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看戚威如何?」林晉海回府後想起今日重華長公主今日抽空接見戚威,遂問道,他這幾日也找了戚威的履歷細看,發覺倒是個人才。
「不卑不亢進退有度,不過銳氣太盛,還得磨練幾年。」重華點評道。
林晉海道,「少年人可有傲氣,不可傲慢!」
重華與林晉海夫妻二十載,哪里听不出他頗看好戚威,「你很喜歡這個小輩。」
「府上子佷中,唯有延意和四佷子可在軍隊一展拳腳,其他人恐怕難有大作為。」軍隊可不是個靠家世上位的地方,硬安排人進去,只會砸了林家的招牌。
「你想把林家女嫁給戚威?」重華問。
「說這些都為時尚早,戚威是有才且在這次戰役中嶄露頭角,但是是能長成參天大樹還是曇花一現未知,且這人有些看不透,人品心性要仔細觀察上兩年再說。」才華是有,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重華玩笑道,「你就不怕被人捷足先登。」人才,哪個家族不虎視眈眈。
林晉海不以為意,「他若是個聰明的,就不會這麼早成親,他出生寒微如今又資歷尚淺,像咱們這樣的人家都還處在觀望中。」現在娶妻,娶到的不過是二等三等的人家。這些人家更像是在賭,若等戚威站穩了,哪里輪得到他們,早被上頭人圈走了。
「朝中大臣有意請聖上立儲,有人還來找我一起聯名上書。」林晉海笑,又嘆氣,目前奪嫡形勢撲朔迷離,國公府一直做純臣,對各皇子的橄欖枝視而不見,可是新帝即位,不至于問罪,地位總會下降,新皇自然願意重用自己的班底。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立太子,或者讓大家都知道誰是聖心所歸,衛國公府不需要投靠這個人,太子勢力太強,皇帝也不安心,只要敬著不得罪新皇就成。
雖然大皇子聲勢浩大,但是林晉海實在不看好他。十六皇子太小,又不是正經嫡子,說句大不敬的話,即位的時候頂多二十歲,怎麼壓制得住前頭那麼多兄長,公孫家勢力不小,但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聖上不至于考慮不到這一點。
十二皇子一派,宋家文臣武將都有幾分實力,單獨拿出來比不過大皇子和十六皇子,合在一塊卻有了兩派都沒有的優勢。但是非嫡非長,又沒有壓倒性的優勢。
承陽伯暗示過林晉海,雙方可結秦晉之好,但林晉海可舍不得把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往宮里送,宮里埋葬了多少女子的良善和性命。
何況,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先帝依靠蕭家上位,上位後,又是如何對待蕭家的。皇家多驕傲到自負之人,且薄情的很。
「怎麼他們還想逼皇兄,聖上春秋鼎盛,如今就忙著立太子,是不是都盼著聖上駕崩呢!」重華似笑非笑,皇帝豈是那種會被脅迫的人,只有他要做什麼,沒有要他做什麼的道理。
「大家都等不及了。」這個理也不是沒人知道,只是皇帝今年五十有一,日漸老邁,皇子們越來越大,摻和進去的人越來越多。朝堂上的明爭暗斗幾近白熱化。
「你不會也跟著他們胡來吧?」
林晉海道,「我何必摻和這些事。」他也著急,但是沒其他人那麼急迫。
「你讓他們上躥下跳去,有他們哭的時候,咱們只管看戲就成。」重華淡淡道,大凡皇帝尤其是年老的皇帝都忌諱別人覬覦他手中的權力,蹦的越厲害,死的越快。
次日朝會上,上書要立太子的大臣不出重華所料自然都被龍尾巴狠狠的掃了一頓,一些人的陳年舊賬被翻出來。
于是林延思很忙,忙著刑訊逼供,忙著抄家滅族。落馬的不一定有罪,或者懲罰與罪名相符,只是他們背後的主子把他們推了出來,于是他們成了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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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起雲涌對林家姑娘影響甚小。
今天是閨學休息的日子,一眾姑娘們聚在湖邊的芳草地上嬉戲,蕩秋千、撲蝴蝶、對弈、賞花、看書應有盡有。
「我瞧瞧這是什麼書,你看的這樣入迷。」九姑娘贏了一局,走到林瑾衡身邊坐下。
林瑾衡把書遞過去。
九姑娘細看封面,「史記,你怎麼不看你最喜歡的游記了?」
「偶然換個口味也不錯,這書我早年看了一遍,看的潦草,這段日子再看,倒是發覺了不少有趣的。」
九姑娘順勢問道,「什麼有趣的?」
「我發覺史上竟然有這麼多聲名赫赫驚才艷絕的文人。」林瑾衡笑著道,在文人二字上咬了重音。
姚以安送了些著作、史書和游記過來,林瑾衡百思不得其解,她喜好游記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史書又是干嘛?昨日才想到一個可能。林瑾衡想起那日自己盛贊軍人,莫不是姚以安想告訴她,武可定國,文也可安邦。若真是這個意思,林瑾衡覺好笑,如此迂回可真逗。
