不介意,拱手說道︰「李將軍,在下皇甫德,久違了!」
「呵呵!不敢當!」李威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這個架子大卻名氣小的赤國將軍,哪能入皇甫先生的法眼啊?!」
這回,未等皇甫德說話,凌無涯已回自己的鼻子,說道︰「剛才那話並不是先生說的,而是我講的。」
聞言,李威轉目,看向凌無涯,注視了他片刻,方斯條慢理的問道︰「不知,這位將軍尊姓大名?」
凌無涯嘴角微挑,腦袋稍揚,臉上露出的傲氣絲毫不比李威少,他振聲道︰「我乃金國先鋒官,凌無涯!」
听到凌無涯這個名字,別說李威心頭一驚,就連站在他左右的四名護將也倒吸口涼氣,身子下意識地向南延傾斜,做好防範,以備不測。
李威愣了下,隨後,站起身形,又把凌無涯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這才拱手說道︰「原來是凌將軍,失敬失敬!」
赤國並沒有重文輕武的習俗,不過武將出身的李威還是打骨子敬重武將,輕視文將,而且凌無涯可不是一般的武將,勇冠三軍,有萬人不敵之勇,在金國素有盛名,與木軍的交戰中,縱橫沙場,無人能與其匹敵。可以說,對凌無涯的大名,李威早已如雷灌耳。
別人說他名氣小,他或許會受不了,但凌無涯這麼說,他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與戰績輝煌的凌無涯比起來,他這位從沒上過戰場的一軍之帥確實遠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