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青壯年坐在田埂上聊天,忽然听見陣陣馬蹄聲和說笑聲,循聲望過去,就見遠遠的一群穿著錦衣華服的貴族子女策馬而來,個個笑容張揚明媚。後面還有一群威武的帶刀侍衛護駕,一看就知是皇族中人,只有皇家才有侍衛。一眨眼的功夫留下一道灰塵,就只能看到一片背影。
「這是哪家貴人?」
「好幾家呢,那侍衛我看著是恪親王府,重華長公主府。」他們這處于京城去西山獵場的必經之路,見過的貴人不計其數。
「到底是天潢貴冑,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一人欣羨而嘆出一句大戲中的唱詞,「這兩天可真熱鬧,每天都有貴人過。」
「天氣暖和起來,那些貴人可不就待不住了。」
到了西山之後,因是皇家獵場,山下都有重兵把守,歹人進不來,山上猛獸都被關著只有特定時節放出來,比方說皇帝親臨的時候,你要放一只吃飽了的老虎出來,讓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射虎。所以安全的很,遂林延恩也不拘著弟妹,只吩咐不能離了侍衛的眼。
林瑾衡瞧著林延思向周騰炫耀自己新得的火槍,眼楮都快紅了,模著手中的弓箭嘀咕,「我也想要用火槍打獵。」和火槍一比,射箭什麼的遜斃了。
一旁的林延愈馬上附和,又可惜,「我槍法還沒學好。」火槍危險,重華答應林瑾衡和林延愈十歲上才能學,結果重華的十歲不是十歲的頭,而是十歲的尾,兩人去年末才模到火槍,因此才學了幾個月的功夫,現如今實在拿不出手。
「誒~」兩人俱是唉聲嘆氣。
姚以安默默的把手中的火槍交給了隨行的下人收好,然後上前道,「火槍打到的獵物有股硫磺味,你不是還想親手打了獵物做燒烤。」
林瑾衡不甘心的嘟囔了一句,又提議,「烤鹿肉不錯,我們去打鹿!」
林延愈是個吃貨,回味,「上次那個做法。」
「再找一些新鮮的山貨填到肚子里,肯定很鮮美。」
于是一群人尋了伙伴往林子去。
林瑾衡一行原有六人,她加上林延愈、蕭家姐弟、周穎和姚以安,但是半個時辰後只剩下了她和林延愈加上蕭紫涵。
「穎表姐他們不仗義,居然撇下我們走了。」林瑾衡抱怨。
林延愈瞪她,「明明是你看見鹿,跑得比兔子還快,繞來繞去讓人跟丟了。」
「我騎的是汗血寶馬,當然比兔子快了,」林瑾衡理直氣壯,又模著下巴道,「也許是我騎術最近進步太快了。」
蕭紫涵指著林瑾衡樂不可支,「這不是你的錯,都怪你的馬太好。」
林延愈懶得理他。
林瑾衡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各自都帶了五六個侍衛,到時辰回去便是。」細看了一下自己的戰利品,「我目前只打到了兩只兔子,還有一只山雞,我的鹿還在跑。」
林延愈選了一個方向,反正分開了,就自己玩,便道,「那邊是水源,應該有很多獵物。還有不許亂跑,小心跳出一只大蟲把你叼走了。」
林瑾衡囧了一下,這話其實我更想對你說。
三人便往水源前進,水還沒見到,但是見到了背對著他們的周騰,林延愈揚手招呼,「騰表哥,你打到多少獵物了?」
周騰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下。
林延愈模著鼻子訕訕道,「你在解手啊!」
林瑾衡和蕭紫涵都是神情一僵,立馬勒住馬,現代看到一個男子方便都是很尷尬的事情,更不用說古代了。誒瑪,不用我負責吧!
兩人同時調轉馬頭遠遠的跑出幾丈,面面相覷,想笑不敢笑。其實林瑾衡更想跑開來著,但是覺得這是心虛的表現,天地良心,她什麼都沒看到,古代那麼多衣裳,她怎麼看得到,她就看到了一個背影。
這里居然沒有淨房,這不科學,萬一皇帝要解手怎麼辦?剛剛林延愈就是尷尬萬分的離開去方便。還好她沒有這個需求,女孩子在野外傷不起啊!