她雖敬重軍人,可真沒想過嫁給軍人。家人出征,她每次都懸心,就怕聞噩耗。林晉海、林延意這兩個軍人已經夠她擔憂的了。
想起林延意,不免想起莫馨蕊。軍嫂難為,尤其是當今又有大志向想四海臣服,大歷和周圍國家時有戰火,出征更是常有的事情。所承受的壓力和風險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林瑾衡是真不知莫馨蕊能不能承受。
昌華長公主再嫁的駙馬祖籍彭城,兩人要回老家祭祖,莫馨蕊隨母同行,要過幾個月才回京。重組家庭也不知對莫馨蕊是福還是禍,對她影響如何。
九姑娘輕推林瑾衡,「在想什麼,想的這樣認真?」
林瑾衡笑了笑,「在想那日該玩點什麼,這段日子在家里悶的太久了。」林延思好不容易回京了,又被恪親王抓了壯丁,他自己更是樂此不彼。
兄妹幾人都沒好好聚過,許是林瑾衡的哀怨太明顯,明顯到林延思無法無視的地步,于是大忙人終于撥冗兩天陪妹妹玩。
周騰和蕭二從林延思口中得悉之後,也帶著弟妹來湊熱鬧,遂一行人決定去西山的皇家獵場行獵,附近還有別院,正好可以停留一晚。
九姑娘樂道,「到時候咱們比比看,誰得的獵物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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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瑾衡的翹首以待中,終于迎來了打獵的日子。
林延恩帶著弟妹在重華的囑托中出門,重華看林延恩剛忙完科舉又投身于刑部,人有些消瘦,知道便是讓他在家休息肯定手不離公文,于是趁機把他支出去松乏松乏。
林瑾衡一行又與周穎和蕭紫涵等匯合,因為是在內城,所以只是緩緩走馬,說笑著往西山而去。
蕭紫涵驅馬到林瑾衡身邊,「今天可要讓你的小黑給我們露上兩手。」姚以安送來的獵犬,被林瑾衡命名為小黑。
「我沒帶!」在蕭紫涵驚訝的眼神中,林瑾衡慢悠悠道,「我還沒和它培養好默契呢,這麼好隨隨便便帶出來。」
「那倒也是,誒,」蕭紫涵正要說其他,忽然皺起了眉。
林瑾衡也听到了快速的馬蹄聲,微皺著眉頭循聲望過去,一隊人快馬而來,兩旁的行人紛紛驚慌的往里靠……
馬上何人,林瑾衡一點也不驚訝。內城縱馬的人不少,周瑤肯定是其中之一。
見到林瑾衡等人,周瑤勒馬停下,等看清有哪些人之後,一雙美目劃過戾氣。
大皇子這段日子不好過,遂周瑤看誰都覺得礙眼,尤其是眼前幾人。姚家根基在江南,江南是大皇子的銀庫,姚家趁著這次皇帝為立太子大發雷霆,將大皇子的幾個門人捅了出來。
林延恩從戶部調到了刑部,刑部尚書還是他岳父,林延思在錦衣衛,錦衣衛頭頭是恪親王,大皇子想活動都不成。
周瑤皮笑肉不笑上前,「阿瑤見過幾位叔叔和姑姑。」
林延恩頷首,「阿瑤多禮了。」
「叔叔和姑姑們也要去打獵?」周瑤看幾人那一身行頭,暗道掃興,她也想去西山獵場。
林延恩道,「正是。」
「嘿,你小子怎麼在這里?」林延思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熟人,喜出望外的下馬過去。
林瑾衡就見一黝黑壯實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人群中。
少年拱手道,「四處走走。」
林延思自來熟的一拍他的肩膀,「京城可是個好地方,不巧今天我沒空,改日我帶你四處走走。」
不給少年開口拒絕的機會,林延思留下一句,「就這麼說定了,我有事先行一步啊!」這個恩人有點拒人于千里之外啊,林延思是個古怪的,偏要迎難直上。
「大姑娘?」林瑾衡一行都走了,周瑤還留在原地不動,下人硬著頭皮出聲。
心情正不好的周瑤一鞭子甩下去,「回府。」看見這些人就倒胃口,和她們一起打獵,周瑤真擔心自己射的不是獵物是人了。
等周瑤帶人快馬離開,街上的行人才松口氣,他們最怕這些當街縱馬的貴人,出點意外,只能自認倒霉。
戚威緩緩送出一口氣,放開拳頭,手掌心內赫然有血跡,步履穩健的離開。
「娘,剛才那個大哥哥手在咯咯的響,她不疼嗎」一名隻果臉的小姑娘仰頭問婦人。
婦人責備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快回家,娘給你做花糕吃。」方才那少年的神情實在嚇人。
作者有話要說︰婦人責備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快回家,娘給你做花糕吃。」方才那少年的神情實在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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