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信與厲力的棋局進展到中盤之時,翻身從沙發起來的成柏松、高仁、苗國棟三人精神抖擻,拿著裝了蜂蜜水的玻璃杯,靜靜地站在兩人對弈的棋盤旁邊,鴉雀無聲。
此刻厲力右手放在棋盒內,手執黑子,陷入了長考,到底是長驅直入,還是穩中求勝?一時間自負甚高的厲老,自信心大受打擊,圍棋之道向來是年老者棋力水平高一些,這是一個定律或者說現代社會,年輕人忙于工作和俗事,沒有時間專研圍棋,相反老年人大多退休或者從事一些相對輕松的行業,會有更多的時間來下棋、擺棋譜、研究大型比賽的棋局。
總體水平,年長的中老年的確略勝一籌,但是一切皆有預想之外的變故,沈文信的棋力讓他似乎看到了一座難以企及的高山。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圍觀的三人也看出了端倪,盡管對圍棋技藝,他們都只是菜鳥級別,卻也能看清楚棋局呈現的局勢,沈文信在中盤就以壓倒姓的優勢,死死鉗制住了厲老。
「老成,你帶來這小兄弟不但酒量高,圍棋的水平不賴啊。」高仁小聲地道,耳朵靈敏的沈文信發現三人站在身後,起身說道︰「老哥,你們都醒了啊,蜂蜜水不錯吧?這是厲老特意為你們準備的。」
「嗯,很甘甜清香,身體算是緩過勁來了,好久沒喝這麼痛快了,只是我很好奇,怎麼個把小時就醒酒了?」苗國棟手里面的杯子蜂蜜水見底,意猶未盡地道。
「還不是老成夠實在,我們喝的茅台、五糧液都是正品,醉酒了頭也不疼。」近期冒出來的名牌假酒實在太多了,連經常喝這類酒的眾人,有時候也分不清楚,大多是茅台鎮內其他小作坊出品的,與大型酒窖的高檔酒實際上差別不大,只是窖藏的時間不夠,價格又高。
成柏松卻一直專注棋局,擺了一個靜音的手勢,埋頭思考良久的厲力,最終還是丟子認輸了,站了起來說道︰「沈老弟,棋力高超,老朽佩服之至,再下也不過是我負隅頑抗,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大家一起去老成酒店蹭飯,等下還有一場好戲要上演,也不知道你感興趣不?」
「厲老,您說的是交易會?」在一些歷史足跡多的名都總是會有一些途徑來源不太正的文物,由一些勢力較為龐大的組織開辦,邀請當地各屆有名望的人進行交易,不僅僅局限在古玩,珠寶首飾等現代工藝品,類別很繁雜,每個受邀的人,都能介紹一些朋友進入,而舉辦的地點,大多在郊外的私人別墅。
簡單的說,有點類似于黑市拍賣會,只是更加保密且合法。
看來成柏松、高仁、苗國棟這些人都受邀進去了,這場拍賣會也分三六九等,厲力估計是在中低檔的拍賣區,而成柏松、高仁、苗國棟的權限可以進去中高檔區。
最高檔的拍賣區,交易的事物,起拍價都是上千萬,最終成交價,往往突破上億大關。
「是啊,這次交易會在宣城舉辦,我們身為東道主,怎麼能不去開開眼界呢?中低檔的要求不是很高,我們幾個人聯合保舉,沈老弟就能進去了。」
厲老的話,吸引了沈文信的注意,這類交易會,不是他能夠觸及到的,以前根本連听都沒听過,畢竟沈文信入行時間太短了,並且龍城方面所在的地域,遠離中原地區,歷史遺留的漢文明相對較少,大多是百越民族的文化和一些明代藩王的遺存。
桂西地區,藏友的收藏大多以銅鼓、將軍罐、梅瓶為主,而宣城的地理位置臨近天京,屬于這個範圍內的一個歷史名城,歷朝歷代的影響下,收藏風潮甚是高漲,經濟也極為發達。
這片區域本就是明代早期的政治、經濟中心,近點的話,在民國也是著重發展的地域啊。出現了大勢力開辦的交易會,這並不奇怪,而且隱秘在公眾視線範圍之內,主要是來源並不干淨。
沈文信不免暗忖道︰「是不是把在本地收購的兩件好東西投進這個拍賣會?」他在這里除了在挖寶現場收購了不少品相不錯的宣州窯、長沙窯、繁昌窯的瓷器、陶器,但是大多價格至多上萬,根本上不了這個交易會的台面,按照這個組織的規模來看,至少要達到幾十萬的價值才能進入低檔區。
而且他也覺得把五品宣州窯獅頭燻、三品金質三孔布幣長時間留在身上並不安全,誰知道會出現什麼意外?他都是貼身拿一個挎包提溜著的,里面做了一些保護措施,增加了海綿反震構造。
「沈老弟肯定有興趣的,厲老,您還不知道吧?他是來自龍城的收藏行家,這次來宣城是淘寶的!在水陰江畔那邊與古玩惡霸光頭田打得火熱啊,一起佔領了一片不錯的區域收寶。」成柏松略有笑意地說道,他也十分好奇,沈文信到底與田明權是什麼關系?