周騰咬牙切齒的看著林延愈,眼神犀利,就知道跟他一塊出現的還有姑娘所以才會覺得不妙,這混賬還喊了出來,不喊不就沒事了。對眼神飄忽的林瑾衡和蕭紫涵哭笑不得,反應可夠快的。
林瑾衡還好,小表妹一枚,蕭紫涵,周騰難免尷尬。
林延愈目光游移在周騰的下半身,神情糾結。
然後周騰忍不住抽搐了兩下嘴角,惡聲惡氣道,「你做什麼?」
「沒沾到衣服上吧!」林延愈糾結,他剛剛這麼一嗓子,要是把周騰嚇得手一抖。《》林延愈終于發覺周騰目光不善了,緊緊閉上了嘴巴。
不過為時已晚,幾個侍衛,還有林瑾衡都是低著頭,肩膀微動,林瑾衡忍耐力最差,終于笑了出聲,也不看周騰和林延愈的表情,「我先過去了。」聲音里掩不住的濃濃笑意,騎著馬一溜煙跑了,蕭紫涵馬上跟上,然後給面子的跑開了才笑。
周騰臉黑如碳。
林延愈訥訥道,「這個,那個嘛!」哭喪著臉道,「我不是故意的。」
這樣最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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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表哥呢?」林瑾衡笑意濃濃問趕過來的林延愈。之前是他們尷尬,如今是周騰更尷尬,這個好,這個非常好。林延愈功不可沒。
林延愈唉聲嘆氣,「騰表哥肯定生氣了。」
「你是無心之失,騰表哥大人有大量,肯定會原諒你的。」林瑾衡心道,是他地方選的不好,那麼湊巧,兩個侍衛一個去前方探路,一個去撿獵物。沒人給他放哨,三人就這麼湊了上去,這是人品問題。
蕭紫涵也忍著笑道,「反正我們都不會說出去的。」說完忍不住靠在林瑾衡身上笑出來,太好玩了!想起那場面,蕭紫涵模著肚子想,不能再笑了,待會兒會騎不了馬的。
「今日之事,若是讓我在外頭听到一點風聲,唯你們是問。」林延愈對幾個侍衛氣場全開,前面半截,到底對林瑾衡和蕭紫涵名聲有礙,後面半截,讓周騰尷尬。
幾個侍衛都是公主府親兵,身家性命前程都掌握在公主府手里,自然不敢胡說八道。
處理完突發情況,兩人便去尋美味的鹿,結果鹿沒有,獐子倒是發現了幾頭,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再去林子里找找,也許能夠找到。」花了這麼多功夫,無功而返,林延愈不甘心。
林瑾衡一看時間也早,難得出來玩一趟,總要盡興,于是又往另一個方向去。侍衛無奈跟上三個精力旺盛的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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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看著樹下的狼群,覺得它們才是真的精力旺盛,明明說了這個時候沒有狼群出沒的,怎麼會出現呢!還是十幾頭。而且可能不只她這邊有猛獸出現,這段時間里,她听到了不止一次的槍聲。
因為用火槍打的獵物有一股異味,里面還會有子彈碎片,加上會嚇走附近的獵物,所以出發之前說好了不用火槍。對此林瑾衡很歡喜,林延思很懊惱。
她的汗血寶馬踢死了兩頭狼之後英勇就義,要不是她緊急關頭借著鞭子上了樹,現在已經陪著她的寶馬共赴黃泉。林瑾衡覺得自己練武實在是明智的,否則怎麼上得了樹。
林瑾衡還覺得自己運氣實在衰到了家,打鹿,驚動了一大群野豬,一行人被追的狼狽不堪,最後只剩下她和一個侍衛,正打算回去,又遭遇狼群。這悲催的人生!
那個侍衛應該順利搬來救兵了吧!而且她還發了求救信號,林瑾衡眼巴巴的張望了一下,還好,狼不會爬樹,這棵樹又足夠粗壯。她可不想被咬死,她現在活得這麼好,死了多可惜,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穿越的機會呢!或者能回到現代也不錯,林瑾衡胡思亂想自我安慰。
姚以安遠遠的就見林瑾衡抱著樹干低著頭和下面的狼群對望,太遠了表情不清楚。
不由得覺得好笑,連忙忍住,對自己的家僕還有跑來搬救兵的侍衛做了部署。
十幾頭狼對于當初的林瑾衡兩人來說很棘手,對于五個人尤其在姚以安還有火槍的時候,不過一盞茶都不到的功夫,火槍與弓箭齊射,林瑾衡還有閑心欣賞,其中一個可以三箭齊發。
姚以安笑著抬頭對林瑾衡道,「你這是打算在上面過夜了?」
林瑾衡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不會爬樹!」
「那你怎麼上去的?」
林瑾衡揚了揚手上的鞭子,「靠這個上來的,靠這個下去有點難,而且那時候是生死關頭,潛力大爆發。」
林瑾衡又研究了一下這個高度,跳下去,應該不會骨折吧!遂道,「在下面鋪一些樹葉,我跳下來。」
姚以安大吃一驚,連聲阻止,「你等下,等下!」命兩人踩肩疊人牆,「你這樣下來。」姚以安望一眼這個高度,是真的佩服林瑾衡,居然能那麼無所謂的說出我跳下來。
林瑾衡懷疑的目光看著馬上疊好的人牆,估量穩不穩當,這個委實沒經驗。
「你別怕,他們很穩的。」姚以安似乎看出林瑾衡的猶豫,出聲安慰,「再有我在邊上護著,摔不到你。」
「男女授受不親!」林瑾衡鄭重道,忽然喜出望外的朝著東邊揮手,「三哥,三哥,我在這兒。」
「誒,你手抓緊了!」看林瑾衡手舞足蹈的模樣,姚以安心都懸起來不由得舉起雙手,又忙命人在樹下候著,萬一失足掉下來還能接住人。
听到接連的槍聲,林延恩心理都有不詳的預感,又見到林瑾衡發出事先約好的信號彈,便帶了人過來。
林延恩沉著臉看著一片狼藉的地面,抬頭目光焦灼地在林瑾衡身上打量,「有沒有受傷?」
樹上的林瑾衡道,「我沒受傷,是姚以安救了我。」又踟躕,「我下不來了。」
林延恩伸開手道,「跳下來,三哥接著你。」
林瑾衡研究了一下方向和力道,一點兒也沒有猶豫的跳了下來,臉上那種信任讓姚以安很受傷。
林延恩把林瑾衡放下來,仔細觀察了一遍,就手上擦破了一點皮,臉色紅潤,可見其他都好的很,遂松了一口氣。又問她事情經過,臉色微變,發了事先約好的信號。
林延恩對姚以安鄭重拱手道謝,「妹妹這次多虧你了。」
姚以安笑了笑,「應當的,我便是不過來,世子也馬上就要到了。」
這檔口,林延恩也不多說什麼客氣話,帶了人往回趕。
路上遇到也趕回去的林延思,見林瑾衡是坐在林延恩馬上急忙問,「妹妹可有受傷?」
林延恩道,「沒有大礙,回去再說。」
林瑾衡也搖頭,然後好奇的打量林延思那一行人,侍衛馬背上都帶了或受傷或受驚的人,有兩個她還認識是宗室子弟,最後的馬背上橫趴著一個人,只是身子都被一件大衣遮住,只露出無力下垂的手腳還帶著血跡,林瑾衡臉色一白,突然眼前一黑,眼楮被人遮住了。
林延恩溫聲道,「妹妹莫怕。」雙腳用力,走到前頭,遠離後面。
這次遭遇狼群的不止是林瑾衡一行,所幸他們都無大礙。和郡王世子也帶著朋友行獵,但是就沒這麼好運,和郡王世子被咬傷了大腿,還有兩名世家子重傷,一名世家子殞命。
原本應該被看管起來的狼群突然跑了出來,還害死了一個勛貴子弟,這件事情馬上驚動了整個上層。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應該被看管起來的狼群突然跑了出來,還害死了一個勛貴子弟,這件事情馬上驚動了整個上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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