「哦?你和田明權有交情?」厲力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似乎對這個家伙並無好感。
沈文信連忙解釋道︰「沒什麼交情,只是當初我初到貴地,就險些被其坑,不過嘛……」
接下來眾人坐定,沈文信述說了有關與田明權形成這種關系的原因,無非是以暴制暴,用雷霆手段掣肘了田明權。
說到這里,大家對沈文信的認識又加深了一點,此人看上去和和氣氣的,實際上一旦觸怒了他,後果很嚴重啊!連一直為非作歹,制霸一地的田明權都甘願供沈文信驅使,可見其手段之高明。
「好!沈老弟,你做得很對,田明權就是一個專挑軟柿子捏的卑鄙小人,當初就是我一再退讓,導致錯失了一良機。」厲力有些懊惱地道。
「厲老你到底錯過了什麼好東西啊?」
「還不一尊上等的明代歙硯咯。」高仁也听厲老提過,便回答了道,然後急不可耐地道︰「厲老頭,你快收拾下店鋪吧,我們去老成哪,隨意吃點什麼,然後就去……」
高仁話沒說完,拿出一張卡片,上面只印制了古典意味的圖畫,龍紋邊飾,中心則是一尊青銅鼎樣式的造型,顏色卻是白銀,上面鍍了一層厚厚的白銀,估計這張卡片就有上千的價值了。
「高老哥,你手里拿著的是什麼?入場卷?」沈文信好奇不已,盯著這張設計巧妙,制作精良考究,且成本頗高的「入場卷」。
里面根本就沒什麼地址或者什麼座號之類的,與其說是入場卷,還不如說是一件藝術品。
「是啊,這是受邀者的卡片,以這張卡,我就能進入中高檔區,里面的節目之多,是你無法想象的,美人、美酒、美食,還有許多節目呢,這次我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拿到入場卷的。」
成柏松也拿出一張白銀青銅鼎的卡片,炫耀道︰「沈老弟,這張卡片,不是實名制的,我是從其他藏友手里面置換到的,你說這張卡多少錢?」
「一千?」
成柏松搖了搖頭,直接說道︰「十萬!還是有價無市的,與其說是去交易,還不如說是休閑娛樂,十萬還是有價無市呢!擴展下人脈還是有必要的,以我的身家,其實也只能拿到青銅卡片而已。」
成柏松的事業程度達不到高仁、苗國棟這麼大的產業,只有兩家古玩店和一家酒店,說起來流動資金沒兩人充裕,古玩這一行又是一個長線投資,回收的利潤時間與超市、珠寶之類的不能媲美。
因此也只能去置換白銀卡片了,而厲力雖然家資不豐厚,卻在當地頗有名望,專攻徽墨、歙縣這類藏品,屬于技術類人才,因此得到邀請,不過也只是青銅卡片,剛好能觸模到這個門徑。
還有低等的,那就是一張空白的卡片,邊飾繪畫了龍紋,只要花點錢就能買到。
眾人聯名保舉的卡片,自然是青銅卡片,如果是沈文信獨自過來的話,十萬的價格也只能買個空白的卡,而憑借四人的關系網絡,幫其免費置辦個青銅卡片還是很輕易的。
但是白銀以上的卡片,不是錢就能買到的,還需要很多的考察,這里面到底要達到什麼程度,大家都不知道。
而且連這個組織背後的幕後黑手,眾人也一概不知,具體名稱都不知道,只是這個組織,每一個季度會在一個城市開辦這類的交易會,這個圈子的人,都以能進入而感到自豪。
且不說沈文信對此抱著極大的疑問,在成柏松的酒店,簡單吃了一些上等的食物,眾人分別開車前往位于郊外的一座佔地面積極大的別墅區,而這里面有幾棟的建築,肯定是分批入場的。
外面停留的豪車難以估量,這次前來的人員之多,令人乍舌,沈文信算是趕上好時光了,這次的交易會,不是簡單的買賣關系,而是商界名流、權紳之士的盛宴!
「到底是要多走走,不然這種接觸人的機會,怎麼會落在我手里面呢?嗯,等下拿到青銅卡片了,去問問相關負責人,可以把藏品交予他們拍賣不?也不知道手續費貴不?」
大型拍賣會的手續費都高得驚人,沈文信是有準備的,不過放在這種場面之上,最終的成交價,肯定比私下交易的高,沈文信也省得去找買家了。
之所以沒有變賣給成柏松、高仁、苗國棟等人,基于是初次相識,感情還沒牢固,作為牽線的成柏松與這些人也有利益上的糾葛,如果冠冕堂皇地與幾人商談古玩買賣,未免有點過于反客為主,成柏松肯定內心有意見的。
為此沈文信還是決定把五品宣州窯獅頭燻、三品金質三孔布幣拍賣得了,搞不好成了賣家,能有機會獲取白銀卡片的名額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